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迟还陷在沙发里睡得正香,手机忽然刺耳的响了起来。
苏迟不耐烦的把头深埋进Simba的怀里,继续睡回笼觉。
不料,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
“烦不烦啊!!!!!!他妈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苏迟憋着起床气,忽的坐了起来,抓起手机接了电话。
“你他妈干什么!!!!!!”他的嗓音沙哑,并且嗓子很疼,看来是感冒了。
对方沉默了两秒。
“起了没,赶紧来画展!!!”
苏迟以为自己睡过头了,抬起惺忪的睡眼瞄了一眼时间。
七点四十八分。
“才七点四十八分!!你催什么催?!当老板了不起啊!!!”苏迟气呼呼的大声冲手机话筒吼。
“你怎么……”
老板话还没有说完,苏迟就挂断电话把手机摔到了墙壁上。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小凹陷。
苏迟又趴回沙发睡回笼觉。
临近中午,苏迟慵懒的从沙发里爬起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洒了进来,混着小小的尘埃。
“又是晴天!”苏迟厌恶的使劲拉了一下窗帘。
他光脚踩在地板上,Simba从茶几下钻出来,围在他脚踝边,嗓音甜软的“唔”了一声。
“再见Simba,我要去给我的死人老板做牛马了,在家等我。”苏迟蹲下身捡起裂了一角的手机,顺便撸了一把Simba。
他弯腰在鞋柜边换鞋,腾出一只手在网上约车。
但是,直到他走到小区门口,也没有看到一辆车。
“唉?不是?车呢?”苏迟疑惑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十几个等待预约,有点急。
终于,在他马上就要开始骂街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的一辆出租车显示已到达。
面前停下一辆绿色出租车。
苏迟不耐烦的拉开车门钻进去:“国央艺术院。”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下苏迟,没说什么,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等到达国央艺术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
苏迟跳下出租车,扫码付了八元车费,不大情愿的边走边拉上了卫衣兜帽。
走到检票口,人还挺多,苏迟低下头又拉了拉兜帽。
检票员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苏迟一番,要求他出示门票。
苏迟只是默默将手机递了过去。
检票员认真审核了一遍电子邀清函里的个人信息后,礼貌的把手机还给苏迟,又鞠了一躬:“苏先生清进。”
苏迟像回自己家一样亲切的在画展中悠闭溜达,虽然只是在人少的地方转而已。
大厅中央摆着几张画作,角落用潦草的字迹签了个性签名“Su”和日期。
“嗯?”苏迟躬身打量其中一幅画作上有些突兀的一句话:“'风来我就落,何必等秋天'?我什么时候写过这句话?”
他思考了好久,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写这句话的目的。
他所幸不想了,正好有点饿了,向后退了几步,打算出去吃点午饭。
他一脚踩到了一双鞋的鞋尖上。
“抱歉。”苏迟回过身去对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道歉。
程雪落垂下眼眸,打量苏迟支棱在兜帽外的几根栗色自然卷,感觉自己应该没认错。
“先生?”程雪落试探着问。
“啊?”苏迟抬头盯着程雪落的眼睛。
叮铃铃。
苏迟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苏迟不好意思的看了程雪落一眼,绕到了大厅的立柱后面接电话。
电话界面上备注显示“爸”。
他接了电话,但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对方气开口。
“钱呢?”对面的嗓有听起来像是喝醉了。
“我上星期才打给你一万多!”苏迟压低了声音回答。
“老子他妈欠了五十多万债,现在才还了十三万!!现在马上把剩下的三十七万打过来!!”
“凭什么?!你他妈欠的债,让我还?!我去哪给你凑三十七万!!!”苏迟忍不住爆了粗口。
“老子管你去哪凑!!马上打过来!!”
