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声,如同惊雷,骤然撕裂了"暗涌"酒吧浑浊的空气,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震耳欲聋的电子节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邢于笙的脸被这一记用尽全力的耳光狠狠打偏过去。微卷的栗色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几缕发丝黏在她瞬间泛红的左颊上。皮肤上清晰的五指印痕迅速浮现,火辣辣的刺痛感沿着神经末梢直冲大脑。
酒吧迷离旋转的镭射灯恰好扫过这一隅。冰冷的光束掠过邢于笙错愕的侧脸,照亮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难以置信和随即翻涌而起的、更浓重的阴霾。也照亮了韩亦安那只还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她的掌心同样火辣辣地疼,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还沾着一点邢于笙唇边被蹭开的血迹,如同某种触目惊心的罪证。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附近卡座几道惊愕探究的目光投射过来,如同细密的针,扎在韩亦安裸露的皮肤上。调酒师擦拭杯子的动作顿住了,银灰色的头发下,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掠过一丝诧异。
"好好说话,你听得进去吗?我的小骗子。"
邢于笙那带着嘲讽和掌控意味的宣告,如同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彻底点燃了韩亦安胸腔里积压的所有屈辱、愤怒和自我厌弃。她不是没被邢于笙激怒过,不是没被她用强硬的姿态对待过,但那一句"小骗子",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捅穿了她此刻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自尊心。
是啊,她是个骗子。骗自己染黑头发就能割舍过去,骗自己接受周承言就能走向"正常",骗自己一路跟踪、像个窥私狂一样在楼下绝望仰望是因为恨......她最骗不了的,恰恰是自己那颗被邢于笙牢牢攥在手心、从未真正挣脱的心!
而邢于笙,这个洞悉一切、操控一切的猎人,用最粗暴的方式撕开她的伪装,用最残酷的真相碾碎她的臆想,最后还要用那样轻蔑的称呼,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闭嘴!"韩亦安的嘶吼带着哭腔和崩溃的尖锐,在巴掌的余音中炸开。她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墨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有几缕被泪水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黑色的泪痕。灰蒙蒙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灭顶的羞耻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邢于笙!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用最伤人的方式!证明你的对!践踏我的错!"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血沫。"对!我是蠢!我是瞎!我像个跟踪狂一样在楼下看着你的灯亮灯灭!像个傻子一样被那张照片耍得团团转!像个疯子一样在这里买醉!我活该!我自作自受!"泪水汹涌地冲刷着她的脸颊,混合着唇上破皮渗出的血丝,留下狼狈而凄艳的痕迹。"可你呢?!你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挣扎!看着我掉进你亲手挖的陷阱里!看着我为了一个误会痛不欲生!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觉得这样就能证明你对我有多重要?!证明我韩亦安离了你邢于笙就活该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猛地抬手,不是再打,而是用沾着血迹的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动作带着一种自毁般的狠戾。墨黑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狂乱飞舞。"好!你赢了!你满意了吗?!真相大白了!我没资格恨你了!我该感恩戴德你只是设局耍我,没有真的跟那个废物上床!我该跪下来谢谢你修个电路都修得那么''及时'',给我上演了那么一出精彩的''灯光秀''!"她的笑声凄厉而绝望,在喧嚣的音乐背景中显得格外刺耳,"邢于笙,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一个彻头彻尾、自私透顶的混蛋!"
