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布叩门喊人吃饭,红发船长像见了鱼的猫嚷嚷便跑了出去,徒留黑发船副倚在椅上烟云缭绕,想来这场景上演过不止一次。
你在纸张上涂画,画金戒内瞥到的花纹。石墨擦纹理粗糙杂质斑驳的纸张,灰碳色、碳色,你的指头擦上头小小的黑色的颗粒在纸上落下灰灰的墨彩,简约而不失雅致的纹饰跃然纸上,是戒指内的花纹。你果然对它不抱印象,可你能透过不经意一瞥将它完整地描绘出来,说明你并不是一个健忘的人反而有着惊人的记忆力。
你的视线有了焦距,因为一团闯入你视野的帕子。你抬头望去,指头夹烟的男人没有表情,帕子落下盖上你灰色的手指时你发现它已经被打湿了,有咸腥的海水的味道。
“拿去擦一擦,要去吃饭了。”
“谢谢。”
你对贝克曼同样疏离的态度感到踏实,同样你缴纳了你的饰品,金钱交易所带来的心安感永远是踏实的。
你此前阅读贝克曼递给你的小册,沉默的男人不在意你翻动他书柜下的报纸。泛黄的、褶皱的、崭新的,每一份都根据日期排列放置书架,整齐、不凌乱,可以见得主人细腻。
你从报纸上推测大概是掌握了当前的世界局势。实话,不论是海军也好,海贼也罢,天龙人、海上皇帝、马林梵多……对你来说尽是陌生的词汇。而你的指头明明落在油墨印的纸上也能够感受到粗糙,可脑海里映射着的景象却朦朦胧胧,你确信你的五感感受到的一切是真实的。你的眼睛看见光线中飘散的尘埃丛书架上落下来如同起舞的光点洋洋洒洒;你的鼻尖能够嗅到苦涩的烟、咸涩的海水;你的耳朵听清海浪声、柴火划破空气的声音、火焰跳跃燃烧的声音甚至隐约能透过木门感知到甲板上的嬉闹。这些都是真实的。可每当你这样告诉自己时,不真切感便涌入你,你似乎和此处万物都间隔了一层透明的物什,一层玻璃,单薄而脆弱,牢不可破。
奇怪。
你将书放回书架。
真奇怪。
你捧着最初的那几本小册,婆娑干透了墨迹的标注。
“你不能穿着这样出去。”
说话的人视线不在你,船长又失去了两件干净的衬衫。
副手的指头很粗,你见过他腰间别的那柄燧发枪,当他靠近时房间内那若有若无的硝烟同墨水味加重了几分。他该是用那枪做出过许多出格的事情,而现在那双手正摆弄衬衫的纽扣。
其实他没必要这样做,你不看他可眼睛里写着这样的话。只是贝克曼沉默,薄唇抿成一条线,只是扣子一颗一颗跳跃在他的指尖,他很娴熟,捏着白色的布料套在你的身上。和船长宽大的体型相比你是娇小的,扣上扣子的衬衫滑至你的胯骨时被收紧,两只袖管在你的侧腰打结,蓬松的漂亮的蝴蝶结,你有些惊讶地看贝克曼得到他的一声笑。
“不要动。”
男性的气息贴着你,你能感受到他热乎乎的胸膛隔着空气传来的热流,这让你不自在,你到底没说什么。贝克曼与你接触始终是有距离的,就像他始终以审视的目光注视你。指背偶尔碰上你,你会发抖,两个人并不说话,只有呼吸证明着彼此的存在。
两件衬衫成了长裙,露一点少女的雪白。
“感谢您,贝克曼先生。”
他收拾好你,当甲板上大快朵颐、喧闹豪饮的人群看见你时这艘巨大的龙头船有了一瞬间的安宁,而后吵闹如同酒水中升腾的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咕噜咕噜,劈里啪啦地破掉,他们又是那群嬉笑粗野快乐的海贼了。
手上好像永远拿着大肉骨头的厨师长拉基·路,你见过的。在你醒来的第一餐之后,他风风火火推开医务室的门,不满地端着他的大作,说这比被船板上的“老鼠”偷吃还要令他不服气,因为“老鼠们”通常吃得干干净净,你却只啃了那么一小口,厨师的心灵在同伴们无恶意的起哄下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但目光落到你身上时小山似的厨师噤声,缩了缩,背后传来他人的嘲笑声,笑他果然还是对女人没有办法。
当时你尚未知晓状况。笑脸的船医说你的好话,解释你比老鼠还要小的食量确实让人吃惊,他也吓了一跳,第一次见胃口那么小的人。香克斯提着你摇晃,你头昏眼花,给了他一巴掌,这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痛,无异于小虫叮咬,他只感叹你那么轻,海浪一卷你就要被带走的,他对你笑,推门而出,再没进来过。
你谢过拉基·路,厨师给你准备了专门的餐盘。你的食量实在是小,他不死心地想往上面塞东西时与你对视,勺子一抖,最后还是恹恹地走开了。掌勺的厨子又被伙伴笑话了,让同伴的头吃了一记大骨棒,吵吵闹闹闹到了一块。
你坐在角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船海贼都离你离得远。你乐得清闲,慢条斯理地吃,柔软的面包、香浓的汤汁、脆嫩的煎肉,拉基·路是一个好厨子,美味的饭菜让人心变得舒适,你自觉身体的状况良好,头脑也清晰,那么这种情况下做出的任何判断想必都不会出错。
你无意识中与远处人群中的船长对上视线。
他似乎也感到惊讶,眼睛一眨笑容变得更盛了些,手上拼酒的动作并不停,清澈透亮淡黄色的酒水从嘴唇落到下巴,又顺着喉结淋湿大片胸襟,将他的胸膛浸润得闪闪发光。香克斯扯扯透明的布料咂嘴,抬着笑眼对你说话。
‘又是我的衣服呀!’
