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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遇上野狼

作者:芰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色蒙蒙,明轩院内却静谧幽暗。


    晏青昭刚从墙上跳下,便感觉后脊背发凉。


    往前走几步,院内只亮了一盏灯笼,视线上移,冷不丁瞧见母亲贺茹玉正坐在庭院中,两侧奴仆随从站了两排。


    一旁的冬花白着脸,朝她使眼色。


    “咳咳。”


    听到声音的冬花立即停下动作。


    她午间让冬花回来随机应变,如今这阵仗。


    晏青昭脑中思绪纷飞,脸上霎时变了神情,缓步靠近。


    “母亲,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儿呢?小心着了风寒,这天气细雨蒙蒙的——”


    她手刚靠上母亲肩膀,便给抖动了下去,身体扭动一侧,瞥见母亲神情不快打算说几句好话糊弄过去。


    贺茹玉不吃她这一套,脸色肃然,语气冷然道:“你又跑出去了?”


    晏青昭朝旁边冬花求助。


    “你不用看她!若非今儿你祖母想着黄府送来的人参给你煮了补补身体,遣人来了院中却不见人影。母亲还被蒙在鼓里!”


    贺茹玉瞧着晏青昭穿着一身男装,脸上涂了黑乎乎一片,发丝用布条包乱糟糟,整个人都乱糟糟不成样儿,提了一日的胆子又紧了紧。


    “你说,往外跑了多少回!”


    晏青昭心虚,眼光闪缩,低低说了句,“才一回,昨儿我就没往外跑。”


    “母亲——”她飞快眨巴眨巴眼睛,虚弱摸着额间,“我好像头有点晕,母亲我要回房休息会儿。”


    冬花一旁立即扶住晏青昭。


    两人进了房中,贺茹玉担忧女儿出事,赶紧唤大夫,被晏青昭制止。


    她握住贺茹玉的手道:“我就是有些头晕,睡一会便好,只是母亲如今可还怪罪女儿。”


    贺茹玉瞧着女儿撒娇,拧头不瞧,硬下心肠道:“就是你今日出府遭罪,如今母亲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月牙,云画从今夜起贴身服侍小姐,无论去哪儿都要回禀于我!”


    晏青昭心下咯噔一跳,糟了用了过猛,这两个侍女是母亲身边服侍多年的侍女,若她俩留下,日后再想出府可就难了。


    “母亲,我保证不再悄悄翻墙出府,您让月牙、云画回吧,女儿身边有冬花就够用了。”


    晏青昭还想推脱,贺茹玉岂非不知女儿心思,强硬让人留下,施施然离去。


    “奴婢云画”


    “奴婢月牙”


    两人行礼道:“拜见三小姐。”


    晏青昭正头疼,后日她还要出府一趟赶往兰郡。


    今儿匆忙,还没来得及去城郊学堂那儿瞧上一眼,也不知那儿的饭菜还有没有。


    教书先生的银钱也到了发放的时日。


    如今多了这两个小尾巴,她行事不便了许多。


    次日一早,晏青昭洗漱完便去拜见了母亲。


    她稍微透露出要出府的话题,便让驳斥回,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忽而下人来报,说安北府的陈敏小姐拜见。


    晏青昭便见陈敏穿着一袭蓝宝色长袍外披一层素色白纱,仪态端庄混若天成。


    “敏儿拜见伯母。”


    安北府与荣毅侯府两家乃是世交,走动频繁。


    贺茹玉笑着让人起身,“你这孩子多见外,何必多礼都是一家人。”


    “伯母宽厚,敏儿却不敢造次。”


    待陈敏坐下,晏青昭眼睛都要使劲儿抽筋了。


    “敏儿今日才听闻昭妹妹醒了,这才上门叨扰,伯母莫不会怪罪敏儿吧。”


    贺茹玉握着陈敏的手,柔声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也得了风寒卧床多日,伯母岂会怪罪?”


