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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诗社路艰辛,账中暗藏锋

作者:豚小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姑娘,昨日换下来的衣裳洗好了。"小丫鬟将衣物轻轻搁在妆台上,青布帕子裹着的衣裳还带着皂角香。


    冉梓喜随手翻检,指尖突然触到一处硬梗——她捏着衫子下摆对着光一照,布料夹层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纸角。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她屏着呼吸撕开夹层,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笺落在妆台上。


    墨迹未干的小楷赫然是柳氏的声音:"明日让顾公子闹起来,我便说梓喜目无尊长......"后面跟着柳二娘的应和,连当日寿宴上的对话都分毫不差。


    信末压着个朱砂点,旁注一行小字:"欲断你诗社之路,非止一策。"


    冉梓喜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原以为前日在厅上撕破柳氏面皮,那女人该收敛些,却不想这封密信像根淬毒的针,扎破了她对"暂时太平"的幻想。


    窗棂外的夜风吹得烛芯摇晃,她望着信上的字迹,突然想起昨日午后在角门瞥见的黑影——原是有人躲在暗处,把柳氏姐妹的密谋一字不漏记了下来。


    "夏荷。"她突然开口,惊得小丫鬟一哆嗦,"去把李管事请来,就说我要查近三年的内院账册。"


    李管事来得很快,怀里还揣着个桐木匣子。"姑娘,您生母当年交代过,这匣子要等您需要时再拿出来。"他掀开匣盖,一叠泛黄的账册露出边角,"柳氏这几年的手脚,老奴都记着呢。"


    冉梓喜借着月光翻账册,指尖在"柳记绸缎庄"的条目上顿住。


    某年腊月的记录写着"代购贡品蜀锦百匹,耗银三千两",可后面的"赏赐记录"里,朝廷回赐的玉牌、绸缎清单却比往年多出一倍。


    她翻出同年的《云煌贡典》,上面明写着"捐锦百匹者赐玉牌一枚,缎二十匹"——柳氏竟将"代购"伪造成"捐赠",平白多领了三倍赏赐。


    "好个假捐真收。"她将账册重重拍在桌上,烛火映得眉眼发亮,"这把柄要是捅到户部,柳家满门都得脱层皮。"


    李管事搓着双手:"姑娘打算......"


    "不急。"冉梓喜拈起那封密信折成小方块,"先引蛇出洞。"第55章 暗潮涌起,账中藏锋


    夏荷捧着叠好的月白纱衣进来时,冉梓喜正对着烛火翻《齐民要术》。


    "姑娘,今日新晒的衣裳。"小丫鬟将衣物轻轻搁在妆台,发间的茉莉香跟着飘过来,"柳二奶奶房里的春桃刚才在廊下溜达,我瞧着她往您窗根儿凑了。"


    冉梓喜指尖在书页上顿住。


    她随手捞起纱衣抖开,正欲收进衣橱,一片泛黄的信笺"刷"地从夹层滑落,落在青砖地上。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她蹲下身拾起信笺,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人眼睛发疼:"明日让顾公子闹起来,我便说梓喜目无尊长......"后面跟着几段对话,全是那日祠堂对质前柳氏与柳二娘的密谋。


    信末压着个朱砂点,像滴凝固的血,旁书四字:"欲断诗路,非止一策。"


    "夏荷。"冉梓喜的声音比窗外的晚风还凉,"这衣裳是哪个丫头送的?"


    "回姑娘,是前院张妈今早差人送来的。"夏荷凑过来看了眼信笺,吓得手直抖,"莫、莫不是柳氏......"


    "她倒是会玩暗度陈仓。"冉梓喜将信笺折成小方块,塞进袖中,眼底浮起冷光。


    上回借顾明远闹事不成,如今竟把黑手伸到她的衣物里——看来柳氏是铁了心要断她在诗社的根基。


    更要紧的是,这信是谁送的?


    能接触到柳氏密谈,又敢把信塞进她的衣物......


    "去把李管事请来。"冉梓喜突然掀开窗,夜风吹得烛火摇晃,"就说我要查近三年的内院账册。"


    李管事来得很快,青布长衫还沾着夜露。


    他进门先扫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姑娘可是发现什么了?"


    "柳氏要断我诗社路。"冉梓喜将信笺推过去,"但她不知道,我要断的是她的根。"她翻开案头的账册,指尖停在"柳记绸缎庄"的条目上,"上月她说替老太太采买寿礼,从柳家绸缎庄调了二十匹蜀锦。


    可我查过,蜀锦今年的市价是八两一匹,这账上记的却是十二两。"


    李管事的瞳孔缩了缩:"中间四两难不成......"