骂完了,吼完了,胸腔里那股焚心的怒意和屈辱似乎随着这一巴掌和这通嘶吼宣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空虚。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吧台上,震得吧台上空了的琴酒杯微微晃动。她不再看邢于笙,只是低着头,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耸动,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紧咬的唇齿间逸出。墨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形成一个绝望的屏障,将她与邢于笙、与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隔绝开来。
邢于笙缓缓地转过头。左脸颊上清晰的掌印在酒吧迷离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火辣辣的痛感持续地提醒着刚才那一记耳光的力道。她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是刚才那个狂暴的吻里,亦安唇上伤口渗出的血,还是自己口腔内壁也被那巴掌震得破了皮?她分不清。
亦安崩溃的控诉,字字泣血,像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她的心上。看着她此刻靠在吧台上,墨发披散、浑身颤抖、像个被彻底打碎又强行粘合起来的琉璃娃娃般的模样,邢于笙胸腔里翻涌的暴怒和掌控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露出底下同样鲜血淋漓的河床------那里有懊悔,有心痛,有铺天盖地的疲惫,还有一种被尖锐指出的、无法辩驳的自私。
她设局,是为了撕碎亦安身边的障碍,是为了把她逼回自己身边。她选择最激烈的方式揭露真相,是因为她害怕,害怕温柔的言语无法穿透亦安筑起的高墙,害怕再次失去。可她忽略了,或者说,她刻意无视了,这种方式本身,就是对亦安那颗本就伤痕累累的心的又一次凌迟。
"得意?"邢于笙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完全没有了刚才宣告主权时的强势。她抬手,用指腹极其缓慢地、用力地擦过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仿佛想抹去那耻辱的印记,又像是在确认这份痛楚的真实。"看着你痛不欲生,看着我亲手把你变成笑话...韩亦安,你觉得我会得意?"
她向前一步,逼近那个蜷缩在吧台阴影里的身影。酒吧旋转的灯光扫过,照亮她眼中翻涌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执拗。"我是混蛋。我自私,我霸道,我用最烂的方式想把你抓回来。"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韩亦安低垂的发顶,仿佛要穿透那层墨色的屏障,看到她的眼睛。"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她不等韩亦安回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因为我他妈也快疯了!看着你染黑头发,看着你对着别的男人笑,看着你一步步走向那个没有我的''光明未来''!我害怕!害怕你真的把我忘了!害怕那个雨夜的诀别吻就是终点!害怕我邢于笙对你韩亦安来说,真的就只是一场''巴黎限时的艳遇''!"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肩窝处那块白色的医用敷料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无声地诉说着那个混乱夜晚的狼狈和真实。"是!我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告诉你周承言是个废物!我可以好好解释那该死的灯是怎么回事!可韩亦安,"她猛地伸手,这一次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轻柔,指尖颤抖地、小心翼翼地触碰韩亦安散落在肩头的一缕墨发,仿佛在触碰一件随时会碎裂的稀世珍宝,"当我看到你站在楼下,月光照着你的眼泪,当你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当你宁可相信最肮脏的臆想也不肯信我一句的时候...你告诉我,我他妈怎么冷静?!怎么温和?!"
她的指尖顺着那缕冰凉的发丝下滑,带着一种不容抗拒却又极其克制的力量,轻轻托起韩亦安的下颌,迫使她抬起那张布满泪痕、苍白脆弱的脸。
四目相对。
邢于笙的眼中不再有征服的火焰,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楚和一种被彻底剥开伪装的脆弱。她灰绿色的眼眸像暴风雨后的海面,翻涌着压抑的巨浪。"你说我践踏你...可你知不知道,每一次推开你,每一次看你受伤,每一次...让你觉得我在伤害你,"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磨砺砂石般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心底最深处艰难地挤出来,"都他妈是在往我自己心口捅刀子!"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韩亦安红肿破皮的下唇,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怜惜,与刚才的粗暴掠夺判若两人。"那张床照是假的。灯灭了是我在修那个该死的电路,还被烫了一下。"她的目光扫过自己肩窝的敷料,又落回韩亦安蓄满泪水的灰眸里,"我和周承言,什么都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她的拇指极其轻柔地拭去韩亦安眼角不断涌出的泪珠,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从头到尾,从巴黎到香港,从月光银到墨黑长发...韩亦安,我想要的,我碰过的,我死也不会放手的,从来就只有你一个。"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磐石般的重量,穿透酒吧的喧嚣,狠狠砸在韩亦安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认命吧。"邢于笙的额头缓缓抵上韩亦安的额头,微卷的栗色发梢垂落,与韩亦安的墨黑长发若有似无地交缠。滚烫的体温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她的呼吸拂在韩亦安的脸上,带着威士忌的微醺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你恨我也好,骂我也罢,这辈子,你休想再把我从你的世界里摘出去。"
