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放过
夜晚,霓虹灯频频照亮昏暗之处,昨夜落了雨,今日一整天气温都说不上高。但在空调之外的空气处还是有些闷热。
扶怀玉根据短信上发来的地址,抵达了街边的一家酒馆。
这条街上的人不多,酒馆在外设立了许多桌椅,支起篷伞。四周的氛围安静,馆内隐约传出室内播放的纯音乐。
目光掠过发亮的招牌,视线下落,很轻易能看见外面座椅上的人。
她埋头趴在玻璃桌面上,手边摆放着许多零零散散的空酒瓶,高矮不一,各种品类的酒都有。
扶怀玉走过去,停在她的旁边。
女生似乎察觉到顿停的脚步声,动了动身子,迷糊地抬起头,额前的及眉刘海有些散乱,下方是一双圆润的眼睛。
“姐姐。”
这双内含水雾的眼睛在看见扶怀玉的这刻,变得有些委屈起来,周萦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裳,“你果然还是来了。”
“你还是放心不下我,对不对?你还是担心我,心里还是有我的”
不远之处,钟瑜跟随着方向也寻到了这里。
注意到酒馆前的人影,钟瑜顿住脚步没再上前,躲在遮蔽物的后面,尽量隐藏自身,望向桌椅处的她们。
她的手,在拉着她。
扶怀玉背部笔直,目光没看周萦,拿过她的手,挪开了。
“不用这样。我知道你没醉。”
趴着的周萦愣了愣,被她的话堵得语塞,落空的手有些尴尬。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周萦躲开她的视线,“坐下一起陪我喝点,好不好?”
扶怀玉没动弹,只是垂着眼看那些各式的空酒瓶,感受酒精味混杂着涌入鼻间,“只是一句酒精过敏,你记了五年还没记住。”
“亦或者你到现在都还认为,这只是矫情的借口。”
一句淡淡的话袭来,周萦只觉得身前的人有些陌生,佯装含糊的语气变得清晰,有些难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会这么说话的。”
见她不打算再装下去,扶怀玉在她的对面落座,“一直在变的人是你。”
“我这次来,只是想同你把话说清楚,也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扶怀玉暗着神色道,“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
“周萦,我们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不要再给我发信息、打电话、以任何方式与我产生关联,与之相同的,我也不会去影响你。这些我认为这是两个成年人之间应有的尊重。”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视线前,这已经严重跨越了两个陌生人之间的界限。”
“陌生人?我们现在只是陌生人了吗?”周萦低下头去,声音颤颤,“我以为我们之间还会留有一些温情,起码不是陌生人这么冰冷的词。”
“明明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以为还会留有感情。在一起的那些年,你明明也很开心。”
或许最初是的。扶怀玉看着她,“可是那些感情,是你先扔弃的。”
“我”周萦攥紧了手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不懂事了,分开之后我才知道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所以,我现在回来就是想要赎罪啊。”
她抬起泪眼看扶怀玉,“姐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扶怀玉只是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做过什么味道的糖吗?”
周萦对于她突如的提问有些怔,“白色的,应该是牛奶味道,还有各种水果……具体我记不清了,姐姐你知道我记性不好,都已经隔这么久了我很难记得了。姐姐怎么突然这么问?”
如预料中的一样。扶怀玉扯唇讽刺地笑了声,站起了身,“不是不记得,而是因为你把那些都扔进了垃圾桶。”
“你对我从来没有过真心。我们没有任何继续的必要。”
见她要走,周萦急了,连忙也起身拉住她,“等等!姐姐,只是因为这件事你就要这么对我吗?”
只是?
扶怀玉心脏揪紧了一瞬,只觉得难受。
她不想再争论这些事,现下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躲避,“放手。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继续索取的了。”
“如果是缺钱,需要多少,我给你。”扶怀玉侧过头,不看她的眼睛,“之后我们两清,别再联系。”
“什么钱……”周萦蹙起了眉,“姐姐你,你把我当什么啊,打发乞丐吗?”
