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终生下》 第1章 错过 “小弦玑。” 弦玑偏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她讨厌他这样称呼她,可她总是强调,这人也不听。 “金边凌,请你听进去我的不满。” 金边凌耸耸肩,眨巴眼,试图靠卖萌糊弄过去,“小弦玑,干什么这么凶,我的……昂!疼!” 竹扇一下子敲着金边凌的脑袋。 弦玑敛起情绪,“师傅。” 执扇男人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将目光放向这个徒弟身上,“弦玑,这有个任务交给你,委托人叫张美,是张科长的女儿。” …… 黑夜像一团浓云,压在张美心尖上,刚跟男朋友抱怨完同事的张美走进公寓里,“不是吧,这破电梯还要维修!真是醉了。” 张美也没办法,但好歹她住在302,在三楼,爬楼梯也不是很累。 “不是,这怎么没个灯啊?!”张美掏出手机,想给物业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怎么也开不了机。 “这时候关机!”张美骂了一声。 黑暗里的铁质扶手忽然结出一层薄霜,张美缩回手指时蹭到了什么黏腻的东西,腐烂橘子皮似的酸臭直冲鼻腔。 她猛地后退一步,鞋跟卡在台阶边缘发出刺耳摩擦声。二楼拐角的应急灯突兀闪烁起来,在绿色荧光里映出墙皮剥落后嶙峋的水泥墙。 第三层第三十七步时,婴儿啼哭声刺破了心脏不安的薄膜,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内衣边缘的瞬间,302门缝里伸出的苍白指尖搭上了她的脚踝,沥青般浓稠的黑雾裹住了整条走廊。 “啊!!!” “事情就是这样……”张美哭着扑进母亲怀中,寻找着一丝安慰。 “张小姐,命挺大。”金边凌边感叹,边发短信寻问弦玑那边调查情况,对上张夫人怀疑目光,微微一笑,“张夫人,您放心,事我们一定会摆平的。” 张夫人只是微微点头,抚摸着女儿的手,给予一丝安慰。 与此同时另一边。弦玑已经调查完公寓,得出了惊人结论:怨气浓郁爆表。 “这案子得加钱呀。”金边凌连连啧声,“光设备使用就要这个数。” “蝶扇骨探测。” “哎哟,忘了,嘿嘿,那可省了一大笔钱了!”金边凌好奇地问,“你那蝶扇骨什么来头,你师傅捡你的时候,你就带在身边,你不会是哪个宗的大小姐吧,这蝶扇骨一看就是仙物。” “我不知道。”弦玑加快步伐,想甩开烦人的他。 “哎,等我,事办成后吃什么。 付城,春来得突然。不知不觉中人们已经脱下棉袄,穿上了短袖再配上外套。 秦璇又一次落空了,他强扯出笑容,“没事没事,班嘉,谢谢你。” 班嘉托着腮,咬着吸管,“表哥,你别找了,都三年了,还没结果。” 秦璇垂眸淡淡,沉默半响,“我明明最后护她出来了,为什么…” 班嘉看不得他表哥这样,“表哥,又不怪你,她比你厉害,你都能活下来,她肯定也能活下来,说不定,还挺幸福的。” “好了,表哥,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你继父都快把你排挤出秦家了,你才是秦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你那个弟弟温原,他姓温,才不姓秦了!” “还有你更要少去那个什么破左阳!” 班嘉越说越气,“一群冷心冷肺的人。” “好了,吸管快被你咬坏了。”秦璇笑了一下。 细雨无声地织着春夜的薄纱,将付城笼罩在一片湿冷的寂静中。弦玑刚结束对302公寓的探查,指尖还残留着蝶扇骨探测怨气时传来的冰冷刺痛。 一想到那怨气的浓度远超普通灵体,盘踞在公寓深处,如同凝固的、散发着恶臭的沥青,让她本能地感到危险。 “这案子果然棘手,连S级探测器都失灵了,”金边凌收起手机,夹了一口涮好的肉吃,脸上的嬉笑难得收敛了几分,“张夫人那边安抚好了,但怨气爆表…啧,小弦玑,真不用‘蝶扇骨’以外的设备?安全第一啊。” “它能应付。”弦玑的声音很淡,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街角暗处。蝶扇骨在她腰间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什么。 怎么了? “行吧,信你。”金边凌耸耸肩,掏出车钥匙,看见弦玑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什么了,这么入神。” 蝶扇骨忽然激烈的抖动,发出一种类似兴奋的鸣嗡。金边凌皱眉,他从未见过蝶扇骨这种,“怎么了?” 弦玑摇头,直接徒手用力摘下蝶扇骨。蝶扇骨通体泛着粉色的流光,不停振动,渐渐又恢复了平静,仿佛那种吸引使它振奋的东西没了。 …… 秦璇穿过街角,天空不知不觉下起了雨,雨丝无声,浸湿了秦璇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浑然不觉。脚步近乎本能地挪移,等他回过神,人已站在了那座熟悉的桥上。 桥下河水在路灯映照下泛着幽暗的涟漪,如同他此刻被雨水浇透、又被往事反复冲刷的心境。