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航行淡水是奢侈品,即使雷德弗斯号拥有完备的净水装置,面对众多船员依旧杯水车薪,在资源匮乏的状况下,掌权大人们的好处便凸显出来。但你不打算寻香克斯,也不想要寻贝克曼,你应付不来船长,也无意丈量高深莫测的副船长。
和陌生的男人保持频繁的接触是没有好处的。
所以深夜里你敲了另一位陌生男人的门。至少这不是他的寝门,是公共医务室。白天船医同你提过即使深夜他也大多窝在医务室,暗示病人可以随时找他。
开门前本乡惊讶人来得那么快。在船上会老实敲门的人寥寥无几,称兄道弟惯了之后即便有上下级区分也难免不拘小节,破门而入是基操,某次喝醉的船长甚至拆了医务室的大门美其名曰替他开张办公不必言谢,事后被船医绕船追赶跑了十圈八圈不了了之,只是船医一直记仇罢了。如今面对礼貌规矩地敲门,不用多想,本乡知道是你,见闻色感知门后的少女,平静祥和的面庞上一片坦荡。
你简单向本乡表述了你的需求。
聪明的船医没询问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万能的贝克曼,应许你,借你闲置的干净木桶和毛巾,指指里头的帘子示意。
你道谢,视线依旧停留在船医身上。
“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小姐?”本乡倒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于椅背顶端,金色的脑袋端在手背上,俏皮地眨眼。
你们对视数秒,你收回视线。
“也许您没想到您应该出去?”
你觉得这人是故意的,你不说,全当善意的提醒。
“哎,原来是要我出去吗?但是我还不能出去啊,我的事还没做完,抱歉啊,小小姐。”
你看着男人故作惊讶,冲你扬字迹密密麻麻的纸张,上面墨水画的小图未干,房内的灯光照着湿漉漉的墨迹,它一闪一闪。结合桌面上塞满物什的瓶瓶罐罐和散落、捆扎的植株,不难看出他是在干什么。
“……只要一小下,”你看他又马上垂下眼,指尖来来回回擦着木桶,“您也许知道,在淑女净身的时候,男士是应当回避的。”
“是这个理,但是小小姐,请不要忘记我是个医生。”
他不让步。
一时无言。
你也不能冲他发脾气。这看着温和的人也是个海贼,他不止一次提醒你关于这件事。
你有些烦躁地摸索木桶,怎料木桶上细小的尖刺扎进你的指头。有些痛,但可以忍受,细小的血珠从你的指尖凝出。即使是那么一点儿艳红色,在白雪之上也是刺眼的,何况是好眼力的船医。
奇怪的,明明是极细小的木刺,可在你身上作用后似乎被无限地放大了。一颗又一颗圆润的血珠从那细不可闻的伤口处挤出、汇成很细很细的红流,汩汩流淌,从你的指尖流入你指头的缝隙,流入你细嫩的掌心,落上木头地板绽开一朵、一丛的红花。
看呆了本乡。
“这也……”船医反应很快,“小小姐,是生气了?不过被木刺刺破手指这种死法我倒是头一回见哈哈哈哈。”
他捏你的指头泡了药水的冰凉棉球擦拭你,原本舒展的眉头蹙在一起,说着玩笑话可面上却认真,那双眼睛离你的指头很近很近,近到你动动手指就能摸到他的眼球。
太近了,你的指甲马上要戳进他的瞳孔。
指尖被湿热的气流同鲜血熏成粉红色。
“小姐的体质似乎异于常人。”船医翻动你的手,指腹摸摸你掌心、碰碰你的指节,又看看那光洁如新得指尖。
你知道他在检查,你只是讨厌这样的接触,太亲密了。于是在人的指头要穿过你手指的缝隙时,你十指蜷一下。船医的动作停滞,任命得收回了手,可那张脸却还是俯在你指上。你感受到人类的睫毛在你的指尖颤动,眼睫的触感说不上来,只觉得痒、很轻很轻,你强忍直接将指头怼进人的眼球的冲动。
“本乡先生,我真的会生气的。”
“抱歉抱歉,我头一次见像小小姐这样的人。”
同他总是挂着嬉皮无辜笑容的船长比起来,船医的笑要温和许多,不知道海贼是不是也有所谓的医者仁心,还是说医生都会这样笑,温润令人不自觉放松警惕,惯会骗人。
“那么请您出去好吗,我保证会很快。”
“好的,好的,小姐都这样拜托的话。不过请你注意不要再磕碰,你的身体似乎比自己想象里还要金贵呢,太脆弱了,小姐,就算是我也是第一次见,说真的很好奇,所以如果发生了什么就叫我们吧。”