    半月前,若非陈敏奋不顾身跳下湖将女儿捞上岸,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敏姐姐,你怎么来啦?身体如今可有事?”晏青昭醒来听闻陈敏发热,奈何不能出门,只好托了小厮传话。


    她背着母亲,手心写字。


    ——带我出去。


    “无碍了。”陈敏回握住晏青昭的手掌。


    ——好。


    街上叫卖声、吵闹声、交谈声各种声音混杂融合,包子出笼的香味,蒸糕味喷涌而出,朝着鼻腔汹涌席来。


    晏青昭和陈敏两人没走一会儿,便觉得身上黏糊糊,脸上的脂粉妆都有些化了。


    “月牙你去玉楼定个包间。”


    月牙有些犹豫,三小姐身边只有冬花一人陪伴身侧,云画被叫去话闲书斋排队买最新的话本子。


    “小姐,夫人说过要奴婢紧紧跟着小姐,要不奴婢等云画回来再去?”


    陈敏笑道,“你小姐身边还有我看着呢,你快些去便罢。”


    “月牙你快去,还有冬花在我身边呢,母亲若问起我便担着便是,你快去快回。”


    见三小姐都如此说了,月牙应了下来,一步三回头。


    见小姐还朝着她招手笑,心中惴惴不安,还是一鼓作气跑着去了玉楼。


    月牙的身影逐渐消失,直到完全瞧不见。


    晏青昭飞快爬上一旁备好的马车,“那我先走了,敏姐姐麻烦你了。若是那两个丫头问起,便帮我拖延一二,拜托啦!”


    “这是自然,昭妹妹。”


    主仆两人坐上马车,长鞭一落,马蹄便撒开跑,不一会儿便出了城门,直奔城郊学堂而去。


    城郊五里外,三三两两的茅草建造而成的房屋外围着一层成人高的木栏,两侧树木郁郁葱葱,旁有股清泉淙淙流出。


    学堂两侧竹林树木围绕,隐秘静谧,只是夏日虫蚊多,墙角得多撒写药粉。


    晏青昭让车夫将马车停靠林中。


    推开院门,两人进去。


    乐先生还在讲课,孩子们瞧见晏青昭来了,眼神都冒光频频往回看。


    “行了,今日便提前下课吧。”


    得了话的小孩撒欢一下全涌出来,撒欢朝晏青昭扑去。


    “姐姐,你好久没来瞧我,速了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姐姐!”


    “姐姐,我也想你了!”


    ......


    晏青昭应付不过来,乐先生在一旁瞧着,让孩子们都散了。


    “乐先生——”她递过去银子,“这是月钱,剩下的便是孩子们的饭钱。”


    “这,怎么使得,我的性命都是小姐救的,便是让我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乐升蕴推拒,将孩子们的饭钱拿了,另外一份的死活不收。


    “乐先生,您就拿着吧。”冬花一把将银子塞进乐升蕴手中。


    乐升蕴是小姐外出踏春时见她摔落山崖,人事不知,便救活了回来,记忆不全又无处可去,便在这东山学堂留了下来。


    她又会刺绣、又会写字画画,便担任了先生一职。


    这些孩子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小姐总是心软,一个连个小孩养着还成,可二十多个小孩,放在侯府中必然不成。


    小姐便建了这个学堂,让他们学些本事,也好在这世道生存。


    如今算来也有五年了。


    晏青昭将银子给了乐先生,又去后厨瞧了专门做饭的厨娘冯娘子,她为人爽快,手脚干活麻利。


    见到她时,人正在小溪旁洗菜。


    她叮嘱过人两句,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她多费些心思。


    耽搁这会儿功夫,晏青昭便要回了,忽而见冯娘子红了眼睛。


    “小姐,若非您心善,让我有了一口饭吃活了过来,您的大恩大德我冯娘子感念在心。”冯娘子说着便一下跪了下来,声音戚哀。


    “我本不该再叨扰您,可怜我妹妹莲儿今年才十二岁便被广侯府的王奋夺了去,求求小姐您救救我妹妹吧!”


    月牙抹了额前的汗,飞快赶回,却不见了三小姐的身影,连着安北府陈敏小姐也不见了。


    吓得心头直跳,待四处张望,便跑边喊道:“三小姐!陈敏小姐你们在哪儿!”


