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城内,萧家宅院门前,两棵百年古樟如巨伞般撑开枝桠。斑驳树影间,红漆大门上的匾额折射着日光,将"萧府"二字映得熠熠生辉。凌清勒住缰绳,望着这座承载着年少记忆的府邸,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腰间玉佩——八岁那年,她正是以萧家大少爷"萧凌清"的身份走出这扇门,踏上乡试之路。
萧泽元也是无极宫的人,并娶无极宫的洪字辈的女子洪梓为妻,二人生有一子一女。
萧家经营着嘉兴的商行。所以凌清有在嘉兴办事的多会住在萧府。
“吁——”随着马嘶声,门扉“吱呀”开启。头戴方巾的家丁探出头,看清来人面容后喜形于色,扯开嗓子朝院内高喊:“大少爷回府啦!”厚重的中门缓缓敞开,两名护院快步上前,一人接过马缰,一人提着包袱引路。
“大少爷路上辛苦了!”护院赔笑着,目光却在她身后逡巡,“流苏姑娘和玉儿姑娘没同您一道?”
凌清解下披风递给护院:“她们另有要务。父亲母亲可在府中?”
“回大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在府内~”
刚走进挂满紫藤的回廊,就有一个虎头虎脑身着蓝色长衫十来岁的男孩跑了过来。
“大哥,你终于回来拉!好久没见你了。”萧家的二子萧清达满目欢喜的看着她。
“呵呵,清达又长高了,功夫可有长进?”
“大哥,我刚跟娘亲学会青城剑法了,等你得空我练给你看下!”
“好的!那学问可有长进”说到学问,萧清达扭捏的低下了头。“大哥,学问尚可”凌清笑着拍拍萧清达的肩。
对护院说“把我的包袱拿到我的房间,我自己去找老爷。”
“是~大少爷!”护院拿着包袱和披风便告退了。
萧清达说“大哥,爹和娘,他们多在书房呢。刚娘叫我去书房读书来着,不能给她看到我,等下你来看我练剑”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不一会便到了书房附近,穿过回廊,墨香混着松烟味扑面而来。书房内,身着圆领襕衫的萧员外正悬腕作画,笔下山水氤氲;萧夫人则手持墨锭,在砚台中缓缓研磨。听见脚步声,两人同时转身,眼中惊喜化作慈笑。
“凌清!”萧老爷搁下画笔,用锦帕擦手,“清儿,何时来的竟无人通传~”
“我叫他们退下了,倒是打扰爹作画了。” 凌清笑着说
“瞧你说的~多是自家人”萧夫人笑的说
萧夫人上前轻拍她手背:“路上辛苦,娘待会去厨房做你最爱吃的蟹粉狮子头。”
“好的,那谢谢娘。”
待丫鬟奉上新茶,萧夫人神色渐转凝重:“此次进京赶考,你须彻底以萧凌清示人。朝廷不比江湖,伴君如伴虎......”她顿了顿,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若有变故。不用担心萧家,无极宫布控的商行传个消息那是极快的。”
“孩儿明白。”凌清指尖划过杯壁,茶水映出她沉静的眉眼,“当年在乡试考场上,孩儿便立誓要为天下女子谋一方天地。虽不如行商自在,也是为无极宫效力。”
萧员外摩挲着胡须说:“要是你金榜提名!哈哈,我们萧家也算是扬眉吐气~就不指望那个只会耍枪弄棒的小子了。经商经商不会,念书念书不喜欢。”萧员外一想起自己儿子就头疼不已。
“呵呵,爹说笑了,清达说不定能考了武状元回来。”凌清笑着回复
“你要觉得他还有些能耐,便多教他些,自家兄弟嘛。”
“凌清会教导二弟的”
“恩,好好”萧员外听闻喜笑颜开。萧夫人也开心的说:“那孩子子就听你的话!”
在萧府,凌清过上了几日平常人家的生活,除了在书房重拾那些经史子集的文章子和二弟萧清达到练武场练武。
竹林石案旁,萧清达正挥剑劈砍木人桩,木屑飞溅。看到凌清过来就上前一跃,凌清笑着避过横来的剑风
“好一招,风穿林。不过敌人可不是木人桩。”
萧清达收剑擦汗:“大哥,你在书房看那些之乎者几个时辰?那有练武畅快!”
“你练青城剑法,你可知青城祖师为何能创此绝学?”凌清拾起地上枯枝,在沙地上画出太极图,“当年他在藏经阁研读百卷剑谱,从''虚极静笃''四字悟出以柔克刚之道。昨日你说使剑时总觉后劲不足,可曾想过剑诀里“气沉丹田,劲由心生”八字?”