“我保证随叫随到。”
后脑勺的束发一晃,人便无了踪影。
反正你会和船医相处相当一段时间。
不满和生气之后大概会更多。
只希望不要浪费了你的金子。
医务室的水温可以调节,你知道的。在你醒前就曾有人用温水为你擦拭被海水浸透的冰冷的身体,那个人是本乡。医生于男女差异了若指掌,“病人”也好“伤患”也好,由他来妥善你是船上的共识。
就像对香克斯和贝克曼,你也没想多亲近这位船医。你不喜欢他看,是医生的职业病也说不定,他的视线落在你身上如术中小刀,当那视线紧迫,你总有自己要被他切割开来的错觉。他大概是想要研究你。你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船员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你听得到,你知道你出现的那场人为的海难战况激烈,结果竟有一位脆弱的女性毫发无伤地漂泊在漩涡状的海流里,怎么想你都来路不明、充满疑点。
贝克曼对你不放松是对的。
一点点细小的伤口就可以让你的血液源源不断流淌。
如果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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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没有被本乡处理,你说不定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伤口流血而亡。很可笑,但是真实的。当血珠凝成小流时,脑海里的声音告诉你它会就此奔流不息,流向大海,直至生命的终点。
你一瞬间闪过的情绪快到船医无法捕捉,一片淡然。
毛巾浸透温水擦拭身体,毛孔张开、呼吸带来微微凉意。船医确实贴心,嘴上是说闲置物品,可不论是木桶还是毛巾都是新的。人性是复杂的。在世界报纸上穷凶恶极的海贼会救助来路不明的人还焕发善意,传给那些对海贼避之不及的人他们大概会骂疯子混蛋之类的粗话,反正类似的事情肯定都不会被报道出来,因为海贼就要一直保持“恶”。
擦干净自己,你一身清爽。想要有新衣换洗,但寄人篱下、手无缚鸡之力、可支配的财产也全都交了出去,眼下还提要求就太没眼色了,至少等个适当时机,最好是对方自己提出来。
船长的衬衫很大。套在身上长长的下摆盖过臀部延申到你的膝盖上,只要这一件就够做睡衣。但你要去甲板上,要再加一件。抖另一件衬衫抓袖管在腰侧打结,蝴蝶结反复打了两次也没有贝克曼做的那样蓬松可爱。
剩余的一件衬衫和拧干的毛巾一起叠好放进木桶。
医务室充满消毒水和药草的味道,有股独特带凉意的药香能让人头脑清醒。大海贼的医务室干净又整洁,非常加分,你不讨厌这里。视线落在指尖,出去那么利索的本乡肯定会同他的头领们谈你的事情,到底你是船长捡来的乐子,而将情报第一手奉上是正确的。
可是啊。
你难得这样笑。船医并没有发现你掩藏的秘密。虽然那也是你无意中发现的,因为太神奇了,太惊讶了,回味过来便把它咽下肚子。
在你醒来时无人注意的角落,你的指甲在掌心抠出鲜红的弯月,你下意识地舔了舔那里,举动粗野,想要堵住伤口应该是身体的记忆、本能驱使你。当你从手心抬头,触目是一片洁白,红月牙儿似的伤口不复存在,仿佛刚刚只是镜花水月,你一吻它便消失了。
木桶遮住掌心,你推门出去。
金发的船医赫然倚靠在墙边。
“小姐,收拾干净了?”
“嗯,谢谢您,本乡先生。”
远处的海面延展成无限的长线,朦胧里那颗橘红色要探出来了,是破晓将至。晨风拂过耳畔,带过昨夜浸透甲板酒水的气味,醺人。
脚边的一坨红脑袋抱着空酒瓶扯住属于他的衬衫。
第一缕光将红色照得刺眼。
你俯视这片红,扯回被照得金灿灿的布料,船长艳丽的色彩晕染上来。他念叨着自己的衣服居然会走路了真让人大吃一惊,痴笑了几声向后一倒,睡了。
“头儿偶尔会这样。”
你想,医生他果然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