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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雇工契

作者:壹九九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等宋姩进厢房,店小二就递了张字条。


    上面只写着:午后三刻。


    她松了口气,要不是这几日她也盯着三皇子府上的进出,原以为这二百文就要打水漂。


    瞧着时辰将至,拿了手信,便继续在府前等着了。


    这次势必要见到怀瑞师兄。


    门内的家奴此时也敞门迎接自己的主子,瞅着宋姩还在等,作势就要再次驱赶。


    她识趣,走得远远的,躲在一处墙根下,不走了。


    没等多久,就听到马蹄啪嗒啪嗒的声音传来,随之还有马车上的銮铃声,叮咚作响,清脆悦耳。


    瞧见有个身着华服的人下了轿,她攥着手信就冲了过去。


    也顾不得什么东扬的礼节,“我是长佑山的宋姩,八年前昭熹师姐带我上山的,怀瑞师兄还记得我吗……”身旁的家奴看这人又窜了出来,嘴里念叨着什么长佑山、师兄的,还直呼皇子名讳,架着宋姩就要扔出去。


    徐怀瑞这时出声:“等等,放她下来。”


    见自家主子放话,撒了手便放了她。


    “昭熹师姐她……”


    “进来说。”徐怀瑞打断,一个跨步就进了王府,显然是不想让旁人听到。


    徐怀瑞看了手信后沉默良久。宋姩明白此事不容易办,便说:“昭熹师姐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此法,我可以等大师兄考虑清楚,我就在街对面的脚店落脚,等师兄的答复。”


    徐怀瑞一改愁容:“那我便不留小师妹了。”


    便送了客。


    宋姩耐心等了两日,也打问好了可做印玺的铺子。虽心里忐忑,但师姐说有把握,定然能成。


    果不其然第三日,就着人来请了宋姩。这一次无人刁难,入了府,进了堂。恭恭敬敬地成了三皇子府邸的座上宾。


    三皇子徐怀瑞没客套也没寒暄,摆出一副为难之态,道:“师妹,此事恐是办不成了。”


    “这印玺,本是官家交与我保管,因前段日子办砸了事,印玺被官家收回了。”


    宋姩心里一惊,原以为今日借到印玺,再过三五日便可回长佑了。


    “师妹莫急,这两日,我就是打听到官家又将印玺交与了我五弟,可向我五弟借。”


    她疑惑,民间向来不是称三五一党,可敌太子吗?


    “我听闻,大师兄与五皇子交情甚好,我一介布衣,怎么能和不相识的皇子借东西。”


    “师妹不知,这是官家亲给,我登门前去不知道多少眼睛看着。”顿了顿,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可为师妹引荐,五弟怀珩向来为人和善,定然也会帮师妹的。”


    宋姩犹豫了,且不说党争之间的复杂程度,当初冒险求助三皇子是有长佑师兄妹这一层关系。如今印玺在五皇子处,没了这层关系,如何能帮一个别国的国事。


    再者,民间传言似与真实不符。已然成一派,相互来往岂不正常,可大师兄似乎不想让旁人知晓他们的往来。如若,他们二人并非传言的交好,以三皇子的引荐,岂不会被当成细作?


    宋姩表示会考虑大师兄的建议,便离了府。


    她想要去信一封,想同师姐商量,可否等到印玺重回大师兄手中再借印玺,若自己冒然接近五皇子恐会陷入纷争。


    小二见她进门,递了封信给她。宋姩记起自己初到东扬时,写了一封家书回长佑,想来这是师姐给的回信。


    果不其然,打开就看到了师姐的笔迹。


    信里说,永王接到消息称,天影堂三个月后入东扬,务必三月内拿到印玺。又说宋母一切安好,让宋姩照顾好自己。


    她轻叹一声,在东扬已半月有余,加上书信车马慢,已是不足三月。如若真的等印玺回到三皇子手中,恐怕三月之期早已过。


    都说五皇子安王擅医药,医馆遍布城中。好歹有点摸骨的本事,若是自己上医馆谋事,可能会更有机会瞧见印玺样貌,制作假玺。且不通过三皇子,尽可能的远离夺嫡之争。


    宋姩回了信,便叫来了小二,给了银两托他寄信,又问:“总听闻五皇子的医馆赫赫有名,不知最近的是哪家?”小二嘿嘿一笑:“娘子有胆量却没眼力,就是街对面那家呀,博济局,前几日您不是还抓了对骗子吗?”