你身上的三件衬衫。
你冲他点头时船长的心思已经被酒勾走了。
他说的话总有些许暧昧,可你看他黑亮的眼睛便知道他全无那样的心思,他表现出得如孩童般幼稚的纯真是这片大海上最单纯的残忍。
你应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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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
你早早离开了他们的宴席,夜里冰冷的海风吹散男人们发散的酒气,你脱出那醉醺醺的雾霭在船尾凝望波光粼粼的海面,月亮像雪白的钩子,你手指抚船沿上木头的纹理任风吹你单薄的身体,直到一块温暖带烟熏染的布料笼罩你。
“谢谢您,贝克曼先生。”
你拢身上的披风,让贝克曼有些失语。
不似人间物的贵小姐,打香克斯将你从海水总抱起,船上的人多半是如此看你的。吸饱海水的衣裙上是他们未曾见过的纹理,衣物的做工细腻金线银丝缝制,上头还有打磨光滑如同珠宝的贝壳装饰,又是未曾见过的工艺。推断你是身份尊贵的女性。你的手上没有茧,掌心柔嫩,指头一根一根地光洁,若不是边上没有气泡罩和奇装异服,船长会推断你大抵是一个天龙人,而你醒来时所表现的态度又过于软和,不似那些趾高气昂的贵族。你对所有人都疏离,好似天生不喜“人”的贴近,你总是离得远,用淡漠的眼注视他们,平稳而安宁,即便知道自己上了海贼的船也未曾表现出惊恐,只是接受完信息后一副“知道了”的乖巧模样。爱捅娄子的船长觉得有趣,拍板了你的同行。
贝克曼却发觉你的失忆比预想中麻烦。你在他书房中翻阅小册、报纸的模样如同拿起图书的稚儿,对接收的信息来者不拒,但他知道你拥有从大量信息中辨别真伪的能力,一目十行,接受、处理、归纳,不过几分钟,他看你了然的表情,看你手指描摹报纸、描摹他的笔记。
船副性感精明的大脑惯用理性分析一切,可在海上相信直觉同第六感又是他们这些刀口舔血于冒险、航行向死而生之人的本能,于是贝克曼的本能告诉他,他最好是看好你,因为你是个麻烦。
看吧,你对除了人之外于自己有利的事物来者不拒。
灰眼睛在上方描摹你眺望的远方的月亮。
“贝克曼先生,什么时候靠岸呢?”
“两周后。”
“这样啊…”
银色月光在宝蓝色的眼睛里绞得细碎。胃部残留着美味食物留下的温润使得你语气雀跃,你冲贝克曼笑了笑,好像是你第一次对他、他们露出无芥蒂的笑容。
“谢谢您,贝克曼先生,现在我不需要它了。”
你退回了房间,贝克曼的书房。
贝克曼站在月光里,一手捏着烟,一手是你掀下的属于他的斗篷。少女的体温残存于内侧的绒毛上躺在他的手心,他想起你掷出的那枚值连城的金戒,就好像你还他斗篷,你抛你的金戒,不带一丝犹豫、没有留恋,你比看上去无情得多。
是因为失忆还是因为少女本就如此,不得而知。
牙齿搅着烟蒂,袅袅烟云。
望着月亮触景生情的贵女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你仅仅是停留在这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