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岁然看着石膏锯拆卸石膏的时候觉得像乌龟脱壳。
终于轻了。
温岁然活动活动胳膊,又活动了腿,两条腿放在一起还是能很明显的看出来右腿肌肉萎缩。
虽然拆了石膏,但还是不能剧烈运动。
换上拐杖,发现还是坐轮椅方便。
温岁然还是挺想继续躺在家里当米虫的。他本来就是咸鱼一条,要是没有外力介入,他可以一直躺在家里打游戏。
就像高考考完的暑假,如果不是言宴把自己拉出去玩,他可以打游戏睡了醒又醒了睡一直这么循环往复下去。
第二天第二节就是听力课,温岁然因为不想上课,回到家里在床上滚来滚去。
“不想上课不想上课不想上课不先上课.....”
言宴看着温岁然把被子和床单滚的一团糟,俯下身来看他。
“那要不要别上了。”
“不上怎么可能啊”,温岁然长叹一口气。
他看着言宴手腕上的皮筋,自己都剪头发了,言宴干嘛还带着?
温岁然扯了下言宴的皮筋,弹了他手腕,没在言宴的手腕上弹出什么红痕,反而是皮筋上的小狗牌儿晃来晃去。
“还带着干嘛?”
好奇怪。
言宴回答,“想带着就带着了。”
“大壮!”
温岁然一声吆喝,土黄色的田园犬就飞奔过来跳到他身上。
“明天爸爸就要去上课了,在家不要太想爸爸。”
“呜嗷呜嗷。”
“上完课就回来了,又不是一直不回来”,言宴不满大壮吸引走了温岁然的注意力,把狗赶了下去。
“嗯.....”
温岁然翻了个圈滚出了言宴的领地。
第二天第一节课是听力,听力课对他来说还算简单,老师带着做听力书,给正确选项打打勾就行,温岁然用左手也能完成。
一到课间舍友都围了过来。
徐洛屹看着温岁然,“你真骨折了啊?开始还以为是别的借口不让我们知道呢。”
温岁然亮出自己的右手,“如假包换。”
安庐凑了过来,“怎么弄的啊?”
温岁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被小孩撞了一下然后从台阶上滚下去就成这样了。要是真说了肯定会被当做全系的笑话。
“下楼的时候踩空了。”
“这个月的笔记要不要啊?”徐洛屹开口,“我们可以借你。”
“不用了,谢谢”,虽然温岁然不常住学校,但这帮舍友在关键时候还是靠谱,“言宴帮我记了。”
徐洛屹看向旁边的言宴,被温岁然点到名字也是没什么反应的刷手机。
“言宴是谈恋爱了吗?”
温岁然听到徐洛屹这个问题有些慌张和震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言宴手腕上带着小皮筋,意思难道不是名花有主了吗?”
“啊,哈哈”,温岁然尴尬的笑了几声,觉得言宴不急自己急,自己是言宴的太监吗?瞎急什么,“是这样吗?还有这种说法啊。”
温岁然觉得自己左侧大腿被蹭了一下。
自己左边坐的...只有言宴。
“你俩不会在一起了吧?”安庐扫过温岁然和言宴。
温岁然顶了一下言宴的大腿,让他赶紧说点什么,别什么也不说,就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唱独角戏。
言宴当作没听到安庐的发问,被温岁然顶也不说话。
温岁然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见言宴一声不应,安庐就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问下去。
“对了”,安庐八卦道:“你上表白墙了,你知道吗?”
“我?”温岁然有些惊讶,“上表白墙?”
徐洛屹注意到言宴微微抬头。
“我给你找”,安庐把朋友圈给温岁然看。
A大表白墙经常会打码发告白,或者发失物招领。
温岁然一目三行的扫完后有些惊讶,这还真是指名道姓的说自己。
发布时间还在三天前。
【墙墙,最近没看到大三外语院的温岁然,感觉消失好久了,好担心。】
【还有就是】
【我喜欢他。】
温岁然把手机还给安庐,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堃就伴着上课铃走进了教室。
下一节课又是语言学的课,一看到何堃走进教室温岁然就脑壳痛。
语言学课要记的就比较多了,温岁然装作在记笔记,实则旁边的言宴记了两份笔记。
下课后何堃又走了过来,言宴帮他去教室最后面推轮椅。
以前的温岁然会抄起自己的课本闪现走人,但现在腿也不方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来。
“听说你骨折了?”
何堃不露痕迹的扫过温岁然的皮肤。
因为一个月都很少外出,本来就冷白皮的温岁然肤感更是吴盐胜雪。
不知道吃起来会不会比以前更美味。
温岁然特别不喜欢何堃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梅雨季在墙角发霉的霉斑。
“没学的课等有时间来办公室我给你补一下吧。”
“谢谢老师”,本来温岁然想一口回绝,但想了想还是采取了拖延**,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后天拖大后天,大后天拖到下辈子,“等有时间再说。”
言宴带着轮椅回来。
温岁然另一只腿还是没法发力,只能蹦着坐到轮椅上。
言宴开口,“老师?”
何堃对着言宴笑了下便转身离开。
同类的气息。
刚下课走廊里更是闹哄哄的时候,电梯里人满为患,温岁然更是不想去挤食堂排队,因为下午还要找辅导员销假,他提前让言宴订了外卖。
三分钟后,原本人挤人的走廊变得空空荡荡。
言宴推着温岁然进了电梯。
“刚刚何堃跟你说了什么?”
