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面的特意关照,魔族医官竭尽所能为蛊雕续命,用上了各种灵丹妙药、总算是让他能够清醒一些。
和他相比,后裘的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他很快恢复了神志。在松辰山地牢里不停哭嚎着说自己是跟错了主子、迫不得已。
扈星帆这个目前唯一堪当大任的王子算是倒了霉,在这个九婴和梼杌都支棱不起来的节骨眼不得不挺身而出、去地牢审讯后裘。
后裘和朱厌、诸怀相比,其实做的更多的是“出差”的外勤工作。但只要将他招供的内容与同一时间点蛊雕的所作所为联系起来,就足以由此推导出蛊雕的很多行为动机和逻辑了。
没用上两天时间,后裘就已经将蛊雕是如何布阵设计其他三王重伤、事情败露后如何隐藏、在渡鸦被大鵟捕杀后如何利用自己传递信息、又是如何在松辰山封山之后利用他遁地的本事向西王宫内传话、并且将诸怀秘密送至落苏镇的,交代得一清二楚。
扈星帆反复问了五六遍,确定前后一致、没有胡乱攀咬的嫌疑,便让他在口供上画了押。
随后,拿着这份详尽的“犯罪过程记录”,他来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松辰山地牢共七层,越往下机密等级越高。蛊雕自然是在第七层。
扈星帆来到关他的地方,那是一个铁笼子,里面没有任何陈设。
纵使只剩半幅身体,蛊雕依然被严加看管、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
他仅剩的胳膊和腿也被遍布毒刺的镣铐锁着;脖颈处的项圈也有同样向内分布的尖锐毒刺,一旦被强行挣脱或者试图毁坏,便会直接刺进他的皮肉,剧毒见血封喉。
扈星帆站在铁笼外,并没有进入那层致密的防护结界。
他隔着层层禁锢看向里面,与蛊雕遥遥相望。
“蛊雕,你何苦。”
扈星帆并没有讥讽他,而是平静地问出内心所惑。
“想当年咱们打过多少场,哪次不是酣畅淋漓。虽然我赢得多,但你也总能在下一次交锋中给我惊喜。
为什么你突然要去做这个西王?
为什么坐上王座后,非要去贪图那些根本不应该去奢求的东西?”
蛊雕此时形容狼狈,但眼睛里依然射着精光。
听了这话,他对扈星帆笑了。
“你这红狰……在地上跑的走兽,怎么可能明白我翱翔九天时的心情?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乘风而上、随意而往。可以飞到的地方都应该是我的地盘才对。
无论用什么办法,我总要得到。”
“你我同是魔,都知道我们也有我们的法,天道既然见证了神魔契约,便说明他是认可的,你又何苦要逆天而行?”
“那狗屁契约,根本就是对我们的压榨。你看看这一万年来魔族过的是什么日子?!
毫无自由、束手束脚,连地盘都硬生生砍去大半!”
“成王败寇,更何况魔族并非没有活路。
我们本可安分守己在这界碑一侧生生不息,天地不断产生的浊气和无尽荒原的恶灵还不够供养魔族?
原本就是并非只有活人的魂魄才能作为我们修炼的供给。
你究竟为什么非要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这就是个笑话。
扈星帆,我也是混沌初开就有了灵智的,天道那家伙我也熟悉。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爱好和平的滥好人,他只是想要一份安稳。
不给他惹事,便是顺应天道。不够安分守己,便是逆天而行。”
蛊雕突然想到了什么,陷入怅然:
“当年签订契约时,我并不大。封印阴珀时,那阵仗让我以为只要自己知足、要得不多,就真的可以过上安稳日子。
可过了一万年,穷奇活成什么样?
他为了自己的血脉延续,为了不违约,选择偷偷摸摸去取水灵韵。
可他也是混沌初开就有了灵智的魔兽啊,垂垂老矣、无以为继,天道从来没有给过他半分怜悯。
甚至,螣蛇族的老族长死了,下了三天雨,而穷奇死了、灰飞烟灭,连个雷都没响过。”
扈星帆听到这里有些不懂,难道蛊雕和穷奇有交情?
他问:“穷奇是一念之差,自寻死路,险些连累整个魔族。
你既然知道不安分守己便是逆天而行,又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
你差点引得魔族覆灭,三王何辜?!”
“因为我不相信他了,但你们都信。所以我只能单打独斗,可不扫清障碍怎么打呢?”
