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 第1章 “初见君” 初春的即朝城空中总弥漫着一层白雾掩盖住人眼前的景象。 一缕白烟徐徐升起融入雾霾之中,空气中是潮湿清新的寒气。 少年人坐在院子中眼前的火盆灼烧着一卷卷书籍于火中化作灰烬。 “啪!” 身旁的婢女将一摞书放在施瑾身边跳跃地火心映在少女的眸子里但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少爷,您这是做甚么?” 十二三岁的女孩蹲在他身侧盯着那张俊俏的脸庞,很难得见到他家少爷是这副冷冰冰的表情。 “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 这话像是点醒了他,少年唇角上扬起一些弧度眯着眼笑看她: “没什么,就是收拾一下旧书。” “哦——” 身份有别鹊儿也不好追问,回忆着最近的事情转移了话题。 “对了少爷,我听闻您前不久在临霜门的入门比试中得了头魁。” “还不知少爷您想入哪位仙上门下?” 施瑾将一卷宣纸放入火中瞥了眼鹊儿眉眼弯弯的笑着少年心事像一场欲来的风雨乌云下掩盖不住的闷热潮湿。 “半神之誉,慈悲怀仁的沉云上仙。” “哇,”鹊儿抬手给施瑾递上书册忽然想到了问题,“但沉云上仙不是已经闭关了很多年了吗?” “嗯,我在赌。” 鹊儿的目光略带惋惜的看着火盆中燃烧着的火星,“我还是不能理解。” “我倾慕沉云上仙很久了,很珍惜这个机会。” 施瑾将纸放入火盆中淡淡回应着。 “不,”鹊儿递书的手收回盯着册子上的书名沉默片刻直达施瑾皱眉歪头疑问她才继续道,“我只是不明白沉云上仙与您的书有何关联,为何一定要销毁它们。” 往日聒噪的少女忽的变得沉默,施瑾笑了笑自顾自的回答她前面的问题。 “如果真的是在闭关的话临霜门给的答案不应该是让我等。”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有两种解释:一,沉云并没有闭关;二,施瑾会被调剂或者再协商。 朦胧的雾太深话题终止于此,洁白的纸鹤由院中飞出隐没于空中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随之袭来。 “他杀父弑母无所不用其极,最后以一把烈火斩断前尘往事。”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子,短暂的停顿间只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声。 “初入天宫之时许多人都对此事颇有异议,众人不明白此等蔑伦悖理之辈为何会被昭示为神。” 或许是天气的原因,潮湿的空气引得人困乏四周透露着沉闷的静。堂中坐的宾客不多本也是为消遣而来,这本就枯燥无趣又重复了上百遍的故事早就不能留住人心了。 施瑾食指刮着杯沿碧绿的茶水倒映出他的身影,少年索性支着脑袋靠着窗沿边嗅着空气中寒冷清新的味道,瞧着那打在屋檐上滚落的雨水。 一抹嫣红蓦地出现在视野中,那人步伐悠闲缓慢即使雨已经有了渐大的趋势也没让他有一丝着急。 那道身影忽的停住朝着施瑾的方向看来,红伞微微倾斜露出那张脸。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双黑眸映着点点星光身上的温和感几乎要溢出来,一张勾人心魄的瘦弱文人模样。 是故事的主人公,桑淮沉云上仙。 弑父杀母的神,不,已经不是了。但即便如此民间却还是敬他一句半神。 隔着雨帘施瑾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了片刻,瓢泼大雨模糊他的脸雨点打入室内桑淮离开了。 “于虚无之中的相遇是意料之外,只是那时的彼此处于对立的位置……” 捏着手中的茶杯施瑾愣愣的发着呆思索着。 桑淮是为了国师的生辰宴而来。 沉云上仙一直都没有闭关他知道的,只是……他还在犹豫什么呢。如果不愿意大可直接给他一个痛快却依旧拖延了这么久,还是有什么顾虑呢? “少爷,今日是国师大人的寿辰,家主令小的唤您回去了。” 一个佝偻着背的男子走到施瑾身旁垂在他耳边低声提醒着。 “知道了。” 少年顿了顿才放下茶杯起身,拢紧了身上的外衣目光不由自主的朝那人刚刚驻留的方向看去。 “少爷?” 见施瑾定定的看着窗外侍从又提醒了一遍。 “无事。” 醉香楼的楼梯建在外边正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盛开的白梅,这场大雨也属实无情惹得院中满地白。 “本是两条不相交的线,因为天命连接到了一起……” 日光沉没入山后紫色的红霞短暂的停留于天边。桥边的红灯笼一盏盏亮起,躁动的湖面上倒映出它与络绎不绝的人们的影子。 “国师大人生辰吉乐。” “能为国师大人贺寿真实老夫此生之幸啊!” “吴大人言重了,今日诸位能来我已经高兴了……” …… 都是一些恭维和寒暄,大厅内一片热闹酒水飘香室内一阵闷热。 很意外的是在大厅里没见到桑淮,原本激动汹涌的情绪于此刻消静。还挺让人失落的。 施瑾很讨厌酒气,不知为何从小就很讨厌。借着出去透气的理由他离开了大厅于府邸中闲逛了起来。 后院。 一阵悠扬的曲声自花园中传来,少年人一袭紫衣端坐于琴前指尖拨弄着琴弦他似乎在此坐了许久以至于身上都沾了几片粉。 “你倒是格外悠闲,留着傀儡给你招待客人。” 