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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春宵阁无头尸案(三)

作者:疯人梦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比起在春宵阁跟一群姑娘龟公打交道,秦素更喜欢明确点的调查工作。


    次日,秦素换了身便装,拿着簪子,走访了城里几家做得出这等级玉器的铺子。


    一连问了三家,掌柜的都只说玉是好玉,工却非自家手笔。


    最后一处,是城里名号最响的聚祥斋。


    铺子开在繁华地段,三层小楼,雕梁画栋,气派得很。


    她刚迈进门槛,一个机灵伙计便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这位姑娘想瞧点什么?小店新到一批成色上好的翡翠镯子,还有南海东珠,样样都是尖货。”


    “不买东西。”秦素止住他话头,“请你们掌柜的出来,有事请教。”


    伙计打量她两眼,见她衣着虽朴素,周身气度却不容小觑,不敢怠慢,忙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年过半百、身着暗花锦缎袍的掌柜从后堂踱了出来,脸上挂着生意人的滑头样儿。


    秦素也不绕圈子,左手腰牌,右手玉簪,往柜面上一搁。


    “掌柜的瞧瞧,这东西,可出自贵店之手?”


    掌柜脸上笑意一僵,视线扫过腰牌,又被那支玉簪牢牢勾住,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行家就是行家,见了好东西哪能不动心。


    他拿起簪子细细端详,笑容却一点点收了回去。


    秦素瞧着他神色,还挺认真,又是看又是摸的。


    良久,掌柜放下簪子,眉头微蹙,“确是上品羊脂玉,雕工也是一等一的,只这样式……倒不多见。老朽眼拙,一时记不清在何处见过了。”


    敷衍。


    秦素心下冷笑。


    这老狐狸分明看出门道了,只是怕惹祸上身罢了。


    她淡淡一笑,并不戳破,“掌柜的再想想,这簪子如此特别,可不是寻常物件。实不相瞒……牵涉一桩人命案子。”


    “人命案子?!”


    掌柜脸色骤变,舌头都打了结。


    纠结半晌,才磕磕绊绊道,“官……官爷您听我说,我不是有心瞒着,实在是……”


    “实在是这买卖不好张扬,是不是?”


    秦素替他说了。


    掌柜如捣蒜般点头。


    他凑近了些,神神秘秘讲,“这簪子确是我们铺子里出的,但不是现卖的,是……是人定做的。”


    “定做的?”秦素心中一动,“谁定的?”


    掌柜的脸色尴尬了,犹豫半天才开口,“两年前的事了,有位外地客商在此定制,指名要蛇盘月样式,就做了这一支。他说要送给位有身份的贵人。”


    说到这,他干咳几声,“那位贵人嘛……喜好有些特别。”


    秦素斜眼瞧人,补了一句,“好男风?”


    “正是正是!”


    果不其然。


    昨日老宁回去将尸体重新验了一遍,发现那处除了新的撕裂伤,同一位置竟还有旧痕。


    这摆明了是个断袖。


    “那位贵人是?”


    “这个……”


    秦素懒得跟他兜圈子,“掌柜的,我劝你想清楚,隐瞒案情可是同罪。到时候不管你有什么难处,一样得进大牢。”


    掌柜的双腿一软,忙不迭全招了。


    “是做粮油买卖的陈有亮陈员外!听说这簪子是给他一个……一个极疼爱的契弟的!”


    陈有亮?


    秦素虽不算熟悉本地这些富商显贵,这名号倒也听过。


    扬州城里数得着的大户,买卖做得极大,颇有些名声,倒没想到私底下竟有这癖好。


    “那个契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秦素追问。


    掌柜的连连摇头,“这可不知道了。我们做买卖的只管接活交货,哪敢打听客人的私事。只晓得陈员外对那契弟当真上心,簪子才送出去没几日,他就亲自上门来了,改了好几回样式,生怕不中意。”


    出了聚祥斋,秦素没回衙门,径直往陈有亮府上去了。


    这会儿,秦素正坐在街对面的茶棚里,一边饮茶,一边瞧着陈府的动静。


    瞧了一阵,她留意到陈府那些护院家丁,穿的都是一色短打,上头的扣子跟换衣房里捡到的一模一样。


    八九不离十了。


    死的多半就是那个契弟,当夜穿了陈府的衣裳去的春宵阁。


    那扣子怕是阿德用死者衣物裹脑袋时,不小心掉的。


    秦素将茶水饮尽,起身走了。


    刚到衙门口,便见轻衫正吩咐着几个捕快。


    “回来了。”轻衫瞧见秦素,迎了上去。


    “有发现吗?”