    今儿这趟原是三小姐出来给老夫人贺寿挑选寿礼,若是夫人得知小姐不见了,岂非不扒了她几层皮。


    小姐身边又只有冬花一人服侍,若哪些个不长眼的冲撞到了,该如何是好。


    一路上的摊子月牙都瞧过了,忽而,一抹蓝宝色裙子停在话闲书斋。


    “三小姐,陈敏小姐——”


    月牙飞奔而至,脸上惊喜道:“三小姐,奴婢方才还以为您不见了,您怎来了此处?”


    闲话书斋距离方才的摊子相隔甚远,小姐怎么跑这里来了。


    “方才瞧见一处卖首饰的很是别致,想着祖母贺寿所用,便过来瞧了瞧。”晏青昭回道,“你受累了,先擦擦汗坐下喝口茶吧。”


    一旁冬花将茶水递了过去,月牙受宠若惊,接了过去,猛喝了一口,才将肺部中的热气驱散了些。


    一行人到了玉楼。


    晏青昭听闻冯娘子的事早就没了胃口,只匆匆吃了几口,便撂下筷子。


    朝一旁吃得油光满面,全然没了在母亲面前的淑女样的陈敏问道


    “你可知道广侯府王奋?”


    广陵城


    烈日藏身云海内,刺眼的光透过云雾呈现出金鱼鳞片般的块状的形状。


    肃然开阔的城道内,一行人穿着玄红色祭祀所用的长袍,举着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待队伍消失不见,才有好奇的人出声问道是何人祭祖如此气派?


    “赵家,武安侯府。”有人出声解答,“你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也正常。”


    这是武安侯祭祖大礼,五年一次,自然隆重非常。


    武安侯赵平胜是当今圣上的结拜兄弟,两人一起打天下,感情深厚。那时武安侯府可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盛极一时。


    只是不过后来——


    “后来如何了?”


    “后来,老侯爷故去,剩下的儿子也不争气到了孙子这一辈,总算有个起色的,却又卷进青州贪墨案中。”


    “圣上他不管吗?”


    “圣上已老咯——”


    祭祖的长长队伍一路蜿蜒行至鹤山上才停下。


    随从仆妇将祭祀所用器具摆放正中间,两侧旗帜插至泥壤,三牲祭品一应摆放齐全。


    为首男子面色冷肃,碧色发簪束起墨色发丝,身披玄红色祭服,带领众人行过祭祀礼。


    待祭祀大礼完毕,已是日暮。


    “收拾齐了东西便都回吧,夜间视物不便,让提重物的仆从先行。”


    众人听见赵仁义下令,手下却没动静,各个眼神瞥向为首面色冷然的赵惊。


    赵氏主家一脉人丁稀薄,武安侯赵平胜去世后,留有两子一女,便是大房赵仁义,二房赵禀名。外嫁一女赵明。


    大房赵仁义膝下仅有一子,名赵沛。


    二房赵禀名已故去,仅留有一子便是赵惊。


    因武安侯赵平胜去世前,点名要赵惊继世子位。生父赵禀名资质平庸,又去世得早。


    因而如今是大房,也就是赵惊的伯父赵仁义当家。


    “愣着作甚?还不动身吗?”赵仁义恼怒,这些个下人都不长眼,各个看赵惊眼色行事,真是气煞人。


    “伯父如此发话了,便动身罢。只是,这鹤山听闻两日前有人曾见有野狼出没。”


    “侍从仆妇具在,二郎何必如此担忧。”


    暮色已至,灯笼亮起昏黄的光。


    赵惊半边脸隐没夜色中,赵仁义盯着侄子阴恻恻的眸子,总觉着渗人得很。


    “伯父既发话,便走罢。”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众人摸黑下山。


    行至半路,忽闻狼犬叫声。


    “呜呜——”


    “呜——”


    声音起此彼伏,渐渐越来越近。


    仆妇随从停下脚步,面露惊恐。不知谁先大喊道:“是狼,是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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