桑淮倚靠在红柱边审视着朝阳待着的这一方小角。一条小溪隔开了和这边的距离那颗桃树屹立于墙角,嫩绿的草地上映着点点粉花。 倒是个好地方。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有傀儡在省的我和那群人说些有的没的了。” 朝阳顿了顿补充道:“耗费心神。” 桑淮歪了歪头思索一瞬将伞置于一边自己则随意的坐在台阶上,“那你怎么还是举办了这场生辰宴?” 朝阳听出来其中的意味,顿时他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这首曲子也变得无味了。 “说起这个我就头大”,朝阳扶额苦笑抬眼看向青年。 在这寒冷的三月天桑淮外边只穿着红色的薄纱腰间的白铃铛垂挂着。 神并不畏惧寒冷,只是…… 朝阳眨眨眼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话说,我听闻临霜门今年的入门比试里那位头魁执意要入你门下。” “额,确有此事。” 这会轮到桑淮难说了,朝阳抬眸望着他那瘦弱的身影又继续问: “你见过他了?” 朝阳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抬手递给桑淮时对上这人的目光随即他垂下眼轻声应答。 “嗯。” 见着他这副表情朝阳挑了挑眉,倒是意料之外。 “所以你在犹豫什么。” 这些年桑淮都在忙碌他师父的事情很早就不收徒了,甚至连他门下的那几名弟子都难得见他几次。 桑淮起身接茶的手一抖茶水溅烫至手心,那股疼化作暖流最终凉透起风时还惹得人掌心寒凉传到了心脏。 “呼——”桑淮重重地吐出口气,“所以天空是真的寻不到他的身影了吗?” 他不懂占卜卦象这些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感情这些感情让他情不自禁的期待问题出现不同的答案。 那双深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朝阳和曾经无数次询问一般坚持,但答案明明都一样就算在问一百遍都不会改变。 “桑淮,你的执念太深了。” 或许是因着生辰宴人都去大厅忙了以至于这一路上都没什么看守,施瑾漫无目的逛着越过蜿蜒路上的月洞门,踏过石阶往后的庭院愈发破败荒凉一片竹林出现在视野之中。 潺潺地流水声环绕在耳畔,明黄的路灯照出木桥上的人影。在寒凉的春里只着一件红色的薄纱,整个人都压靠在栅栏上根根分明的指尖捏着一只茶杯。 “只是有一点相似而已……” 对视的一瞬间朝阳的话在脑海中响起,朝阳让他不要再执迷于过去,他所望之人已经消失在星空中了。 少年身上披了件蓝色的斗篷,站在风口上狂风吹起他的衣服身影略显孱弱,高扎着的马尾连同发带胡乱飞起给人一种柔弱不堪的感觉。 沉默半响桑淮率先开了口。 “贵客,此处是为府中的偏院还请客人莫要在此过多逗留。” “啊”,少年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慌乱脸上泛起红晕垂着头双手不安的绞动着磕磕绊绊的道起歉来。 “抱歉,我并非有意闯入。” 施瑾朝着桑淮拱拱手抬头的一瞬间“嗖”的一声脸颊被利器划过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 他怔怔朝前方望去一时间无数支弓箭齐齐飞来,那道红色身影迅速闪来一阵幽甜的雪松香随之而来。 “叮——” 一道清脆的铃铛撞击声响起,身前那人的红纱飘动着擦过脸颊清甜得味道鼻间蔓延开来。 “躲好。” 桑淮的声音冷冷清清,一道蓝光亮起他手中的剑瞬间化作数道虚影斩落飞来弓箭,几个黑衣人从高墙后飞来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着他们砍来。 桑淮目光如炬,剑影幻动间尽数挡下劈来的刀剑。 转动手中之剑划向他们腰身一个侧身抬腿猛地将人踹飞,他几步上前利刃割破那几人喉咙。 即便如此这些人却分外的难缠,望着那道身影被拉远施瑾的身前上来几人堵住路不给他任何的反应机会一个箭步就扑了上来。 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施瑾只好作防御状,只是…… 他一拳抡人脸上时这几个人硬邦邦的,打得他手疼。拉扯的空隙间施瑾瞥了一眼围在桑淮身边的人——只多不减。 这样下去可不行。 施瑾眯了眯眼回身一脚踹歪来人的脖子,这群人的目标很明确且刀刀致命他身上不免出现几道新伤,另一边的桑淮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直都没有使出全力估计是顾不上他了。 …… 眼见那几人又要一起扑上来几根银针从指尖飞出刺入几人喉中但没起到什么作用他们就跟有不死之身一样倒下又抽搐的起身,施瑾的脑子快速运转着捏着银针的手闷出了汗。 “啧,碍事的东西。” 身后传来一句不耐烦的耳熟的声音紧接着空中刮起狂风迷雾四起,视角内的所有人隐入雾后方当下于的情况于施瑾而言十分不利。 指尖的银针收起,寻着刚刚那几人的方向施瑾几步上前却是一个人也没见着甚至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院子变大了。” 单独把他拉进幻境了? 施瑾倒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只是他的用意在哪? 