“说要给我补课”,温岁然生无可恋,“我说等有时间再说。”
“你可以说我已经给你补了。”
“我傻吗?”温岁然烦躁的拿出手机,“他针对你怎么办?”
言宴的电话响起,是外卖到了。他让外卖员放到东门门口,温岁然催他赶紧去拿。
“万一外卖被偷了怎么办?”
言宴没办法,只能把车钥匙给他。
温岁然接过车钥匙,起码他现在可以不用被言宴抱,就能自己上车了。
出了教学楼,学校空地肯定比言宴家里大,而且这时候人少,温岁然直接开启竞速模式弹射起步,后坐力大到有推背感。
好玩到他越来越舍不得这个轮椅了。
到了主干道,轮椅速度慢了下来,毕竟轮椅速度再快也没四轮汽车快,他可不想刚拆下石膏然后又被撞进医院。
“温岁然?”
身后有人叫住他的名字。
“你是?”
温岁然仰头看着对方,完全是不认识的男生。
来势汹汹,看着表情也不太好,还剃了个美式前刺。
他站了起来,努力找回属于自己的海拔和气势。
“谁让你勾引我男朋友的。”
温岁然:?
“我不是同性恋。”
前刺哥显然不信,上下打量着温岁然,“我男朋友也不知道看上你哪点了?”
“小白脸一个。”
“你男友叫什么啊?”
天杀的一锅坑就落在他头上了,不会是那个给表白墙表白的吧。
温岁然几乎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不参加学生会也不参加社团,竟然还能勾引到其他男生。
他站的腿酸,懒得再跟眼前人废话,直接遥控轮椅走人。
“诶,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劝你趁早和我男朋友分手。”
温岁然懒得理这个无理取闹的,把轮椅提速,看着前刺哥在后面跑,觉得还挺搞笑的。
直到走到红绿灯路口因为红灯停下,前刺哥追了上来。
一点都不嘻嘻。
“放手,你要欺负残疾人吗?”
“听到没有,和我男朋友趁早分手,别再勾引他了。”
“你有病吧,我都不知道你男朋友叫什么就说我勾引你男朋友,你男朋友慕残?那你也把自己腿打残呗。”
说完温岁然就大喊,“救命啊,欺负残疾人了!我不活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欺负残……唔唔唔。”
温岁然的嘴被捂住。
“你闭嘴。”
他慌了神,完全没意识到温岁然会大喊大叫,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探来好奇的目光。
温岁然右手完全没有力气,只能左手抓住对方的手。
好大一股烟味,好恶心。
“你在干嘛?”
温岁然看着言宴出现不啻于看到救星现世。
“关你什么事?”前刺哥对上言宴,气势弱了几分。
言宴冷笑,“他是我男朋友,你说关我什么事?”
温岁然听到后瞳孔地震,看着言宴捏着前刺哥的手腕,听到前刺哥一声惨叫。
“你....你把我手腕...”
“接回去了”,言宴把他的手腕往里一推,关节处发出嘎嘣一声。
“你男朋友勾引我男朋友我都还没找你男朋友算账,你现在好意思来找我男朋友?”
这一句话里的男朋友含量简直超标,快要把温岁然给绕晕,喘了几口气后,他大喊,“怪不得你男朋友不要你,呕,抽烟抽到手都发黄了,一股烟臭味。”
温岁然拉住言宴,看着捂着手腕的前刺哥,“我放着这种大帅哥不要,去勾引你男朋友,我眼瞎啊。”
“快走快走”,温岁然让言宴推着他快走。
“你有湿巾吗?”
言宴从兜里掏出湿巾,抽出一张给温岁然。
温岁然擦完脸又擦手,“呕,刚刚那臭老爷们的恶心死了,不是说同性恋都很爱干净吗,活该他男朋友跑了。”
言宴接过他用完的湿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温岁然没等到言宴回答,又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之前给我的手机开了查找定位。”
“什么时候?”
还有这茬事?温岁然完全忘记,他打开手机查找,除了一个挂在车钥匙上的airtag,一个挂在大壮脖子上的airtag,还有耳机平板笔记本,联系人那栏就是言宴。
“你都忘了”,言宴含糊了过去。
“你刚刚应该打回去”,温岁然越说越激动,“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那咱们回去打回去”,言宴把温岁然轮椅转向。
“别别别”,温岁然连忙拦住言宴,“我就是口嗨。”
“外卖呢?”
“放车里了。”
一提到吃,温岁然把刚刚的晦气前刺哥抛到脑后。
“快点推!”温岁然指使言宴,“我要吃饭。”
温岁然把车钥匙还给言宴。
“你拿着吧,我用手机解锁就行,下午你去找辅导员的时候,我要和组员讨论下商赛。”
温岁然看着言宴拉着自己的胳膊,一副还要抱自己的架势。
他试图打掉言宴的手,“我能一个人上去了。”
但没打掉,只在言宴的手上留下一道红痕。
“不是男朋友吗?”
言宴趁温岁然愣神的时间里把他抱到副驾驶上。
“什么男朋友?”
温岁然说完才想起来,他的大脑刚刚完全被愤怒和吃占据了。
现在的反问多少带着些欲盖弥彰的心虚。
温岁然看着言宴坐上主驾驶。
言宴眼眉低垂的给温岁然开外卖盒,跟受气的小媳夫一样。
温岁然吃软不吃硬,看着言宴连眼尾也垂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没底气起来,“也不是……”
“把我用完就不承认,这么无情。”
温岁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要从储物箱里找纸巾,就听见言宴道。
“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