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到一处偏僻的宅院,四周荒草丛生百里之内也就只有这么一家。
宅园的大门紧闭着里边已经熄了灯,周围异常的寂静。
“少爷,着宅子里都熄灯了您说吴奇元会不会已经跑了?”
听罢施瑾挑了挑眉下了马车目光扫视一圈门匾“豪宅”伸手推开大门。
“吴奇元是个商人,他的去处多了去了,可他的商铺大部分都在即朝。”
“哦,我明白了!”益阳一拳打在掌心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所以就算他逃走了,他也还是会回来的。”
益阳还在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转头又想到了问题尬尴的挠了挠脑袋。
“既然如此,那我们来豪宅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施瑾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对着月影下的身影扬了扬下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望着那道身影益阳的眼睛忽然亮起,“哇塞,少爷你怎么知道吴……吴公子会在这等着您啊?”
施瑾侧身歪歪头冲他笑笑,“你去给我望风吧,等我回来就告诉你。”
“嗯,好吧。”
虽然不解但益阳还是乖乖点头照做跳上屋檐上开始数周边那些有他那么高的草。
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俩了,吴奇元有些紧张的冒虚汗,“你先听我说……”
吴奇元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摁着他的脖子就往一旁探出枝头养着荷花的大缸上撞,吴奇元本就瘦弱自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这么一撞额头便破了个口子鲜血流出湿了半张脸。
耳畔是施瑾的轻哼声,“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手笔,那么那张信纸上为何会出现在那?”
“若无人信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在这场残害国师的大罪里开脱?”
施瑾气笑出声,将手中的人灌进水中那抹血色迅速的蔓延开来甚至沾到了他的手上。
“真恶心。”
一直按压着自己的手离开,吴奇元后退瘫倒在地上只感觉头晕目眩的却很执着解释清楚。
“我……这件事,咳咳,我的确有参与但也就只有那张信纸。”
“施瑾,”吴奇元扶住额头止血,“我们都被耍了”。
“不,”少年背着光的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是只有你。”
“吴奇元,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公孙与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私自利的小人。”
施瑾沉默的将帕子丢到吴奇元脸上转身离开,或是于心不忍或是怒其不争没走几步施瑾停下侧目看他。
“即使都到了这种地步,即使你已经清楚自己被他卖了却还是要为他做掩护。”
“他救过你命吗,值得你这么拼?”
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吴奇元盯着那一轮明月忽露出一抹苦笑来。
“我没有维护谁……”
那道瘦弱的身影蜷缩起来,月光投射到他身上渐渐模糊变成一盏明黄的灯。
夜色静的慌,施瑾让府上的大夫为自己处理了脖子上的伤口。
解开绸带,上面沾着干涸的血液。绸带的质感格外柔软细腻触感顺滑是上等的好料子。
盯着桌面上静静躺着的绸带施瑾总觉得哪里奇怪,但说不上来。
他屏退了下人到浴房解开腰带正准备沐浴一只纸鹤从衣服里面掉了出来。
用的是很普通便宜的竹纸,今夜去国师府的在即朝都是赫赫有名的公子哥大多用的都是不可多得的澄心堂纸,再不济也不会有人在外用竹纸给别人嘲笑自己的机会。
施瑾盯着那张纸看了片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将纸鹤展开施瑾的嘴角抽了抽,上面却没有一个字。
他垂眸长叹出口气将纸随手一放飘落到地面,缓慢的褪去衣物。
浴堂中热气缭绕将人蒸的温红,施瑾将而后的长发撩至胸前沉默的盯着头顶的木桩。
二、三、四……
他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有规律的敲击着木板在心中默念着。
“少爷!”
随着这道叫喊声是门被大力撞开的砰砰声。
施瑾按了按太阳穴,忽然到来的冷风倒是让人一阵凉爽。
益阳就站在屏风后面声音带着难掩的喜悦。
他慢慢从水中起身取下挂在屏风上的新衣慢条斯理大穿上,余光扫视了一圈空荡的地面才轻声回应。
“什么事?”
屏风外益阳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但他的肢体动作尤其多,只是一那晃来晃去的黑影施瑾也看出来他高兴的程度了。
“少爷!我拿到了春庭深深的新一册!”
只听得他激动的话语甚至多动到要跑到里边来帮施瑾穿衣服的感觉。
他的话语总惹得施瑾想笑,外衣直接披在身上就往外走了。
果不其然这夜益阳拉着他硬是熬到了寅时,从故事情节聊到理想型再到梦想最后才沉沉睡去。
同一时间。
桑淮坐在窗前,那一轮月光落在窗边。
深夜的竹雾居静的慌,风频频将地上的竹叶吹起引得他的心里一阵混乱。脑子回想起和朝阳告别时的场景。
朝阳望着他那双眼难得沉默无波,他对着桑淮打唇语问道,“你会手下留情吗,即使你知道这一切掺杂了自己的幻想。”
“即使你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单纯。”
食指被灵器牵引着动了动,桑淮盯着竹林的目光收回落在食指上思考了片刻随手抓起一旁的纸折了只千纸鹤。
纸鹤从桌面飞出,桑淮目送它远去抬手念了一诀。
纸鹤被施瑾随手丢在地上见他背着自己那张纸一瞬间化作人型悄咪咪的躲到屏风后面里还念念有词。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它在房里逛了逛小心翼翼的躲过施瑾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可调查的,想出去却是连窗子都关的死死的。
“不是,这样真的不会被憋死吗?”
