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视线对接的一刹,沈听脑子一热,几乎不作思考地喊住了叶亭:“叶哥。”
他想的是,至少要当面感谢一下他对自己的照顾,再问他自己能做点什么。
叶亭手里抓着俩空瓶,眉眼有些意外地挑起:“嗯?”
易寒自然是出于好心点拨,告诉他留在这里不需要付出额外的代价,但他始终过不了自己这关,或者说暂时没法改变养成了许久的观念。他可以开始降低原有的估价,但不能把自己当摆件挂起来,什么都不做。
叶亭看起来什么都不缺,沈听起初也想默默把事儿做了,又怕引发没必要的误会,他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思来想去,还是直接问的好。
他们一前一后默契地走到楼梯口的走廊一侧。站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栏杆后面,几乎能将整个木屋一层尽收眼底。沈听刚要继续话题,没张嘴就叶亭抬手打断了。
叶亭虽然对沈听能主动找他聊天感到新鲜,但他隐约猜到了沈听接下来要对他说的事。于是他先入为主地发表了一通自己的猜测:“你如果是要向我坦白自己来这儿的目的,那我没兴趣知道,你既然来了东门就好好待着,只要不惹是生非,我保你性命无忧。”
叶亭发表完讲话,原地等了一会儿,沈听果然又当起了闷葫芦,皱着眉头不说话。
看他这左右为难的神情,叶亭眼睛一眨,感慨地想,还真又给我押中了?!
他揣测过几次沈听到这儿来的原因,但此前都是捕风捉影,落不了地,直到今天,他才有种摸到了实处的确定。孟深对同性的感情一事远远没有要开窍的迹象,看不出来沈听对他的态度不一般。
可作为旁观者,叶亭一眼就察觉到沈听今天那个眼神不对劲。他担心过人,也见过无数担心人的眼神。沈听那种太离谱了,情绪给的太满了,他要是个水缸,早就自己溢出来了,属于光看着孟深那张脸就‘我要心疼死了’那一挂的。
以及最关键的一点,孟深在没喝遗忘水之前跟他提过一个人,对那人的行为举止、谈吐方式的具体描述,跟沈听没有特别大的出入。快三年的时间,人确实要变点样的,但性格底色可不是雪化了春天来了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孟深是没跟他说过名字,但他就是稀里糊涂又敏锐地把这两件事儿给合计上了。
何况他也在找妹妹,四舍五入等于感同身受沈听的心情了。就算最后他猜错了,不是这么个情况,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用心保护孟深,他将心比心,不管沈听目的如何,都不会坏到哪里去。何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个人类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叶亭自己在那儿头脑风暴,完全不顾杵在原地的沈听死活。
以“谢”字开头的词被叶亭堵死了,沈听转而否认想说“不是”,又因为叶亭表情兴奋,不想扫他的兴,前后一对付,根本无从下嘴。
叶亭又等了一会儿,沈听还在纠结要说不说的,他简直要吐血要么喷火了,心想,沈听这个性格到底师从谁,怎么那么让人恼火?!