    "更要紧的在这儿。"冉梓喜又抽出一本旧账,"三年前朝廷鼓励商户捐粮赈灾,柳家绸缎庄捐了三千石,得了''义商''牌匾。


    可我让人去查了粮道记录——那年柳家往云州运了三千石粮,却从云州运回了三千石盐。"她冷笑,"捐的是粮,收的是盐,朝廷的赏赐照拿,这叫''假捐真收''。"


    李管事的额头渗出细汗:"这、这要是捅到户部......"


    "所以柳氏才急着把水搅浑。"冉梓喜将账册推回,"今夜你把这两本账册誊抄一份,明早我要看到。"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梆子声惊起几只夜鸟。


    冉梓喜望着案头的《文心雕龙》,忽然笑了:"夏荷,明日卯时你去后园折枝白牡丹,路过柳二奶奶的绣楼时,记得说我这两日总在书房翻《唐律疏议》。"


    夏荷眼睛一亮:"姑娘是要......"


    "引蛇出洞。"冉梓喜将《文心雕龙》的书脊拍得"啪啪"响,"柳氏若知道我在查旧案,必定要派人来探。"


    次日午后,春桃果然捧着个锦盒来借《文心雕龙》:"二奶奶说昨儿见姑娘看这书入神,想着姑娘许是爱读,便让我来讨教一二。"


    冉梓喜倚在廊下剥荔枝,果肉在指尖白得透亮:"既是二奶奶要,便拿去吧。"她随手将书递过去,眼尾扫过春桃藏在袖中的帕子——那帕子角上绣着并蒂莲,是柳二娘房里的样式。


    春桃走后,夏荷凑过来:"姑娘,那书里夹着您抄的《唐律·诬告反坐》条......"


    "她想看,便让她看个够。"冉梓喜将荔枝核扔进石臼,"等她把消息传给柳氏,咱们的戏才好唱。"


    是夜,冉梓喜支开夏荷,往诗社递了首七律。


    信笺上墨迹未干:"朱雀桥边野草生,乌衣巷口暮云横。


    朱门旧梦随潮去,紫燕空衔落日明......"她望着烛火中跳动的"朱门旧梦"四字,低笑出声——柳家那座挂着"义商"牌匾的宅院,可不正是这乌衣巷里的朱门?


    第三日辰时,冉梓喜捧着抄好的《礼记》去见老太君。


    檀香缭绕的正厅里,老太君正翻她前日抄的《女诫笺注》,见她进来,将书往案上一磕:"你倒会借古人的嘴说自己的理。"


    "孙女知错。"冉梓喜跪下行礼,抄经用的素帕从袖中滑出,上面密密麻麻抄着《礼记·曲礼》:"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诬告者,当以其罪罪之......"


    老太君的目光扫过帕子,忽然哼了声:"起来吧。"她指了指案头的《文心雕龙》,"你昨日丢在花园的书,被春桃捡去了?"


    冉梓喜垂眸:"原是想送与二婶母看的,不想被春桃先拿了。"


    老太君的拐杖在地上点了点:"柳氏那点心思,当我老眼昏花?"她从袖中摸出个锦袋,"这是你生母当年留给你的,我替你收着。


    往后......"她顿了顿,"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莫要让冉家的名声沾了泥。"


    冉梓喜接过锦袋,指尖触到里面的玉牌,鼻头发酸:"孙女省得。"


    是夜,柳氏在房里摔了第三个茶盏。


    春桃缩在墙角,递上那本《文心雕龙》:"二奶奶说,这书里夹着《唐律》的抄条......"


    "蠢材!"柳氏抓过书撕成两半,散落的纸页里飘出张字条,正是冉梓喜昨日递去诗社的七律。


    她盯着"朱门旧梦"四字,突然浑身发冷——那首诗明里写乌衣巷,暗里指的可不就是柳家当年假捐的事?


    "去!"她扯着春桃的衣领,"立刻去顾府,让顾明远写封举报信,就说冉家庶女私通外男,干预诗社......"


    "夫人!"外头突然传来门房的吆喝,"后门有个陌生仆妇要进,怀里揣着封信!"


    柳氏的手猛地一抖。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照见信笺上"顾明远"三个大字,像三把淬了毒的刀,正扎在她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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