他的脚步放慢了些刚准备停下来观察一下,四周的迷雾之中伸出来一只手握着短刀朝着施瑾就是几下鼻间传来淡淡的雪松香。 他的位置变化不定没有规律就是纯打他却在刀刃的寒光擦过施瑾脸颊时向旁边转去,没有切实伤害到他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体力迟早给他耗光。 袖间的银针闪着寒光,在那柄短刀再次向他打来时施瑾弯腰转身银针飞出打入雾中但却和被吞没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施瑾皱了皱眉,后退时撞到破碎的瓷器一个想法在脑中油然生出。 他捏着茶杯的边角毫不犹豫朝着颈部划去,血液迅速涌出滴落在蓝色的圆领袍上。 “叮——” 又是一声铃响在寂静的空间传开,那只手抓住了施瑾的手腕还未等他开口瓷器的利角变换了角度他毫不犹豫的冲那人刺去。 桑淮反应迅速弯腰躲过去却还是不慎被划出一个小口子,侧身施瑾抬腿一脚踹在人肚子上瞬间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回手袖中的银针飞出打向他的位置。 第2章 审问? “好了,可以了。” 银针定在空中几秒后落下,桑淮冷淡的声音响起白雾褪去露出他那张苍白的脸,颈部溢出的血在瞬间愈合了。 月洞门前国师一袭紫袍抱胸站立着,他的身后一群侍卫整齐迅速的赶来围住了这一方小院。 桑淮几步上前纤细的手指攀上施瑾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禁身子一抖,袖中伸出一节绸带缠住他的脖子简单的为他止住血。 施瑾欲抬起的手放下垂眸不看他。 “抱歉,方才多有冒犯。” 收手时指尖无意触碰到施瑾散落的碎发,或许是太过敏感仅仅无意的接触都能激起一层回忆的浪花。 桑淮退至朝阳的身边二人短暂的目光交汇了一会儿看向施瑾。 此时施瑾方才看清院中的景象那几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还有几个没有明显外伤嘴向外流血…… “大人,还剩的那几个人也都咬舌自尽了。” 侍卫低头行礼向朝阳汇报着,朝他递上搜查到的物品。 青年人捏着一个雕刻精致木棒仔细端详着似是不经意的随口提问。 “施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施瑾弯腰行了礼答道:“草民本无意冒犯,只是在宴席上被酒气熏的迷糊出来透透气罢了。” “原是如此。” 朝阳放下木棒又拿起侍卫抬上来的物件。 “施公子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少啊”朝阳轻笑一声向施瑾展示着令牌。 施瑾愣了一瞬随即跪了下来,令牌上面大大的“施”字格外亮眼。 “还请国师大人明鉴!” 无论如何,既然朝阳已经亮出了牌子了即使他已经看出这是个明显的陷害施府也得有个合理的解释。 施瑾双手撑地额头紧贴着手背,尽量让语气听着平稳:“草民本是无意闯入却不知这些江湖刺客在此埋伏,他们出现的突然草民一时间也未能明白他们此行的目标为何。好在……沉” 少年顿了一瞬,轻咳了声才继续道。 “好在沉云上仙在此草民才不至于命丧于此。” 施瑾说的真情实意空气似乎静默了半晌没有人声,一滴冷汗从额头落下他闭了闭眼等待朝阳开口。 在强大的威压下呼吸都显得格外困难,吐气时都只能放轻放慢。 “呵,这么紧张做甚么,本座还未说要降罪于你。” 看不见上位者的姿态头顶留下傲慢与鄙视的笑声。 “草民不敢擅自揣测大人的心思。” 身侧一道身影走过,头顶传来纸张展开的声音。 “施公子可谓是我们即朝有名的‘才子’啊,你似乎也有动机。” 才子这两个字刻意咬字很重,状似开玩笑的口吻却压的人喘不过气。 “草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出于报复心理呢?” “您说的是?” 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不太相信是这个理由。 “因为没成功成为沉云上仙的弟子惹得你沦为……即朝城的笑柄?” 念到后面甚至是朝阳都有些迟疑,头顶传来两声咳嗽,“所以你要杀了沉云……上仙。” …… 好,荒缪。 他的唇边扬起一个弧度悠闲的解释道: “且不说我能不能成为沉云上仙的弟子,就报复这而言这些江湖侠客怎么会是沉云上仙的对手,这么做莫过于以卵击石。” “再说因为这件小事沦为笑柄这个事。” 低着头的少年轻笑了声吐出口浊气。 “城中早就传遍了施府二少爷是个失心疯,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竟然要去修仙?” “早便是笑柄了。” …… “额——” “嗯——”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就像是在加密通话一般。 少年像是视死如归般闭上眼吐出压制的气体终于可以舒畅呼吸了。 习武之人向来灵敏,更何况是这两位曾经的‘神’。 “咳咳,‘今夜戌时,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这是什么?” 那张信纸飘落到少年发顶落在他面前,施瑾抬头捡起那张被折的皱巴巴的信纸仔细查看起来。 