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郁一大早就醒来了,睁开眼感到自己的手臂酸痛无力,看了看身边还在沉睡的姐姐,睡衣敞开着扣子,清晰可见被自己摧残过的那些吻痕,怜惜的轻轻吻了吻姐姐的唇角,随即轻手轻脚的起床洗漱,收拾好自己,正准备出门去。
只一个路过,一向小心谨慎,心思深沉的她,不可能没发现安光宗那万年没开过的房间门,被人打开过了,而且木门没关紧,还透着一丝缝隙。
安郁悄无声息的走到房门口,朝里瞄了一眼,只一眼,她就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此刻躺在这个房间床上的,那个让她极度厌恶,痛恨到极致的老贱人,正是醉醺醺的安光宗,她的父亲。
安郁跟黎危异父异母,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安光宗逼走了安郁的生母,后二婚娶了黎危的母亲,更是害死黎危母亲的罪魁祸首,对子女从不管不问不顾,甚至只把孩子当赚钱的机器,跟还钱的工具,对俩姐妹自小非打即骂,而后欠债不还,被拉黑户,逃离在外多年,就只有姐妹俩住在老宅相依为命。
安郁阴沉的瞳孔中,涌动出强烈的杀意,心里暗道:你这个早该死无全尸的老贱人,竟然还敢回来。
安郁脑海中连想到,昨天出现在客厅的男人,跟姐姐突然就跟她说要到了成家的年纪,一切都说得通了,都关联起来了,就是安光宗搞的鬼。
没多久,天后娱乐会所的老板办公室门口,响起几声来人轻轻叩门的动静,门是手下打开的,看清来人是谁后,屋内的漂亮女人就用粤语打趣道:“哟,咩风将你返嚟呀?小嘢”
又递去一个眼神,手下当即会意,侧过身子让人进来后,自己自觉的出去关门。
安郁戴着个黑色鸭舌帽,压的很低,她这完美的下颚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她走进办公室内,坐到沙发,直奔正题,“你之前说的条件,现在还作数么?”
林鸷叼着根烟,在办公室的台球桌前弯腰击球,宽松的短款黑色毛衣,皮裤包裹着她的翘臀,一头微卷长发,再配上高跟鞋,简直就是个万人迷的钓系御姐。
一股薄荷味的烟雾气息弥漫四周,林鸷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随即开口,用流利的中文说:“需要我的时候,总算想得起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了?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安郁大概的跟她讲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我想做个局,你帮我准备一份,会所挑选幸运客户免费娱乐的活动名单,务必让人伺候好落入陷阱的人,再帮我准备点那种药,顺便买通几个自愿的人,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林鸷被她震惊的说不出话,这个在她印象中,还是当初被人欺负都不敢还手的小屁孩,一跃成了个韬光养晦的幕后大佬。
“你确定要这么做?落子无悔,你应当明白的吧?小家伙”
“我很确定,我必须得做”
林鸷坐在沙发沉思,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小孩的决定,“行,我会帮你,但事成之后,我们得聊点你我之间的事”
安郁点头,随即同林鸷准备了一番计划。
她望向小孩正在办公桌前写着计划的布置图,林鸷的记忆倏地闪回从前,要说安郁跟林鸷结识那天,她跟往常一样,一放学就准备回家,当时还是高一的她,在学校成绩就已经是非常出众的佼佼者,个子清瘦苗条,一双极具有魅力的含情眼,还天生自带牛奶味的体香,加上又是个生人勿近的高冷学霸,吸引了高年级非常多的学姐学长关注。
但也不免碰到嫉妒她,跟看不惯她这副故作清高姿态的人,总是时不时找她一点麻烦,或者收点保护费之类的,一次两次她倒能忍,但一味的妥协,换来的却是那些人更加惨无人道的变本加厉。
没成想,放学走在路上不久,就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拖进小巷,逼着她给钱,四五个男的把她推到墙角,领头的一个高个子男生,边抽烟边往她脸上吐烟圈,扯住安郁的头发,揶揄道:“听说很多人舔你啊?我们段那段花知道吧?听人说她给你手写过信,你回都不回?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装什么装?”