    轻衫摇头,“阿德那屋子翻了个遍,什么都没寻着。”


    “一点线索都没有?”秦素皱眉。


    说不通啊。


    阿德如果是凶手,不可能收拾得那么干净。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轻衫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递过去,“在床板缝隙里寻到这个。”


    包里是烧了一半的纸灰。


    “这是什么?”


    “像是信笺。”轻衫道,“我猜他可能烧了什么要紧信件。可惜烧得太狠,瞧不出什么了。”


    信件?


    秦素心头一动。


    月芩秋是清倌人,春宵阁防备森严,外人要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


    那个无头男尸是如何深夜进到她房中的?


    刘妈妈说过,除非是阁里人引进去,而阿德正是那儿的伙计,自然方便得很。


    可为何要领个男人去月芩秋房里?


    莫非……


    秦素道,“你去跟大人说一声,派人请陈有亮过来。”


    “陈有亮?”轻衫一怔,“那个做粮油买卖的?”


    “就是他。”


    秦素将方才得来的消息细细说了。


    轻衫点头,“明白了。”


    一个时辰后,陈有亮被请到了。


    “不知常大人唤小人前来,有何吩咐?”


    陈有亮朝上首的常汝琰拱手,态度还算恭谨。


    常汝琰坐在主位,手里转着茶盏,没急着开口。


    秦素不动声色看着陈有亮。


    后者显然被这气氛弄得心慌,“常……常大人?”


    常汝琰抬眸,淡淡瞥他一眼,“陈员外,昨夜子时你在何处?”


    陈有亮明显松了口气,忙道,“回大人话,昨夜小人在家设宴,请了几位生意场上的朋友,酒后便歇下了。”


    常汝琰不置可否,“你府上可有个叫沈晚风的?”


    听到这名字,陈有亮肉眼可见地僵了。


    他脸色变了变,眼神闪躲,“没有,小人府上没这个人。”


    常汝琰没接话,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轻衫会意,将东西呈上。


    “这个,陈员外可认得?”


    陈有亮瞧见那支玉簪,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见状,常汝琰轻哂,“看来是认得了。”


    “不……这不是……”陈有亮语无伦次,想否认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不明白,送给心上人的定情物怎会出现在官府手中?


    常汝琰不再绕弯,“昨夜春宵阁发现一具无头男尸,这簪子就在现场。本官再问一遍,这簪子你可认识?”


    “无头男尸?!”


    陈有亮整个人都懵了,踉跄着后退两步。


    他呆愣半晌,忽地嚎啕大哭起来。


    “晚风……我的晚风啊!”陈有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人饶命啊!小人真没想瞒着!这簪子确实是我送他的,他是我的契弟,昨夜说要去会文友,怎么会……怎会死在那种地方?!”


    秦素皱眉。


    一个男宠三更半夜跑到青楼花魁房里,会哪门子文友?


    常汝琰显然也想到这点,“陈员外,你当本官好糊弄?大字不识几个的契弟跑到青楼会文友,还死在女人床上?”


    显然是把沈晚风先打探了一遍。


    陈有亮被问得无言以对,支吾道,“我不知道,晚风他、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是么?”常汝琰冷笑,“那本官再问你,这簪子既是你所赠,怎会在月芩秋手里?”


    “还有,沈晚风从前做什么营生?可曾得罪过人?”


    “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若让本官查出你有半句假话,这桩人命案子,你陈员外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陈有亮挣扎良久,才怯怯道,“大人明察!小的对晚风从前确实不甚了解,只晓得年少时不懂事闯过祸,后来早改了。我们情意相投,他平日最是听话,断不会主动惹事的!定是月芩秋那贱人!是她勾了晚风去,大人您可得严办凶手啊!”


