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要弄清302房间藏了什么。”金边凌挖着药膏,小心翼翼涂抹在伤口处,“疼就说出来,这肯定很疼。该死的,早知道我就跟你去了。”
“不疼。”弦玑仰起苍白的脸,认真摇头,“不骗你。”
“骗人。”金边凌没好气道,看着她苍白的脸,动作轻了一点,“我以后一定要跟在你后面办任务,你打我,我也跟着!”
“金边凌,你会妨碍我。”
“我不会!”金边凌一下子炸毛了,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我会乖乖待在你身边……”
“金边凌,你会受伤,我没时间保护你!”
金边凌气得扔下药膏,站起来,“我不用保护,总之我不管,你要是不带我,我就告诉你师傅!”
那句“告诉你师傅!”像颗小石子砸进看似平静的水面,激起了弦玑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她眉头蹙得更紧,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微微抿起的唇线泄露了她极力压制的烦躁。
她最讨厌的,就是金边凌这种带着孩子气的、近乎无赖的威胁,以及……这份不顾一切想要靠近的笨拙坚持。
她明白金边凌的情意,他以为他藏得很好,但她不是白痴。
她不喜欢金边凌,她对他只有朋友情谊,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也害怕失去他,害怕这段友情的失去。
她无比希望金边凌可以不喜欢她,她能接受金边凌的冷淡,就像当初两个人的初遇。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认识,只有一个自称她师傅的男人,而金边凌也对她不了解,自然没那么多交际,
“幼稚。”弦玑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泛了一点冷意,她甚至懒得看他炸毛的样子,视线重新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刚才的争吵从未发生。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线条冷硬。
金边凌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噎得胸口发闷,那句“幼稚”更是火上浇油。他气呼呼地瞪着弦玑的后脑勺,想反驳又一时词穷。
只能抓起地上的药膏盒子,泄愤似的捏得嘎吱作响。气氛僵持着,空气中弥漫着药膏淡淡的苦涩气味和他们之间无声的硝烟。
许久,他声音发涩道,甚至带着一点闷,“你总是这样对我…你是铁心的…”
弦玑的目光虽然投向窗外,但焦点显然不在风景上。听到他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微不可察叹了一下。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地打破了死寂,直接将话题拽回了原点,也是唯一能让她暂时忽略这场无谓争执的正事,“金边凌。”
“嗯…”金边凌闷哼了一声,心中还兀自生闷气。
“我不是不让你在身边,我是怕你遇到伤害,而我又怕自己护不住你,”弦玑的语气依旧平淡。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弄清302房间到底藏了什么。”她终于转过脸,直视着他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微微发红的眼睛,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深邃得惊人,“走廊的黑雾只是溢出的残渣,源头在里面。那‘东西’的凶悍……远超普通怨灵。它蚕食的精血,恐怕不止一两个。”
她的解释以及这段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金边凌大部分的火气。他想起走廊里那让人窒息的血腥味和浓得化不开的煞气,心脏不由自主地缩紧。
弦玑的伤势、她苍白的脸色,还有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都源于那个紧闭的房门之后。
“那……”金边凌的气势弱了下来,捏着药膏盒的手也松了力,声音带着一丝残留的倔强和掩饰不住的担忧,“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找你师傅调一些东西过来,不然硬闯?那东西……太邪门了!”