安郁被他扯的头皮剧烈发痛,攥紧拳头,见她一副不服的神情,下一秒,一巴掌甩在安郁的脸上,把她直接打到了地上,嘴角当即破皮,渗出血迹,半边脸微肿了起来,手心重重磕在水泥地上,连带着鲜血滑下肌肤,可见下的力道不是一般的重。
见她这副狼狈样,旁边几个男的大肆讥笑起来,这不仅是要抢钱,更是明晃晃的摆明要羞辱安郁,面对他们禽兽不如的言行举止,安郁没有反抗,但也没有丝毫害怕,而是非常的平静,只觉得这些人可悲又可笑。
她在心里想到黎危:姐姐那么辛苦,我不能给独自一人承担生活压力的姐姐,再添上任何一丝负担,无论被人再怎么践踏,有什么所谓,反正更糟糕的日子我也不是没有过过,这点算什么,绝对不能让姐姐再为自己担心。
安郁跌坐在地上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伴随着她突发的耳鸣一起风卷残云的席卷在整个大脑,她以前在老宅,所能表达情绪的方式永远是沉默,并且从不哭也不会笑,在家人眼里,她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死机器。
而在过往多年来,安光宗对她的无数次毒打,跟极端压抑残酷的教育下,安郁似乎早就变成了一个不悲不喜的怪物,在没有遇到黎危之前,自己就是一个行尸走肉的躯壳,是地府的亡魂游走在那个带给她破碎不堪的家庭。
她貌似感觉到了情绪变得越发麻木,这是一种心理方面开启的保护措施,她不是不疼,而是好似身体机制早就被折磨的也顺从了这种可悲,烂到不能再烂的狗屁日子,除了姐姐最重要,她早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见她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反应,领头那男的恼羞成怒,随即吩咐,“TMD!给你脸了?你是个哑巴吗?!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身子骨硬,还是你的嘴硬!给我打死她!”
下一秒,四五个人疯狂的对着安郁拳打脚踢,她只能蜷缩在地上,死死护住头部,心里想的是:脸上最好没有太多伤,可不能被姐姐看出来,头也得能护着就护着,不然受伤的话,医药费要大把被我浪费掉。
此刻,巷子不远处,一个穿着青色旗袍装的漂亮女人朝他们走近,手里把玩着铁的打火机,语气冰冷的开口:“停下”
闻声,这四五个男的停手后朝她看去,一个瘦一点的男生认出她是天后会所的大老板,立马换上副笑脸迎合,毕恭毕敬道:“鸷姐,您怎么在这?我们就教训个不听话的家伙,让您见笑了,不好意思啊”
林鸷踩着高跟鞋走过去,给了他们每一个人一巴掌,粤语开口:“唔知天高地厚”,随即又道:“滚”
这瘦的男生连忙跟身边其他几个兄弟使眼色,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鸷姐,我们这就走”,下一秒几个人纷纷落荒而逃的迅速蹿离。
林鸷居高临下的睨了安郁一眼,便蹲下查看,她轻轻拉住小孩的手腕,将她扶坐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这才看清她的脸,觉得她很好看,心里暗道:没想到是个女孩子,随即开口,“你怎么招惹上这些人了?”