纸上就这几个字,字迹和施瑾的的确相像。信纸的边角泛着黄有被灼烧过的痕迹。 “若本座没有记错这是你的笔迹不错吧。” “是,大人好记性。” “这施府的令牌也是真的没错吧。” “是。”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朝阳有点无语有些疲惫的摁了摁太阳穴冲侍卫招手,“去请施大人过来……” “等等——” 施瑾抬头仰视着朝阳一字一句开口:“国师大人,目前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父亲的咳疾尚未好转草民不想惊动他老人家。还请国师大人给予草民时间为自己辩解一句。” “你还想如何为自己辩解?” 朝阳挑挑眉似乎是来了兴致。 “令牌……” “字可以仿,令牌这东西……” 被打断施瑾愣了一下抬眸对上那人的目光,“施公子应该好好排查一下府内是否有心思不纯之人了。” “到此为止吧。” 侧头望去这人依旧温和从容的模样,无奈的话语被说的像摇篮前哄睡孩童的母亲。 这个在施瑾被盘问时几乎不开口的男人突然插话语气是温和而无奈的,这倒显得朝阳像是闹事的这里是他的家一般。 “桑淮?!” 朝阳看着肺都要气炸了整个人红红的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开始扯人衣领子感觉会直接给人家一个过肩摔。 “好了,说正事吧。” 桑淮拍开朝阳的手移步到最近的刺客边上,侍卫很自然的让开给桑淮。 “的确还是同一人所作,”桑淮垂眼扒开那人的衣领露出里面的木头,“人偶的身体构造,还挺熟悉的。” 施瑾一愣,这人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 “让他走吧。” 朝阳正色抱胸俯视着桑怀唇边挂着抹笑。 “嗯。” 桑淮的这声回答不知怎的施瑾似乎听出了失望的意味,或许是他敏感了事实如何还有待揭晓。 “忘了你还跪着,起来吧。” 似是终于想起来这人一直跪着一般,朝阳平淡的开口。 “施公子是个聪明人,想来也不会拿整个施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开玩笑。” 朝阳在威胁他? “今夜的事本座明天不想听到一个字。” “是。” 他也的确有这个本事。 施瑾又给朝阳磕了一个,一位身着绿色衣裳的宫女匆匆赶来,周边的人认出她是皇帝的贴身侍女便没让侍卫拦她。 侍女朝朝阳行了一礼轻声开口:“国师大人,陛下唤您。” 无奈,朝阳回身看向桑淮只是一个眼神对方便明白了,桑淮冲他眨了眨眼示意对方安心。 朝阳目光落下还跪着的施瑾身上。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施公子也不要在后院逗留了。” 施瑾起身冲他拱拱手转身退下。 …… 回到宴会大厅时,侍卫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少爷,老爷刚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左右寻不着您便命小的留在此处等候。” 算算时间施瑾离开的的确有些久了,少年点点头,“爹他先回去了?” “是的。” 走了正好,少年思索片刻低垂着眸子温声话锋一转,“正好,我与吴兄约好了教习武术我晚点再回去。” 施瑾抬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目光向周围扫转着。 男人胸前抱着把剑高大的身子一半隐匿在黑暗中,院中的竹影摇曳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何时约好的?” “益阳他人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施瑾顿了顿回答道: “就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 身型高大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并不相信。 “少爷……” “少爷!” 说曹操曹操到,高瘦的少年人马尾飞扬额前的碎发乱飞一脸凌乱脸上却还挂着笑。 男人被他这一喊乱了思绪侧过身来也看向他。 “舒荫哥也在啊。” 益阳怀里还抱着一只小黄狗,舒荫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却只在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嗯。” 男人回答的简洁微微的偏过头去,益阳顿了顿一脸才想起来的模样嘴巴夸张的张着贴近了舒荫。 “哎呀!对不住舒荫哥,本来是想抱来给少爷看的没想到你也在这!” 舒荫对狗毛过敏这件事是全府都知道的,这哪是对不住这是想让人带薪休假几天。 看着退到五米之外的舒荫施瑾想笑的嘴有些憋不住,遮掩着嘴轻咳了声。 舒荫算是明白了这两家伙的用意沉默地闭了闭眼,扶额说起了正事。 “如此,祝少爷练的尽兴。若老爷问起来我也会如实禀报。” 这么说对彼此都好,要是问起来了事也办完了施瑾是少爷他一个侍从少爷想去哪去哪岂是他能拦就拦下的?反正最后也和她无关。 舒荫冲施瑾拱拱手转身离开了。 “少爷,你看我做的如何!” 待舒荫一走益阳就迫不及待地和施瑾邀功。 