弦玑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抬手,似乎想触碰一下肩颈处那狰狞的伤口,却在半途停住。指尖在离伤口寸许的地方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金边凌眼里,让他的心又揪了起来——怎么可能不疼?她只是在硬撑。
“需要准备。”弦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光靠‘撕零’和‘蝶扇骨’不够。这股怨气……里面有很深很沉的‘东西’,触及了某些禁忌。我需要知道302的历史,最近失踪的人口名单,以及……”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这栋楼建成之前,这片土地上发生过什么。”
她条理清晰地把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摆了出来,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专业。这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也像是一种命令: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干活。
金边凌看着弦玑苍白却坚毅的侧脸,月光勾勒出她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敬佩、心疼和爱慕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她总是这样,把危险挡在前面,把自己推到悬崖边上。告诉她师傅?那不过是气话,他最不想做的,就是让她再背负额外的压力。
“明白了。”金边凌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弯腰捡起刚才被他扔掉的药膏盖子,拧好。他将药膏轻轻放回弦玑手边的桌面,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
“我这就去查。失踪人口、土地档案……天亮前给你初步资料。”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妥协,却又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底线,“但是弦玑……等查到源头,行动的时候……”
弦玑的目光淡淡扫过来。
金边凌也不畏惧。
金少爷只要得到一丝纵容,就会得寸进尺。
“我会跟你去的!我有足够的理由,你拒绝我,我就用泪水淹死你!”
语气是硬的,只是用一丝祈求的眼神看着她。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透着一股执拗的韧劲。
弦玑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辨。月光从窗户流淌进来,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最终,她没有再说什么反驳或拒绝的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清。
这微小的动作,却让金边凌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珍宝。他立刻挺直了背:“我这就去!” 生怕弦玑反悔似的,他抓起外套,转身就朝门口快步走去,脚步带着几分急促和释然。
门轻轻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弦玑一人,空气中还残留着药膏的苦味和金边凌留下的那一点点温度。她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肩颈的伤口在寂静中再次传来阵阵尖锐的抽痛。
“302……”她无声地念着这个数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窗外的黑暗浓稠如墨,仿佛那头潜伏在302房间里的怪物,正隔着墙壁和时空,对她发出无声的咆哮。
……
金边凌用金家势力很快就查到,将资料发到弦玑邮箱上。
就在他下车准备去超市买瓶水时一一“您好,这一带是不是有个比较出名的女捉鬼师,叫弦玑?”
一听到弦玑二字,金边凌一下子警觉了,寻声望去。绵绵细雨在空中飘着,朦胧的小街,宛如昏黄的酒水一般绰约,此时,他擎着黑伞,正在寻问一个人,手中还拿着照片。他寻问的那个人,是认识弦玑的人,当铺老板。
当铺老板刚要回答认答。
“咳!林叔。”金边凌大步跨了过来,有意看了一眼照片,目光发紧,他当然认得,这就是弦玑,但有些不同,照片里的弦玑十分青涩,是他从未见过的。
金边凌望向秦璇,他是谁?他和弦玑什么关系?
秦璇对上金边凌探究的目光,总觉得不对劲,再次寻问当铺老板,“您认识吗?”
金边凌抢先回答,“不认识!”
金边凌这句斩钉截铁的不认识像一块冰,瞬间冻住了当铺门口原本略带疑问的温和气氛。
绵绵细雨仍在无声飘洒,打在金边凌手中的黑伞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几乎完全挡在了当铺老板林叔和秦璇之间,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在秦璇脸上,探究和审视几乎化为实质。
秦璇微微一怔。对面这个突然插话、气质冷峻的男人,反应实在太过激烈和突兀。
他手中的照片还没来得及收起,上面是记忆中那个笑容明朗、眼神带着几分天真执拗的少女弦玑——金边凌越看心里越烦燥好奇。
秦璇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一身昂贵衣物、气场强大的男人,对“弦玑”这个名字不仅认识,而且……有着超乎寻常的在意。那眼神里的警惕与占有欲,绝非普通路人。
这个认识扎了一下他的心。
这个男人会是弦玑的谁呢?
秦璇不敢细想
“这位先生……”秦璇的声音依旧维持着礼貌,但温和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他迎上金边凌极具压迫性的目光,并未退缩,“我在问这位林老板。”
他故意强调了“林老板”,目光礼貌性地越过金边凌的肩膀,看向里面明显有些尴尬和为难的林叔。
金边凌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他不仅没让开,反而又向前逼了半步,几乎与秦璇形成了对峙的姿态。伞面微微倾斜,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他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
“林叔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一带人多眼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是什么‘捉鬼师’都能知道的。”金边凌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每一个字都像是警告。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秦璇手中的照片,照片里弦玑的青涩模样刺得他心头莫名烦躁——那是他不曾参与、也不了解的她的过去。这个男人是谁?凭什么拥有这样的照片?
