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朱日正烈。
群臣伏跪,奏章如雪。朝会末尾,左相顾瑾忽奏本一封,声若寒刀:
“陛下近来提拔一位‘林侍中’,然身份来历不详,微臣斗胆请求校查其净院籍卷,以防有人假名入宫,欺君之罪。”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住口。”萧瑾言眸中含霜,袖中龙戒轻转,却未立时发怒,“林侍中由朕亲审入籍,有疑者,可呈具体证据。”
顾瑾眼神沉了沉,缓声道:“……臣不敢无端质疑陛下,只是‘林’姓本为前朝忠烈之姓,百年不赦,慎之又慎。”
“若误容奸细,恐生后患。”
殿中一瞬寂静无声。
林知秋此刻正在乾清宫中临写经卷,不知朝上风起云涌。
而皇帝,只轻飘飘一句:
“既如此,准奏。去查。”
“但查得无错——左相,就以‘妄奏惊驾’论罪。”
顾瑾顿首:“谨遵圣命。”
萧瑾言袖后指节绷紧,掌心隐隐泛白。他唇角却含笑,冷到骨子里。
“林知秋……”他低声,“你到底是何人?”
—
净院,后档房。
程楚夜入,无声潜行。
沈太医站在屋中,捧着尘封的卷轴,神色凝重。
“你确定这一页……是林知秋?”
“字迹没错。”程楚沉声,“但出生处却被涂抹重写,入宫年纪也不对。”
“这里写他八岁净身,实为十二岁入宫。”
沈太医指着纸边残痕:“这里原写的不是‘宫人子’,而是‘忠臣之孙’。”
“这是伪造。”
两人相视一眼,空气一凝。
林知秋……竟真与前朝有关。
“若让皇帝知晓他是旧臣之后……”程楚话未说完,就被沈太医一把按住肩。
“闭嘴。”
沈太医轻声道:“皇帝不会放他走的。”
“他不是宠,他是信仰,是执念——若信仰崩了,这个帝国,会跟着疯。”
—
乾清宫。
林知秋伏案抄写经书,手腕轻颤。萧瑾言步入殿中,目光复杂地盯着他。
“知秋。”
林知秋起身:“陛下。”
“你可知你姓氏……曾是逆臣?”
林知秋一震,笔落纸上,溅出墨花。
“你是否伪造了籍卷?”
他没有答,亦没有辩。
萧瑾言冷声:“你为何不说?”
林知秋轻声:“臣若不是‘林’姓,又怎会入宫净身?”
“臣早已将姓氏、血脉、记忆……一并净去。”
“陛下要信,便信;不信,臣……无可辩。”
他跪下,一语不发。
皇帝缓缓走来,将他扶起,指尖掠过他的肩颈,像在确认他是否真实存在。
“你不怕死?”
林知秋轻声:“死,比被误信……轻得多。”
萧瑾言低头,将他揽入怀中,声音低哑:
“你休想死。”
“你骗也好,真也好,你都只能活着,只能在朕身边。”
“你若真是旧臣之后,朕更要你一生俯首。”
他低声,“让你明白,朕掌天下,亦掌你。”
林知秋没有动,眉眼沉静。
可他指尖,却微微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