“哥,开不开圆盘?正好易哥今天也在。”孟深也从房间换完衣服出来了,穿过走廊,在楼梯口站定,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沉默。
他衣服干净,面容清爽,脸上带着点如沐春风的笑意,断臂修复如初,没有一点受过伤的痕迹,两条完好的手臂搭在扶手上,等待叶亭的回复。
“这就来。”叶亭原本阴恻恻的脸色一对上孟深,雪化一样,笑了。转头就丢下令他抓狂的沈听,打算跟孟深一齐下楼去。
孟深在叶亭越过自己率先踩下台阶后,抬眸望了沈听一眼,唇瓣动了动,最终在他的沉默里扭过了头。
沈听相继目送这对好兄弟离去,酝酿充足的情绪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再次落了下去。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满腔杂念堵在胸口,摇摆不定,不知该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易寒从阴影里晃了出来,站在叶亭刚才停留过的位置。
“别放心上,沈听。”易寒放在栏杆上的指尖轻敲,没有规律,安慰的话术倒是一如既往地损:“叶亭这张不饶人的嘴,我也嫌。”
有些麻木地看了易寒一眼,沈听觉得总该说些什么了,可一张口,却只有一个短促的字:“嗯。”
他也就欺负欺负沈听没见过他的世面,要是孟深听了这话,铁定会上下扫视他一眼,来一句“你有资格说别人吗?”易寒说完也下去了,说多了他也嫌矫情。
沈听并不在意叶亭对他是何种态度,他明白自己作为四区唯一的异类所带来的隐患,防备、针对、迫害,这些他在选择踏入这里时,许叔早就罗列过了。
可是他们一样都没做。
沈听右手抓着栏杆,心下却感觉手里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握住。
他近乎自虐地留在这多出来的一侧长廊,好像他也是多余的,低头看着他们在下面说笑打闹,沈听忽而觉得他们之间有一堵无坚不摧的屏障,透明的,这些快乐不容他这个不速之客分享。
走廊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道身影,他迟迟没有收回观察的目光。
叶亭冲着终于让易寒成功吃亏的孟深赞赏地竖了个拇指,一阵眼神交流过后,他们都笑了。
这一刹那,莫名地,沈听心里凭空生出一股可望而不可得的期待来,有一瞬的失落,又隐隐有一点羡慕。
耳边是孟深和叶亭坐在桌边交谈的声音,易寒走到楼梯附近,仰头,抬起他那张三百十六度无死角的容貌,提高音量道:“沈听,别发呆了,下来一块玩儿。”
“我……”沈听本能地发出一点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易寒这一声令他如在梦中,他没想过这热闹还有他的一份。
犹豫半晌,他还是听从腿脚的决定,走了下去。
木屋内部的大件家具,除了一张长条桌,沙发和茶几,还有一张漆黑的圆木桌,放在沙发的斜对面,与落地窗帘挨近。此时,他们各占一个椅子,围坐在一块。
沈听落坐在孟深旁边时,孟深感觉心里像被什么捅了一下,自从狱门那一梦后,他发觉自己会本能地刻意避开他。明明看见他一个人在走廊,想叫他,脑子里立马浮现那个没接下去的吻,又缩回头当逃兵去了。
“正好,人齐了。”易寒拍拍手,自己坐下,反而高调地使唤起孟深来:“让我们的东门小王子给沈听解释一下规则。”
孟深手里拿着一枚游戏道具,听到这个久违的雷称,当即没好气地剜了易寒一眼。
“好了好了,东门小王子。”叶亭连哄带劝,伸手在孟深头上揉了一把,却不见他有任何的反抗:“给自己的徒弟讲一下,说完我们就开始。”
这下轮到易寒幽怨了,他肩膀一耸,酸溜溜地感慨道:“双标。”
“这游戏叫圆盘之谜,我们一般简称为圆盘。”孟深无视了易寒不痛不痒的谴责,丢下道具,清了清嗓子,打算从头到尾按自己的理解来讲:“在道具足够的情况下,参与的玩家没有上限,但因为我们这个是十二圆盘,也就是只有十二个可猜道具,四个玩家就够了。”
孟深将手放在了圆盘边缘点了点,沈听的目光也跟了下去。这是一个正方形木制内嵌圆盘,目测长宽有十寸左右,只大不小,中间是一面圆形水镜,镜面像真实存在的湖泊,波光粼粼,孟深的指尖无意点在水面上,会有细小的波纹从他指下荡开。