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早已被雨水浸透的衣角布料,粗糙的触感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真实感。 “你在哪里呢……” 一声低语,几乎被细雨吞没。 他微微低头,额发滴下的水珠落进颈窝,冰凉刺骨。 “……如果我找到你,又能算什么了?”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迷茫。 “朋友?” 这个念头掠过脑海,苍白得可笑。他们之间,早已超越了那层单薄的称谓。可如今,除了这个空洞的标签,又还能剩下什么联系? “叙旧吗?” 这三个字在心底咀嚼,苦涩难当。那些共同经历过的惊心动魄、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深情,又岂是几句寒暄能够承载?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三年了……” 时间像桥下无声流淌的河水,带走了太多,也改变了太多。那份他曾笃定不变的牵绊,在漫长而绝望的寻找中,似乎也变得遥远而脆弱。 “……你会不会……已经忘记了我?” 最后一个问句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昏黄路灯下、潮湿冰冷的空气里。他独自伫立桥头,身影被雨幕和夜色勾勒得格外孤寂落寞,仿佛一座被遗忘在时光河畔的石碑。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桃木。 深夜,浓稠得化不开。 302公寓的走廊彻底沦陷。那绝非寻常的黑暗,而是浓稠、翻滚、带着实质恶意的黑雾。它如同活物般在狭窄的通道里“横行霸道”。 所过之处,光线被吞噬殆尽,空气变得粘稠冰冷。更可怖的是,黑雾深处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气,腥甜中混杂着内脏**的酸腐气息,仿佛刚刚蚕食过活人的精血,贪婪而凶戾。 墙角,唯一顽强挣扎的光源是诡异的绿光。那不是柔和的萤火,而是如同濒死之人眼中最后一点磷火,幽幽地附着在剥落的墙皮上,将嶙峋的水泥轮廓勾勒得如同鬼爪,更添几分阴森。这绿光不仅无法驱散黑暗,反而将黑雾映照得更加狰狞,宛如地狱深渊的入口。 煞气!厚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煞气!沉甸甸地压在弦玑的肩头,试图渗透她的护体灵光,侵蚀她的神智。走廊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腥臭。 然而,弦玑的身影在这片绝域中依旧挺拔。她没有半分慌乱,眼神锐利如冰,紧盯着黑雾翻涌的核心——那扇302的门缝。黑雾正是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带着浓烈的恶意扑向她。 黑雾挤出八旬老人的嗓音,“好鲜美的灵气!” 就在黑雾凝聚成一只巨爪,裹挟着刺耳的婴儿啼哭和恶风当头抓下时—— 弦玑动了! 她并非躲避,而是迎着那足以撕裂精铁的鬼爪,猛地踏前一步!纤细白皙的手指倏然张开,穿过无实体的雾气。 她没有使用任何实体武器,纯粹以赤手,带着沛然的破邪之力,悍然抓向那浓稠的黑雾! “嗤啦——!” 像是撕裂厚实的湿布,又像是腐蚀金属的异响。那看似无质无形的黑雾被她灌注灵力的双手硬生生撕开!一道金色的裂痕在她指间绽开,伴随着凄厉到足以穿透耳膜的尖啸!被她触及的黑雾瞬间溃散了一部分,如同被烧灼般冒出丝丝黑烟。这便是“撕雾”——强行撕裂灵体怨气! 这一撕,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冷水。整个走廊的黑雾都狂暴起来,更多的鬼爪、扭曲的人影在黑雾中翻滚凝聚,从四面八方朝弦玑扑来,浓郁的怨气几乎要将她淹没。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绯粉色的流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弦玑身后骤然射出!正是那柄神秘的法器——蝶扇骨! 它并非被弦玑握在手中挥舞,而是在她强大的意念操控下,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于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莫测、凌厉无匹的轨迹!它在狭窄的空间内高速旋杀,每一次旋转都带出一道冰冷的蓝色光刃。 “嗖!嗖!嗖!嗖!” 光刃精准无比地切入翻卷的浓团中,墙角的绿光越来越明亮,悄无声息地朝弦玑的背上袭击! 弦玑来不及反应,硬生生挨了一下,刺啦!绿光腐蚀衣服,烙下煞气。弦玑挥手捏诀压住煞气,冷眼抬腿开腿,仿佛在踹沙包一样。 虽然这些东西是无实体的,但对于弦玑来说,有没有实体都一样。 黑雾趁机逃去302房间里。 弦玑想去追,可极大的煞气逼退了,只能从长计议 第2章 情敌碰面 “我们还是要弄清302房间藏了什么。”