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大灯像颗烤化的太阳，把地板烤得能煎鸡蛋。
女主角抱着剧本第N次酝酿情绪，睫毛膏都快哭花了，眼眶还是干得像撒哈拉沙漠。
导演急得直跺脚，对讲机差点捏碎："情绪！我要的是失去挚爱的崩溃！不是便秘三天的表情！"
简溪芽蹲在监视器旁，看着女主角对着空气挤眉弄眼，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查银行卡余额时的表情——那才叫真正的崩溃。
她摸了摸饿瘪的肚子，早上为了省钱没吃早饭，此刻胃酸正疯狂攻击胃壁，简直比失恋还难受。
"要不我试试？"话脱口而出时，简溪芽自己都吓了一跳。
全组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她身上，女主角的眼神尤其复杂，仿佛在看一个想抢戏的十八线炮灰。
"你？"导演上下打量她，"你演过哭戏吗？"
简溪芽想起自己上次哭，是因为买奶茶时发现第二杯半价活动刚结束。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脑海里瞬间闪过银行卡里的三位数余额、下个月可能被断电的出租屋、以及昨天路过奶茶店时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杯限量款被买走的场景……
"唰——"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片场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她想起自己为了省电费，大夏天躲在没有空调的隔断间里啃冷馒头；想起经纪人王姐说"这个月工资可能发不出"时，自己强装淡定说"没事"的样子……
越想越委屈，哭得肩膀直抖，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停！"导演猛地站起来，眼睛亮得像灯泡，"就是这个感觉！悲伤里带着绝望，绝望里还有点……穷酸？"
简溪芽抽着鼻子，眼泪还在往下掉。
她偷偷瞄了眼谭景时，他正站在监视器前，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看不出情绪。
完了，大神肯定觉得她丢人现眼，说不定明天就把她开除了。
收工后，简溪芽躲在角落擦眼泪，谭景时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刚才哭得不错。"
她吓得一哆嗦，赶紧用袖子抹脸："谭老师过奖了，主要是穷得感同身受，眼泪它自己就下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想起刚才哭的时候，好像把拖欠房租的委屈也哭进去了。
谭景时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穷得感同身受"这句话。
他见过无数靠演技哭的演员，却第一次遇见把"穷"演得如此真切的。
看着简溪芽通红的鼻尖和沾着泪珠的睫毛，他突然觉得，这个十八线小演员脑子里装的东西，比他剧本里的狗血情节有意思多了。
几天后，谭景时的工作室里弥漫着低气压。他对着电脑屏幕发呆，键盘上落了层薄薄的灰。
新剧本的男女主卡在告白戏码，无论如何都写不出新意。
助理端来的咖啡凉了又热，他却连碰都没碰。
简溪芽端着杯热水进来时，看见他紧锁的眉头能夹死蚊子。
她想起自己没钱买新画笔时，也是这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脱口而出："谭老师，您这眉头皱得，跟我看见钱包时一模一样！"
谭景时："？"
他抬起头，看着简溪芽认真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简溪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补救："不过！您皱着眉也好看！比我上次在电影节看见的那个最佳男主还好看！您这颜值，不当演员简直是娱乐圈的损失！"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盘算：彩虹屁到位，说不定大神一高兴，就给她加奖金了呢？
谭景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套路，只有纯粹的"我觉得你好看"。
他习惯了被人称赞才华横溢、剧本写得好，却第一次有人夸他"好看"，还是用这么接地气的方式。堵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突然就松动了。
"你很会哄人。"他难得地勾了勾嘴角，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男主听见女主告白时，突然觉得她皱鼻子的样子，比剧本里写的所有浪漫场景都动人。】
简溪芽挠挠头，傻笑道："是吗？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看着谭景时嘴角的弧度，突然觉得，顶流编剧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搞嘛。
只要多夸夸他，说不定下次发奖金时，他能多给两个馒头钱呢。
而谭景时看着简溪芽转身时，马尾辫上晃悠的廉价橡皮筋，突然觉得，或许让这个满脑子"搞钱"的姑娘待在身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她的每一句彩虹屁，都带着人间烟火气，比他笔下那些华丽的台词，更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