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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惊往事

作者:喻在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曈“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抚摸他脸颊:“傻瓜,既然正统帝已经死了,这个婚约自然是可以取消的了。”


    苏观卿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入姜曈的脖颈,低低“嗯”了一声。


    等到姜曈回到京城重新安顿下来,第一个登门的客人是阿乔。


    她穿着锦衣卫的曳撒,看着又神气,又威风。


    她给姜曈带来了两个旨意:


    第一个就是之前与朱见澄之间的婚约取消。


    阿乔笑吟吟地拉起姜曈:“陛下的意思是,你的婚姻听凭你自己的心意。”也就是说,以后,姜曈的婚姻就是姜怀山都没有资格做决定。


    姜曈心头大喜,她自然明白,这样的旨意不会是皇帝的意思,必然是阿乔的手笔,心中更是感动。


    第二个旨意是给苏观卿的——


    新帝给苏家翻案了。


    苏佰川不再是罪臣,苏观卿也不再是贱籍。


    听完这个旨意,苏观卿跪在那里,心头五味杂陈,竟是久久没反应过来。


    姜曈见他发傻,过去摇了摇他:“还不快谢恩。”


    “啊,是,”苏观卿反应过来,“小民谢主隆恩。”


    阿乔搀他起来,笑道:“姜、苏两家都是襄助陛下登基的功臣,日后必然是还有恩典下来的。不过现在万事未稳,诸位还请稍待些时日。”


    她这话刚说完,姜怀山便已经老泪纵横:“能亲眼见到陛下登基,臣于愿已足,就是将来九泉之下见到景皇帝,也有交代了。”


    ——恭仁康定景皇帝是朱见澄登基后,给他那个便宜爹追封的谥号。


    知道内幕的姜曈与阿乔对视一眼,默契地什么也没说。


    宣旨之后,姜曈便拉着阿乔回她的房间说私房话去了。


    姜曈也就是这个时候才从阿乔的嘴里知道了别后的情况。


    那日密信曝光,到底惊了正统帝,三日后,他没有出宫。


    阿乔守了空,倒也不急,本想着等下一个机会。


    可曹吉祥等不及了。


    他的养子曹钦因滥用私刑被弹劾,正统帝直接就要拿办曹钦。曹吉祥父子一看情形不对,便引着禁军发动了叛乱。结果毫无悬念地造反失败了。


    因着这件事,正统帝全城大捕,阿乔也不得不暂时切断与姜曈的联系。


    阿乔那段时间明面上一直蛰伏,实际上一直在努力渗透皇宫安保。


    “费了些功夫,终于给我混进了皇宫。”时过境迁,再提起来的时候,阿乔只是轻描淡写地略过其中艰难。


    姜曈心中登时了然:“是你逼着正统帝下的罪己诏?”


    阿乔含笑点了点头:“毕竟是我的老本行嘛,捏着人质,要做什么倒也容易。”


    而太子人选一换,人质自然就没有用了。


    于是正统帝跟他的亲弟弟一样,暴毙了。


    而现在,小皇帝年纪尚小,不能亲政,朝内外只信任乔指挥使一个。


    是以阿乔虽然现在只是小小三品官,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现在感觉如何?庙堂上的那个位置,跟之前江湖之中的那个位置比,你更喜欢哪一个?”姜曈饶有兴趣地问道。


    阿乔笑起来,丹凤眼弯弯的:“还真不大一样。”


    她拽了拽自己的曳撒袖子:“有这个身份,什么都能正大光明地做,竟是无人敢来置喙什么。”


    姜曈前世认识她的时候,她早已厌倦了打杀,那双眼睛中写满了疲惫与沧桑,但是现在,那双丹凤眼中闪着灼灼的光,分明是不加掩饰的野心。


    姜曈心下便知道,如今这个位置,对阿乔来讲,只是一个起点而已。


    ……


    阿乔走的时候,正遇上襄王上门找姜曈修画,姜曈便没有送她出去。


    送阿乔出去的是苏观卿。


    “你的眼睛无事了?”阿乔笑问。


    苏观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以后不会瞎了,也或许某天一觉醒来,又看不见了。”


    “你也是多灾多难,不过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有个好消息正好告诉你,陛下开春以后打算开恩科,你现在不是贱籍了,可以参加了,打算参加吗?”


    苏观卿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也不急,反正还早。”阿乔说着继续向前走着。


    苏观卿跟在她后面走着,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叫住她:“阿乔姑娘,有个事情我想问问。”


    阿乔回头看他:“什么事?”


    “乔姑娘与曈曈当真是那日码头失火才认识的吗?”


    阿乔挑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曈曈的性格我最了解,她不是那种会为了陌生人奋不顾身的人,如果乔姑娘不是与曈曈早就相识,并且感情深厚,她不可能舍命冲入火场。”苏观卿道。


    “有道理,或许吧,或许我与阿曈早就相识了。”阿乔耸耸肩,不置可否,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见她这个态度,苏观卿横了横心,终于把那句话问出了口:


    “你们是前世认识的吗?”苏观卿说完,紧张地看着阿乔。


    他这句话,其实无心之人听了,也不过会当做一个调侃,一笑了之。


    然而阿乔听了,却是骤然变色。虽然她的脸色不过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但是苏观卿已经捕捉到了这点变化。


    他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有些发白:“是真的,你们真的是前世相识,曈曈她这一身的本领自然也是前世学来的。我就说那样神乎其技的修复手段,怎么可能是无师自通。”


    “观卿,你胡说些什么呢?”阿乔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打算给他来个抵死不认。


    苏观卿苦笑一下:“乔总舵主,你又何必瞒我?”