金边凌挖着药膏,小心翼翼涂抹在伤口处,“疼就说出来,这肯定很疼。该死的,早知道我就跟你去了。” “不疼。”弦玑仰起苍白的脸,认真摇头,“不骗你。” “骗人。”金边凌没好气道,看着她苍白的脸,动作轻了一点,“我以后一定要跟在你后面办任务,你打我,我也跟着!” “金边凌,你会妨碍我。” “我不会!”金边凌一下子炸毛了,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我会乖乖待在你身边……” “金边凌,你会受伤,我没时间保护你!” 金边凌气得扔下药膏,站起来,“我不用保护,总之我不管,你要是不带我,我就告诉你师傅!” 那句“告诉你师傅!”像颗小石子砸进看似平静的水面,激起了弦玑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她眉头蹙得更紧,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微微抿起的唇线泄露了她极力压制的烦躁。 她最讨厌的,就是金边凌这种带着孩子气的、近乎无赖的威胁,以及……这份不顾一切想要靠近的笨拙坚持。 她明白金边凌的情意,他以为他藏得很好,但她不是白痴。 她不喜欢金边凌,她对他只有朋友情谊,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也害怕失去他,害怕这段友情的失去。 她无比希望金边凌可以不喜欢她,她能接受金边凌的冷淡,就像当初两个人的初遇。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认识,只有一个自称她师傅的男人,而金边凌也对她不了解,自然没那么多交际, “幼稚。”弦玑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泛了一点冷意,她甚至懒得看他炸毛的样子,视线重新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刚才的争吵从未发生。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线条冷硬。 金边凌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噎得胸口发闷,那句“幼稚”更是火上浇油。他气呼呼地瞪着弦玑的后脑勺,想反驳又一时词穷。 只能抓起地上的药膏盒子,泄愤似的捏得嘎吱作响。气氛僵持着,空气中弥漫着药膏淡淡的苦涩气味和他们之间无声的硝烟。 许久,他声音发涩道,甚至带着一点闷,“你总是这样对我…你是铁心的…” 弦玑的目光虽然投向窗外,但焦点显然不在风景上。听到他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微不可察叹了一下。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地打破了死寂,直接将话题拽回了原点,也是唯一能让她暂时忽略这场无谓争执的正事,“金边凌。” “嗯…”金边凌闷哼了一声,心中还兀自生闷气。 “我不是不让你在身边,我是怕你遇到伤害,而我又怕自己护不住你,”弦玑的语气依旧平淡。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弄清302房间到底藏了什么。”她终于转过脸,直视着他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微微发红的眼睛,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深邃得惊人,“走廊的黑雾只是溢出的残渣,源头在里面。那‘东西’的凶悍……远超普通怨灵。它蚕食的精血,恐怕不止一两个。” 她的解释以及这段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金边凌大部分的火气。他想起走廊里那让人窒息的血腥味和浓得化不开的煞气,心脏不由自主地缩紧。 弦玑的伤势、她苍白的脸色,还有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都源于那个紧闭的房门之后。 “那……”金边凌的气势弱了下来,捏着药膏盒的手也松了力,声音带着一丝残留的倔强和掩饰不住的担忧,“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找你师傅调一些东西过来,不然硬闯?那东西……太邪门了!” 弦玑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抬手,似乎想触碰一下肩颈处那狰狞的伤口,却在半途停住。指尖在离伤口寸许的地方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金边凌眼里,让他的心又揪了起来——怎么可能不疼?她只是在硬撑。 “需要准备。”弦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光靠‘撕零’和‘蝶扇骨’不够。