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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继母要当心,容易闪了腰

作者:豚小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是她昨夜故意翻得毛糙的,为的是让柳氏派来的眼线以为她整夜都在看这些酸腐旧作。


    "姑娘,陆先生天没亮就去了前院正厅。"


    夏荷掀开门帘进来,鬓角沾着晨露,"我跟着绕到回廊,听见他说''北境笔法''、''外邦渗透''什么的。"


    冉梓喜将诗钞倒扣在案上,眼尾微挑:"来得倒快。"她起身推开窗,晨雾里传来前院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跑马——


    定是冉老爷派了快马送诗稿去京城。


    正厅里,陆文清攥着那张泛黄的纸,指节发白。


    冉老爷刚喝完参汤的碗"当啷"一声磕在案上:"你是说,这寒香居士的诗稿,和北境军报一个笔法?"


    "老爷请看这竖画。"陆文清将纸笺推过去,"末笔收得像狼尾扫雪,当年在下随您巡视北境时,军报上的急件都是这写法。


    更要紧的是......"他压低声音,"半月前醉仙楼传的那些诗,什么''胡笳吹断玉门关'',分明在暗指北境边患。"


    冉老爷的胡须抖了抖。


    云煌国重文轻武,北境游牧部落近些年总在边境骚扰,朝廷最忌讳文人私下议论边事。


    他猛地拍案:"速送京城御史台!


    若真有外邦渗透......"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丫鬟的尖嗓:"主母到——"


    柳氏扶着门框进来,鬓边的珍珠步摇晃得人眼晕。


    她昨日才让贴身丫鬟苏巧儿往寒香居士的诗稿里掺了几首酸腐之作,想败坏那匿名才子的名声,哪曾想竟闹到北境头上?


    "老爷,这定是有人栽赃!"柳氏膝盖一弯跪在青砖地上,"咱们冉家世代忠良,怎会和外邦......"


    "栽赃?"陆文清冷笑一声,"诗稿是在我书房发现的,难不成是我栽赃自己?"


    冉老爷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都先退下。"他挥了挥手,目光扫过柳氏发颤的肩头,"你且回去,等御史台的消息。"


    柳氏被扶着回了院子,刚跨进门槛就甩了苏巧儿一记耳光:"那些诗稿呢?


    不是让你全烧了?"


    苏巧儿捂着火辣辣的脸:"奴婢烧了三箱子,可前日您让奴婢抄的那几首......"


    "蠢货!"柳氏抓起妆台上的翡翠簪子砸过去,"若真查出什么,你我都得去祠堂跪着!"她盯着铜镜里苍白的脸,忽然想起昨夜西厢房的灯亮到三更——难不成是那个庶女?


    此时冉梓喜正坐在廊下逗猫。


    夏荷端着药碗过来:"姑娘,该喝安神汤了。"她压低声音,"城南茶馆的王掌柜回了话,那赋子他让人抄了五份,现在茶客们都在争着看。"


    冉梓喜舀起一勺药,又放下:"那枚玉兔印章可放好了?"


    "夹在扉页第二页,奴婢亲眼见王掌柜翻开时,印章角儿露出来了。"夏荷眼睛发亮,"王掌柜还说,有个穿青衫的举子拍着桌子骂''女子议政成何体统'',旁边卖笔墨的老张头倒夸''这赋子比我孙子写的策论明白''。"


    冉梓喜笑了,指尖轻点茶盏:"要的就是这动静。


    文人最重名声,骂得越狠,传得越广。"她望着院角那株老梅树,想起昨夜在《女子议政赋》里写的那句"墨染朱门非男子,笔开天地有红妆"——这把火,该烧到柳氏身上了。


    日头过午,城南茶馆的门帘被掀开又落下,带起一阵穿堂风。


    "诸位请看这印鉴!"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玉兔衔芝,正是冉府主母常用的私印!"


    茶客们挤成一团。


    穿青衫的举子抢过抄本,脸涨得通红:"好个柳氏,私通匿名才子也就罢了,竟还敢写这种大逆不道的赋!"


    "嘘——"卖笔墨的老张头扯了扯他袖子,"没见后头写着''墨隐居士''么?


    前儿陆先生说的寒香居士,怕就是这墨隐?"


    消息像长了翅膀,傍晚时分就飞进了冉府。


    冉老爷摔了茶盏:"柳氏!


    你当我冉家的门楣是泥捏的?"他指着堂下跪着的柳氏,"御史台的人今早刚走,你就闹出这档子事!"


    柳氏的珍珠步摇早散了,头发披散着:"老爷明鉴,这印章是有人偷刻的!"她突然想起什么,"定是西厢房那个小蹄子!


    她生母当年......"


    "够了!"冉老爷拍案,"你若真清白,御史台自会还你公道。"他转向陆文清,"去祠堂取香烛,让她跪到天亮。"


    陆文清应了,目光扫过冉梓喜站着的廊角。


    那姑娘正垂头拨弄腰间的银铃铛,发间的茉莉香若有若无——可他分明看见,她眼尾的笑意,像极了当年在北境见过的狼,盯着猎物时的光。


    月上柳梢头时,祠堂里的檀香烧到第三柱。


    柳氏的膝盖早已没了知觉,她望着供桌上冉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突然听见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主母,外头有公差。"守祠堂的老仆掀开门帘,"说是御史台的人,要见您。"


    柳氏扶着供桌站起来,铜镜里的脸白得像张纸。


    她摸了摸发间残留的珍珠,突然想起今早冉梓喜在廊下逗猫时说的话:"继母可要当心,这风一吹,容易闪了腰。"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摇晃。


    柳氏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外头传来马匹嘶鸣,御史台的灯笼光透过窗纸,在砖地上投下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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