秦璇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鬼鬼祟祟?”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温和彻底褪去,平静的语调下是同样不容侵犯的气势。
“我只是在寻找一位故人。倒是阁下,反应如此激烈,甚至替他人作答,又是出于什么立场?”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锐利地回视金边凌,“莫非,你认识弦玑?” 他直接点破了金边凌极力想掩饰的东西。
两个同样挺拔出色的男人,在昏黄雨幕下的当铺门口无声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火药味。雨丝仿佛都凝结了,唯有呼吸声清晰可闻。无形的气场碰撞,让夹在中间的林叔额头冒汗,大气都不敢出。
他认识金家这位少爷,知道他背景通天;眼前这位带着旧照片的秦先生,气质也绝非寻常。两边他都惹不起。
“林叔,”金边凌没直接回答秦璇的质问,反而再次转向林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眼神却冰冷地瞥着秦璇,“您老在这条街几十年了,见过照片上这位所谓‘出名’的女捉鬼师吗?”
压力瞬间全堆到了林叔身上。他看看金边凌阴沉的脸,又看看秦璇执着探寻的目光,还有他手中那张承载着过往记忆的照片。
秦璇敏锐地捕捉到林叔那一瞬间的犹豫和为难。他心中一动,立刻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恳切的真诚:“林老板,这张照片是三年前拍的。您仔细看看,当年那个女孩子……她是不是曾经住在这附近?她对我很重要,我找了她很久很久。”
他强调的“三年”和“对她很重要”,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金边凌的神经上。
金边凌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很重要?这男人和弦玑到底是什么关系?!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前所未有酸涩的妒意猛地涌上心头,几乎要冲破他惯常的冷静自持。他握着伞柄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林叔!”金边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凌厉的威胁意味,彻底压过了秦璇的恳切,“想清楚再说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寒意,比这六月的冷雨更甚。
林叔被这声低喝吓得一哆嗦,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看看金边凌,又看看秦璇,最终哭丧着脸,眼神躲闪地对着秦璇,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这……这位先生……老头子我……我……我真的不认识啊!没听说过!您……您可能找错地方了……”
秦璇的心沉了下去。他死死盯着林叔躲闪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如同护食的猛兽般、浑身散发着敌意的金边凌。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这个男人不仅认识弦玑,而且有着巨大的能量,和强烈的……独占欲。这不是简单的认识,这是将他秦璇视为“入侵者”的情敌姿态!
秦璇心里了然,他自然对这个情敌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金边凌听到林叔的回答,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丝,但看向秦璇的眼神却更加冰冷和充满敌意,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胜利者的倨傲——仿佛在说:看,这里没有你打听的份。
秦璇缓缓收起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自己外套的内袋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珍藏稀世珍宝。
然后,他抬起头,原本温和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直直射向金边凌,毫不掩饰其中的审视、戒备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好。”秦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字字清晰,“既然不认识,那打扰了。” 他没有再看林叔一眼,目光完全锁定在情敌身上。
雨还在下,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仿佛要点燃这湿冷的空气。
秦璇没有再问,但他知道,线索并未断。眼前这个充满敌意的男人,就是寻找弦玑的关键突破口。
他微微颔首,算是告别,转身准备离开,背影挺拔却带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而金边凌,撑着伞,冷冷地注视着秦璇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脑海中飞速掠过刚刚收到的关于弦玑的照片。
这凭空冒出来的男人,带着弦玑过去的秘密,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更像一个危险的信号,狠狠钉进了金边凌的世界。
金边凌攥紧了口袋那个存有资料的U盘——看来,他需要立刻、再次、更深入地动用金家的势力,把这个秦璇的一切,从里到外,查个底朝天。
金边凌先前早知道弦玑失忆,但他没有查过她的过去,因为无所谓,但现在他改变注意了!
男鹅与女鹅很快就会见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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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情敌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