这股怨气……里面有很深很沉的‘东西’,触及了某些禁忌。我需要知道302的历史,最近失踪的人口名单,以及……”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这栋楼建成之前,这片土地上发生过什么。” 她条理清晰地把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摆了出来,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专业。这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也像是一种命令: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干活。 金边凌看着弦玑苍白却坚毅的侧脸,月光勾勒出她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敬佩、心疼和爱慕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她总是这样,把危险挡在前面,把自己推到悬崖边上。告诉她师傅?那不过是气话,他最不想做的,就是让她再背负额外的压力。 “明白了。”金边凌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弯腰捡起刚才被他扔掉的药膏盖子,拧好。他将药膏轻轻放回弦玑手边的桌面,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 “我这就去查。失踪人口、土地档案……天亮前给你初步资料。”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妥协,却又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底线,“但是弦玑……等查到源头,行动的时候……” 弦玑的目光淡淡扫过来。 金边凌也不畏惧。 金少爷只要得到一丝纵容,就会得寸进尺。 “我会跟你去的!我有足够的理由,你拒绝我,我就用泪水淹死你!” 语气是硬的,只是用一丝祈求的眼神看着她。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透着一股执拗的韧劲。 弦玑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辨。月光从窗户流淌进来,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最终,她没有再说什么反驳或拒绝的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清。 这微小的动作,却让金边凌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珍宝。他立刻挺直了背:“我这就去!” 生怕弦玑反悔似的,他抓起外套,转身就朝门口快步走去,脚步带着几分急促和释然。 门轻轻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弦玑一人,空气中还残留着药膏的苦味和金边凌留下的那一点点温度。她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肩颈的伤口在寂静中再次传来阵阵尖锐的抽痛。 “302……”她无声地念着这个数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窗外的黑暗浓稠如墨,仿佛那头潜伏在302房间里的怪物,正隔着墙壁和时空,对她发出无声的咆哮。 …… 金边凌用金家势力很快就查到,将资料发到弦玑邮箱上。 就在他下车准备去超市买瓶水时一一“您好,这一带是不是有个比较出名的女捉鬼师,叫弦玑?” 一听到弦玑二字,金边凌一下子警觉了,寻声望去。绵绵细雨在空中飘着,朦胧的小街,宛如昏黄的酒水一般绰约,此时,他擎着黑伞,正在寻问一个人,手中还拿着照片。他寻问的那个人,是认识弦玑的人,当铺老板。 当铺老板刚要回答认答。 “咳!林叔。”金边凌大步跨了过来,有意看了一眼照片,目光发紧,他当然认得,这就是弦玑,但有些不同,照片里的弦玑十分青涩,是他从未见过的。 金边凌望向秦璇,他是谁?他和弦玑什么关系? 秦璇对上金边凌探究的目光,总觉得不对劲,再次寻问当铺老板,“您认识吗?” 金边凌抢先回答,“不认识!” 金边凌这句斩钉截铁的不认识像一块冰,瞬间冻住了当铺门口原本略带疑问的温和气氛。 绵绵细雨仍在无声飘洒,打在金边凌手中的黑伞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几乎完全挡在了当铺老板林叔和秦璇之间,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在秦璇脸上,探究和审视几乎化为实质。 秦璇微微一怔。对面这个突然插话、气质冷峻的男人,反应实在太过激烈和突兀。 