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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作者:祇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冷水冲刷伤口的刺痛感渐渐麻木,徐酒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掌心蜿蜒而下,在洗手池里汇成细流。陶瓷洗手池边缘沾着暗红血渍,与鎏金雕花形成刺眼对比.


    他扯过睡袍下摆胡乱擦了擦手,原本雪白的丝绸瞬间洇开暗红血渍,布料粗糙的摩擦让伤口又渗出几颗血珠。


    房间里翻了个遍,只在床头柜深处摸到半卷过期的创可贴,边角已经泛黄发黏,揭开包装时还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霉味。


    伤口还在渗血,鲜红的血珠顺着腕骨滑进袖口。


    徐酒盯着发白的伤口边缘,后槽牙抵着腮帮子 —— 再不去处理,怕是要发炎。


    他抓过一件深灰色西装外套披上,刻意将受伤的左手藏在身后,金属袖扣硌得伤口生疼。


    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冷空气裹着楼下飘来的烤鹅肝香气涌进来,混着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大理石楼梯泛着冷光,徐酒下楼时放轻脚步,皮鞋跟却还是在台阶上敲出细微声响。


    转角处水晶吊灯垂下的光帘里,能看见细小的尘埃在浮动。


    楼下传来瓷器碰撞的清脆声,混着徐父爽朗的谈笑声:“小宁尝尝这个,是特地从法国空运的鹅肝。”


    莫时宁低低的应答声顺着楼梯飘上来,尾音像羽毛扫过耳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绵软。


    徐酒顿了顿,记忆中书中描写的莫时宁,此刻正坐在雕花餐桌前,用他那双能蛊惑人心的眼睛注视着徐父殷勤布菜的动作。


    刚走到二楼转角,迎面撞上端着餐盘的女仆。对方吓得后退半步,托盘上的银质餐具叮当作响,红酒杯里的液体险些泼出来:“少、少爷!”


    女仆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白色绷带,随着她慌乱的动作轻轻晃动。


    徐酒摆摆手示意对方噤声,余光瞥见女仆脖颈处有道淡红的抓痕 —— 那是原主昨天发脾气时留下的,此刻却被她用高领制服小心遮掩着。


    药箱在一楼储物间,徐酒记得书中的描写。


    穿过长廊时,墙上挂着的家族画像里,原主母亲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他。


    当他路过餐厅时,水晶吊灯将暖黄的光晕铺满整个空间。


    徐父发福的脸上堆满关切,握着刀叉的手已经放下:“饺子?怎么下来了?”


    他僵在原地,看着餐桌旁两道身影同时转过来。


    莫时宁倚在雕花椅背上,琉璃色瞳孔映着烛光,像是蒙着层雾,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红酒杯,杯壁上的酒液划出暗红的弧线。


    “找、找药箱。” 徐酒举起受伤的手,血已经浸透袖口,在深色布料上晕开大片暗红。


    徐父 “嚯” 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这怎么弄的?张妈!快把家庭医生叫来!”


    “不用!” 徐酒脱口而出,在徐父震惊的目光中补了句,“小伤,自己处理就行。”


    余光瞥见莫时宁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像是冬日湖面上转瞬即逝的涟漪,他放下红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徐叔叔,我学过简单的包扎,不如让我帮忙?”


    莫时宁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在桌面的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徐酒盯着对方琉璃色的瞳孔,里面倒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后知后觉发现掌心又开始渗血,在袖口晕出更深的红。


    记忆里书中小白兔般任人欺负的莫时宁,此刻却带着某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不用麻烦。” 徐酒下意识拒绝,喉结滚动时才发现声音发紧。


    可对上徐父拧成川字的眉,还有老人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那些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原主过去动辄摔盘子砸碗的脾气,此刻倒成了他的 “护身符”—— 当他抿着唇不说话时,徐父反而长舒一口气,以为这是孩子 “懂事” 的征兆。


    “听小宁的,他在学校参加过急救社团。” 徐父拍了拍空着的雕花沙发,真皮表面发出轻微的褶皱声。


    徐酒挪动脚步时,余光瞥见莫时宁起身接过女仆递来的药箱,金属扣开合的 “咔嗒” 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契约。


    十七岁的 Omega 身形纤瘦,白色衬衫领口系着深蓝色领带,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莫时宁将药箱搁在茶几上,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散开。


    徐酒注意到他翻找纱布的手指修长苍白,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完全不像书中描写的被原主欺负到指甲劈裂的模样。


    “伤口需要清理。” 莫时宁突然开口,琉璃色的眼睛直视过来。


    徐酒感觉后颈泛起细微的凉意,那是被 Omega 信息素压制的本能反应吗?


    他顺从地伸出手,看着酒精棉球擦过伤口时,莫时宁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


    一旁的徐父还在絮叨:“明天让司机送你们去医院做个体检,你这孩子,受伤了也不知道喊人……”


    中年人的声音渐渐模糊,徐酒盯着莫时宁专注包扎的侧脸,突然想起书中这个 “善良无害” 的 Omega,未来会亲手将原主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绷带缠到第三圈时,他不自觉收紧手指,却撞进莫时宁骤然抬起的目光里。


    那双琉璃色的瞳孔深处,像是结冰的湖面突然裂开缝隙,暗涌的黑水在冰层下翻涌,转瞬又被掩盖在无害的光泽之下,只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寒意,顺着视线爬上徐酒的脊背。


    莫时宁半跪在雕花地毯上,银灰色发丝垂落额前,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徐酒盯着对方指节分明的手,那双手动作轻柔得过分,每次触碰到伤口周围的皮肤,都像是羽毛扫过,丝毫看不出对自己的厌恶。


    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书中的情节,原主无数次刁难莫时宁,可眼前的少年永远是这般温和隐忍的模样,心底不由泛起一阵愧疚。


    “谢…… 谢谢。” 徐酒的声音低得像蚊蚋,眼睫垂成扇形阴影,刻意避开那双琉璃色的眼睛。


    他生怕自己露出破绽,被莫时宁看出灵魂已换了人。


    原主从未对莫时宁说过一句好话,此刻这声道谢,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莫时宁打结的动作顿了半秒,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抬眼时,唇角仍保持着温和的弧度:“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责任而已。”


    那声音清润又柔软,像春日里的细雨,徐酒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看着莫时宁整理医药箱的背影,心想不愧是书中的万人迷,即便面对曾经百般欺凌自己的人,也能做到如此大度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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