“在进游戏之前,玩家各碰一次圆盘,将自己的怨力送进去作为动力,共同参与一个解谜题材。开局,玩家将在十二个固定的道具里猜物品,瓷器国画刺绣茶具、纸墨笔砚、灯笼剪纸年画春联。每一轮线索发布前,圆盘会随机选择一样物品让玩家猜,猜中者获得一条线索。没有提示,没有规律,纯靠运气。
如果没人猜中,那么猜中最靠近本轮猜样物品的玩家将获得一条线索,同时猜中则共享。”
“接着,获得个人线索之后,可以选择保留或公布,玩家要自己甄别,因为线索有真有假。真线索可以自己留着,公布假线索来迷惑其他玩家,但如果公布了真线索,就等于帮助其他玩家获得提示。每一轮结束后,圆盘会自动公布一个真线索,所有玩家可见。
最后是道具,每个人有十滴水,它的功能有三种,一是阻止其他玩家获得线索,二是强制其他玩家获得假线索;三是让自己获得一条新线索;而最后两滴红泪……”
孟深从自己眼前的四方盒里捡出一枚来展示,只有拇指一半的大小,宝石一样的色泽,妖冶透亮:“可以获得两个决定性的线索,至于什么时候用,玩家自己安排,我的建议是放在最后用,虽然我很少赢眼前这两尊大神就是了。”
叶亭和易寒纷纷在他的溢美之词里陶醉起来,一个抵着下巴听,一个撑着脸颊笑。
“每个人的谜题不一样,谜底也不一样,但是线索共用,难度相等,就是猜样很看运气,谁率先揭开属于自己的案件谜底,谁就胜出,游戏结束。”
“累死我了,说得口干舌燥。”孟深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猛地喝了几口,喉间仍旧干涩,他匆匆咽下最后一口,埋怨道:“就不能搞个说明书,非得人工讲解。”
“小子,我都没说什么,当初你玩这个不也是我口头给你讲的规则么?”易寒在一旁无情地拆穿道。
“哦。”孟深敷衍地应了一句,语带嘲讽,理直气壮地翻起旧账来:“你不说我都忘了,某人当初的讲解,可一点没提到道具的作用。”
易寒听到话头就别过了脸,想要紧急逃过这场时隔两年的追责。
孟深愤然放下杯子,震出一道带脾气的声响。
还说呢,易寒这狗,当初故意不跟他说道具可以用,导致他在东门玩了两个月,从没赢过一次。
直到有次他被叶亭带去西门,和西门那边的鬼友玩了一把,到第五轮了,夜鸣突然凑过来问他,‘你怎么不用道具,这是什么新的必胜诀窍吗?’
他才知道,原来摆在他眼前的盒子不是供他解闷的小玩具,他之前分辨不出线索真假的时候只用来抓着玩。
令人更蛋疼的是,后来他回来会用了,在东门对上这两座大山,还是屡战屡败。
易寒就贱兮兮地戳他痛处,‘你看,我多有先见之明,就说你用不上这东西’。
要不是实力不允许,孟深真想徒手把他那张嘴给撕了。
“好了,现在开始。”孟深两步走回自己的位置,抬手做了个向上的动作,提醒沈听:“徒弟,把手放上面,用怨力传递你想解的谜题。”
沈听明显有一瞬的愣神,怨力……
“怎么了?”孟深和他两个哥已经把手放上去了,不明白他独自在那迷茫什么,催促道:“别磨叽,你玩不玩?”
这一刻,沈听终于明白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滋味了,在孟深的逼视下,他硬着头皮把手伸了过去。
在沈听用手接触圆盘的一霎,易寒收在桌底下的手画出一个规整的圆,手掌往前轻轻一推,将一缕怨力打向了沈听的位置。叶亭坐他身边,察觉到一股细微的怨力波动,斜瞟了易寒一眼。
他们的视线没有对上,却心照不宣。
沈听正襟危坐,发现易寒看了他一眼,又立刻收了回去,很像某种暗示。
直到他的手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跟放进冰箱似地,在他手掌周遭停留了三秒,就钻进了圆盘当中。圆盘上刹时烟雾四起,沈听跟前很快跳出一行黑色粗体字来:“欢迎来到圆盘之谜,您本次的谜题是——堕落的夜晚。”
“请您收集线索,还原案件的真相,找出唯一一位关键帮凶。”
沈听这才了然易寒的用意,不等他给易寒反应,圆盘中心的湖泊便显示出案件中一段凶手被刀的画面来,其场景和质感像在播放某部电影的片段。
“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将自己的谜面场面看完,叶亭悠闲地将十指交缠到一块,随口一问。
沈听只听了游戏规则,不知道游戏也有潜规则,以为交流线索是常态,上来就一脸天真地交代了:“凶案现场。”
“犯规!犯规!”易寒一听,当即拍桌,开闹了:“哪有老玩家带头诓人的?!”