施瑾摸了摸少年怀里的狗笑了笑,“演的太明显的,就差直接告诉舒荫我在撒谎了。” “啊,那舒荫哥会不会告诉老爷啊。” 少年略显焦急,连带着怀里的狗都不安分开始乱动了。 “会”,施瑾故意顿了一下卖关子结果益阳抱着狗扭曲着上半身来回蹭着施瑾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那怎么办啊。” 益阳哭丧着脸差点把鼻涕抹施瑾身上,施瑾略带嫌弃的将人推开也不逗他了。 “让你不好好听你舒荫哥说话,他最后说的是如果爹他问起来”。 “那不问就没事了对吗!” 思及此,益阳又乐呵了起来对着狗又是举起又是亲的最后又担心起来了。 “你怕什么,被罚的又不是你。” “嗯嗯……” 他的语气听起来却是委屈,放下了小狗看着它和墙角的狗妈妈团聚有些伤心。 “少爷,你身上的伤?” 施瑾摸了把脸颊上干涸的血液很轻松的笑着,“没什么,做了个入门小考核。” 他的心思难以猜测,总是这副不在乎一切的笑容。 “您见到沉云上仙了?” “早便听闻沉云上仙与国师大人交情甚深,原来不是虚假传闻啊。” 益阳自言自语着可脸还是紧绷着,两人沉默了一会施瑾还以为他还在想问题的问法。只见那张俊俏呆萌的脸皱着斟酌了一下方才问道。 “少爷,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施瑾靠着石柱目光落在稀稀拉拉离场的人中,黑眸映着明亮的灯火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当然是——去和吴兄讨教一下武术了。” 第3章 拜师? 马车行驶到一处偏僻的宅院,四周荒草丛生百里之内也就只有这么一家。 宅园的大门紧闭着里边已经熄了灯,周围异常的寂静。 “少爷,着宅子里都熄灯了您说吴奇元会不会已经跑了?” 听罢施瑾挑了挑眉下了马车目光扫视一圈门匾“豪宅”伸手推开大门。 “吴奇元是个商人,他的去处多了去了,可他的商铺大部分都在即朝。” “哦,我明白了!”益阳一拳打在掌心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所以就算他逃走了,他也还是会回来的。” 益阳还在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转头又想到了问题尬尴的挠了挠脑袋。 “既然如此,那我们来豪宅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施瑾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对着月影下的身影扬了扬下巴,“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望着那道身影益阳的眼睛忽然亮起,“哇塞,少爷你怎么知道吴……吴公子会在这等着您啊?” 施瑾侧身歪歪头冲他笑笑,“你去给我望风吧,等我回来就告诉你。” “嗯,好吧。” 虽然不解但益阳还是乖乖点头照做跳上屋檐上开始数周边那些有他那么高的草。 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俩了,吴奇元有些紧张的冒虚汗,“你先听我说……” 吴奇元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摁着他的脖子就往一旁探出枝头养着荷花的大缸上撞,吴奇元本就瘦弱自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这么一撞额头便破了个口子鲜血流出湿了半张脸。 耳畔是施瑾的轻哼声,“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手笔,那么那张信纸上为何会出现在那?” “若无人信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在这场残害国师的大罪里开脱?” 施瑾气笑出声,将手中的人灌进水中那抹血色迅速的蔓延开来甚至沾到了他的手上。 “真恶心。” 一直按压着自己的手离开,吴奇元后退瘫倒在地上只感觉头晕目眩的却很执着解释清楚。 “我……这件事,咳咳,我的确有参与但也就只有那张信纸。” “施瑾,”吴奇元扶住额头止血,“我们都被耍了”。 “不,”少年背着光的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是只有你。” “吴奇元,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公孙与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私自利的小人。” 施瑾沉默的将帕子丢到吴奇元脸上转身离开,或是于心不忍或是怒其不争没走几步施瑾停下侧目看他。 “即使都到了这种地步,即使你已经清楚自己被他卖了却还是要为他做掩护。” “他救过你命吗,值得你这么拼?” 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吴奇元盯着那一轮明月忽露出一抹苦笑来。 “我没有维护谁……” 那道瘦弱的身影蜷缩起来,月光投射到他身上渐渐模糊变成一盏明黄的灯。 夜色静的慌,施瑾让府上的大夫为自己处理了脖子上的伤口。 