    宋姩想起那日同她讲话的人,又问道:“都道没人见五皇子从这进出,你怎么这么肯定?”小二“嗐”了一声,神神秘秘地凑近她说:“不少官宦女子总是慕名来蹲守,自从五皇子病愈后听说身材消瘦、样貌大变,我们这些自是从没见过真容,可娘子你瞧瞧。”


    他指着脚店靠窗三两女子一桌的位置,只见她们谈笑风生间,时不时瞥向对面的医馆,不知聊到了什么,齐齐捂着嘴笑了起来。“楼上还有呢,一来就是好几个时辰,娘子们出手阔绰,掌柜的也不好赶她们。”


    小二又指指医馆,“若不是五皇子的医馆,这些娘子岂会日日来。”


    宋姩朝小二道了谢,就往医馆走了去。


    好似受前几日骗子的影响,她瞧着前来看病求药的人少了些许,虽说是骗子无耻,但到底医馆还是受了牵连。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是有不少百姓担心医馆有医坏人的案例,都不敢来了。


    宋姩刚进门,就有一个小厮迎面走来,好似等她一般。


    微微揖礼便道:“为表前日的谢意,我家官人已斟好茶水在内室等候。”说罢便摆出了个请的姿势,邀她上楼。


    她暗道疑惑,莫非自己已经被五皇子盯上了?摸了摸怀里的短刀,便跟着上去了。


    上了楼便瞧见了那日的男子,只是那日宋姩并未仔细打量。今日一看,真如传闻一般,身型消瘦,虎口处还有未消退的茧,看得出是练过武的。衣样纹饰倒是普通,只是这料子倒不寻常,一袭太师青的锦缎,质地柔软,行走间隐现浮光,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


    男子站起身迎宋姩,请她入座,便熟练的开始碾茶、点茶。不多时一杯汤色纯白的茶就推到了眼前,她不懂东扬的斗茶文化,在脚店看过一场,闻所未闻,不明所以。


    此时也是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好茶。”


    那男子好似确认了一般:“娘子不是东扬本地人吧。”又倒了一杯给自己喝,“来东扬要做什么?”


    “寻亲。”宋姩没犹豫,“寻我爹。”


    “可有结果?”


    “还未。”


    那男子又点点头,“那日见娘子给那孩子摸骨,技艺娴熟,可师从何处?”


    宋姩皱了皱眉,颇有一种审讯得感觉,“只是家中祖父擅此道,耳濡目染。”她紧接着问:“敢问官人尊姓大名。”


    男子似乎颇为诧异宋姩这么直白的问话,挑了挑眉轻声道:“徐怀珩。”


    不错了,就是五皇子安王。


    但宋姩心又一沉,看今日此情此景,怕是这个安王早就盯上她了,从来东扬的第一日估计就在他的视线之中,那今日的谢礼,岂不是一场鸿门宴?当她是三皇子的细作?


    她有些后悔爽快地喝了那杯茶,手不自觉地摸上了短刀,想着若是打起来,这窗户上是不是还能逃出去。


    徐怀珩看她风云变幻的脸色颇为有趣,不禁失笑:“娘子莫慌,徐某只是想问问娘子。可愿意来医馆做事?”看宋姩没回话又说:“馆里的疮肿医手下缺人,我见娘子手法娴熟,可愿同郎中一起,摸骨复位?”又拿出两份雇工契说:“闲时可继续寻亲。”


    宋姩拿过雇工契,只见上面写着:


    立契人徐怀珩,今雇  充博济局疮肿医接骨侍者,议定每日八百文钱,按日支给。雇佣期未定,随时可辞工。


    徐怀珩递来支笔,示意她签字画押。“工钱日结,随时可辞工。如若娘子寻得父亲,便可早日回乡。”


    宋姩看不懂了,莫非这安王,只是单纯地招个接骨侍者?恰巧看中了她的手艺?她细细看这契约,字字皆对她有利,本就想以此接近五皇子,可此时却有些不安,似乎自己正入一圈套。


    又念起那日临行前昭熹师姐的模样,想着此时师姐正眼巴巴地等着自己拿回印玺,今日便是个机会,如若拒绝,往后便无法……


    心一横,便签了字。


    徐怀珩拿过雇工契,画了押,又推给宋姩一份:“宋娘子,你我各执一纸,这份你收好。”又看了看窗外,“明日吧,我着人打扫一间卧房,娘子便不必住在对面的脚店了。”


    宋姩了然,这安王确实处处盯着她。不管为何,即没杀她,她就赌,赌三皇子与五皇子交情没那么差,赌安王并不知晓她与三皇子的关系,赌她自己能顺利制作假印玺带回长佑。


    念及此,宋姩倒也坦然了,收了契约便离了医馆。


    徐怀珩看着她的身影轻笑,忽地一人影走出黑暗,出声道:“王,自那日大病后,便不争朝政,不参夺嫡。三皇子不依不饶,眼下又掺合一个什么组织,这女子分明是他派来的细作!”


    许姜见自家王爷不出声,又说:“巳时瞧见这女子出入三皇子府,申时便来了医馆。这分明就是圈套!”许姜愤愤不平。徐怀珩见他如此,无奈伸手捏了捏眉心,“即便是圈套,我只有入局才能破局。再者,今日再见,似不像传闻中天影堂那般,狠辣决绝。”


    “即是刺客,伪装易容岂不是家常便饭。”许姜不信,担心是三皇子使得美人计。


    他听着许姜的话心口一噎,猛踢了许姜一脚顺带又给了一记眼刀:“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他不怕徐怀瑞的小动作,近些年下毒、刺杀数不胜数。他要看着,一母所出的亲哥哥,是要怎么踩着至亲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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