萧清达挑眉“看了不过那是用来唬人的吧?”
“二弟,青城派不仅强调武术技艺,还注重身心养生,仅凭招式蛮力难成大器。书中自有韬略智慧,能助你悟招式真谛。试想,若连武功秘籍兵书战策都读不懂,也不过是匹夫之勇。”
萧清达喃喃道:“大哥说的娘也说过,不过我听大哥的,先说好,若读不懂你可别唠叨!”
“自然,每日抽些时辰捧卷,待你从书中窥得天地宽,武功精进,必知我所言非虚。”凌清郑重的说。
数日后凌清坐上了萧府准备的马车启程奔赴临安。
吴江惊变
吴江县的夜幕如墨,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倾盆暴雨裹挟着凛冽的风,似有摧毁一切的气势,誓要将吴江城卷入无尽的混沌。大坝泄洪口已开到极限,可汹涌的洪水仍在疯狂积压。
刹那间,“轰隆”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大坝中部轰然崩塌,洪水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裹挟着泥沙,以风卷残云之势倾泻而出。所经之处,草木尽折,树木倾倒,一片狼藉。
下游村庄,惊呼声划破夜空:“洪水来啦!!!”尽管村民们被这狂暴的风雨搅得无法入眠,却怎么也逃不过洪水的无情吞噬。洪水如排山倒海,所到之处,房屋轰然倒塌,良田被瞬间淹没,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生命消逝在这肆虐的洪水中。
一声炸雷响彻天际,闪电如利剑般劈开夜幕,黑夜瞬间亮如白昼。而此时,平江州府府衙的大门正被人疯狂敲打。不一会儿,府衙内灯火通明。
“何事?”林府尹穿戴整齐,威严地踏出房门,目光如炬地看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报信小吏。
“府尹大人!吴江的大坝决堤了,洪水肆虐,知县派小人前来报信!”小吏气喘吁吁地喊道。
“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那大坝可是新修的,怎会如此?决堤的口子有多大?下游的百姓疏散了吗?”林府尹听闻消息,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脸上满是震惊与担忧。
“回府尹大人,大坝中间已全部轰塌,根本来不及通知百姓,知县让小人先来向大人禀报,商议对策。”
“快!快走!”
在狂风暴雨中,林知府面色凝重地望着奔涌而下的洪水,心中明白,此刻的洪水已如脱缰野马,难以阻挡。
“程知县,立刻通知各家各户,但凡有劳力的男子,连夜沿吴江河岸搜寻幸存者,将遇难者运往各义庄妥善安置。县衙要定时开仓放粮,救助受灾的难民。”
“是!林大人,下官这就去办!”程知县转身正要离去,却又突然折返,对林知府说道:“林大人!这新修的水坝塌了,我已派人将相关人员全部抓获,唯独监工头洪盛不知所踪。”
林知府沉默片刻,沉声道:“罢了,当下救人要紧,此事稍后再议。”
“是!”程知县叹了口气,匆匆离去。
清晨,忙碌了一整夜的林玉堂正与程知县商议后续灾情处置。
“报~~~江南道王巡抚到!”一名府吏匆匆跑来禀报。话音刚落,王巡抚便带着一队兵吏踏入县衙。
林玉堂和程知县赶忙上前迎接,王巡抚却径直走到大堂文案处,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堂下的二人。
“林知府!程知县!说说目前的灾情。”王巡抚语气冰冷。
“是,大人。下官与程知县连夜安排人手搜寻幸存者,并开仓放粮。只是此次灾情惨重,死者数量暂时无法统计……”
“这些事我自会另派人处理。”王巡抚厉声打断,“林知府,新修的堤坝为何如此不堪一击?你作何解释!”
林玉堂心中一沉,深知大祸临头,却仍镇定道:“下官也不知为何会这样,本打算安置好灾后事宜,便去详细查看。”
“禀王大人,修建堤坝时,林知府一直尽心尽责,或许是监工洪盛从中作梗。如今洪盛失踪,还请大人下令追捕。”程知县连忙说道。
“监工失踪?追捕之事自会安排。”王巡抚神色严肃,“但林大人、程大人,你们可知罪?此次堤坝垮塌,死伤无数,若朝廷降罪,我们谁都难逃其咎!”
林玉堂神色黯然,缓缓跪下:“百姓遭此大难,下官甘愿领罪。这罪责,下官一人承担。只是吴江灾情严峻,还望王大人网开一面,让程知县继续留任,辅助大人救灾。”
“此事我会如实上报,你们二人等候朝廷处置。林大人先去府衙监狱暂住,程大人暂且协助本官处理吴江灾情,若能尽力,或许可将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