他手中的照片还没来得及收起,上面是记忆中那个笑容明朗、眼神带着几分天真执拗的少女弦玑——金边凌越看心里越烦燥好奇。 秦璇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一身昂贵衣物、气场强大的男人,对“弦玑”这个名字不仅认识,而且……有着超乎寻常的在意。那眼神里的警惕与占有欲,绝非普通路人。 这个认识扎了一下他的心。 这个男人会是弦玑的谁呢? 秦璇不敢细想 “这位先生……”秦璇的声音依旧维持着礼貌,但温和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他迎上金边凌极具压迫性的目光,并未退缩,“我在问这位林老板。” 他故意强调了“林老板”,目光礼貌性地越过金边凌的肩膀,看向里面明显有些尴尬和为难的林叔。 金边凌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他不仅没让开,反而又向前逼了半步,几乎与秦璇形成了对峙的姿态。伞面微微倾斜,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他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 “林叔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一带人多眼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是什么‘捉鬼师’都能知道的。”金边凌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每一个字都像是警告。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秦璇手中的照片,照片里弦玑的青涩模样刺得他心头莫名烦躁——那是他不曾参与、也不了解的她的过去。这个男人是谁?凭什么拥有这样的照片? 秦璇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鬼鬼祟祟?”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温和彻底褪去,平静的语调下是同样不容侵犯的气势。 “我只是在寻找一位故人。倒是阁下,反应如此激烈,甚至替他人作答,又是出于什么立场?”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锐利地回视金边凌,“莫非,你认识弦玑?” 他直接点破了金边凌极力想掩饰的东西。 两个同样挺拔出色的男人,在昏黄雨幕下的当铺门口无声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火药味。雨丝仿佛都凝结了,唯有呼吸声清晰可闻。无形的气场碰撞,让夹在中间的林叔额头冒汗,大气都不敢出。 他认识金家这位少爷,知道他背景通天;眼前这位带着旧照片的秦先生,气质也绝非寻常。两边他都惹不起。 “林叔,”金边凌没直接回答秦璇的质问,反而再次转向林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眼神却冰冷地瞥着秦璇,“您老在这条街几十年了,见过照片上这位所谓‘出名’的女捉鬼师吗?” 压力瞬间全堆到了林叔身上。他看看金边凌阴沉的脸,又看看秦璇执着探寻的目光,还有他手中那张承载着过往记忆的照片。 秦璇敏锐地捕捉到林叔那一瞬间的犹豫和为难。他心中一动,立刻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恳切的真诚:“林老板,这张照片是三年前拍的。您仔细看看,当年那个女孩子……她是不是曾经住在这附近?她对我很重要,我找了她很久很久。” 他强调的“三年”和“对她很重要”,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金边凌的神经上。 金边凌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很重要?这男人和弦玑到底是什么关系?!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前所未有酸涩的妒意猛地涌上心头,几乎要冲破他惯常的冷静自持。他握着伞柄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林叔!”金边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凌厉的威胁意味,彻底压过了秦璇的恳切,“想清楚再说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寒意,比这六月的冷雨更甚。 林叔被这声低喝吓得一哆嗦,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看看金边凌,又看看秦璇,最终哭丧着脸,眼神躲闪地对着秦璇,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这……这位先生……老头子我……我……我真的不认识啊!