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沈溪进了殿,清竹想着两人且得说上一会儿,便想趁机溜去大寮(即,灶房)。借礼部官员在寺里用饭的光,今日的斋饭中有一道她最爱的“布袋豆腐”。管菜头的师尼知道她喜欢,特意给她多留了一份,让她得空便过来吃。
清竹不好一个人独自溜号,便说服了昭儿同她一道,两人在大寮里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待他们从大寮回来的时候,妙慧已经被沈溪压在身下有一会儿了。
沈溪浑身滚烫,他不自觉地将脸埋在妙慧的颈窝里,感觉就像风轮吹过冰鉴,清凉一片。而且这清凉里还混杂着雅致的檀香,让他昏沉沉的头有了些许舒缓,简直比汤药还管用。他忍不住将脸向妙慧的脖颈贴了又贴。
此时,妙慧已发觉沈溪似是起了高热,额头烧得灼人。念及他是个病人,她便不好再用力推拒,只期盼赶快有人进来救她。沈溪的唇就在她的耳侧,她的头只要一动,那两片滚烫的薄唇就会贴到她的耳廓上,引得她一阵阵地战栗。妙慧不敢再动了!
清竹和昭儿刚走到距偏殿不远处,就听见里面传来呼救的声音:“来人啊!救命!”两人对视一眼,紧跑了几步,一把就推开了殿门。
只见……一男一女,不,是一官一尼,或者说是小沈大人和妙慧住持,两人当着佛祖的面,倒在蒲团上。小沈大人紧紧抱着妙慧不放手,而妙慧就眼睁睁地任由小沈大人压在自己身上……那画面简直……简直没眼看!
清竹哪里想到殿里竟是这样一副春景,还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捂着脸,扭头就要向外跑。昭儿也是一愣,主子刚睡了妙慧住持的床没两天,怎地这就要睡人了?
“你们快将小沈大人扶起来!”妙慧见他们进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吩咐道。
清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住持口中说的“救命”是真的“救命”。她叫上昭儿,两人一左一右死命拉拽,总算将沈溪扶了起来。
昭儿扶着自家主子靠在供桌边。妙慧则旋风一般地起身,站到离沈溪八丈开外,颤音对清竹道:“小沈大人好像病了,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叫严觉带人过来。”说完她便一个闪身,出了偏殿。
清竹回想着住持红得发紫的脸,又偷瞄了两眼昏迷不醒的沈溪,感觉自己可能“摊上大事”了!“我……我该不会被灭口吧?”她心里害怕,跪在蒲团上,对着佛祖又是烧香又是磕头,求佛祖一定要保她一命。她还小,她什么都没看见!
很快,严觉便带着几位上了年纪的女尼过来了,身后跟着妙慧和王敏德。
严觉眼尖,甫一见沈溪,就发现他的手里还攥着妙慧的持珠。她将昭儿支开,自己走到沈溪跟前,暗戳戳地将持珠一把扥下来,揣进了袖中。随后,她让几位女尼将沈溪抬到步舆上,将人安置在了寮房。
王敏德则派跟班小太监去礼部衙门,就说他说的,让衙门的太监领班派几个太监抬顶轿子过来。小太监临走时,王敏德揪着他的耳朵,提醒他把嘴管严了,不许对其他人声张。
对于怎么将人事不知的小沈大人从大慈恩寺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包带走,礼部的太监已是轻车熟路。
“怪道这位大人年过二十还不娶妻,敢情是有特殊的癖好——喜欢往尼姑堆里钻!”几人心照不宣地用眼神交换着意见。短短三日,他们已经来过这姑子庵两遭了,次次都是从寮房的床上将人接回去。这……这可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王敏德擦了擦头上的汗,向妙慧和严觉深行一礼,正要告退,这时,严觉却突然开口道:“阿弥陀佛,王公公还请留步!”
王敏德脚下一顿,抬眼看向严觉,道:“监院可是有事要吩咐老奴?”