解开绸带,上面沾着干涸的血液。绸带的质感格外柔软细腻触感顺滑是上等的好料子。 盯着桌面上静静躺着的绸带施瑾总觉得哪里奇怪,但说不上来。 他屏退了下人到浴房解开腰带正准备沐浴一只纸鹤从衣服里面掉了出来。 用的是很普通便宜的竹纸,今夜去国师府的在即朝都是赫赫有名的公子哥大多用的都是不可多得的澄心堂纸,再不济也不会有人在外用竹纸给别人嘲笑自己的机会。 施瑾盯着那张纸看了片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将纸鹤展开施瑾的嘴角抽了抽,上面却没有一个字。 他垂眸长叹出口气将纸随手一放飘落到地面,缓慢的褪去衣物。 浴堂中热气缭绕将人蒸的温红,施瑾将而后的长发撩至胸前沉默的盯着头顶的木桩。 二、三、四…… 他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有规律的敲击着木板在心中默念着。 “少爷!” 随着这道叫喊声是门被大力撞开的砰砰声。 施瑾按了按太阳穴,忽然到来的冷风倒是让人一阵凉爽。 益阳就站在屏风后面声音带着难掩的喜悦。 他慢慢从水中起身取下挂在屏风上的新衣慢条斯理大穿上,余光扫视了一圈空荡的地面才轻声回应。 “什么事?” 屏风外益阳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但他的肢体动作尤其多,只是一那晃来晃去的黑影施瑾也看出来他高兴的程度了。 “少爷!我拿到了春庭深深的新一册!” 只听得他激动的话语甚至多动到要跑到里边来帮施瑾穿衣服的感觉。 他的话语总惹得施瑾想笑,外衣直接披在身上就往外走了。 果不其然这夜益阳拉着他硬是熬到了寅时,从故事情节聊到理想型再到梦想最后才沉沉睡去。 同一时间。 桑淮坐在窗前,那一轮月光落在窗边。 深夜的竹雾居静的慌,风频频将地上的竹叶吹起引得他的心里一阵混乱。脑子回想起和朝阳告别时的场景。 朝阳望着他那双眼难得沉默无波,他对着桑淮打唇语问道,“你会手下留情吗,即使你知道这一切掺杂了自己的幻想。” “即使你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单纯。” 食指被灵器牵引着动了动,桑淮盯着竹林的目光收回落在食指上思考了片刻随手抓起一旁的纸折了只千纸鹤。 纸鹤从桌面飞出,桑淮目送它远去抬手念了一诀。 纸鹤被施瑾随手丢在地上见他背着自己那张纸一瞬间化作人型悄咪咪的躲到屏风后面里还念念有词。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它在房里逛了逛小心翼翼的躲过施瑾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可调查的,想出去却是连窗子都关的死死的。 “不是,这样真的不会被憋死吗?” 说着它伸了伸自己的小短腿,抱怨道,“师爷有病啊非要这样设计。” 它没办法推开窗,眼下也联系不上延瑕来帮自己只好躲在一个可以看到全景的地方等着机会。 等了又等,它坐在房梁上都快被水汽泡发了也没见这人有什么动静。 小纸人困的都开始打瞌睡了,只听到一声大喊门被“砰”的撞开。 好机会! 小纸人展开手臂想飞下去可身子被水蒸的“啵”的一下它摔在成了一团泥,身子被粘到地上抬头还被外边的风吹得头向后仰拉不回来的那种。 好在开门那人话多,施瑾动作也慢借着地上的水小纸人扭动着身子缓慢向前移动。 “什么事?” 只听得那人淡淡的回应了声把它吓得一个激灵,好在延瑕及时过来给它伸出了援手。 就这样一张小纸人和一条绸带开始了小心翼翼的翻查,还要堤防周围的仆从。 翌日清晨。 日光透过窗户投射到乱糟糟的床榻上,侍女们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昨晚的残局,益阳被拉着滚了出去。 少女们将随意丢放在床上的书籍收好推着施瑾收拾洗漱,坐在铜镜前鹊儿拿着玉冠问他那个好。 施瑾困的眼都没睁开迟钝了片刻方才乱点头。 “好,好,挺好的。” 直至被拉着跪下施瑾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阿瑾!阿瑾,哎呀!施瑾——” 施瑾困的瞳孔失焦一直被人肘击撞着,期间一直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就像在海底一般朦胧不清。 然后头磕到地上。 “咚——” 周围的空气静默了两秒,疼痛袭来施瑾才猛然从虚幻的梦中醒来头顶传来那空灵的声音。 “施师弟不必如此多礼,若无疑问我们就宗门再见。” 话毕他像是真怕施瑾有疑问似的一溜烟就没影了。 施瑾终于清醒了些。 随着那位弟子离开周围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院中的仆从见施瑾沉默着感觉气氛不太妙都没敢说话生怕触了霉头。 刚进来的益阳倒是没意识到,见他走的那样笔直正在扫地的鹊儿用眼神示意他离开。 益阳看着鹊儿朝他挤眉弄眼还时不时看向施瑾他终于注意到了周围的低气压挑了挑眉,感觉不够明确益阳握拳锤了两下胸口回应她:放心,包在哥身上! 安慰这种事,哥们手到擒来! 只见施瑾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用一块帕子捂着额头,他闭着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 “如何了?” 