没听说过!您……您可能找错地方了……” 秦璇的心沉了下去。他死死盯着林叔躲闪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如同护食的猛兽般、浑身散发着敌意的金边凌。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这个男人不仅认识弦玑,而且有着巨大的能量,和强烈的……独占欲。这不是简单的认识,这是将他秦璇视为“入侵者”的情敌姿态! 秦璇心里了然,他自然对这个情敌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金边凌听到林叔的回答,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丝,但看向秦璇的眼神却更加冰冷和充满敌意,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胜利者的倨傲——仿佛在说:看,这里没有你打听的份。 秦璇缓缓收起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自己外套的内袋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珍藏稀世珍宝。 然后,他抬起头,原本温和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直直射向金边凌,毫不掩饰其中的审视、戒备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好。”秦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字字清晰,“既然不认识,那打扰了。” 他没有再看林叔一眼,目光完全锁定在情敌身上。 雨还在下,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仿佛要点燃这湿冷的空气。 秦璇没有再问,但他知道,线索并未断。眼前这个充满敌意的男人,就是寻找弦玑的关键突破口。 他微微颔首,算是告别,转身准备离开,背影挺拔却带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而金边凌,撑着伞,冷冷地注视着秦璇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脑海中飞速掠过刚刚收到的关于弦玑的照片。 这凭空冒出来的男人,带着弦玑过去的秘密,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更像一个危险的信号,狠狠钉进了金边凌的世界。 金边凌攥紧了口袋那个存有资料的U盘——看来,他需要立刻、再次、更深入地动用金家的势力,把这个秦璇的一切,从里到外,查个底朝天。 金边凌先前早知道弦玑失忆,但他没有查过她的过去,因为无所谓,但现在他改变注意了! 男鹅与女鹅很快就会见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情敌碰面 第3章 再战302 金边凌携着几分细雨的冷意走了进来,熟练地换下鞋子。客厅沙发里,弦玑现在研究刚才发现的资料,温暖的灯光给她专注的侧影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晕,整个画面散发着一种安适温和的光芒。 “你怎么又来了?” 弦玑头也没抬,指尖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语气是熟稔的、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 金边凌没有立刻回应。他脱下外套挂好,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静静注视着她。 那个男人,那张青涩的照片,那句“她对我很重要”,像冰块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他走到沙发旁,没有坐下,只是沉默地站着,目光沉沉地落在弦玑身上。室内的暖意驱不散他心底的醋意和翻涌的疑虑。 弦玑终于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寂静和压迫感,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金边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探究,有审视,甚至……有一丝压抑的、冰冷的愤怒?这和他平时那种带着幼稚执着的委屈或流露的关切都不同。 她很少见过攻击力这么强的金边凌。虽然她清楚金边凌并不像表面一样的幼稚和无理取闹。 “怎么了?”她放下资料,身体微微后靠,自然地拉开了些距离,清澈的眼眸带着纯粹的疑问看向他。 