    此言一出,阿乔彻底变色:“你如何知道的?是阿曈告诉你的?”


    苏观卿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这些日子,他脑海中那些不知来路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他听到了姜曈在坟前说的那些话。


    彼时的姜曈大概是刚刚失去阿乔这个好友,她伤心极了,环顾身边,却没有一个能听她诉说真心话的人。


    于是,时隔三十多年,她终于再度踏上故土,来看望了他这个故人,在他的坟前,跟他说起自己的心事。


    面对阿乔狐疑的目光,苏观卿扯了扯唇角:“阿乔姑娘,重活一世的,不只是曈曈和你。”


    阿乔像是有些惊喜,毕竟这样的经历多一个人一起体验,也是一件乐事,但是看苏观卿并不像是特别高兴的样子,问道:


    “你与阿曈前世的事情,阿曈也同我说过,你肯为她而死,这辈子你们真心相爱,你得偿所愿,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苏观卿神色郁郁,他冲着阿乔勉强一笑:“是啊,是应该开心的。”


    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门,道:“我就不远送了。阿乔姑娘慢走。”


    阿乔如何看不出来,显然这人在知道了前世后,心情并不好。


    阿乔简直想不明白,心爱的女人与自己倾心相爱,上辈子到死也没盼到的东西,今世得偿所愿,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怎么脸色垮成那个样子。


    可她同苏观卿并不算是特别熟,也不好多说,她看着苏观卿落寞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


    “等等!”


    苏观卿回头:“阿乔姑娘,还有何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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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个东西差点忘了给你。”阿乔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东西朝着苏观卿递过来。


    苏观卿接过来一看,是个木珠手串,看着挺普通的,不过散发着某种特别的木香。


    他想起什么,猛地抬头:“这是拂柳的东西?”


    阿乔点点头:“他叫我给你的。”


    “他……”苏观卿心中各种情感翻涌,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人呢?”


    “没了。”


    苏观卿霍然抬头:“什么?”


    “前段时间,我刚接手锦衣卫,”阿乔摸了摸鼻尖,“有些人不愿效忠新皇……那时死了很多人。”


    苏观卿万万没料到风拂柳会死,他颓然后退一步,他对风拂柳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感谢也有,怨怼也有,此时得知风拂柳的死讯,一时间,一腔情绪骤然踩了空,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可留了什么话给我吗?”最后,苏观卿这样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听说。”阿乔摇了摇头。


    ……


    苏观卿望着贴在纸墙上的一幅画。


    那是北宋陈容的《云行雨施图》。是襄王朱瞻墡送来修的。


    姜曈已经进行了“洗”、“揭”、“补”三个步骤。


    眼下来到了全色接笔的步骤。


    苏观卿眼下看得见了,他不用姜曈给他口述画面内容,他可以自己看了。


    这幅画并没有题跋,但是苏观卿阅画无数,自然能认得出这是谁的手笔。


    画面上,两条苍龙盘蟠于沿岸高山之上,生动矫健,龙目圆瞪,旁边云雾翻滚,古树苍天,观者立于画前,就能感受到一种迎面而来的磅礴气势。


    画面中,岩石上有几处明显空白,显然是之前破损的,刚刚被姜曈补上,还有着画意空缺。


    姜曈一样看了画面良久,方提笔蘸墨,她没有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画,而是十分迅捷地运笔,在缺失处恰到好处地添上一笔,又用干净毛笔蘸上清水,在边沿晕染。


    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个空白便被她填补完善了。


    她并不停下,继续按照画面的需要,一个个将大大小小的空白给填补上了。


    赵雀生就立在她右手边,大气也不敢出,看得十分认真。


    姜曈修补完毕,方回头笑吟吟地问苏观卿:“如何?”


    “用笔酣畅淋漓,简直天衣无缝。”苏观卿笑容和煦,由衷赞道。


    严格来讲,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姜曈动笔。


    他曾在脑中设想过无数次姜曈提笔的样子,猜想过姜曈的水平,今日一见,姜曈这个以假乱真的手法,便是他自己都自叹弗如。


    那边姜曈已经开始给赵雀生讲解要点。


    师徒二人对着两条龙,比比划划,说得十分认真。


    没有人留意到,苏观卿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他痴痴地看着姜曈的背影,神色间竟是挥之不去的忧郁。


    “正好,今日得闲,你便将这幅画临一遍吧。”姜曈最后道。


    “是。”赵雀生闻言,立即便去她的桌子上做好,拿出干净宣纸,预备临画。


    姜曈打发了赵雀生,扭头看见苏观卿神色有些落寞,以为他也手痒,问道:“观卿,要画一画吗?”


    她这一说,赵雀生以为有示范可以看,立即托着笔递给苏观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苏观卿正在走神,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书案前,手中也不知什么时候接过了笔。


    提笔落纸对他来说早已是刻进骨髓里的本能,他手腕悬空,就要下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毛笔却从他的指尖滑下来,杵到纸上,洇出好大一个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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