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摆脱了人自己爬去浴房洗漱,等收拾妥当出来,见屋子里空落落的,想来常汝琰又去书房了,便抬脚跑去寻他。
一进门,常汝琰正立在案前,衣冠整肃,手执毛笔在纸上走走停停。
秦素凑过去一瞧,下一瞬,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蛋抽搐了下。
纸上的画意浓郁,青雾飘渺池水荡漾,而池中女子却是极其扎眼,长发披散半湿,水波潋滟只掩不遮,露出几分诱人的线条。
最要命的是那如梦似幻的脸虽是侧影,却带着点堪比狐狸成精的慵懒风情,秦素再熟悉不过。
这分明是她自己被画成了一副活色生香的模样。
秦素提不起一点欣赏的心,只觉得眼前这人是真变态。
“你……”她瞅着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常汝琰放下笔,将她拉到怀里坐下,面对画轻声问,“画得怎样?”
秦素有些无语,“画成这样,心情挺复杂的。”
常汝琰垂眸,笑意藏于深处,“不满意?”
秦素咬牙,伸手戳了戳画上的“自己”,“画得很好,就是你要画点别的我可能会更满意一些。”
譬如画个符把自个儿封印起来什么的。
常汝琰握住她作乱的手,“那要画什么才好?”
“你被我打得跪地求饶的模样。”
……
两人正闹着,外头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秦素一个激灵,忙把画折起往地上丢,手忙脚乱,“快松开松开,有人来了!”
可常汝琰丝毫没有松手意思,甚至将她按得更稳,“不必,他早知道了。”
嗯?
知道什么?
下一刻,来人便踏进了门。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秦素抬头一看,刚好和对方撞上视线,互相愣怔里都带着点欲言又止。
秦素完全是一张苦逼脸。
怪不得常汝琰那么说,这么多天不露面估计早知道他主子不做人了,还知道她被拆了。
秦素心安理得接受现实,可对面轻衫表情僵硬,似难以消化眼前的情况。
他本是来禀事,哪知抬眼便见主子神色自若地把秦素抱在怀里,丝毫没觉得姿态有什么不妥。
轻衫微张着嘴,透着股是不是该自戳双目的绝望。
半晌,轻衫缓过劲儿,冲常汝琰递了个眼神。
后者淡淡道,“说吧,她都清楚了。”
轻衫脚下一滞,眼中错愕一闪即逝,忍不住多打量了秦素两眼。
秦素见这俩人眉来眼去的,突然觉得自己像第三者插足,在常汝琰怀里挪了挪,换了个舒服姿势,抿唇一笑,“不好意思啊,你主子这层皮不小心让我给拔了。”
轻衫嘴角一抽,盯着这两人,最终叹了口气,无奈失笑,“恭喜主子。”
得了,这哪是拔了皮,这分明是渡劫飞升了。
“……”
秦素被这句小说语录雷得一愣,吸了口气,“你别这样,搞得我好像被卖了似的。”
轻衫摇头,显然是应付不来她这愈发跳脱的性子,从怀中摸出封信递过去,“京里的来信。”
常汝琰伸手接过,秦素却没对信件起什么兴趣,反倒想起别的事,“闻折伤怎么样了?”
“已经大好了。”轻衫弯了弯眉,含笑道,“闻折特意托我转告,多谢你救他一命。”
秦素一挥手,正准备谦虚两句,就听身后悠悠传来一声,“改了,叫夫人。”
“……”
轻衫直接定在原地,满脸懵。
秦素脑子“嗡”地一下,当即一脚踢过去,“叫屁的夫人啊,不许叫!”
常汝琰挨了一脚,不疼却皱起眉,“都这样了还不承认?”
秦素差点气笑,“哪样了?”
滚了床单就叫夫人问过她了吗?