电话挂断的声音。
苏迟不耐烦的搓了搓脸,给老板打去电话:“画展我来了,画作费打过来。”
“在哪?”老板疑惑的在大厅中寻找。
“你后面。”
老板忙回头,果然瞥见苏迟就站在身后。
“哎呀,这不,李老板,陈老板,这个就是大画家苏迟......”老板拉住苏迟的手,把苏迟一一介绍身边给身边别的企业老板。
“钱。”苏迟厌恶的把手从他的手里拽了出来。
“打过去了打过去了。”
苏迟打开手机,微信收款显示进账十八万零八千六百二十三元五角零六毛。
……
他不耐烦的从出口处离开,边走边把刚刚到手的十八万元又打给了父亲。
“啊!!我的钱!!才到我手上不到一分钟!!”苏迟无奈的仰天抱怨。
看来这个月要喝西北风了。
苏远心情很坏的踢着一颗小石子往回走。
他在一家面馆前停下,听着里面婴儿的啼哭,男人的辱骂和妇人唠的家常,反感的扭头离开了。
“吵死了。”苏迟从口袋里找出蓝牙耳机填进了耳朵,放了首音乐听。
他寻思着找个清静的地方,脑海是马上蹦出了个词:沉默八分钟止。
苏迟加快脚步,走了十几分钟,隐约可以看到远处银杏树下的咖啡厅了。
他把耳朵里的耳机抠出来放放进耳机机盒子里,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玻璃门上的风铃又一次清脆的响起。
“欢迎光临'优默八分休止'咖啡厅,先生需要点什么?”程雪落把头顶的黑色鸭舌帽摘下来放到了一边。
苏迟蹙着眉,紧抿着后,前后翻着菜单:“哪种咖啡含的咖啡因最多?”
“这个,”程雪落指了指菜单上的“自杀式甜咖”,“不过我建议意先生不要点这个,先生忌口的话,点苦艾拿铁比较合适。”
“那就一杯苦艾拿铁,“苏迟好奇的看着菜单上的甜点区,”咖啡厅还有甜点?有加一个,嗯......这个,降E大调提拉米苏。”
“好的,先生稍等,”程雪落无意之间弊过苏迟的小白鞋,发现他的小白鞋鞋带似乎是系错了。
苏迟低落的坐到昨天的那个角落,托头看外面的风景。
银杏树上的一片银杏叶从枝头飘落,漫不经心的落到街口的马路上。
程雪落默不作声的在苦艾拿铁的怀壁上多挤了一圈蜂蜜。
“老板,我集齐三张杯垫了,可以换一首曲子吗?”身后响起一个甜甜的女声。
程雪落抬起头,拉了拉口罩,接过女生手中的杯码进抽屉里:“可以。”
耳边响起悠扬的钢琴旋律,并非出自哪位钢琴家之手,应该是一首原创的曲子。
苏迟把目光从落地窗外收回来,落到了坐在角落钢琴前的程雪落身上。
程雪落垂下的眼睑下被暖色调的灯光照出一排淡淡的阴影,白皙修长的有力十指在黑白琴键上熟练且灵活的跳动。
“这么厉害的钢琴家怎么会不出名呢?你说是不是,小哥哥?”身边的一名女生戳了戳苏迟。
苏迟躲开她的手,垂下头,不耐烦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他拿出手机,无聊的刷着视频,越刷却越心烦,所幸把手机丢到咖啡桌上,伏在桌面上补觉。
头很痛,意识也模糊不清,苏迟只知道自己一直沉沉的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腿麻木了起来,苏迟轻声呻吟着捂住腿坐直了身子,一件黑色的大衣外套从肩头滑落,掉到了脚边。
程雪落放下手中的手机,弯腰捡起了大衣外套抖了抖,又披回了苏迟肩上。
“嗯?”苏迟环顾寂静的咖啡厅,又把头转到左边,看落地窗外游漆黑的夜,”几点了?”
“凌晨一点半。”程雪落淡淡的回答。
“抱歉,打扰你下班了。”苏迟放下他的大衣外套,把自己的手机揣进裤兜里,意识模糊的站起身,匆匆向门外走去。
不料,由于发烧,也可能是因为腿麻木了,苏迟腿一软,直直的栽到了地上。
“先生!”程雪落猛地站起身,快步走过来附下身去扶他。
苏迟虚弱的侧躺在地板上,轻轻的喘气。
“先生?”程雪落在扶他的时候,手腕无意之间擦过他的额头,惊得直接缩了回来,“先生,你发烧了,先生?”
苏迟痛苦的紧闭着眼睛,轻声的呻吟着,也不回答他。
程雪落把自己的大衣外套帮苏迟穿上,快步关上灯,锁了咖啡厅的门,往银杏树下的一辆巡航走去。
走得太快,以至于他没有发现,有一个小盒子从苏迟的裤兜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咖啡厅里。
程雪落把昏迷的苏迟抱上巡航后座,然后跨上去把备用头盔压到他头上:“先生,你家住在哪里?”