“这……”严觉看了眼妙慧,妙慧心下会意,只道了句“王公公连日辛苦,大慈恩寺众尼感激不尽”,便转身离开了。
严觉见妙慧走远,方才对王公公道:“王公公,贫尼知道您回宫后必定要将这几日的事向皇贵妃娘娘回禀,只是……”严觉有些犹豫,不知后面的话该怎么说。
王公公见严觉一脸难色,当即便猜出她的心思。不等严觉继续,他便道:“请监院放心,凡是关乎大慈恩寺与小沈大人脸面的事,老奴自是心里有数。本次甄选佛女进行得十分顺利,老奴这些日子在寺里当差,礼部的各位大人评判得当,大慈恩寺治寺严谨,旁的便再无其他了。”
“阿弥陀佛,这样贫尼就放心了!”严觉双手合十,向王敏德深鞠一躬。
***
寮房内,妙慧刚迈进屋,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下涌了出来。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现下终于只剩她一个人,心里的委屈便再也掩饰不住了。
在父亲被皇上斥为奸臣、全族被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妙慧整晚整晚都睡不着,经常一个人在房里枯坐到天明。她自觉在人前抬不起头,好像父亲的罪责她亦有份。
家中变故前,太皇太后原本准许她带发修行到及笄之年,便可回到府上,等待婚配嫁人。但遭逢这样的巨变,她无处可去,只得留在寺里继续修行。虽然佛门不应受俗世干扰,但香客们的议论和指指点点多少影响到了寺中的气氛。有女尼得知她是罪臣之女后,一改往日对她的亲善态度,转眼便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那段时日,妙慧明里暗里受尽了白眼,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幸而寂然师太给了她慈母般的关怀,加上太皇太后将她一力保下,并让她远避普宁庵,她才得以撑了下来。此后,她潜心修佛,对外间事不闻不问,只是她的心里却悄悄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墙。对人,尤其是对生人,她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这并非源于傲慢,而是不想受到伤害。
几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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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带给她的影响逐渐削弱,她也成为了一寺住持,但这道墙却拆不掉了。
对于沈溪这两次的行事,妙慧觉得实在不正常,让她很难不令做他想。
“莫不是他仗着有个皇贵妃的姐姐,便有恃无恐,想出各种法子羞辱于我?”妙慧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自问与沈溪之间从无任何纠葛,甚至在甄选佛女之前,她连见都没见过这位小沈大人。因此,他欺侮她,只可能是因为她是程勋然的女儿,除此之外,再想不出别的理由。
想到此处,对于亲人的思念和对自己遭逢不公的无力再次袭上心头,她默默地流泪,青灰色的僧袍阴湿了一大片。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串敲门声,“住持,你在房里么?”是严觉。
妙慧慌忙收了泪,用手抹了一把脸,强打精神道:“我在,进来吧!”话音里鼻音浓重。
严觉推门进来,见妙慧坐在椅中,眼睛红红的,肿成了个桃儿,连衣裳都被打湿了,不用问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要说这两次的事确实邪门得很,别说妙慧,就是她这个活了快三十年的都看不明白。那小沈大人,说是故意的吧,却都能说出个缘故,但若说他不是存心的,那怎地两次都是和妙慧过不去呢?
说不通,真是说不通!
“住持不必忧心。刚刚过来抬歩舆的几位师尼口风最是严谨,从不会乱说话。清竹和明净我也打了招呼,严禁她们将这几日见到的事外传。王公公那边亦向我做了保证,因而宫里也不会知晓。同时,自明日起,我想让寺中女尼集体修习佛经,为期半月,寺中暂不接待香客,这样可避|免|流言传到坊间。”严觉一一向妙慧叙说着自己所做的安排。
严觉话音淡定,妙慧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示意严觉在椅中落座,随后内疚地道:“修行多年,我早已将身外事看淡。即便名声受损,也并非不可承受。但大慈恩寺乃是皇家寺院,寂然师太入山前将衣钵传给了我。若是佛寺因我而蒙羞,我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住持切莫如此想。这两次的事说起来尽管荒诞,但都是巧合而已,与您没有半点干系。佛祖心明眼亮,自会洞悉一切。至于旁人么……想必过一段时间,就会渐渐淡忘掉的。”严觉宽慰妙慧道。
她掏出帕子,上前为妙慧轻轻拭去眼角挂着的泪,接着道:“只不过,日后若是小沈大人再过来,住持您尽量不要露面,避免再生出什么事端。”
妙慧点点头,应道:“你提醒得是。日后我自会加以注意,若无必要,能不见就不见。”
严觉刚要退出去,蓦地想起一事,便止了歩。她珍重地从袍袖中取出一件用帕子包裹着的东西,呈给妙慧。妙慧不明就里,接过来小心地将帕子打开。待看清了帕子中的物事,她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帕子里包着的,正是她掉落在地上的持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