蛊雕垂下眼帘不再与扈星帆对视,只盯着自己胸口处仍不断发着光的魔核。
“天道给我们的承诺其实从未兑现过。
他不关心我们需要什么,也不关心我们为什么会做出一些他不喜欢的事。
他只需要我们安分,无论死活。
若是不再反抗,穷奇的末路,亦是你我的末路。”
扈星帆明白了,物伤其类。
虽然他并不认同。
天道给出的方案,并非是一条只能通向衰败的路。
神族守护生灵,魔族吸纳怨恨,各自做着自己擅长的事,看似截然不同的立场实际上可以达到某种和谐。
如果想要更好的生存,与天道硬碰硬是绝对行不通的。
可他说服不了蛊雕。
但如今这个样子,说服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扈星帆挥手降下最后一道石门,转身走出地牢。
当天下午,混沌醒了。
三日后,蛊雕与后裘被当众天雷正法。
魔族东南北三王,特意请了神族各族长来观刑,祝明烽和万俟明美到场。
据说,蛊雕在最后一刻还在喊话梼杌、要再打一场。
笑得很狂放。
祝明烽观刑完毕,回到巨刃山,心情并不轻松。
两个孩子带回来的那个渔夫,已经细细问过,没什么疑点、被安全送回家了。
而出卖神族行踪的那个内奸,并不太好办,她牵扯到螣蛇族。
司忱戈查的没错,那个老妇——魏沫行,曾与螣蛇族一位教书先生是邻居。
那位先生姓李,在民间口碑很好。
魏沫行与他年少时志趣相投,彼此欣赏,但因为家庭反对的原因没能成婚。
李先生终身未娶,魏沫行也没有嫁给别人。
二人就这样:心里揣着对方,做着清清白白的邻居,过了大半辈子。
直到那日,螣蛇族突然遭难,李先生所在的书馆学生也有人中毒,传给了整个书馆的人。
待玄武族有人去解救的时候,李先生让学生先接受治疗,自己则因为没有第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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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救治而留下了后遗症、伤了肝胆。
这样高风亮节的行为,十分令人感佩。
学生和学生家长们纷纷自愿捐赠药材、为李先生调养身体;魏沫行也每日细心呵护、煎水熬药地照顾着。
过了几天,就在李先生身体好转些时,变故突发。
一队卫兵闯进李先生家里,将还卧病在床的李先生带走收押。
后来才知道,他是当时泄露水韵冰晶位置之人的远房表舅,叛徒被处刑,李先生作为亲眷也受了牵连。
水牢苦寒,他身体羸弱,没多久便一命呜呼。
魏沫行本打算随李先生而去,但李先生有一兄长,夫妇早亡,只留下一个儿子,如今也被收押在雪飞川的水牢底。
李先生在世时将他视如己出,那孩子仅刚上学的年纪,却没想到如今只留他独自活在世间。
稚子无辜,魏沫行曾多次试图向当地负责看守的将领申请过,能否对孩子网开一面。
但那将领说,法不可毁,若开了口子、以后无法再秉公办事,拒绝将她的请求传达上去。
无奈之下,魏沫行每天在水牢外围的岸边做着卖菜的零工,时常尝试托人送些吃的用的进去,但几乎从未成功过。
天长日久,倒也感动了一个小兵,经常暗地里告诉她些那孩子的消息。
没过多久,到了那孩子生日,她好说歹说终于求得那小兵同意,偷偷帮她送给孩子一个鸡蛋。
没成想,当即被将领发现。
逼问之下,士兵并没有将她供出来,但也因为犯禁而被当场斩杀、以正军纪。
孩子因为受了惊吓,想要挣脱铁链逃跑,被将领砍断一条腿、成了残废。
这件事被写成了榜文,张贴在雪飞川的所有布告栏、以儆效尤。
魏沫行看到自己的鸡蛋搭进去一条人命、还搭上了孩子的一条腿,伏在榜文旁哭的肝肠寸断。一边哭一边咒骂世道不公、好人蒙冤。
许是言辞激烈而被巡逻的渡鸦发现,当晚,朱厌便找上了她。
后来的事,便是一拍即合、利益交换、水到渠成。
魏沫行,她是实打实地恨着叶流霞的。
为了推翻叶流霞的统治、给李先生报仇,她愿意做蛊雕的眼线。
但她也有条件:事成之后蛊雕要帮她救出李先生的侄子。
于是,在多次努力未果后,终于在一番精心安排的巧合下,她成功进入了学堂做了杂役,开始为蛊雕传递神族少主们的行踪消息。
有次,她从食堂内花璨用过的碗盘上收集到了一根花璨掉落的睫毛,寄给蛊雕制成可追踪花璨方位的短效追踪符。
凭借此物,才有了花璨与朱厌的九幽泉相斗。
祝明烽将蛊雕毁坏阴珀、企图掀起大乱、害人性命之事悉数说给她听。又告诉她目前神族和魔族分别遭受了哪些打击,以及花璨为救平民被重创、至今未醒。
之后,他问她:
“震惊吗?当初做决定时有没有考虑过通敌带来的后果?”
她的回答令人意外:
“我无力于自己的命如草芥,也遭受着由上位者的决策带来的苦难。
你不该要求一个微末之人去考虑所谓的大义和正道,因为它们带给我的只有痛和离别。
我对这世界满怀怨恨、行不了你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