说着它伸了伸自己的小短腿,抱怨道,“师爷有病啊非要这样设计。”
它没办法推开窗,眼下也联系不上延瑕来帮自己只好躲在一个可以看到全景的地方等着机会。
等了又等,它坐在房梁上都快被水汽泡发了也没见这人有什么动静。
小纸人困的都开始打瞌睡了,只听到一声大喊门被“砰”的撞开。
好机会!
小纸人展开手臂想飞下去可身子被水蒸的“啵”的一下它摔在成了一团泥,身子被粘到地上抬头还被外边的风吹得头向后仰拉不回来的那种。
好在开门那人话多,施瑾动作也慢借着地上的水小纸人扭动着身子缓慢向前移动。
“什么事?”
只听得那人淡淡的回应了声把它吓得一个激灵,好在延瑕及时过来给它伸出了援手。
就这样一张小纸人和一条绸带开始了小心翼翼的翻查,还要堤防周围的仆从。
翌日清晨。
日光透过窗户投射到乱糟糟的床榻上,侍女们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昨晚的残局,益阳被拉着滚了出去。
少女们将随意丢放在床上的书籍收好推着施瑾收拾洗漱,坐在铜镜前鹊儿拿着玉冠问他那个好。
施瑾困的眼都没睁开迟钝了片刻方才乱点头。
“好,好,挺好的。”
直至被拉着跪下施瑾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阿瑾!阿瑾,哎呀!施瑾——”
施瑾困的瞳孔失焦一直被人肘击撞着,期间一直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就像在海底一般朦胧不清。
然后头磕到地上。
“咚——”
周围的空气静默了两秒,疼痛袭来施瑾才猛然从虚幻的梦中醒来头顶传来那空灵的声音。
“施师弟不必如此多礼,若无疑问我们就宗门再见。”
话毕他像是真怕施瑾有疑问似的一溜烟就没影了。
施瑾终于清醒了些。
随着那位弟子离开周围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院中的仆从见施瑾沉默着感觉气氛不太妙都没敢说话生怕触了霉头。
刚进来的益阳倒是没意识到,见他走的那样笔直正在扫地的鹊儿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益阳看着鹊儿朝他挤眉弄眼还时不时看向施瑾他终于注意到了周围的低气压挑了挑眉,感觉不够明确益阳握拳锤了两下胸口回应她:放心,包在哥身上!
安慰这种事,哥们手到擒来!
只见施瑾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用一块帕子捂着额头,他闭着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
“如何了?”
益阳的大手拍在施瑾的肩上大声的询问着施瑾的情况。
鹊儿傻眼了,让你走你不走就算了怎么还往人伤口上撒盐。她最看不懂的就是施瑾了,昨日还和他说倾慕沉云上仙今日便如此颓丧。
被他这么一拍施瑾整个人都不好了捏着湿帕子的手滑了一下头也往下落,被强制叫醒他勉强睁开眼正视这位‘罪魁祸首’。
“做什么?”
迟钝如益阳他也总算看出来施瑾状态不好了,回过头想让鹊儿给他支招,眼神一对视上人鹊儿立马扫出二里地了。
益阳:……
“嘿嘿”,没法子露出憨厚的笑容露出颗虎牙试图以此逃避。
“没什么,今早还没习武我先回去。”
说完益阳转身欲途往外走只是没两步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用力拽着,一回头施瑾那双眼半垂着幽幽的看着自己。
“呵呵——”
益阳扯扯衣服想从他手里拽出来,只听到少年干涩的嗓音发问,“拜谁了?”
这话一出来益阳只觉得冷汗直冒嘴角的笑都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
我怎么知道?
益阳环视一圈想找人帮自己结果见到他和自己对视的仆从都纷纷低下头自动挪到六尺之外。
“是桑淮?”
抬眼益阳一脸的懵样他以为这货没听,朝鹊儿的位置勾了勾手指。
“过来。”
少女穿着身鹅黄色的裙子走路一顿一顿了眼睛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施瑾都无语了,本来就困的要死估摸着现在也才卯时他还准备回去睡觉呢。
“少爷,”鹊儿冲他行了一礼垂着头思索着回应道,“的确是沉云上仙”。
他点点头,没什么太大反应。
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担心昨日在豪宅那一番情景会不会影响桑淮对自己印象,看来他好像更喜欢有点野心的。
不过没想到桑淮的行动这么快,还以为要再试探个几天呢。
施瑾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就往房里走。
“今日谁都不要吵我。”
关上门施瑾特意叮嘱了一遍躺回榻上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