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狭长,幽冷寂静。
墙面泛着水汽,空气里是一股久散不去的霉潮药味。
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却依旧很厌恶这个地方。
若不是今晚有一台得罪不起的人安排的手术,他连一晚都不愿多留。
但——
这地方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嘴角微动,勾起一丝极淡的笑。
那些祖国的花骨朵儿,鲜嫩鲜嫩的。
那些还没绽开,就被他亲手“绽放”的那一朵朵。
地下室灯光昏黄,他进门后洗了手,戴上口罩,站在无菌台前,动作一贯地慢条斯理。
新来的助理递来器械,他低头核对,眼角却扫到那人一双眼——
很干净,很亮。眸色黑白分明,偏偏又透着点含水的澄澈。
韩政眉头微蹙,这双眼睛……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但还没等他细想,额角又传来宿醉的钝痛,像有人拿着锥子狠狠砸了一下。
他皱着眉按了按太阳穴,懒得去深究这突如其来的熟悉感。
他走到病床边,躺着的身影被医疗布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乌黑柔顺的发丝。
“下次不用盖这么整齐,”他皱着眉,语气有些不耐,“又不是殡仪馆。”
他伸手,一把将布掀开——
“咯哒——”
一声细微的机械声,突兀地响起在寂静的地下室里。
布下不是病人。
是一具人偶。
一具与真实孩子等高的人偶。
它穿着一袭纯白色的连衣裙,裙摆整齐贴服;小小的鞋尖露在布边,漆黑发亮。
皮肤蜡白,双颊抹着诡异艳丽的腮红,嘴唇殷红,长而浓密的睫毛一下一下扑闪着,乍一看几乎以假乱真。
韩政全身寒毛炸起,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可最骇人的是那双眼。
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珠睁得极大,毫无焦距,却仿佛死死盯着他。
然后又一声——
“咔哒。”
玩偶嘴角忽然被什么东西扯动,又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轻响。
它缓缓地,极其不自然地咧出一个笑容。
紧接着,稚嫩童声从它胸腔深处传出——
“两只老虎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
音色机械、迟缓,每个音节都像是被铁锈卡住般,拖着令人发毛的尾音。
“真奇怪……真奇怪……”
韩政心跳倏地提到了嗓子眼,整条脊椎像被冰水一节节灌穿。
他低声骂了一句:“操……”
猛地回头。
——砰!
韩政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意识地倒了下去。
那声诡异的儿歌仍在耳边一圈一圈地缠绕,像钉子钻进脑髓。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滴答、滴答。
鼻腔里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冷光灯亮得过分刺眼。
他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察觉到头顶,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嗨。”
一个笑意盈盈的声音响起。
韩政吃力地睁眼,模糊视野里,渐渐聚焦出一张脸。
是那天在包厢外撞见的那个女孩。
他微微皱眉,脑中一片混沌。
她站在顶灯下,穿着一身雪白的手术服,光线自上而下将她笼在一圈苍白之中,笑容干净得近乎无害,甚至有些明艳得刺眼。
是梦吗?
他意识混沌,大脑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层膜,反应迟钝,却还是本能地脊背发凉,寒意从脚底一路窜上脊柱。
“你醒啦?”
女孩歪着头看着他,语调轻快。
她慢慢走近,步伐一瘸一拐,鞋底在地面拖出轻响。
韩政下意识想开口,却立刻察觉不对——
他嘴巴被封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一阵拉扯,周身却像灌了铅,沉重、僵硬。
低头看去——
全身**,四肢被金属束带牢牢固定在手术床上。
女孩穿着一身白色防护服,面罩后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她手中握着一把冷光闪烁的手术刀,轻轻抬起,用刀尖敲了敲上方。
咚。
韩政顺着声音看去——
头顶,悬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心脏一阵剧烈收缩,脑中嗡嗡作响。
“听话,看这边。”
女孩声音温柔,带着蛊惑。
韩政却像听到了丧钟,猛地浑身颤栗。
……
深夜,酒吧街区灯红酒绿,喧闹不止。
一道身影踉跄地穿过街角,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不稳的“哒哒”声。她似乎醉得厉害,刚走几步就扶着墙大口干呕——
连胆汁都吐了出来,眼泪也随着酸水一同滑落。
“Nora,你在害怕。”耳边传来一道机械却温柔的男声。
她缓缓抬头,倚着墙壁,气息不稳地笑了:“我没有害怕,我在兴奋。”
“你做到了。”Thorne平静地回应。
她笑容愈发扭曲:“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我知道。”
“I want to ** you.”她用低声呢喃,眼神却癫狂,“我想上你,我要上你,Thorne,你是我的。”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
她却笑得更放肆,仰起头,大声唱起了歌,像是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嚎叫:“I want to ** you! I want to ** the world!”