苏迟没搭话,只是把头别到了一边。
程雪落无奈把他的头又板回来,抬起他的下巴扣上头盔扣搭。
“先生,你家住在哪里?”程雪落躬身又问了一遍。
苏烬哼唧了一声,把头埋到了胸前。
“先生?先生?”
无奈,程雪落只好把已经睡着的苏迟的大衣外套扣子一一系好,拉住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以防万一过快的车速把他摔出护栏。
苏迟的手缩在大衣袖子里,袖子太长了,手伸不出来。
程雪落戴上头盔,压下巡航车把,急速呼啸着冲了出去。
程雪落把巡航停进车棚,打横把苏迟从巡航后座抱下来,走进电梯按下了二十六层的按钮。
在等待的过程中,程雪落把苏迟的头盔摘了下来,以免闷到他。
苏迟用迷糊中的一丝清醒推开程雪落,自己却向后趔趄了几步。
“先生小心。”程雪落连忙用手捂住了苏迟的后脑勺。
程雪落的手背“砰”的一声闷响撞在了电梯门上。
“嗯?”苏迟迷糊的抓住程雪落的衬衫袖口。
“先生......”程雪落轻轻收回了捂他后脑勺的手。
“二十六层到了。”
程雪落把苏迟拉出电梯,苏迟有意识的停在自己家门前,嘴里轻声嘀咕:“密……码......”
“密码多少?”程雪落抬头看了看标有603字样的牌子,唇角勾了勾。
“9……9……唔……4……8……5......额……咳……咳咳……”苏迟迷迷糊糊的回答。
“先生,麻烦你再说一遍。”
……
二十分钟后,程雪落把苏迟拽进自己家,锁上了门。
他把苏迟拉到自己床上,帮他脱掉小白鞋。
苏迟舒服的抱紧身边一个多余的枕头,轻声嘟囔着梦话。
程雪落手臂越过他把羽绒被拉过来给他盖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过了十分钟,程雪落端进来一杯温水和一些退烧药,指尖夹着一支体温计。
“先生,先起来把退烧药吃掉再睡。”程雪落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苏迟把头深埋进枕头里,不满的扭了扭身体,哼唧了两声:“不......吃......睡......觉......”
“先生。”程雪落无奈的拉了拉被角。
“不要......”
程雪落只好半强迫的按住苏迟的下颌,把药塞进了他嘴里。
……
第二天一早,苏迟扶着要裂开的脑袋坐起身,余光瞥见程雪落跪坐在床边,手隔着羽绒被搭在自己大腿上。
“唔......”苏迟揉了揉额头,隐约感觉手臂痒痒的,便把手伸进卫衣袖子里,惊讶地从手臂上拽下一条绿绵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去!!!!”苏迟疯狂的甩着手。
“怎么了?”程雪落疑惑的揉着腥松的睡眼抬起头。
“蛇!!!”
“我的小宠物绿锦蛇Sylph。”程雪落淡定的把Sylph接了过来。
他在苏迟身前坐下,Sylph盘在他手臂上,他温柔的眉眼在比到显得特别的阴森。
苏迟哑着嗓子挤到床的角落到冲他吼:“你别过来!!!”
“别怕,它性格很好,不咬人。”程雪落晃了晃Sylph。
Sylph友好的吐了吐蛇信子,冲他摇了摇尾尖。
但是苏迟依旧很害怕,又向角落里缩了缩。
“别怕,”程雪落拉住了他的手,按在了Sylph的头顶上,“它很可爱的。”
苏迟害怕的向后扭着头,手指颤抖着使劲往后缩。
他的食指指腹被按在了一个圆润光滑且冰凉的东西上。
他害怕的回头去看,Sylph正可爱的歪着头打量他,尾巴尖轻轻的绕到了他的右手上。
好像......并不可怕......
“好.....好温顺......”苏迟迟纯的用仍在颤抖的左手食指轻触它的嘴角,“有.....有毒吗?”
“胆子真大,不怕它咬你啊?”程雪落把他往外拉了拉,“没有毒。”
“因为你告诉我了,它不会咬我。
苏迟抬头和他对视。
“说什么都信......”程雪落无奈的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