额头相抵的触感,滚烫得惊人。邢于笙微卷的栗色发丝扫过韩亦安的额角、眉梢,带来细微的痒意,也唤醒了无数个巴黎画室里耳鬓厮磨的记忆碎片。她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威士忌的气息,霸道地包裹着她,驱散了酒吧浑浊的空气。邢于笙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冰冷颤抖的心上。
"认命吧。"
"这辈子,你休想再把我从你的世界里摘出去。"
这宣告,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透着一丝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惧。像一头伤痕累累却依旧死死守护领地的猛兽,亮出獠牙,只为留住那个它视若生命的珍宝。
韩亦安被迫仰着头,灰蒙蒙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邢于笙近在咫尺的脸。左颊上那个清晰的掌印在迷离的灯光下泛着红,刺目地提醒着她刚才失控的暴行。邢于笙的眼神里没有了掠夺的火焰,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楚和一种被彻底剥开伪装的脆弱。那双惯常带着掌控感的灰绿色眼眸,此刻像暴风雨后动荡不安的海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巨大波澜------是懊悔,是心疼,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
她看到了邢于笙肩窝那块刺眼的白色敷料,边缘还透着新伤的粉色。那是"灯光秀"真相的铁证,是邢于笙在救人的狼狈间隙,被崩出的电火花灼伤的痕迹。自己像个绝望的跟踪狂在楼下窥视、臆想、痛不欲生时,邢于笙正在与混乱的电路搏斗,为了另一个生命而焦头烂额。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自我厌弃再次席卷而来。她恨邢于笙的强硬和手段,可更恨的,是自己被嫉妒和恐惧蒙蔽了双眼,亲手将彼此推入了更深的深渊。她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把所有的痛苦都归咎于邢于笙,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她,甚至...打了她。
掌心残留的、火辣辣的痛感此刻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灵魂。她打了邢于笙。那个在巴黎雨夜让她心碎、又在香港用最残酷方式将她逼到绝境的女人,那个...她从未真正停止爱过的女人。
邢于笙的指腹还停留在她的唇上,那点轻柔的、带着怜惜的摩挲,与她唇上火辣辣的刺痛感形成诡异的对比。这微弱的温柔,像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在她冰冷绝望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从头到尾...我想要的...只有你一个..."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韩亦安混乱的大脑中反复回响。那些被愤怒和屈辱掩盖的过往片段,不受控制地冲破堤防,汹涌地撞击着她的意识------
巴黎左岸咖啡馆初遇时,邢于笙推着金丝眼镜,目光灼灼地赞叹她的发色"像月光";
玛黑区秘密画廊里,邢于笙贴在她耳边,低哑蛊惑地说"像你一样";
塞纳河畔的初吻,月光流淌,邢于笙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珍视,问她"感受到力量了吗";
还有那个飘散着油彩和柠檬挞香气的画室里,邢于笙用刮刀挑起颜料涂抹在她唇上,再细细吻去,宣告"这个颜色,叫''亦安的晨吻'',归我了"......
那些甜蜜的、炽热的、带着邢于笙独特占有欲的瞬间,如同被擦亮的宝石,在记忆的尘埃中重新焕发出夺目的光彩。邢于笙的爱,从来都是带着侵略性的,是霸道而独占的。她像一团烈焰,燃烧自己,也灼烧着靠近的人。她不会温言软语,不懂迂回退让,她只会用最直接、最激烈的方式去表达、去争取、去留住她认定的一切。
而自己,真的能承受失去这团烈焰的后果吗?染黑的长发,周承言温润的笑容,那些试图"正常"的伪装...在邢于笙这声"认命吧"的宣告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不堪一击。她就像邢于笙说的,是个"小骗子",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自己的心。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无尽委屈、深入骨髓的眷恋和一种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冲动,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韩亦安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就在邢于笙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眼神执拗地等待着她"认命"的回应时------
韩亦安动了!
她没有后退,没有推开。那双沾着泪水和血迹的手,猛地抬起,却不是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力量,狠狠地、紧紧地攥住了邢于笙风衣的前襟!昂贵的布料在她指间瞬间皱成一团,如同她此刻拧绞的心。
邢于笙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微微一僵。
下一秒,韩亦安踮起了脚尖!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和献祭般的姿态。墨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苍白而沾着泪痕与血渍的脸庞在邢于笙错愕放大的瞳孔中迅速逼近!