她确实不明白,是什么让这位金边凌今晚看起来像个随时要爆发的火山。 金边凌胸腔里的质问几乎要喷薄而出: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有你过去的照片?你们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说找你很久?为什么说“很重要”? 但他看着弦玑那双干净、带着疑惑的眼睛,所有激烈的质问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像被一盆冷水浇下,他猛地清醒过来——她忘了。 她忘了过去的一切!无论是照片里的青涩时光,还是照片外那个拿着照片寻找她的人。她的不耐烦是真的,她的疑惑也是真的,她此刻的平静更是建立在记忆的废墟之上。 这个认知让金边凌心情愉悦了点,她不记得过去,自然不记得那个人,即便他们有过曾经,但也只是曾经,但是…如果她恢复记忆了怎么办? 他微微皱眉,缓缓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姿态看似放松,紧紧锁住她的双眼,声音与平时的装出的少年气完完全不一样,是真正意义上男人的成熟音,低沉得近乎危险: “刚才在门外,遇到一个有趣的人。”他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是斟酌过,目光扫向她。 弦玑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所以?” 金边凌顿住,不能说。他哈哈笑了一声,“小弦玑,那个人十分搞笑,真的很好玩。” 弦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发什么神经?” …… 浴室的门被拉开,氤氲的水汽弥漫出来。秦璇只围着一条浴巾,精悍的身材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珠,在暖黄的廊灯下泛着微光。他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短发,发梢的水滴顺着颈项滚落,滑过线条清晰的锁骨和胸膛。 他拿过调查金边凌的资料,随意翻了翻。 金家将金边凌保护得很好,不动点手段,还真查不出来。 金边凌 (Kam Bian Ling) 金氏集团小公子,S市隐形财阀金家嫡系。家族根系深厚,势力盘根错节。 不过资料显示,这位公子喜爱和捉鬼师,道士打交道。倒也正常埃丽洛·柯斯·金的预言成真后,哪家名门不沾?不然都不配叫做名门了。 他那个弟弟也因为修道,家中极为重视。 秦璇放下资料,手指微微蜷缩。 我终于有你的踪迹了,弦玑。 等我。 302的房子不断有雾气渗出,散发着一服臭鸡蛋的恶臭味。整个三层无法进入,普通人是找不到三楼的,只有雾气盯上的人,自动引诱的人。 自从弦玑暴打了一顿无实体的雾气,这货怂了,潜伏在三层休养生息。 金边凌拿着玄灵宝一一聚灵针,不断探索着,跟在弦玑后面,眉骨透着一丝担忧,“待会,你小心点。” 金边凌手中的聚灵针嗡鸣不止,针尖剧烈震颤,指向楼梯上方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雾气。 那雾气如同活物般翻滚、蠕动,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的臭鸡蛋味,源源不断地从三楼的门缝、墙壁缝隙甚至天花板的裂缝中渗溢出来,将整个三楼空间彻底封锁,隔绝成一个凡人感知之外的、腐朽的牢笼。 “物玄天地哉,裂天痕!” 弦玑念诀。 缓缓,无形的屏障上像被打碎了的镜子,四分五裂,巨大的恶臭味扑面而来,雾气带着浓郁的恶意,像被放出来的野兽。 “看来它没跑远,就在老巢里养伤呢。”弦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嘲弄,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上次把这团无形无质的鬼东西揍得“嗷嗷”乱的经历,显然让她信心十足。 金边凌的眉心却拧得更紧,聚灵针的异常震动传递到他手心,带着一种冰冷刺骨的警示。“不对劲,弦玑。上次它只是冰冷、潮湿,带着模糊的恶意。这次的‘味道’…太浓了,而且……”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反胃,“这臭味不只是物理嗅觉,它在侵蚀灵觉,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怨毒。它进化了?” 那种被人严密注视、仿佛猎物踏入陷阱的直觉让他脊背发凉。 弦玑皱眉,她自然能感觉到这雾气的变化,上次轻敌肩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她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就踏上通往三楼的阶梯。 那雾气仿佛有生命般,在她靠近的瞬间翻滚得更加剧烈,向她缠绕过来,却又畏惧她身上那股尚未收敛的凌厉灵气,不敢真正贴上。 