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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作者:猫阿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年关刚过,尚未复印开朝,京城中热爱谈论时局的善良百姓已将茶楼书肆塞了个水泄不通。


    “如此说来,贵妃干政恐怕不是一日两日了。”


    “唉……早几年我便说过,贵妃宠冠六宫,迟早要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这不,叫我说中了吧。”


    这是京城时下最热门的瓜,宠冠六宫的贵妃宁氏在御书房内审阅奏章,还以朱批在皇帝的锁骨上作画——


    以上场景被雪夜入宫急奏灾情的刘相、徐尚书、蔡尚书、秦侍郎等高官当场撞见。


    刘相为人刚直刻板,自家儿子偷摸看个艳词都能被他绑了送家祠,如何受得了这么大的刺激,两眼一黑,晕了。


    偏偏他晕厥如诈尸,还能回光返照似的坐起来大骂一声:“妖妃!牝鸡司晨,成何体统!”其声如洪钟,引来一众围观的宫女、太监、侍卫。


    第二日,消息引爆了全城。


    什么茶馆书肆统统不放假了,猫在炕上自我封印的老百姓也不怕冷了,为了大口吃瓜,都出来带动京城消费了。


    茶有些冷了,吃瓜人的话也冷了下来,“如今皇帝陛下身体不好,若贵妃诞下子嗣……”


    话只说一半是文人的含蓄,反正他就算不说完,对面的朋友也能补完“君幼母强”、“太后垂帘”、“外戚当道”、“国之不国”等剧情。


    此时,一阵冷风从室外袭入,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二人齐齐打了个寒战,以杀人般的目光叫那迟到的朋友快快把门关上。


    那朋友像是白日撞了鬼,逃命逃来此处一般,也不管茶水冻人,拎起茶壶先灌了个满嘴。


    “郑兄这是怎么了?”


    ‘郑兄’以衣袖擦去唇边的茶叶,急促道:“贵妃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二人哑然,“自然听说了呀,干政嘛,全城都知道了,郑兄何必如此慌张?”


    “不是这个!”郑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他冷静了一会儿,拉来板凳坐下,示意二位朋友附耳过来,小声道:“贵妃他……是个男人!”


    “什么?!”


    “郑兄你莫不是喝多了?”


    ‘郑兄’两巴掌拍在朋友们的大腿上,严肃道:“我小叔家的干儿子的朋友在太医院做工,说昨夜刘相又入宫,正撞见贵妃与皇帝在书案上欢好!”


    “刘相当场又被吓晕过去了,送到太医院的时候还在嘟囔着礼崩乐坏、荒淫无道呢。”


    “他身边小厮说啊……”


    “那小厮说什么?”


    “说贵妃有四块腹肌呢!”


    -


    “咔哒——”


    隔壁雅间,一只骨节分明、有如白玉细雕的手生生捏碎了茶盏。


    宁垂玉嘴角抽搐,黑眸中寒光冷冽,隐隐升腾起肃杀之气。


    “刘言昭那老头的嘴是漏斗吗!”


    他身后,便衣暗卫熟练地下跪,“宁大人息怒。”


    宁垂玉这怒气消不下去一点,“还有!他那小厮的眼睛是瞎了不成,本宫明明有六块腹肌!六块!”


    这暗卫是皇帝亲自挑选的,武功最强、脾气最木的那一个,尽管宁垂玉如何生气,他也只会说:“娘娘息怒。”


    宁垂玉拂袖而走,“回宫!”


    宁贵妃长了张贵气无比的脸,却并不铺张,微服私访还选了辆最朴素的马车。


    因其过于踬仆老旧,行至宫墙下竟叫拉菜的驴板车碰坏了车轱辘,在景华门验牌时彻底抛锚。


    真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宁垂玉黑着一张脸窝在马车里,忽听后面传来催促声:


    “前面是哪家的马车?能否让让,刘相有急事要禀报陛下。”


    宁垂玉猛地抬起头,这可真是太巧了!


    他动作敏捷地钻出马车、翻身下马、长腿一迈、步履生风。


    刘家驾马的车夫还未反应过来,宁垂玉已翻身上了车辕,“哗”地一下掀开车帘,跟正在咳嗽的刘相打了声招呼。


    “刘相这是要去见陛下吗?本宫也是,不如同路?”


    刘相:……


    老刘头刚到知天命之年,接连两次被宁垂玉吓得快要作古,已然对这个人、这张脸产生了心理阴影。


    “宁、宁……”


    刘相大喘气,有如破败的风箱,身旁的小厮赶紧帮他顺气。


    “唉,身体不好还这么操劳呢,刘相真是敬业啊!”


    将刘相逼迫至此的罪魁祸首一点自觉也没有,竟自顾自钻进车内,又给刘相端水,又给刘相顺气。


    刘相呆成一尊静止的雕像,虽然不喘气了,却也不呼吸了,竟是要睁着眼睛驾鹤西去。


    “相爷!相爷!”


    小厮惊恐地摇晃着刘相的身体,被宁垂玉一胳膊肘开,“闪开点。”


    只见宁垂玉一手掐人中、一手掐虎口——基于私人恩怨,他这是下的死手。


    刘相猛吸一口气:“唔、咳咳!”