安郁刚被揍了一顿,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瞳孔涣散,呆滞的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机械般吐出一句:“谢谢您帮我,我会报答您的”
林鸷给她拍拍身上被拳打脚踢后留下的灰尘鞋印,淡淡道:“你都系个生性嘅”,紧接着转普通话,“不说了,我扶你起来吧,跟我去医院”
安郁借着她的力站起了身子,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一点不算什么,不用看医生”
心里实则想的是怕浪费钱,而自己也没有多少钱够自己看病的,黎危在吃喝上没亏待过她,所以养的还算健康,身子骨比起以前,也算是硬朗结实了不少,想着养几天便不会疼了,连药膏都舍不得买。
林鸷无奈,“你觉得我喺同你商量吗?咁倔,苦嘅都系你自己”,见小孩听不懂又说:“要不这样吧,去我那擦点药总可以吧?”
安郁从书包拿出老旧的翻盖机,看了一眼时间,心里想:这个点姐姐还没下班回家。又思虑了一番,便只好暂时应下说:“谢谢,麻烦了,那个…您怎么称呼?”
林鸷瞥她一眼,淡淡道:“林鸷,双木林,鸷鸟的鸷,随你怎么叫都行”
小孩乖巧的点点头。
林鸷一路扶着她,去了自己开的天后会所,这个女人身上真的好香,犹如带刺的勾人魂魄的红玫瑰,安郁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她将安郁扶到沙发,让她趴着,随即找到医药箱,往里翻箱倒柜,拿了瓶红花油过来,小孩扭头一看,眉眼露出为难的意味,“不行的,气味太大了,有味道淡一点的药膏吗?”
林鸷又去医药箱翻了翻,边翻边说:“怎么?小家伙怕挨打了被家里人发现?”
安郁点头,嗯了一声,林鸷轻微点头,表示理解。
最后翻到一个绿色圆盖的中草药药膏,上面写着消肿止痛,活血化淤,林鸷扭开盖子闻了闻,“还行,就这个了”
她走到安郁身边,“衣服撩起来吧,我帮你擦药”
小孩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扭捏,纠结片刻,终究妥协,把校服撩到腰上,林鸷又帮她把衣服往上推了推,粤语道:“唔使怕丑,我又唔会食咗你”
安郁听不懂,扭过头,“啊?你说什么?”
林鸷浅笑,温柔道:“没什么,乖乖擦药”
安郁红着脸点点头,林鸷将药膏涂抹到掌心揉开,然后轻轻按揉在小孩红肿的伤处,打圈揉散淤血,动作很轻,余光注意着小孩的表情,生怕弄疼了她。
她一边给人揉着,一边盯着小孩的腰,心里暗道:还有两个小腰窝,不知道前面有没有马甲线还是腹肌呢,还真是好奇…
事后,小孩不让人送,“谢谢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麻烦了,再见”
她只好目送安郁离开,还带了点不舍,坐在沙发抽着烟,心想:这小家伙完全长在自己审美点上。
而林鸷是个母胎就弯的,幼儿园还喜欢过自己的老师呢,这些年虽也谈过不少美女子,暧昧过无数人,可还是头一次遇见个让自己这么心动的,安郁的眼睛大大的,绝佳的含情眼,水灵灵的,还透着股忧郁气息,让人忍不住有想要怜惜的冲动。
自此林鸷一有空就会去找安郁,虽然小孩一直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还觉得这是对方在欲擒故纵,或者是小家伙年龄还太小,没到情窦初开的年纪,想着等到安郁十八岁,自己一定要把她搞到手,让她属于自己。
时间一晃过去,安郁从高一到了高三,个子也长高不少,在同龄人当中,甚至比一些男孩子还要高,长相更是堪比明星,身材又是宽肩,窄腰,翘臀,妥妥行走的衣架子。
不过这么久了,按照她的性格,安郁也几乎没有朋友,或者说她觉得自己不需要朋友,可为了姐姐,她必须要踏出去交到一些所谓的朋友,实则是能够帮到,跟化解自己难题的一些朋友,这才多多少少跟林鸷保持着微乎其微的联系。
久远模糊的记忆散去,林鸷很早就跟安郁说过,只要小孩愿意跟她亲近,她可以满足小孩一个条件,只要她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而这句话,在现在,是时候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