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京城的日子定在十日后,交接公务安顿家小,时间着实紧迫。
那日自私宅归来,秦素便将常汝琰领回了家。
秦父秦母一见女儿领着顶头上司上门,还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彼此对了个眼神,心下紧张得不行,赶忙把人迎进正厅。
等客人落座奉上热茶,常汝琰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语气收敛又不失温和,先是几句话赞了秦素在县衙的政绩,说她得力又干练,听得秦父秦母脸上都笼上几分光,仿佛得夸的是自己似的,嘴角险些咧到腮边去。
寒暄递尽,话头一转,常汝琰终是切入了正事。
“伯父,伯母。朝廷已下了调令,不日我便要入京,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大理寺?”秦父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站起,惊得脸上都变了色,反应过来有些失态,坐回椅上强自堆起笑,“啊呀,这、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大人年纪轻轻便高升京城,日后可是不可限量,实在叫人佩服。”
秦母一时没接上话,见秦父这般说也连连点头附和,“是是是,我们扬州难得出了这样的俊杰,大人未来必然前途无量,谁听了不羡慕?”
常汝琰只是微微一笑,点头受了这番恭维,随即道,“京中事务繁重,初到任上身边难免少不得一个可靠帮手。素素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人,我已向吏部递了申请,调她随我入大理寺任职。”
话音未落,屋里热烘烘的气氛立刻冷了半截。
秦父手里的茶盏微微一顿,满脸堆笑忽而僵住,旁边的秦母愣了神,手里帕子都滑落了。
去京城?
那可是几千里地远啊!自家这唯一的宝贝疙瘩从会喊爹娘那日起便没离过身边,如今竟要调去那地方?
秦素也听得一愣,父母不知道,她却明白得很。
这次的调任压根儿就没安排她和轻衫任何事务,只有常汝琰得了个好差事,这人为了带她走倒是张口就来全然不打草稿。
“大人,这……这……”秦父搓着手,满脸窘迫,“小女她……她一个姑娘家跑那么远,怕是、怕是不妥吧?”
“是啊,大人。”秦母回过神来,声音带了哽咽,“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女儿家,这……”
常汝琰没急着说话,而是看向秦素,眼神一递,像在催绣球看你接不接。
此时二老已明显要往“梨花带雨”的方向发展,秦素赶紧挪了挪,坐到母亲边上,轻声宽慰,“爹娘,这可是好事呀,能进大理寺当差说出去咱家都有光,再说了我又不是一个人,这不是还有常额……大人会照应吗?”
话到最后,不忘朝常汝琰暗地挤眉弄眼。
常汝琰揣摩得分毫不差,接道,“伯父伯母放宽心,在京中我会护她周全,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言词凿凿,掷地有声。
可听在二老耳中那忧色不但没散,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秦素睨了常汝琰一眼,心想靠着这点护周全的话怕是不够使,眼下这情况不下点猛料是不行了。
默默深吸了口气,她清了清嗓子,忽地一拍桌子,“爹娘,我有话说。”
原本满眼愁绪的二老怔怔望了过去。
秦素趁机在桌下瞄准,冲着常汝琰大腿狠掐了一把,神色平静道,“等京城的事忙完了,我就嫁人。”
“……”
一句话砸下来,四下一静。
常汝琰微一怔,眼底惊诧一现即隐,接着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悦色。
而一旁的秦父秦母却仿佛一瞬间石化,呆呆地盯着女儿,嘴唇抖了几抖也没能吐出个字来。
嫁、嫁人?
跟、跟谁啊?
秦母却像忽然开了窍,眯着眼打量秦素,余光又扫向常汝琰,来回几次,眼中火星越烧越旺。
她忽然向前一靠,用几分隐晦又几分试探的语气问,“是……?”
秦素被亲娘打量得后颈直发麻,硬着头皮,“嗯……”
秦母眉梢顿时蹿上了天,像是二十年没听过这么神清气爽的字眼,一拍大腿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声音高了八度,“好事啊!这是天大的好事!赶紧去,必须得去!”
这一嗓子把秦父吓得差点把茶盏失手摔了。
秦母根本不管不顾只顾着乐呵,转身就往屋里冲,“等着!娘这就去给你收拾东西!一个时辰,谁都别拦我!”
“……”
秦素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脑仁疼。
果然是亲妈,上一秒还哭得肝肠寸断,下一秒就忙着谋划要把她打包送人了。
秦父愣了片刻,随即像是想通什么,眼神忽然古怪地落在常汝琰身上。
直白得让人不好忽视。
常汝琰面上虽不动声色,还是略微调整了坐姿。
他缓缓起身,朝秦父郑重拱手一礼,“之前许多事未能开诚布公,确是无意冒犯。其实我心悦秦素许久,待京城事务安妥,我必定会备齐聘礼,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她娶进门。”
话来的突然,秦素刚喝进嘴的水全喷了出来,呛得她脸红脖子粗,眼神都透着惊悚。
——这人就这么不带预热地全交代了?!