叶知秋回到酒店时,屋里灯全亮着。她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
“去哪了?”
一道压抑而低沉的声音,冷不丁从客厅方向传来。
她鞋跟轻轻一顿,伸手将遮住眼睛的头发拨到耳后,偏头望去。
沙发上,陆寰坐得笔直,身影沉在灯光阴影交界处,眉眼冷硬,像是早已等她多时。
叶知秋看了他一眼,把手上大小不一的购物袋“哗啦”往地上一丢。
“逛街。”
“去哪了?”陆寰又问了一遍,声音更沉。
“怎么,你那些鹰犬没给你汇报吗?”
叶知秋嗤笑,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往他方向走去,身上的金属首饰叮铃作响,高跟鞋一步一步东倒西歪的敲在地板上。
陆寰目光冷冷盯着她,随着她步步逼近,缓缓坐直了身体。
下一秒——
?叶知秋左脚绊右脚,重心猛地一歪,一个趔趄,整个人扑了过来。
陆寰眼神一凛,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一捞,将她稳稳揽进了怀里。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喝酒了?”
叶知秋坐在他腿上,仰头冲他灿烂一笑,忽然抬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
他目光倏地落下,寒意更重。
“别这么看着我。”她笑得肆意,“怎么,陆总的未婚妻,今晚又没满足您么?”
陆寰盯着她,冷声道:“你在吃醋?”
“吃醋?”她轻笑,眼尾染着醉意,泛着红,“不,我在兴奋。”
陆寰低低地笑了,语气带着讥讽:“你以为我跟她结婚,你就能摆脱我了?你做梦。”
“叶知秋,除非我死了。”
说完,他就要起身,将她从腿上推开。
可叶知秋动作更快,一把扯住他领带,将他猛地一拉——
下一秒,她反身压了上去,整个人骑坐在他腰上,将他死死困在沙发里。
“不是还没干正事吗?”她低笑。
陆寰眸色一沉,咬字冷硬:“我对醉鬼没兴趣。”
他正要起身推开她——
“啪!”
一声脆响,毫无预兆。
衬衫被她一把扯开,扣子四散飞落,打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他裸露的胸膛暴露在灯光下,肌肉线条绷紧。
陆寰瞳孔骤缩:“你疯了?”
叶知秋俯身贴近他,唇角微翘:“有没有兴趣,我说了算。”
她缓缓坐直,一手勾着他领带,另一只手轻覆上他胸膛,掌心灼热,仿佛在感知那一跳一跳的心脏律动。
忽然,她指尖一顿。
一道浅浅的疤痕,顺着心口斜斜而过,隐在他冷白的皮肤之下。
她眼神微变,停顿了半秒,随即顺势抬手,沿着领带缓慢上滑,手指贴着他的喉结一寸寸掐紧——
从这里依旧可以清晰感受到那颗心跳的震颤,一下又一下,强韧又脆弱。
只要她稍一用力,就能让一切归零。
她抬头,眼中亮起一束诡异的光,唇角弯起:“我们玩个游戏,好吗?”
陆寰皱眉,不解地盯着她:“什么。”
叶知秋没回答,只是侧头,从床头柜上取过那只还在燃烧的香薰蜡烛。
陆寰沉默看了一眼:“这不是低温的。”
她挑了下眉,下一秒——
手腕一抬,几滴蜡油骤然倾泻,直直砸在他**的胸膛上。
“嘶——!”
陆寰毫无防备,肌肉猛地紧绷,冷不丁倒抽一口气。
整个人下意识地一震,瞳孔倏地收缩。
叶知秋盯着他表情看,像审视一件艺术品。
那张精致得近乎失真的脸,此刻因为疼痛而紧绷,眉头微蹙,喉结轻滚,却仍漂亮得不像话。
她看得出神,手腕忽地一偏——
整杯蜡油被她毫不犹豫地倾了下去。
蜡液滚烫,蜿蜒淌落,迅速铺满他胸前大片肌肤。
陆寰没有再动,只是咬紧了唇,喉头轻颤,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眼底已染上薄红的血丝,死死盯着她。
叶知秋垂下眼,指尖滑进他胸口那尚未凝固的蜡液中。
灼热温度还未消退,她却像什么也没感觉,缓慢地将那一滩热意摊平、揉散。
他皮肤冷白,此刻被烫得泛红一片,在她指下仿佛微微颤着。
终于——
男人猛地一手反扣住她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能折断她的骨头。
叶知秋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一把拽了下来。
下一秒。
他狠狠吻了上来。
带着失控的力道与情绪,那吻几乎是咬,像是惩罚,像是掠夺。
唇舌长驱直入,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