“就是!”孟深也义愤填膺地加入讨伐,顺便漏个大勺:“我哥的谜底肯定又是推理凶手。”
叶亭:“……”
“还能不能玩了?凶案现场不算什么重要线索吧?不要这么激动。”叶亭哭笑不得,在四方盒里撒着道具玩,眼神幽幽地飘向易寒,意有所指:“而且不好意思,我这次的谜底还真不是。”
“哇啊,线索一条都没摇,你们把别人老底都透了。”叶亭的目光有如实质的指向箭头,就差把他的谜题写自己脸上了,易寒往后一躺,双手交叉搭在脑后:“没意思。”
“哦,原来你是凶手啊。”读懂了叶亭明晃晃的暗示,孟深瞟了眼易寒,默契地跟在叶亭后面补刀。
“小朋友嘴这么毒,是猜凶器吗?”易寒歪了歪头,美目眯成好看的月牙状,就是不带刀子就好了:“真没必要,你一张嘴就能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
“打住打住,我受不了你们了,进下个环节……”趁着场面还能控制住,叶亭赶紧打圆场,举手做了个收住的动作:“猜样、猜样。”
孟深和易寒顿时化敌为友,站成一线,一齐瞪向他,异口同声:“你起的头!”
叶亭扯扯嘴角,搔了搔鬓边浓密的头发,不以为意。
半个小时后,游戏进行到第九轮圆盘公布真线索的环节,孟深盯着迷雾中的字体——
“他吻过他颈间的凸起,尝试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孟深看完之后焦急地抓了抓头发,还是毫无头绪。他已经把各式各样的凶器猜个遍了,还是拿不准。每个人只有一次做答的机会,如果判断失误,他接下来的游戏环节就只能陪跑了。
他的谜底看似简单,实际迷惑性特别大。圆盘会根据每个人的谜题,刻意掩盖关键信息或重要细节。就像他猜凶器,圆盘不会让他过多地接触尸体,公布的画面也会有意避开,甚至会给他多次展示误导性场景。玩久了还好,最让孟深头疼的还是一些特定领域的知识,涉及盲区,很容易把自己绕崩溃。
他只能靠相关人员或嫌疑人对死者模棱两可的描述、公布的画面细节、以及一些误导性的信息来倒推。死者身上的伤口还各有不同,说明凶器并非只有一种,要逐一排除,找到致命伤。
第一颗血泪用完之后,孟深锁定了绳子、刀、毒药这三个最终选项,并在其间自暴自弃地点兵点将、反复横跳起来。
绳子的指向性线索最多,但他害怕这是误导性中的王牌,圆盘会以它为中心设计一系列的假线索以此迷惑他,又怕选了错被圆盘打红叉,与赢家失之交臂。
他正焦头烂额地裁决呢,一阵庄重的奏乐从远处遥遥传来。先是一阵悠长的撞钟声,再是低低的罄响,后是两相交响时参入了悠远的琴音,悠扬一段后,清脆的琵琶声起,萧声婉转,还有一些他听不出的乐器。舒缓的旋律由慢至快,层层递进,有起伏又不至于激昂。
“这什么声音?以前从没听过。”孟深刚要用掉手上最后一颗血泪,对这声音好奇起来。
“大概是两府弄的一个吹拉弹唱的欢迎仪仗,迎天上某位上神的。”易寒不甚在意地给他解答,心思只在琢磨自己的案件线索上。
“你好奇?”叶亭转头问孟深,纤细的指尖已在迷雾中写字:“要不要去看?”
