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主峰宫外,晨雾缭绕的竹林间,葱郁竹影随风轻摇,簌簌声响却难以抚平凌清心头的波澜。眼前如画景致在她眼中失了颜色,进京赶考的指令似巨石压心。过往于商行自在游历、潇洒随性的日子仿若昨日,如今却要投身科举官场,满心尽是纠结,只想速速寻得师父问个明白。
刚踏出别院,紫衣侍女便迎上前来。二人在九曲回环的竹林小径穿梭,竹影婆娑,绿意愈发浓郁,凌清却满心焦躁,只觉这蜿蜒竹径漫无尽头。
一见到师父洪简眉,凌清便急切开口:“师傅,老宫主仙逝,这些事宫内弟子竟都不知?”
洪简眉闻言,眉头骤蹙,厉声斥责:“放肆!休得胡言!老宫主只是外出云游!”
凌清虽被训,仍忍不住道:“那新宫主继位,也该知会一声,乍然相见,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洪简眉缓了缓语气:“此乃两位宫主之意,不欲惊动众人,消息自会慢慢传开。况且老宫主也并非不再归来。”
“新宫主看着十分年轻。”凌清低声呢喃。
洪简眉神色郑重:“莫要轻视。新宫主自幼跟着老宫主练武,老宫主已将部分功力传于她,加之新宫主天赋卓绝,武功早已深不可测。”
“弟子不敢!”凌清嘴上应着,心中却暗自思忖:我要得了老宫主一些功力,武功也是深不可测!
洪简眉凝视着爱徒,语重心长道:“清儿,新宫主的人选,老宫主早有谋划。你虽天赋出众,可早年性子过于洒脱不羁,实非宫主之选。”
凌清面露愁容:“师父,我生**四处游历,不喜困于一处、日日重复。如今要进京会试、入朝为官,想想便觉无趣。”
洪简眉望向远方,目光深邃:“清儿,朝堂风云变幻,以你的才学能力,定有用武之地。”
“可如此仓促将我召回参加科举……儿时不过当作玩闹,如今要认真对待,我只怕辜负重托。”凌清仍忧心忡忡。
洪简眉神色严肃:“休要妄自菲薄!你自幼机敏聪慧,过目不忘,经义子集早已烂熟于心,考取功名对你而言并非难事。”
凌清轻叹一声:“师父!即便考中功名又如何?当今皇上是否会重用我尚未可知。耗费多年谋求晋升,只怕最后徒劳无功。况且外族觊觎南朝江山已久,皇上却依旧重文轻武。这些年我们以钱财结交官员,维持现状也还勉强应付得过去。”
洪简眉转过身,语气坚定:“正因外族虎视眈眈,我们才更要在朝堂谋得一席之地。关键时刻,或许就能挽救民族于危亡!想想我们无极宫的教义。”
无极宫早年创立时一直以救助受礼教压迫的女子为教条,后发现求助的女子太多而无更好的去处,便在经商的过程中收一些良善的男子在宫外做事,也让一些女子能重新过上安定的生活。有些家族已数代为无极宫做事。而无极宫向来赏罚分明,对背叛的人毫不手软格杀勿论。历经百年这个巨大的江湖势力生存与朝廷之外,江湖上的人也是听闻有无极宫这个地方却无从追寻~江湖传言无花八门,却也提升了女子的生存空间,稍有耳闻过无极宫手段的人,也不敢随意欺辱女子。
凌清苦笑:“师父,我女扮男装不过为行事方便。既是宫内安排,弟子自当遵命。”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清儿切记!”洪简眉语带殷切。
“是,师父!那弟子何时动身?”
“不急。为师会再传授你些宫内上乘武功。此去京城,你务必勤加修炼,方能多一分保障,少一分危险。”
凌清心中涌起暖意,恭敬行礼:“多谢师父!” 竹影摇曳间,师徒二人的身影渐渐融入这片葱茏绿意,未知的前路,在云雾与竹影中若隐若现。
三个月转瞬即逝,震峰练武场边,翠竹在风中簌簌作响。
洪简眉收势而立,目光扫过爱徒凌清浸透汗水的衣衫与泛着坚韧的眉眼,沉声道:“清儿,为师所授招式你已学得七七八八,往后万不可荒废内功修炼。”
凌清抬手拭去额间汗珠,恭谨行礼:“弟子记下了。”
洪简眉望着眼前自小看着长大的身影,想到她即将踏上前途未卜的征程,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她缓了缓语气,叮嘱道:“你先去余杭萧家。当年你参加解试,用的便是萧家的身份文牒。为师已提前修书告知萧员外,你到了那里,办妥省试资格,便可动身前往京城。”
“是,师父!”凌清应下,忽而想起一事,“我要去和宫主辞行么?”
洪简眉微微摇头:“宫主已传话,不必去了。”
凌清怔了怔,自上次见面,那位年轻宫主周身冰冷的态度,她隐隐觉得对方似乎对自己怀有不满,可究竟哪里得罪了人,却如坠迷雾,寻不到半点头绪。喉头动了动,终究将疑惑咽回心底,轻声道:“是。”
练武场上,师徒二人相对而立。远处云海翻涌,似是预示着即将展开的波澜壮阔。凌清望着师父鬓角新添的白发,忽觉鼻尖微酸,将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师父保重。” 洪简眉背过身去,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快些准备去吧。” 暮色渐浓,练武场的人影渐渐模糊,唯有晚风裹挟着竹叶的清香,诉说着离别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