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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如月长盈

作者:夏落步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件事关系到螣蛇族,必须交给族长叶流霞亲自处理。


    祝明烽将魏沫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一式两份,一份在旭炎窟归档、另一份给螣蛇族带回。


    叶流霞得知消息马上来到巨刃山,亲自交接犯人。


    她已经看过记录,此时内心复杂。


    三年前,为了肃清族内异端、让族人重新安心度日,她选择了最严苛的惩戒方式只为以儆效尤。


    这三年来,除了水牢中关押的那部分罪犯家眷,她自问不曾冤枉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族人也都劳有所得、安居乐业。


    她以为自己起码是个合格的领导者,起码没有辜负“族长”二字。


    可今天,这份记录里的内容是她从来不曾知道的,没有人向她禀告过任何关于水牢罪犯的近况,她潜意识里也就忽略了那里可能潜藏的一些危险和隐患。


    事情到了这地步,除了水牢将领的一味重压、刚愎自用,自己对水牢的不过问也难逃干系。


    她将人带回去,叫来水牢将领与魏沫行对了口供,确认并无出入后暂时分别关押起来。


    她没有急着下判决、她不知道该如何下判决。


    魏沫行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犯错的人已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受罪,可我们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


    我只是想求条生路,你们不肯放。


    那既然有人肯放,我去和他合作,又错在哪里?”


    错在哪里?她痛失爱人,仅为了爱人的侄子才苟活至今,她错了吗?


    可,身为族长,维护族人安定、设置严明的法度防止有人作奸犯科威胁到大家的安全,自己错了吗?


    叶流霞想不通,她又回到了旭炎窟找到祝明烽,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祝明烽听了她的来意,沉默了半晌,才斟酌着开口:


    “作为族长,严明法度没有错。


    作为平民,为爱人报仇也没有错。


    凡事皆有因果,既然事情的起因是穷奇挑起反叛、入侵螣蛇族偷宝,之后的矛盾也都因此而起。”


    祝明烽用手指点了点叶流霞的手背,道:“严明不是严酷,若是这手只管一挥下令、便不再管后续之事,那部下的失职与你的监察不严就有直接的关系。”


    叶流霞似乎明白了,点点头道:“我错在不该只罚、不监。若是我能及时发现这中间的端倪,做出调整,也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说罢,她向龙祖告辞,回到了雪飞川。


    第二天,螣蛇族公布了处理结果:


    依照族规,魏沫行勾结恶人、故意出卖神族,是为叛变之罪。本应献祭、碾为齑粉,但念其本心是为救人,改判自尽、永不得重生。


    水牢将领王两滥用职权、擅自伤害罪犯、对诸多信息隐瞒不报,情节恶劣。革除军职、削为奴、罚入水牢,专职侍奉那些受其凌虐无法自理的囚犯的饮食起居,由水牢其他兵将时刻监督反馈。


    族长叶流霞自觉失职致族人叛变,自罚于神宫外跪省三日,告罪于寰宇。


    神族和魔族承受如此动荡,几年之间接连失去三位上神、两个魔王,至今还有一位少主昏迷不醒、一位族长跪而告罪。


    天道就算是再爱装聋作哑,此时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了。


    这日,神宫上方弥漫着七彩云霞、经久不散,天道化为仙鹤之身,衔来一封书信寄于各族长。


    信上写到:


    寰宇轮回诸事繁琐,吾无力脱身。


    但见神明接连陨落、契约险些被毁,吾甚心忧……


    又见诸君仍情谊深厚、共渡难关,吾心甚慰。


    因契约为吾与诸神同立,故不能置身事外,特来信。


    此番凶魔恶行,蛊雕伏诛,但魔族三王未行规劝之责,封其辖区无尽荒原内戾气五百年,期间自寻发展之法。


    出于感佩,赠诸上神福祉百万;花璨、祝寒烟因功绩突出另赠福祉五百万、即刻生祈;朱雀组长、祖龙组长、玄武族长劳碌尤甚,另赠福祉二百万。


    诸君辛苦,万望保重。


    简短翻译过来就是:


    虽然我很忙,但我也是很关心你们的。你们打起来了我也不能不管,所以我来刷一波存在感。


    魔族差点毁约——咱一起罚他们;神族真不容易啊——我自掏腰包给你们安慰,以后常来常往哈。就酱,大家加油!^_^


    偏巧,书信送到时,花熔璋和祝寒烟正在一起。


    花熔璋将信递给祝寒烟,道声恭喜。


    祝寒烟一头雾水看了信,随后一声冷笑:


    “真是越长大、越觉得天道就是只老狐狸。”


    “哦?他不是刚送了你六百万福祉吗,福祉可不是功德那么容易攒的东西,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么乱的场子,他自然不敢参与进来,能花钱解决的事谁愿意出力?现在看神族居然没死透,他想起来安抚了?”


    “你倒是看得明白。不像那些单纯的孩子们还觉得天道是真的分身乏术、只能遥遥为我们助威。”


    “兄长,你还记不记得那天蛊雕说的话?