益阳的大手拍在施瑾的肩上大声的询问着施瑾的情况。 鹊儿傻眼了,让你走你不走就算了怎么还往人伤口上撒盐。她最看不懂的就是施瑾了,昨日还和他说倾慕沉云上仙今日便如此颓丧。 被他这么一拍施瑾整个人都不好了捏着湿帕子的手滑了一下头也往下落,被强制叫醒他勉强睁开眼正视这位‘罪魁祸首’。 “做什么?” 迟钝如益阳他也总算看出来施瑾状态不好了,回过头想让鹊儿给他支招,眼神一对视上人鹊儿立马扫出二里地了。 益阳:…… “嘿嘿”,没法子露出憨厚的笑容露出颗虎牙试图以此逃避。 “没什么,今早还没习武我先回去。” 说完益阳转身欲途往外走只是没两步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用力拽着,一回头施瑾那双眼半垂着幽幽的看着自己。 “呵呵——” 益阳扯扯衣服想从他手里拽出来,只听到少年干涩的嗓音发问,“拜谁了?” 这话一出来益阳只觉得冷汗直冒嘴角的笑都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 我怎么知道? 益阳环视一圈想找人帮自己结果见到他和自己对视的仆从都纷纷低下头自动挪到六尺之外。 “是桑淮?” 抬眼益阳一脸的懵样他以为这货没听,朝鹊儿的位置勾了勾手指。 “过来。” 少女穿着身鹅黄色的裙子走路一顿一顿了眼睛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施瑾都无语了,本来就困的要死估摸着现在也才卯时他还准备回去睡觉呢。 “少爷,”鹊儿冲他行了一礼垂着头思索着回应道,“的确是沉云上仙”。 他点点头,没什么太大反应。 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担心昨日在豪宅那一番情景会不会影响桑淮对自己印象,看来他好像更喜欢有点野心的。 不过没想到桑淮的行动这么快,还以为要再试探个几天呢。 施瑾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就往房里走。 “今日谁都不要吵我。” 关上门施瑾特意叮嘱了一遍躺回榻上补觉。 第4章 雪 登山拜师这件事直至没什么消息,施瑾闲的无聊逗弄着笼中飞鸟日子虽然与往日无异但总归多一份念想让他想的心痒痒。 桑淮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过去,这几日没有任何消息。施瑾烦闷的将狗尾巴草丢掉躺回摇椅上晒太阳了。 “咕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 好难听的叫声。 施瑾揉了揉太阳穴,他院中什么时候有叫这么难听的鸟了? 一睁眼一直绿鸟贴着他的脸见他睁眼好奇的看过去。 “咕咕?” 一个探头给施瑾吓了抖了一下,小鸟飞起来躲过施瑾抓它的手一阵扑通乱飞掉了一地羽毛还塞施瑾嘴里了。 “靠。” 见势不妙它逃也似的跑了,留下一脸凌乱的施瑾。 正欲起身施瑾就望见了放在腰上的那封信。 施瑾:…… 这是他收到的来自桑淮的第一封正式信件。 即朝的天依旧整日阴沉,绵绵细雨落在窗沿施瑾懒懒的换了个姿势将信展开,忽略前两页那一堆没有用的寒暄他筛选了几个关键词最后总结: 那边收拾好了元宵过后他的大师兄江喻年会来接他。 也就是明天? 他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还挺会挑日子。” 次日清晨那位江喻年师兄早早就到了,身姿挺拔墨发都被一条发带绑了起来穿着身略微朴素的蓝色衣裳站在外边等候着。 老管家招呼着他进门他道不用此番到来只是接师弟的,之后他还有其他事不宜久留。 这话说的施瑾都不太好意思让人等他,背上昨日就准备好的行囊他也没过多停留,昨夜的团圆饭已经把话说完了他实在不想等家人闻声过来送他再难过。 “少爷!”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施瑾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望去益阳憋着流水整张脸都写着委屈。 “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才要开口施瑾才看到一旁倚靠在门边黑纱裙流淌落在地上冷着脸扶耳后银簪气质如兰的妹妹,对视上的一瞬间她别过头一脸无语。 倒不是他不想,只是担心…… “临霜门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仆从。” 见施瑾沉默着没开口江喻年盈盈笑着打圆场。 “历年来这种事在宗门之中就不在少数,施师弟若是愿意自然可以。” 这话说的施瑾想拒绝也不行了。 “若你愿意……” 施瑾伸出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话出口一半被打断了。 “益阳在府上不是有职务么,短时间内也应该找好人交接完成。” 施熙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的寒意似乎要把人杀死。 “这并非什么难事,从前也都是张掌事带的我如今换人又有何不可?” “你也说了是从前……” 见情势不对施瑾伸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多带一人也未尝不可,再者出去后依旧是施府支付工钱也不过是换了地方。” 说完这话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施熙,对视片刻施熙的目光落在江喻年身上一瞬终于败下阵来。 “也罢,这一职务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可做,只是再找合适的人可能要多花些时间。” 言尽于此她的目光在施瑾身上停了一弹指的时间便转身回了府。 益阳眼中藏不住的兴奋,“太好了又能和少爷一起了!” 说着搂上施瑾的手臂粘人的像只小狗,施瑾笑了笑薅了一把他的头发,“挺好的。” 毕竟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的。 旅途遥远施瑾毕竟没有修为加上益阳所以他们是陆行。 因着昨夜难过睡得晚,上马车不久益阳就靠着施瑾的肩膀睡着了马车上的二人面面相觑。 江喻年是个健谈的主闲着没事随意找了个话题,瞥了一眼施瑾的行李狐疑道“要带的东西只有这么点吗?” 余光瞟了眼肩上那人施瑾轻嗯了一声,“够了。” 马车内又陷入死一般的静,好在街道边的叫闹声依旧倒也不必非要说两句江喻年主动解释了句。 “从前我见过的入选的贵家公子就不像你这般。” 他说着食指悠悠的转着圈一道白光飞到益阳耳中,江喻年仰着头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那东西整整装满了五个锦袋空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把整条街都搬过去了。” 江喻年看着就比施瑾大了几岁,修仙者自不会在意朝政事宜更何况是初出茅庐的青少年。 “噗,如此说来还是位十分金贵的少爷小姐。” 施瑾与江喻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少年人的感情来的就是这般普通迅速。 “对了,师尊座下加上你也就四个人。” 江喻年坐的端正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侧头掀开帘子向外看去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透过他揭起帘子的手隐隐可见窗外景色,这条路有些偏已经进山里了所以安静了许多。 外边已是一片银白,雪压弯了枯黄的野草,远远的望去像凝固的白色浪花沉默的伏在地上。 “你前面还有两位师姐,你大师姐林潇潇同我一样皆是剑修,二师姐伶遥体质特殊一点所以主攻符修。” 他的唇角扬起露出点点笑意。 即朝的冬日见不到雪,唯有延绵朦胧的雨帘倒是惹得心也像那天气一样蒙上一层灰。 施瑾被激起兴趣悄悄撩起一个边角窥探这抹不常见的白色。 簌簌的雪花还在往下落施瑾伸手想接住它们却因着手中残留的温热最终落得一片寒凉。 江喻年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没有打扰他的兴致,直到施瑾被冻得打了个喷嚏他才出声提醒。 “好了,还是要避凉的。” “在我看来你也挺特殊的。” 江喻年这话成功勾起了施瑾的兴趣他乖乖的转回来坐好盯着江喻年的眼等下文。 见他这副乖巧样江喻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因为你是这么多年来师尊座下第一个通过正式门试进来的。” 施瑾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 少年眸光微敛做的思考样。 看他这么认真的模样江喻年也不卖关子了。 “因为我们都是师尊在困难中解救的孩子,我们无处可去师尊是个心软的人。” “所以我才说你是唯一一个……” “可为何只有你们三个?” 他的话被施瑾打断脸上却无半分恼怒的痕迹。 “这世道难,自少年帝王登基后这世道便没有不难的。” 施瑾单手支着桌面扶着脸颊看着是一脸单纯浪漫,“在困难中苦苦挣扎的多到数不清。” “为何只收了你们三人?” 莫非你们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又问了一遍,那双漆黑的眼映着点点星光看着是真的好奇询问。 话语在舌尖打转,倏的江喻年苦笑了声偏过头去,“我也曾好奇问过师尊,他只是笑笑并未解释这其中的缘由。” 后面的山路颠簸好在这段车程倒也不算长,没多久马车便在一座山前停下。 睡死的益阳终于从美梦中睡醒懒懒的手伸了个懒腰。 “啊——到了?” 他打着哈欠说话有些不清楚,下了马车后盯着雪白的光景眼睛都亮了。 “哇,这是!这是雪吗?!” 幼稚的少年冲上前去捧起一把雪花撒向天上去,施瑾倚靠在马车边上见此也只是淡淡笑了笑。 江喻年从锦袋中取出银两交给车夫,一回头便被这温馨的氛围惹得笑了声。 “施师弟。” 江喻年轻声喊了他一句,施瑾站直了身离马车远了些。 环顾四周与之前他来时不同,周围被大雪笼罩着只见延绵高山重峦叠嶂,山间开辟出来一条道可不知为何要停留在此。 施瑾抬眼瞧着他眼中有些许不解。 “这段路需要你自己去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