然后,在邢于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
韩亦安仰起头,主动地、用力地吻上了邢于笙的唇!
不是巴黎塞纳河畔月下的轻柔试探,不是画室里带着颜料清香的缠绵嬉戏,更不是海岚居门后那充满暴戾惩罚的掠夺。
这个吻,是冰与火的碰撞,是绝望与救赎的交织!
她的唇瓣冰凉,带着泪水的咸涩和未干的血腥味,还有些微的颤抖。可她的动作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笨拙的侵略性。她用力地吮吸着邢于笙因惊愕而微微开启的唇,滚烫的舌尖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莽撞,急切地探入对方的口腔,生涩而执着地追逐着、纠缠着邢于笙的舌,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堵住所有伤人的话语,焚毁所有横亘在她们之间的误会与伤害,将邢于笙刚才宣告的"认命",用最原始的方式狠狠烙下印记!
"唔......"邢于笙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闷的惊喘。她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灰绿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大脑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片空白。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韩亦安睫毛上未干的泪水蹭过自己脸颊的冰凉湿意,能尝到她唇齿间残留的琴酒清冽、柠檬酸涩和自己鲜血的铁锈味,还有那份不顾一切的、近乎悲壮的决绝。
这突如其来的主动献吻,比刚才那一记耳光更让她心神俱震!她设想过亦安的崩溃、愤怒、甚至再次的逃离,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回应!
韩亦安不管不顾。她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如同风中蝶翼。所有的委屈、恐惧、自我厌弃,以及那些被强行唤醒的、深入骨髓的眷恋,都化作了唇齿间近乎凶狠的厮磨。她像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终于寻到甘泉,贪婪地汲取着邢于笙的气息,那混合着威士忌、冷冽木质香和淡淡消毒水的、独属于邢于笙的味道。这味道曾让她心碎,也曾让她沉沦,此刻却成了她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她的吻毫无章法,甚至带着啃噬的力道,磕碰到了邢于笙的牙齿,带来细微的疼痛。但这笨拙的、带着血腥味的主动,却像一道狂暴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邢于笙所有的防御!
短暂的惊愕和僵硬过后,邢于笙体内沉寂的火焰被彻底点燃!不再是暴怒的焚毁,而是一种失而复得的、足以燎原的狂喜和一种更深的、近乎贪婪的占有欲!
她猛地收紧手臂,将怀里主动献吻的人儿更紧地、更用力地箍进怀中!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里!扣在韩亦安后颈的手滑落,改为紧紧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少许,让她们的身体贴合得密不透风。另一只手则插入韩亦安脑后凌乱的墨发之中,不再是粗暴的禁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力度,深深地插入发根,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嗯......"韩亦安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身体因为双脚离地和这突如其来的强势回应而微微颤抖,攥着邢于笙衣襟的手指却收得更紧。
邢于笙的回应如同山呼海啸,瞬间吞没了韩亦安生涩的主动。她的吻变得炽热而极具侵略性,却又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颤抖的珍视。她不再满足于被动的承受,而是强势地夺回了主导权。滚烫的舌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扫荡过韩亦安口腔内每一寸敏感的领地,贪婪地品尝着那份混合了泪、血、酒和独属于亦安清冷气息的滋味。她吮吸着韩亦安受伤的下唇,动作却不再粗暴,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安抚的舔舐,用温热的舌尖轻柔地抚过那破皮的伤口,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和奇异的酥麻。
酒吧迷离旋转的灯光扫过她们紧紧相拥、激烈拥吻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纠缠的剪影。震耳的音乐、周遭的喧嚣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空气中弥漫的酒气、汗味、香水味似乎都被隔绝开来,只剩下彼此灼热的呼吸、激烈的心跳和唇齿间缠绵厮磨的水声。血腥味在激烈的纠缠中渐渐被唾液稀释,只留下一种奇异的、带着铁锈气息的亲密。
这个吻,不再是惩罚,不再是宣告,而是一场在硝烟弥漫的废墟上、用泪水和鲜血浇灌出的、绝望而炽烈的重逢!是两颗在猜忌和伤害中千疮百孔的灵魂,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舔舐彼此的伤口,向死而生!
