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主峰晨雾未散,云海如绵绸缠绕连绵群山。云雾之上,无极宫中央宫巍峨矗立,在氤氲雾气中更显幽深秀丽。宫殿四周,竹林层层叠叠,暗藏精妙九宫八卦阵,竹影婆娑间,宛如天然迷宫,若非宫内之人引领,贸然闯入者定会迷失其中。
凌清虽自幼研习阵法,却也老老实实跟随一位身着紫衣的侍女,穿行在这片竹林秘境之中。脚下青石板路蜿蜒曲折,竹叶沙沙作响,碎金般的阳光透过叶隙洒落肩头。
不多时,宏伟院落映入眼帘。无极宫各宫多依险峻山势而建,中央宫更是雄踞最高峰。沿着石阶缓缓而上,二人踏入富丽堂皇的大殿,又从右侧偏门走出,眼前豁然开朗,仿佛置身世外桃源。百花争奇斗艳,浓郁花香扑面而来。鹅卵石小径曲折通幽,几座精巧楼桥横跨潺潺溪流,引领她们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别院门前。
侍女停下脚步,回身对凌清道:“凌堂主稍候,我去禀报宫主。”
凌清微微一笑,温声道:“有劳了。”片刻后,紫衣侍女再度现身,说道:“凌堂主可以进去了,我在此等候,稍后送您出宫。”
“多谢师姐带路。”凌清欠身致谢,便迈步走进院门。只见两名侍女分立房门两侧,见她到来,微微颔首示意。凌清轻轻点头回礼,推门而入。
屋内竟是一间圆形书屋,高耸的书柜足有两层楼高,层层叠叠摆满古籍书卷,墨香四溢。屋顶开着规则小窗,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与正对书桌的大窗遥相呼应,将整个屋子照得明亮通透。一位白衣女子背对房门,伫立窗前,身姿挺拔,背影透着几分清冷孤傲。
望着那道背影,凌清心中暗想:这想必就是宫主了。自己常年在外经商,与宫主鲜少谋面,宫中事务皆由几个执事打理。记忆中唯一一次相见,还是在四五岁时,那时她与宫内姐妹们一同在无极峰学堂求学,在一次考核中拔得头筹,得到了宫主的召见。犹记得宫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问她长大想做什么,她稚气地回答:“我要当状元!”那时的宫主慈眉善目,周身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宛如和蔼的长辈。
想到此处,凌清整了整衣冠,恭敬地拱手道:“宫主圣安~。”说罢,低头静立,等候宫主发话。
宫主缓缓转过身,在书桌前落座,声音沉静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凌清,听洪智使说,你将南方商会打理得有声有色。自你升任堂主这短短几年,商会盈利比以往增加了两成。”
凌清听着这声音,心中不免诧异,这清脆悦耳的嗓音,全然不像是出自一位老者之口,却也不敢贸然抬头打量,只得恭敬答道:“全赖我朝海外贸易繁荣,与多国往来频繁。我们商行底蕴深厚,出口的瓷器、糖、纺织品、茶叶等在南洋、西洋一带极为畅销;进口的象牙、珊瑚、玛瑙、珍珠等商品也种类繁多。物以稀为贵,属下低进高出,也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
“依你之见,我们若想扩大贸易,还有哪些阻碍?”
“宫主,属下以为,虽然商行的进出口路线已基本贯通,但朝廷方面始终是我们难以掌控的变数。朝廷在七城设立市舶司,专门管理海外贸易,赋税繁重。他们表面上支持海上贸易,实则设下诸多限制。若不是我们多方周旋,出海经商恐怕难上加难。”
宫主微微颔首:“不错,朝廷今日准许我们出海,明日或许就会改变主意。所以本宫打算让无极宫的人进入朝廷中枢,以便随机应变。”
“宫主圣明!”
话音刚落,宫主起身,缓步走到凌清面前。凌清下意识地抬头,却见眼前站着一位绝美女子,面容清丽脱俗,仿若仙子下凡,面颊上若隐若现的梨涡更添几分娇俏。然而,女子见她惊讶的神情,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凌清惊愕不已,脱口问道:“你是谁?宫主……她老人家呢?”
一旁的侍女喝道:“不得无礼!这是无极宫第八代宫主沈菱湖!”
“老宫主已去云游,两年前便将宫主之位传给了新宫主。”侍女解释道。凌清心中不禁埋怨师父未曾知会,面上却不动声色,当下急忙行礼:“属下参见宫主!”
“什么新宫主旧宫主,本宫就是宫主!”沈菱湖柳眉微挑,语气骤然冷肃。凌清心中腹诽:这位宫主,还真是小气,如此难伺候。
“宫主恕罪!”凌清慌忙请罪。
沈菱湖语气稍缓,走到书桌前,说道:“本宫已决定派你赴京赶考会试,这也是老宫主的意思。当年无极宫安排你参加乡试,你一举中第,只是考虑到你年纪尚小,才未让你进京会试。”
凌清心中暗自叫苦:你自己不也一口一个老宫主,我当初不过是把考试当作一场趣事,没想到如今真要进京。想到此处,她面露难色:“宫主,属下已多年未研习八股文,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沈菱湖柳眉微蹙,语气不善:“凌堂主这般推脱,莫不是对本宫继任宫主之位有所不满?”
凌清望着这位年轻气盛的宫主,无奈之下,只得拱手应道:“属下不敢,定当遵旨!”
“你先回去吧,具体事宜,你师父自会告知。”
“是,属下告退。”
凌清退出房间前,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只见沈菱湖正专注地翻阅着卷宗,阳光洒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容颜绝美,恍若画中仙子。忽然,沈菱湖抬头,与她的目光相撞,当即柳眉倒竖,狠狠瞪了过来。凌清吓得急忙退出门外,心中暗自嘀咕:年纪轻轻,却故作老成,空有一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