她还没回神,对面秦父“嗖”地一下站起来了,连忙伸手去扶,“岂敢岂敢,大人您这是折煞我们了!这样的诚心实意实在让我二老不胜感激,只要小女同意我们是绝对没意见的,哪敢说高攀,大人能瞧上她是她的造化,真是三生有幸哈哈哈……”
“……”
秦素看着一老一少一唱一和,好一场“和乐融融”,表情逐渐变得面瘫。
原本只是打算随个远门,结果莫名被售出。
她举了举手,试图插句话,谁知亲爹笑容快裂到耳后根了,连个眼神都吝啬给自家闺女,反而一头热情把常汝琰按回座位,端起茶壶殷勤续满一杯。
“……”
秦素默默放下手,打消了插嘴心思。
真是……够了。
-
衙里是在第二日传出了常汝琰卸任,新知县即将接任的消息。
不出所料,这消息像一层阴云笼罩了整个衙门。
丘山、老宁和刘师爷听说轻衫和秦素要动身赴京,虽为二人高兴却也难免心情沉重,主要是舍不得这些日子相处如故的同僚。
毕竟秦素和轻衫在衙门里混得人缘极佳,换了别人,多半很难再找到和这两人一样相处自在的交情。
这日,丘山硬是拉着轻衫去喝送行酒。
轻衫本想拒绝,怎奈推托几次都推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秦素本来也在邀请之列,却借调理身体为由婉拒,言辞坚决丝毫不容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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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的理由呢?
秦素心头冷冷一哂。
她一点不怀疑,前脚要是敢答应,后脚那位爷就能把她扛回屋里,锁门、关禁闭、百般摧残!
想到这里,秦素脸黑了几分。
……禽兽果然都是惯犯!
心中骂归骂,步子可没停,秦素一路直奔林家。
等见到林婉儿,还没来得及摆开话题,就猛地被人扯进了屋。
“快说快说,那日到底怎么回事?常大人把你扛走后你人就没了动静,接下来发生什么了?”
话才一半,秦素表情就快绞成麻花了。
林婉儿瞧她这样,自是料出了几分,却还不太敢确定。
她眼珠一转,伸手去扒秦素衣裳。
“诶诶诶!光天化日你疯了啊!”秦素连忙挡住她。
“怕什么,又没别人。”林婉儿丝毫不惧,手下动作快得眼花扯松了领口。
她垂眼一瞥,霎时捂住了嘴,眼里燃起八丈高的熊熊八卦之火!
秦素飞快拍掉她的手,低头整理衣领,面上倒是毫无窘迫连解释意思都懒得有。
林婉儿早就没闺秀姿态了,常日里跟秦素混得多思想愈发前卫,就算搁几百年后也能活成败家富小姐的模样。
“啧啧啧真没瞧出来,常大人看着正人君子,背里居然能这么……野性难驯哪。”
秦素一听,生无可恋闭上眼。
她怀疑是不是现代思维灌输得太彻底了,照这样下去不会遭什么天谴吧……
秦素赶紧止住这话题,将要去京城的事说了一遍,
原本笑盈盈的姑娘瞬时垮了半张脸,“这么说,以后连个能听我说悄悄话的人都没了?”
这话说得像是生离死别,秦素啧了一声,“说好听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交代后事。”
林婉儿叹气摆手道,“罢了罢了,上京就上京吧。总归常大人是个人中龙凤,不会让你吃亏的。”
“……”
妹子你有所不知,这人中龙凤如今恐怕连谦虚都算不上了……
秦素心里有些泛酸。
林婉儿是她来到这世界后唯一交下的知心朋友,想到短时间内不能再见,不免有些感伤。
她拍了拍林婉儿的手,“等那边安顿好了你就来找我,我带你吃遍所有好东西。”
林婉儿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啊,不准反悔!”
秦素眉眼含笑,“绝不反悔。”
两个小姐妹又磨叽了一阵,秦素和林父林母寒暄几句后,直到日头渐西,她也起身准备告辞。
可刚走到门口,林婉儿忽然凑过来,神神秘秘从袖中抽出本书,迅速塞进她手里。
“路上没事时看看,解解闷。”
秦素低头,只见那册子封面朴素至极,干干净净一个字没有。
她随手翻了页,顿时愣在那儿。
本以为是啥新话本,却没想到书里寥寥几行字不值一提,满满的却是各种别样“图画”,不仅露骨,更是堪比天马行空的……另类“大尺度艺术”。
秦素手一哆嗦差点把书摔出去,连忙啪地合上,抬头瞪人。
林婉儿冲她挤眼,“别害羞,这可是好姐妹的专属福利。”
“……”
福利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