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峰怒极反笑,袖袍猛地一挥,整个问心台轰然震颤,竟缓缓下沉,转眼间已落回归云宗的广场地面。
几乎是同时,四面八方涌来无数身着归云宗服饰的弟子,剑光闪烁,杀气森然,将云微、谢澜忱以及徐鄂、南宫雅等人团团围住。
“云微,你罪证确凿!”谢青峰厉声道,试图先声夺人,“你勾结魔道,残害同门,更在石塘镇大开杀戒,致使百姓殒命!如今不但不知悔改,反倒蛊惑澜忱叛出师门,挟持宁兮河,打伤多位长老,罪加一等!归云宗弟子听令,即刻诛杀此獠,清理门户!”
周围的弟子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敢率先动手。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云微师姐向来正直,待我们极好,怎会做出这等事?”“可宗主亲口指证,还有石塘镇的事……”“但我那日隐约看见,似乎是宗主先对师姐下的杀手……”
云微持剑而立,衣袂在骤起的狂风中猎猎作响,神色却平静无波,仿佛周遭的刀光剑影与万千瞩目都与她无关。
她环视众弟子,声音清越,压过了嘈杂:“诸位同门,谢青峰为一己私利,构陷亲女,残害发妻,其罪当诛!今日我云微在此立誓,必为枉死者讨回公道,涤荡宗门污浊!”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若有不信者,大可上前,与我当面对质。但若有人执意助纣为虐,甘为鹰犬,休怪我手中断尘剑——无情。”
谢澜忱立刻向前半步,几乎是与云微并肩,将她大半个身子挡在自己所能庇护的范围之内。
他手中孤鸿剑斜指地面,剑身嗡鸣,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戾气。
少年狭长的眼眸微眯,其中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声音冷冽:“要动她,先问过我手中的剑。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前送死。”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骚动更甚。
一部分弟子不再犹豫,纷纷站到云微这边,高声喊道:“我们相信云微师姐!”“谢青峰杀妻害女,不仁不义,不配为宗主!”
而另一部分忠于谢青峰或被其蒙蔽的弟子则怒目而视,斥骂道:“叛徒!休得污蔑宗主!”
两方弟子争执不下,剑拔弩张。
不知是谁先按捺不住挥出了第一剑,转眼间,偌大的广场上便陷入一片混战。
谢青峰脸色铁青,看着分裂的宗门,怒喝道:“反了!全都反了!”
徐鄂见状,轻喝一声:“碧月山庄弟子听令,助云姑娘清剿叛逆!”
一众精锐齐声应和,迅速加入战团,稳住阵脚。
云微不再多言,手腕一抖,断尘剑发出一声清越长鸣,人随剑走,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谢青峰被她骤然提升的凌厉攻势逼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骇:“你……你的修为……怎会恢复到全盛时期,甚至更胜往昔……”
云微不答,唇线紧抿,剑势愈发狠绝凌厉。
她心中冷笑,想起神树之下那重塑经脉、脱胎换骨的非人痛苦,灵气冲刷撕裂每一寸血肉,又重组愈合,循环往复,几近昏厥。
这一切的忍耐与付出,都是为了今日,为了此刻。
母亲含冤的目光,自身被诬的屈辱,皆是此刻剑锋所指的动力。
谢青峰节节败退,狼狈不堪,情急之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猛地变幻手印,口中念念有词,试图强行催动谢澜忱体内的缚魂锁。
他笃信此招能瞬间制住这最大的变数,可少年依旧站在原地,姿态甚至带着几分闲适,纹丝不动,唯有唇角那抹讥诮的弧度越发深刻,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怎么可能!缚魂锁……为何失效了……”谢青峰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源于掌控失却的慌乱。
这缚魂锁乃他秘法所下,自信无人可解,如今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失灵。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云微挥剑直刺向他胸前,血光迸现,他踉跄着向后跌退,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将那身白色袍服染得一片狼藉刺目。
谢澜忱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孤鸿剑冰冷的剑身,语气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漫不经心:“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只能任你摆布、连自身心意都无法掌控的棋子么?为了彻底碾碎你这道令人作呕的枷锁,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至于那剥离魂魄般的痛苦与险死还生的代价,他自是隐去不提。
云微心中微动,看向谢澜忱时目光复杂难辨。
他定是独自承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这个总是口是心非,将狠戾与阴沉挂在脸上的少年,竟在暗中为她做到了如此地步。一股酸涩而温热的暖流悄然涌上心头,让她持剑的手微微紧了紧,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一丝无声的慰藉。
谢青峰面露绝望与疯狂,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或许是垂死的诅咒,或许是虚伪的求饶。但云微已不愿再听。她将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断尘剑中,剑身之上幽蓝光芒暴涨,宛如承载了一片汹涌的冰海,寒气四溢,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她纵身而起,衣袂飘举如云中仙鹤,剑光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惊鸿,带着净化一切的决绝与终结宿命的凛然,朝着谢青峰当头斩下!清冷的声音响彻广场,带着最后的宣判:“这一剑,为母亲,为我,也为所有被你践踏的亡魂——谢青峰,受死!”