“算了。”孟深摇摇头,好奇归好奇,他没有那么大兴趣跑两府去晃悠,再者那些个乌漆嘛黑的宫殿对他的眼睛实在不友好。
“你想去吗?”孟深放下手中血泪,很有牺牲精神地反问道:“我可以勉为其难地陪你走一趟。”
叶亭笑笑,轻轻地勾了勾唇角:“那更算了。”
他垂下睫毛,落寞在眸中一点一点地发酵。
叶亭心想,下来的大概是二十年多前带走他师父的神,没什么好看的。
“我想看,你陪我啊?”易寒单手支起右脸,冲叶亭投去了一个真假参半的期待眼神,如愿以偿地收获了他视若无睹的忽视。
叶亭撤回发散的情绪,再次强调:“我真没想去。”
易寒深感失望地抻了抻桌下的腿,看似无所用心实际话里有话:“说不定那位也来了。”
“那位?”孟深狐疑道,趁此空档将血泪用了。
沈听坐得笔直,也听得如坐山雾,根本不知道他们天南地北地在聊什么,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与他无关,不如专注解谜,对着画面百般琢磨。
易寒继续打他的哑谜:“你师父的师父。”
孟深下意识看向又当哥又当过师父的叶亭,想起来了,他哥跟他提过一嘴,他的师父是一个从冥兵跃迁为神的传奇人物,雨都就是从他手底下发展出来的。
百年风雨加身,落到他脚下,只成了助他飞升的一朵云彩。
不过孟深对此也不太感冒,闻神见神什么的,有这时间,不如窝在家里跟叶亭和易寒多玩几轮游戏,何况现在还多了个沈听,他往后在东门打发的无聊只会多不会少。
“游戏结束。”
“关键证物藏匿点已被揭示,恭喜三号玩家,获得本次游戏的胜利。”
迷雾逐帧散去,镜面湖泊上显示出证物藏匿点所在的场景,镜头定格在一块严丝合缝的木板上。
“啊?!”孟深追悔莫及,他正要写下最终的答案——毒药,却被他两个哥数次打断。
而此时,镜面依次公布所有玩家的谜底,文字尽数跳出之后,孟深的谜底正是他最终确定却没能及时写下的选项。好了,他这下是真想撞墙了。
不同于孟深的大惊小怪,易寒将最后一颗没用掉的血泪兴致缺缺地丢回了盘中:“唉,棋差一着。”
费神半天,沈听也没解出来,这些画面加上其他人公布的线索,误导信息实在多如牛毛,加上他第一次玩这个游戏,还没能判断线索的真假,就进下一轮了,要跟上他们的节奏,道具只能被丢在一边,形同摆设。
叶亭功成身退地单腿支开椅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以世界之王的姿态欠扁地宣布:“好了,孩子们,品尝到失败的滋味了吧?工作去了,下次再陪你们玩。”
虽然是实话实说,但实在有点伤人自尊。作为受害者之一的孟深既不关心也不分享他哥的胜利,转头跟易寒共鸣起失败者的哀怨:“易哥,我哥这德行,他学生时代真的没有在放学后被人用麻袋套住然后暴揍一顿吗?”
孟深只有跟他统一战线的时候才会罕见地喊他一声哥,尤其是面对叶亭的装b行为,是他俩最默契、意见最统一的时刻。
“用不着以前,你现在骑着他脖子造反,比套麻袋揍更有折磨效果。”易寒蓦地笑出声来,胡乱建议了一通,又伸出一根手指补充道:“主要是我爱看。”
孟深:“……”
我真是稀得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