“乞丐吗?或许以前的我才是那个乞丐。不断地以你为中心,不断地付出,最后得到轻描淡写的回应都觉得弥足珍贵。实际上你根本不在乎。”
“如果你现在的目的不是金钱,需要的是关心和照顾,那么我也无能为力。两宽吧。”
扶怀玉说罢,抽回被她禁锢的手,转身离开。
周萦看着自己空空的两手,只觉自己像被冷水浇了一头,格外恍惚和狼狈。
没想到自己抓住她的手臂那么多次,而她一遍又一遍地脱离自己。以前向来是她生气,扶怀玉不断拉住她的手臂来哄她的,从未有过现在这种。
可自己都这样了,对方还是不理不睬。
委屈凝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底一片酸涩。
最后周萦爆发了,抬起头朝着眼前离去的人出口喊道,“你究竟在装什么清高啊,两年前哭着问我为什么分手的人不是你吗???怎么现在又装作毫不在乎了!”
前方刚走出几步的扶怀玉顿住了脚步。
周萦只觉一股火往上面窜,看着她的背影直说,“说什么不断付出你把自己搞那么卑微装给谁看啊?真的以为你那点事情感动得了谁吗?事实上感动的只是你自己吧?!”
“我承认你帮助我很多次,但那些不是你比我年龄大所以应该做的吗?而且亲手做的什么糖啊饼干啊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谈恋爱做这还些浪费时间还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些糖什么的路上买一抓一大把,再怎样都比你花大半天亲手做的要好吧。何况每次我都对你那些无意义的辛苦表达出感激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这才是真实的她,可怜着说自己知道错了都是虚假的伪装,说出的这些话才是她心里真正想的。
扶怀玉拎着手包的手指缓缓收拢,颤抖地攥紧。
原来做的那些事都是没有意义的吗?或许是吧。
但是,远远不止这些啊
回想起自己以前每天开车去她的学校找她,每天晚上打电话耐心替她解决烦心事,精心地准备惊喜礼物,在她需要的时候不分昼夜地随叫随到
每当想起这些,她都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因为对方只是觉得“你比我年长,这些是你应该做的”和“都是你在自我感动”。
如果我的付出只是自我感动,可是,在一起的那五年,你又好好地真心待过我吗?
这句反问话扶怀玉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的心脏绞痛,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厉害。
身子变得有些不稳,她抬手扶住身旁的椅背,紧抓的手指骨节泛白,额头上布满密汗。
周萦全然没注意她的状况不对,红了眼睛,只顾着自己发泄情绪,“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还是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样,你究竟有什么好清高的。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你觉得还会有别人喜欢你吗?也就只有我会这样求着你了吧,你还要这样对我!”
一句句话像是尖针一般扎来,就像两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还会有别人吗?
也是,已经这个年纪了,身边的朋友大多都安定了下来,只有她还是自己一个人,这样的她,有谁还会再对她好呢?
眼前被湿润浸泡得模糊,她闭上双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情绪快要临界溃败的边缘。
所以这就是每次都是她被辜负的原因吗。
她就不该期望有人对她好,也不该期盼别人可以回应她相等的好意与温暖。
有了期望才会失望,她本来就不该有期盼的
脑海沉闷,呼吸不畅,思绪和情绪逐渐不受控制。
“别再说了,放过她吧。”
在下一刻,蓦然被唤回,扶怀玉错愕地回眸去,寻去声音的来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钟瑜站在了她的身后,隔挡住周萦与她之间的视线。
周萦话语一哑,“是你。”
昨晚在她家里看见的人。现祝副
钟瑜回身去扶住扶怀玉的身子,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侧着目光担忧地查看她的面色。
“玉姐姐,你没事吧。”
“小瑜”显注赋
关心的话语如同阳光的照射,紧绷的心渐趋安定下来。她不知道小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无暇去细想,只想贪恋这仅剩的光芒和温存。
扶怀玉盯着她的眼睛,缓下片刻,摇了摇头。
“你出了好多汗,手也好凉。”钟瑜擦拭去她额头的细汗,再摸向她的手背,知道她情况不好更是担心,“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
得到应许,钟瑜扶着她往外走。
而后方的周萦见到这副场景,花了一些时候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冲动,冲动地说了不该说的话,声音弱了下来,“等,等等!姐姐,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太难过了,没控制情绪,我——”
“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好聚好散,不想再有来往。”钟瑜停下脚步一刻,回眸看周萦一眼,眸中是低落和平静。
“放过她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