“不——!”谢青峰最后一声惊恐而不甘的嘶吼,在那煌煌剑光中戛然而止。
夺目的剑光过后,原地空无一物,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仿佛谢青峰此人从未存在于世间。
广场上激烈的打斗声,因这震撼的一幕而渐渐停息。
所有弟子,无论原先立场如何,都愣愣地看着高台之上那个持剑而立、清冷如雪的身影,一时间鸦雀无声,唯有风声呜咽。
云微缓缓收起断尘剑,目光扫过下方一片狼藉的广场和神色各异的众人。
“自今日起,我云微接任归云宗宗主之位。宗门上下,当以匡扶正义、庇护苍生为己任。凡有欺压同门、残害无辜、结党营私、徇私舞弊者,无论身份地位,严惩不贷。”
她略作停顿,继续道:“即日起,废除宗门旧规中‘女子不得修习高阶剑诀、不得担任要职’之条陈,凡我归云宗弟子,无论男女,一视同仁,唯才德是举。”
仿佛天地有感,原本阴沉压抑的天空,竟纷纷扬扬地飘下了雪,似要覆盖一切污浊,昭示新生。
云微若有所感,微微仰头,伸出掌心,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恰好落在她指尖,瞬间融化。
她心中蓦地一软。
母亲,您看到了吗?女儿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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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污浊的宗门,将由我来彻底涤荡。
这不公的世道,我必将倾尽全力去改变。
她转身,走向守候在不远处的谢澜忱。
少年依旧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却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在她身上,未曾移开分毫。
云微在他面前站定,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
她仰头看着他,轻声道:“谢澜忱,多谢你。”
多谢你的相伴,多谢你危难时的舍命相护,多谢你明知前路艰险仍义无反顾,多谢你……让我知道,在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上,我并非独身一人。
少年面色一怔,仿佛被那指尖的温热烫到,立刻别扭地转过头去,只留给她一个微微泛着可疑红晕的侧脸和耳根。
他语气硬邦邦的,试图掩饰那一瞬间几乎失控的心跳与慌乱:“谁、谁要你谢。少自作多情。”
“我知道。”云微唇角微扬,并未戳穿他这显而易见的谎言,而是握紧了他试图微微后退的手指,轻声问道:“往后,你可愿留下来助我?”
不是命令,而是平等的询问,是带着期许的邀请。
谢澜忱闻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下颌微抬,摆出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勉为其难姿态,反手却用更大的力道将她的手指紧紧攥住,指尖甚至微微发白,仿佛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反悔收回这句话。
“既然你这般诚心诚意地求我……”他刻意拉长了语调,眼角余光却忍不住悄悄打量她的神色,确认她没有丝毫玩笑之意,“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好了。”
不等云微开口,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哎哟哟……这是谁家的小情郎这么嘴硬呀?”
只见南宫雅来到两人近前,无视谢澜忱投来的、几乎能冻死人的冰冷视线,笑嘻嘻地从后面扑到了云微的背上,双臂亲昵地环住她的肩膀,朝着谢澜忱做了个鬼脸。
“这归云宗看着规矩大得很,闷也闷死了!哪有我们万毒谷自在快活?我看啊,你还是跟我回万毒谷去吧!我那儿有吃不完的灵果,玩不尽的毒虫,比对着这块冷冰冰的木头疙瘩有意思多了!”说着,还故意用眼神瞟了瞟脸色越来越黑的谢澜忱,挑衅意味十足。
云微被南宫雅扑得微微前倾,感受到身后少女毫不作伪的亲昵,有些无奈,却并未推开。
不等她开口,只见少年手臂一伸,揽住她的腰,将她从南宫雅的“魔爪”中轻轻带离,护在自己身侧。
他瞪了南宫雅一眼:“她哪里也不去。”顿了顿,又像是强调所有权般补充道,“她现在是归云宗宗主。”
潜台词无疑是:她是我的,也是这里的,你少打歪主意。
南宫雅翻了个白眼,玉手掩唇:“哟,这就护上了?小气鬼!云微,你看他,真是半点玩笑都开不得!以后你可有得受了!”
乱局终定,挚友在侧,良人相伴,这已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云微转头看向远方连绵起伏、已被新雪覆盖的皑皑山峦。
尘埃落定,仇怨已清,但她的路还很长。
为了天下女子不再因性别而备受压制,为了世间百姓不再受权贵欺凌而无处申冤,她要让归云宗脱胎换骨,成为真正能守护一方、秉持公义的正道楷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