韩亦安在邢于笙狂风暴雨般的回应中彻底沉沦。身体被箍得生疼,肺部的空气被掠夺,大脑因为缺氧而阵阵眩晕。可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脱的安心。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恨意,都在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里土崩瓦解。她不再试图主导,而是顺从地承受着邢于笙的索取,甚至生涩地尝试着回应,舌尖怯怯地触碰、缠绕。抵在邢于笙胸前的手,也慢慢地、试探性地环上了邢于笙的脖颈,指尖陷入她微卷的栗色长发之中,感受着那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柔韧触感。
邢于笙感受到了她的顺从和那细微的回应,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更加激荡。她揽着韩亦安腰肢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唇舌的纠缠更加深入,更加缱绻,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和一种永不餍足的贪婪。她像是要把过去分离的日日夜夜,把那些误会和伤害带来的空洞,都用这个吻填满、缝合。
时间失去了意义。直到韩亦安因为缺氧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身体彻底软了下来,连细微的呜咽都变得气若游丝,环在邢于笙颈后的手臂也无力地滑落。
邢于笙才恋恋不舍地、缓缓地结束了这个漫长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吻。
她微微退开些许,但手臂依旧紧紧环抱着韩亦安,支撑着她虚软无力的身体。两人的额头依旧相抵,鼻尖相碰,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浓重的湿意和**未褪的喘息。
韩亦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离水的鱼。墨黑的长发彻底汗湿,凌乱地黏在潮红的脸颊、脖颈和邢于笙的臂弯里。唇瓣红肿得惊人,破皮的地方因为刚才激烈的吻而重新渗出了一点血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靡艳的水光。灰蒙蒙的眼眸里氤氲着迷离的水汽,浓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神涣散而茫然,仿佛还沉溺在那个惊心动魄的吻里,尚未回神。脸上泪痕未干,混合着汗水,一片狼藉,却又透着一种被彻底疼爱过的脆弱美感。
邢于笙同样气息不稳,微卷的栗色长发有几缕被汗水黏在额角和颈侧。她垂眸,目光近乎贪婪地描摹着怀中人此刻的模样------狼狈不堪,却又美得惊心动魄。她的指腹再次抚上韩亦安红肿的唇,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点渗血的伤口。
"疼吗?"邢于笙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浸润后的磁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韩亦安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对上邢于笙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灰绿色的眼眸里,翻涌的暴戾和冰冷早已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温柔和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珍视。这眼神,像极了巴黎塞纳河畔,月光下凝视她的样子。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委屈瞬间冲上鼻尖,韩亦安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汹涌而出。她猛地将脸埋进邢于笙的颈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邢于笙的衣领和皮肤。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像一只受尽惊吓终于找到归巢的雏鸟。
"疼..."她哽咽着,声音闷闷地从邢于笙颈窝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尽的委屈,"嘴巴疼...手也疼...心...心最疼..."
她攥着邢于笙衣襟的手微微用力,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邢于笙...别再骗我...别再...推开我..."
破碎的话语,带着卑微的祈求,像细小的针,密密地扎在邢于笙的心上。
邢于笙的心瞬间被这滚烫的泪水和卑微的祈求狠狠攥住,酸胀得发疼。她收紧了环抱着韩亦安的手臂,下巴轻轻抵在她墨黑的发顶,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颈窝处湿热的泪水。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酒精和彼此交融的气息。
"不会了。"邢于笙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立下最郑重的誓言,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韩亦安的耳膜上,"再也不会了。"
她微微侧头,滚烫的唇轻轻印在韩亦安汗湿的鬓角,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和承诺。"以吻为誓。"她低声呢喃,温热的呼吸拂过韩亦安敏感的耳廓。
韩亦安埋在她颈窝里的身体轻轻一颤,环抱着邢于笙腰身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嵌入这个久违的、带着硝烟气息却无比温暖的怀抱里。墨黑的长发与邢于笙微卷的栗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交缠,如同她们此刻再也无法分割的命运。
酒吧的喧嚣依旧,但在这一方被彼此体温和气息笼罩的角落,硝烟散尽,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带着血腥味的、滚烫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