“要不你还是装回去吧,这张脸我重新给你糊上,你现在骚得让我头皮发麻。”秦素懒得理他,转头冲轻衫道,“千万别叫,那俩字直接把我叫老十岁,敢叫咱俩交情直接撇了。”
可轻衫如今彻底神游天外,显然没从刚刚那话的冲击中缓过来。
他那杀伐果决的主子,怎么忽然成了个占便宜卖乖的登徒子?
……太辣眼睛了。
常汝琰瞧秦素那句“大义凛然”不是冲着他去,这才慢悠悠收回不快,捻开信。
信里的内容不过数行,他一目十行扫完,眉宇敛了几分,淡淡吩咐,“先回去,这几日不必过来了。”
轻衫如蒙大赦拱手行礼就撤,走到门口时想了想,还是伸手关了门。
室内安静下来。
秦素见常汝琰面色不太对劲,试探开口,“怎么了?”
常汝琰抬眸看她一眼,拉她转向自己,“皇上听闻扬州屡破大案,任我为大理寺少卿,召我不日后进京。”
大理寺少卿?
哇靠,这是升职了?
秦素完全没意识到为什么旨意是封信不是黄布条子,“好事啊,你这升官了呀。”
可常汝琰却觉得秦素关注的重点似乎有点偏。
现在隐瞒已经没有意义,澜庭知道陶寺被他亲自处决了,虽意外却也因此挖出关键线索,早在计划之时他们便定下,此番扬州事了他将以借口入京。
眼下,时机已至。
常汝琰垂眸片刻,凝神开口,“你……愿不愿随我一起?”
澜庭那日话意已明,秦素或许会成为隐患,进而危及他们的大局。
而常汝琰清楚京中一事终究不可避免,自始至终,任职县令为的便是借这层外衣探查杜临的布局,这份差事从未在他的长久计划里,倒是秦素——她才是真正的变数。
他的仇不得不报,可自秦素出现以来,棋局多了太多无法预料的走向。
倘若她执意留在扬州,那也没什么。
他本就想事情告一段落后再回来寻她,然而成败未卜,何时了局,他无法许诺。
思绪纷乱间,秦素突然开口道,“你是怕我不愿意?”
常汝琰微怔,抬眼望去。
秦素早想通了,总督之子怎会屈身一个小小县令。
寻常套路早该是个体面的官职,这么安排无非是为了隐匿行踪方便查探线索,县令身份低调又不惹人疑,摆明了就是个幌子。
这人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秦素心里骂着,叹了口气,抬手覆上他的脸,“之前不是说过护你吗?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常汝琰心神震动,眼底情绪复杂,“你父母……”
“如果盯上你,估计我们一走扬州这边就平静了。”秦素一面揣测,一面淡定分析,“不过也难说大反派会不会脑子抽了改主意又折回来针对我,我看你计划这么缜密,肯定早留下人暗中护我家吧?所以我还蛮放心的。”
见她话说得笃定,常汝琰忍俊不禁,“大反派又是什么说法?”
“就是那种坏事干尽的狠人,最后跪在主角脚下被狠狠反杀的那种。”秦素解释得头头是道,“主角脚踩反派,掌声雷动,完美大结局。”
常汝琰定定看了她片刻,握住她的手吻上去,“等这事了结,我们成亲吧。”
“……”
这一句砸下来,秦素懵了。
上一秒还温情脉脉,后一秒表情哔了狗。
常汝琰觉察到,面上顿时一沉,“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秦素见他眉梢都有炸开的趋势,赶紧捋毛,“你听我说,在我们那是先谈恋爱再考虑成亲的,这谈恋爱就是……额,就是先谈谈感情,是吧,两个人你侬我侬腻腻歪歪的,我这恋爱还没谈热乎你直接让我跳这坟……啊不是,成亲!进度太吓人了,我可一向支持晚婚晚育的。”
常汝琰似懂非懂消化完这番话,反问,“那为什么不能成亲后把这恋爱一起谈了?”
“……”
一句话,秦素被问住了,半天接不上来。
这人简直不像人,逻辑清楚得像在盘棋。
常汝琰这架势别说婚后冷淡了,婚后过热怕都是轻的。
秦素被噎得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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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破绽,只得改了条件,“可以,但不能生太早。”
常汝琰一愣,眉毛轻挑,话里带了几分揶揄,“这就急着替我考虑孩子了?”