    陈有亮忽然激动起来,把罪名全推到月芩秋头上。


    秦素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


    听陈有亮这口气,对月芩秋倒不陌生,想必也清楚沈晚风那点花花心思,虽说不是凶手,但确实瞒了些事。


    而月芩秋,也绝非头回见沈晚风。


    提起沈晚风往事时陈有亮遮遮掩掩,想必从前确有不光彩处,他因不知内情,听常汝琰这么问还当是沈晚风先惹了事,拼命想把人说成无辜。


    看来这私怨,和沈晚风早年那些事脱不开关系了。


    -


    出了后堂,轻衫先开口,“大人,那陈有亮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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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回去,安排人盯着。”


    常汝琰面色沉得厉害。


    那陈有亮满口胡言,着实叫他心烦。


    秦素这时说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月芩秋最清楚,我们必须让她开口。”


    常汝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走,再去一趟春宵阁。”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春宵阁重新挂起红灯笼,准备夜里的买卖。


    只是闹了人命,官差又三番五次进出,姑娘客人都避得老远,昔日繁华温柔乡竟显得冷清异常。


    刘妈妈瞧见常汝琰同秦素,如见活菩萨般,拉长了脸奔上前。


    “哎呀,常大人秦捕头,你们总算来了!这案子查得如何?我们这买卖眼看要黄了!”


    “闪开。”


    常汝琰懒得搭理,直接拨开她,领着秦素和轻衫往听竹院去。


    刘妈妈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敢再絮叨,只得跟在身后。


    听竹院中,阿梅守在月芩秋门前,见他们来了,忙不迭行礼。


    “月姑娘醒了吗?”秦素问。


    阿梅怯怯答道,“秋姐姐一个时辰前醒了,用了些粥,这会儿又躺下了,不过没睡。”


    “我们进去看看。”


    秦素推门进去,常汝琰和轻衫随后跟上。


    外间软榻上,月芩秋正盖着薄被,听见脚步声,肩膀明显一颤。


    秦素先将常汝琰和轻衫拦下,独自走到了榻边。


    “月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月芩秋没有反应,依旧背对着人。


    秦素叹了口气。


    对这种心理防线极高的人,不能急。


    她搬了张凳子在旁边坐下,也不催,就这么静静守着。


    常汝琰和轻衫则站在不远处,没有出声。


    过了许久,秦素才再次开口,“月姑娘,我知道你害怕,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住,可一味躲着能成什么事?”


    “死的那人叫沈晚风,是陈员外养的面首。陈员外如今咬定是你勾搭了沈晚风,你若再不为自己解释几句,这黑锅可就扣实了。”


    榻上那人总算动了动。


    月芩秋慢慢转过身来,双眼哭得又红又肿,“不是我,我没杀人,真的没有……”


    “我信你没杀人。”秦素忙道,“凭你一个女子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来。可你得跟我们说实话,沈晚风怎么会在你屋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月芩秋下意识朝秦素身后瞧去,被那人冷眼一瞪,又缩了回去。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秦素有些头疼。


    正琢磨着怎么再劝,一直沉默的常汝琰忽然出声了。


    “月芩秋,本官耐性有限。你身为唯一见证者,当真以为装糊涂就能过关?还是觉得闭嘴能保住你的名声?再不说实话,就以同案犯拿你问罪。”


    “……”


    秦素听得一怔。


    这常汝琰今儿个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难道是讨厌和青楼打交道?


    红脸白脸,他倒是一人全包了。


    月芩秋终于绷不住了,掀了被子跪坐在榻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说......我全都说......”


    “……”


    倒真有用……


    见时候到了,秦素赶紧上前扶她,“莫怕,慢慢说,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月芩秋颤颤巍巍,缓了缓神,“昨夜,我确实见过沈晚风。”


    “亥时左右,我送走最后一位听曲的客人便要歇息了。阿梅替我收拾妥当,我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恍惚间听得门外有响动。”


    “我当时一惊,以为是风声,哪知过了片刻房门竟被人推开了!”


    秦素追问,“是沈晚风?”


    月芩秋点头,“正是他。一进门就把门栓插上,满身酒气色眯眯瞧着我,嘴里净说些污言秽语,说什么仰慕我许久,定要我陪他……”


    “我又怕又气,让他赶紧滚,不然就要喊人。”


    “可他丝毫不惧,说我一个青楼女子装什么贞洁。我若敢声张他便四处传言,说我根本不是清倌人,暗地里和恩客苟且,要叫我声名扫地!”


    “然后呢?”秦素紧盯着她,“他可对你……”


    月芩秋一把攥紧胸前衣襟,摇头道,“他扑上来撕我衣裳,我一个女子哪有他力气大,慌乱中不知碰着何物,脑中一片空白,抓起便朝他刺去。”


    这便说得通了,沈晚风臂上伤口的确是簪子所致。


    月芩秋接着道,“他惨叫一声松了手,我趁机挣脱,刚跑到门边就被什么砸中,之后便什么都不知了,醒来便见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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