    虽说回过了神,仍然惊恐万分地看着宁垂玉。


    宁垂玉笑道:“不谢。”旋即朝马车外一招呼,“六七八,驾车,走!”


    木讷的暗卫六七八立刻将车夫挤到一边,架着马车往深宫大院而去。


    午后起了风,又簌簌下起小雪,宁垂玉换好了繁琐宫装、戴上金玉垂珠的华丽面纱,踏着高贵冷艳的步子来到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小眠刚醒,睁眼见爱妃,也不管他的发髻、衣裳均是刚整理好的,长臂一伸将他拉到塌上。


    “哗啦——”


    被皇帝当毯子用的稿纸四散飞舞,堪堪安稳落地,便被一支从宁垂玉发间掉下的红宝金钗串成一串。


    宁垂玉衣衫缭乱,鼻尖撞在顾怜舟小腹上,喉结处蹭到了帝王的火热。他抬眼看他,眼神凶厉,睡眼惺忪的顾怜舟却好似不觉,迷蒙笑着,宠溺道:


    “爱妃清晨出宫,甚是辛劳,不知收获如何?”


    “你还好意思问,不是让你封刘言昭的口吗?封哪儿去了?”


    宁垂玉欺身而上,将睡懵了的顾怜舟死死压住,玉质双手掐住他的脖颈,隐隐有种想弑君的冲动。


    杀气浓稠,将顾怜舟的睡意吓走,他装作无辜可怜,色心却勾搭着色胆抬手去解宁垂玉的衣衫,“爱妃,朕虽是皇帝,却也并非万能啊……”


    “陛下!刘相来了!”外间传来太监们着急的声音。


    宁垂玉微微蹙眉,他虽因近日的事情对刘言昭不满,却也没真想让老刘头夭寿,便准备从顾怜舟身上下来。


    怎料他刚与顾怜舟拉开几分距离,皇帝陛下竟伸出了罪恶的大手,不管不顾地抓住他的腰带,反勒得他身子一歪,繁琐、宽大的宫装尽数盖在皇帝身上。


    刘相冲进来,跪地拜倒:“老臣,参见陛下!”


    一抬头便看见榻上这复杂的一幕。


    老刘头的思绪暂停了一秒,上次,是顾怜舟把宁垂玉摁在书案上,这次,是宁垂玉压倒在顾怜舟身上。


    刘相两眼一黑,恍惚得见先帝后隔着一片火红的石蒜花向他招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掐他人中!叫太医!”


    生死一线,宁垂玉迅速发出指示,一阵兵荒马乱后,刘相又一次错失与先帝团聚的机会。


    太医院正裴太医比刘相还年长十多岁,早已不良于行,是被宁垂玉叫太监们抬过来的。


    他一进门,瞅见脸色发黑、人中一片淤紫的刘相,惊道:“你不是刚从太医院走出去吗?”


    刘相看着他,心中竟有些委屈。


    宁垂玉与刘相同时入宫,可他已换了衣服、挽了发髻,刘相才赶来御书房,正是因为宁垂玉强烈要求他先去一趟太医院。


    (其实是被六七八强行扭送去的。)


    以裴院正为首,当值的太医们对刘相及其小厮进行了一次并不简短但十分精要的医学宣讲,秉着一颗颗医者仁心,诚挚地希望刘相莫要再横着进出太医院。


    ——回回都带那么大的瓜来,太医也会害怕被灭口的!


    顾怜舟在雪白的里衣外披上龙袍,大马金刀地往龙椅上一坐,叫宁垂玉站在身后替他束发。


    “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额……臣……”刘相言语支吾,先恨恨地看一眼宁垂玉,再隐晦地看一眼裴院正。


    裴院正省得,立刻告辞道:“刘相有要事相奏,臣便先告退了。”


    却被顾怜舟拦了下来,“如此飞雪天,裴卿奔波辛劳,且歇会儿再走。高奇昌,为裴卿在外间设座看茶。”


    万一等会儿刘相又晕,还得找人请他。


    雕花庄严的门扉闭上,裴院正被高公公拉着到外面喝茶,刘相推辞了顾怜舟叫人给他抬来的椅子,郑重地跪在地上。


    “陛下,臣有本启奏!”


    “卿且说。”


    刘相从广袖中掏出奏折,“臣参贵妃娘娘宁氏,以男子之身入宫,秽乱后宫,罪不容诛;又以妃嫔之身妄议朝局,犯后宫不得干政之铁律……”


    顾怜舟平静的脸色倏忽变了,“就这?”


    刘相心焦如焚,“陛下,这等千古丑闻,如何能是小事?”


    顾怜舟按住宁垂玉的手,示意他且停住,自己衣冠不整地走到刘相面前,双手将刘相扶起,轻声唤道:“夫子……”


    刘相立刻红了眼眶。


    遥想起当年,先帝任他为侍读学士,为诸皇子讲经说道,皇五子顾怜舟一直是诸皇子中最乖巧守礼又颇具巧思的那一个。


    怎么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肯定是被宁氏那妖孽给勾的!


    刘相恨恨地想,抬眼却见顾怜舟眼中满是悲伤失望,甚至沁出点点泪光。


    刘相心中一惊,“陛下……”


    “寡人,对夫子很是失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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