    他说,‘天道想要的,是平衡,从来都不是你们所谓的守护和光。’


    那天我就觉得他意有所指,今天这件事更加令人怀疑。”


    祝寒烟将信递回给花熔璋。


    “与神族相安无事了一万年的穷奇,为何突然对水灵韵动了心思?若真的是为了延续血脉,他为什么不早些谋划、非要等到自己即将油尽灯枯的时候才行动?


    蛊雕继任之前也并没有过激的举动,却在称王之后突然发难、一心毁约挑起战端。


    两次行动,神族和魔族都是双方受害。


    完全没有赢家、只有彼此削弱。”


    “你的意思是,突然的反常,是背后有人故意教唆。”


    “嗯,至于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要看在这局面下究竟是谁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花熔璋突然抬眼看着祝寒烟,眼神凌厉尖锐,掺杂着怀疑和惊异。


    祝寒烟眉头微皱,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知道:凭花熔璋的理解能力,该懂的都已经懂了。


    “兄长,我知道事关重大。


    现在没有证据,不能妄下定论,但我不会放弃。


    若真是如此,怕是日后也不会太平。”


    第二天,安东霍和司忱戈来为花璨查体,石下阁聚了一屋子人。


    经过了这么多天时间,花璨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神腑也气息平稳、开始与拟核建立了初步的连接。


    海尘玦内的灵核,也终于不再距离忽近忽远地拔河,三枚碎片彼此逐渐靠拢、即将合为一处。


    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白费,一切都显示着花璨的身体正在好转,是可以转醒的。


    司忱戈拍了拍花熔璋:“恭喜,咱妹妹的意志力确实很强。这么重的伤,我都没想到能好的这么快。”


    花熔璋疑惑地问:“这么多天才聚合一处,竟然算快?!”


    司忱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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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安东霍说:


    “何止算快,我与霆儿当时已经做好了璨儿救不回来的准备。现在这个状态,终于可以放心了!”


    祝明烽闻言十分后怕:“你这老壳子,为何骗我们!”


    “诶?!你看你看,就是这个暴脾气,我俩才不敢说。


    当时若是说了,你们三个急火攻心,影响施治不说,就怕你们仨到时候一怒之下荡平了松辰山!


    一旦心里有了杂念,哪里可能全心全意地救她,那璨儿才真是没救了啊。”


    闻言,两龙一雀都陷入了沉默。


    还能说什么呢?人家说得又没错……


    祝寒烟放下心来,开始关心下一步该如何进展:


    “安伯伯,那花璨要休养多久才能醒来?”


    “这要看她的恢复情况,以目前的进展,不用千年定能转醒。”


    “老壳子,你再好好说一次呢?怎么会千年之久?”


    “你生气也没用啊,而且我都说了不用那么久。”安东霍就是故意要让他急一下,气他一气。


    “快则四五百年、慢则七八百年。


    以后每天施治两个时辰就够了,而且随着她恢复的加快、施治时间会越来越短。


    她自己估计比你们还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见咱们说话。”


    花熔璋此时已经在榻边坐了下来,看着花璨说:“不管她什么时候才能听见我们的话,我们每天都和她说几句,这样等她听得到之后,就不会觉得孤单焦躁了。”


    日子过得飞快,百日时光转瞬即逝。


    祝寒烟的生祈礼就安排在今天。


    祝寒烟和花璨破格生祈,但花璨未醒,故这个生祈礼只有祝寒烟自己参加。他不想占用过多资源。


    毕竟还未受冠就先生祈,已经十分惹眼,经过了如此动荡,他想尽量低调些。


    所以,这次观礼的人除了祝明烽、花熔璋外,只请了司忱戈、易白虹和万俟寰。


    流程虽然有所简化,但依然庄严:


    由司一袤主持、宣读《祝荣赋》,经过三六台选定神武后,神宫使者递上竹简,祝寒烟在竹简上写好自己和神武的名字。


    神宫使者取回竹简、添号、安东霍诵读《颂赋》为他引炁,最后将竹简结印封存。


    礼成。


    没有盛大的庆祝仪式和表演,众人送走了神宫使者,便被祝明烽请至旭炎窟家宴。


    甫一入座,司忱戈便含笑问祝寒烟:


    “方朔君,刚才在三六台上,只看见你给神武陨铁剑取名’扶桑’,却没听你说取字为何?”


    祝寒烟略垂眸,平静答:“取字‘陌归’。”


    司忱戈挑眉不解,祝寒烟却也没有多做解释。


    倒是一旁的花熔璋闻言,抬眼认真看着祝寒烟的脸,良久。


    他将面前的酒杯斟满,举杯道:


    “扶桑绽于陌上,归人定会欢喜。


    方朔君,我敬你,祝你前路昭昭,光辉耀眼。”


    祝寒烟答:“多谢兄长。”随后二人将酒一饮而尽。


    席上众人也纷纷提杯祝贺、送上礼物,席间宾主尽欢,结束时已经月上中天。


    送走了朋友们、安顿好因为开心而有些醉的祝明烽,祝寒烟独自来到石下阁前的草地上,对着海崖上的月亮坐了一会儿,而后唤出落霞开始抚琴。


    指尖过处,乐句清灵饱满、似月长盈,直到日出十分方才停歇。


    琴声安宁悠远、如诉如唤,伴着海潮阵阵,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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