“……”
没有,真的没有,连一点暗示都没有。
秦素没心思再纠缠这些,推开那张笑得欠揍的脸,忽而想到什么,“除了总督和轻衫他们,知道你身份的还有谁?”
常汝琰如此步步筹划背后不可能只这点人手,何况要扳倒一个权倾朝野的宰相,必然牵一发动全身。
常汝琰神色从容,淡淡吐出两个字,“瑞王。”
“瑞王?”秦素怔了下,“怎么是瑞王?”
“他是我母亲的义兄。”
“……”
脑中像霹下一道雷,秦素整个人都蒙了。
母亲的义兄……
这关系四舍五入算下来,那不就是……半个舅舅?
秦素惊恐地发现自己不小心踩了什么狗屎运,硬生生傍了个顶级大靠山,步入皇亲贵戚的圈子了……
她眼皮子抽了抽,再问了句,“还有呢?”
常汝琰静默片刻,悠然吐出四字,“当今圣上。”
“当今圣……”秦素喃喃跟了句,顿住,接着声音一提,“皇上?!”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穿越小说大全桥段都让她遇上了,简直要为这“作者”脑回路佩服得五体投地。
常汝琰看她表情由震惊转为古怪,解释道,“当年先皇过于草率定下我父亲的罪状,事后殒逝,义父和瑞王都疑心这事有猫腻,陛下亦然。他从先皇病中察觉了些端倪,便一直留意。否则,也不会有后来。”
秦素将这些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茅塞顿开。
“简直了,典型的权谋戏份啊。”她咂了咂嘴,又觉得哪不对,“可皇上怎么发现你的?你不是从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吗?”
“若论渊源,父亲姑且算他半个老师。陛下幼年随先皇赴扬州,那会儿父亲教他习武作画,对他极为慈爱,我和他偶然在府中遇过几次,后来义父权衡再三,便将此事禀告了陛下。”
秦素这下明明白白了。
这哪儿是单打独斗?
分明是朝廷权贵里的两股势力联手而为。
常汝琰要报家仇,皇帝便借他将杜临这颗毒瘤连根拔了。
权倾两朝的宰相多半势力铺得太广了,皇帝虽贵为天子,却苦于直接对决理由不足证据短缺,这才只得绕着动手。
不过仔细想想,为的也不过是巩固皇权,清君侧。
秦素感慨一句,“看来这皇上人还挺好。”
谁知,常汝琰冷飕飕地丢了句,“好个屁。”
“……”
秦素一愣,这脏话劈头盖脸砸来……
“你这发言,不怕被扣个欺君之罪?”
常汝琰眯了眯眼,“他还缺这胆子。”
啧!她男人好拽好傲!好他妈爽!
秦素眼睛亮得像打了两盏灯似的,“我发现你黑化后真的好帅啊!”
话一知半解也不难猜,似是难得领了夸,常汝琰一副受用模样,嘱咐道,“如果见到他,离远点。”
嗯?
“为什么?”
“不是什么好东西。”
“……”
秦素这边正无语着,常汝琰却抓着她的腰不安分地抚,“京城人多眼杂不比扬州,日后别像现在一样随意行事,不许随便跟那些阿猫阿狗讲话。”
秦素觉得这飞醋吃得着实离谱,“这么说能比你强的也就皇上了,难道你怕我看上他?”
常汝琰覆到她耳旁,轻咬了下,“你有种试试。”
秦素没忍住咯咯笑出来,痒得往后缩,却又觉得这人俊逸的张狂实在撩人心痒。
秦素在他下巴上点了点,软着腔调揶揄,“大人您这样轻薄下属,小心俸禄都赔光了。”
温热的吐息夹着甜意,惹得常汝琰喉结一滚。
他埋首低下,在她脖间香软中沉声开口。
“赔光正好,用人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