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谭景时身后，简溪芽像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一边偷瞄他笔挺的背影，一边计算他西装的价格。
路过茶水间时，她看见玻璃柜里摆着各种进口茶叶，最便宜的一盒都够她吃半个月泡面。
"谭老师，"她忍不住开口，决定用彩虹屁打开局面，"我特别喜欢您剧本里的男主，尤其是他总喝柠檬水的设定，是不是有什么深层的象征意义？"
谭景时的脚步顿在走廊尽头，夕阳透过落地窗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简溪芽竖起耳朵，准备聆听大神关于"柠檬水与男性角色成长弧光"的深度解析。
"因为……"他转过身，镜片在阳光下反着光，"我早上喝了豆浆，现在想喝点酸的。"
简溪芽："？？？"
她看着谭景时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误闯了某个吐槽大会的片场。
大神的脑回路果然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她一个十八线小穷鬼，根本探不到底。
走进工作室的瞬间，简溪芽被满墙的奖杯晃得睁不开眼。
奥斯卡最佳编剧提名、艾美奖最佳剧本……她数到第七个奖杯时，突然想起自己唯一的"荣誉"——大学时参加校花评选，获得"最佳上镜炮灰奖"。
"你的工位在那边。"谭景时指了指窗边的角落，"场记板在器材室，自己去领。"
简溪芽抱着场记板往工位走，路过谭景时的办公桌，看见桌面上摊着新剧本手稿，标题是《总裁的落跑甜心》。
她偷偷瞄了眼内容，突然发现男主的口头禅是"我的奶茶呢"，女配的外号叫"打嗝小天后"。
简溪芽："……"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位顶流编剧的脑回路，恐怕不止深，还很歪。
片场的午休铃像颗□□，精准地炸在简溪芽的饿瘪的胃上。
她攥着塑料袋躲进器材室角落，里面躺着两枚冷硬如砖的全麦馒头——这是她用某APP新人券换来的，原价19.9，券后9.9，四舍五入等于白送。
咬下第一口时，干裂的馒头渣掉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简溪芽盯着那些渣子，突然想起上周给某面包店拍试吃广告，导演嫌她吃得太香，非让她演出"节食少女的隐忍"，结果播出后被网友吐槽"像在啃砖头"。
此刻她嚼着真·砖头馒头，才明白艺术果然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
"没带饭？"
冷不丁的声音吓得简溪芽一哆嗦，馒头渣呛进气管。
她咳得满脸通红，抬头看见谭景时抱着保温杯站在门口，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露出的眼尾像只慵懒的猫。
"带了带了！"简溪芽迅速把馒头藏到身后，嘴上还沾着渣子，"全麦馒头，低糖低卡，减肥呢！"
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却在哀嚎：减什么肥，减的是钱包的肥！
谭景时的目光落在她手背的面粉上，又扫过她藏在身后的塑料袋——那袋子上印着"跳楼大甩卖"的鲜红字样。
他沉默三秒，从西装内袋掏出张卡片，递过来时指尖擦过她的手腕，凉得像块薄荷糖。
"楼下便利店刷这个。"
简溪芽的瞳孔在看见卡片的瞬间地震了。
纯黑的卡面，烫金的logo，这不就是传说中能在奢侈品店随便刷的黑卡吗？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接过卡时感觉像握住了整个银河系的财富。
"谭老师！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她感动得眼泪汪汪，脑补出自己拿着黑卡在便利店横扫全场的画面：十根烤肠、八杯奶茶、五包薯片……
嗯，还得给房东阿姨带包榨菜，毕竟下个月房租还得求她通融。
然而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当便利店店员微笑着将卡退回时，简溪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小姐，这是''宠爱有家''宠物医院的VIP卡，我们这里刷不了。"
她捏着那张印着可爱骨头图案的卡片，想象着谭景时家的猫可能正在享用进口三文鱼罐头，而自己却要回去啃剩下的半块砖头馒头。
悲愤之下，她狠狠咬了口馒头，却被噎得直拍胸口——果然，穷酸气是会传染的，连馒头都欺负她。
晚上收工，简溪芽扛着场记板冲向停车场，她的"宝马"——一辆车篮歪掉的共享单车，正孤零零地停在充电桩旁。
谭景时的黑色轿车缓缓滑到她身边，车窗降下，露出他线条冷硬的下颌线。
"你住哪？我送你。"他的声音被晚风揉得柔软。
简溪芽看着他副驾上摆着的香薰——前调是雪松，中调是柠檬，后调是……贫穷闻不起的味道。
她果断摆手，把场记板往车篮里一塞："不用不用！骑车环保，还能省钱！"
跨上单车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笑声。
简溪芽奋力蹬车，风吹乱她的头发，却吹不散满脑子的小算盘：
省了打车费15块，够买三个馒头；省下的油钱……呃，大神的车烧的油恐怕都比她的早餐贵。
后视镜里，谭景时的车一直跟在百米开外。简溪芽骑过三个红绿灯，终于忍不住回头，却看见他降下车窗，对着手机屏幕轻笑，手腕上的腕表在路灯下闪着冷光。
"神经病。"她嘟囔着加速，却没注意到自己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而坐在车里的谭景时，看着手机里助理发来的消息："谭老师，您确定要把宠物医院的卡给简小姐？她刚才在便利店对着卡发呆的样子，像只被抢走骨头的小狗。"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回复，嘴角的弧度连自己都没察觉："嗯，比剧本里的傻白甜有意思。"
车窗外，简溪芽骑着歪车篮的共享单车，像颗跌跌撞撞的小太阳，把穷酸气都踩成了风火轮。
谭景时扶了扶眼镜，第一次觉得，视金钱如粪土的人生里，突然闯进个把"穷"写在脑门上的姑娘，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比他剧本里那些套路化的女主角，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