普通人走到这里,只会看到一堵墙,或者一个堆满杂物的储藏间尽头。只有被这雾气“盯上”的人——那些被它扭曲的空间法则自动“引诱”的目标,才能看到这条通往腐臭巢穴的阶梯。 金边凌紧握聚灵针,紧随其后。针尖的光芒穿透浓雾,勉强照亮脚下斑驳的水泥台阶,每一步都踩在冰冷湿滑、粘稠得如同胶质的空气中。 越往上,恶臭越浓烈,空气粘稠得几乎让人窒息。雾气不再是单纯的弥漫,开始凝结成丝丝缕缕的实质,如同腐烂的触手。 试探性地伸向两人。金边凌的聚灵针猛地爆发出刺眼的蓝光,针尖高频旋转,形成一个微小的净化力场,将靠近的雾丝搅碎、驱散,发出“嗤嗤”的轻响,伴随着一股更浓的焦臭。 “小心四周!”金边凌低喝提醒。 弦玑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脚步一顿,猛地抬手向侧面虚空一抓! 她手上似乎什么都没戴,但在她动作的瞬间,空气中传来一声尖锐的、类似指甲刮擦玻璃的凄厉嘶鸣! 一团试图从墙壁阴影里扑出的、凝实如墨的雾状鬼爪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攥住,剧烈扭曲挣扎。 弦玑五指发力,那墨色鬼爪“噗”地一声被她徒手捏爆,化作更浓郁的恶臭黑烟散开。 她甩甩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正面不敢来,就知道玩偷袭!” 终于,两人踏上了三楼的地面。这里的雾气浓度达到了顶峰,能见度不足一米。 地板、墙壁、天花板,一切都覆盖着一层湿漉漉、滑腻腻的灰白色黏液,浓郁的臭鸡蛋味几乎凝成实质,熏得人头晕眼花。 聚灵针的光芒在这里被压缩到极限,只能勉强照亮两人身周一小圈范围。 “它在哪?”金边凌的声音透过简易的防护口罩传来,闷闷的,带着警惕。 聚灵针指向四面八方跳动,显示这里的异常灵场混乱到了极点,核心却隐藏在更深、更浓的雾气中央某处。 弦玑没有回答,她微微闭目,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她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危险而凝练,无形的锋锐感切割着她身边的雾气,让它们不敢轻易靠近。 突然,整个空间的雾气猛地向内一缩! 紧接着,无数股更粗壮的、带着粘稠液体的灰白雾流,如同无数条巨蟒。 从四面八方——地板下、墙壁里、天花板的缝隙中——狂涌而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疯狂地扑向站在中央的两人! 这些雾蟒不仅散发着恶臭,表面还浮现出模糊扭曲的痛苦人脸轮廓,无声地哀嚎着,散发出强烈的怨念和腐蚀性,空气被侵蚀得滋滋作响。 “为什么…”声音似被扼住了一样。 “来了。”金边凌瞳孔一缩。聚灵针瞬间被他高高举起,针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芒,如同一个小小的蓝色太阳! 强大的灵力波动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光罩,堪堪将两人护在其中。 轰!砰!嗤啦——! 无数雾蟒狠狠撞在蓝色光罩上,发出沉闷如擂鼓的撞击声。 剧烈的腐蚀声响起,灵力光罩剧烈波动,蓝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光罩外围,灰白的黏液迅速堆积、流淌,试图将整个光罩彻底淹没、腐蚀穿透。 那些痛苦的人脸轮廓在黏液表面挣扎嘶吼,怨毒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光罩内的两人。 金边凌脸色微白,额头青筋凸起,全力维持着灵针的防御。这冲击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弦玑!它在拼命!这力量不对劲……” 他的话未说完,弦玑的身影已经如同炮弹般冲出! 她并非直线向前,而是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光罩之外,浓雾之中!她移动的轨迹上,留下了一道道短暂撕裂雾气的真空痕迹。 她的目标明确——那隐藏在无数雾蟒之后,浓雾最深处一个不断搏动、如同巨大腐烂心脏的核心阴影! 她手持着利刃型的蝶扇骨,绯红的流光每一下都像是活割。 “给我出来!”弦玑的厉喝穿透雾气。 她无视了侧面扑来的几条雾蟒,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 蝶扇骨闪烁着肉眼难辨的锐利红光,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气势,狠狠戳向那颗搏动的“心脏”! 这一次,她要把它彻底打穿、打碎!不管它养出了什么新花样! 就在蝶扇骨即将触及那搏动核心的瞬间,那核心骤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没有光,只有更深邃的黑暗和浓郁到极致的恶臭。 一只纯粹由凝结的、蠕动着的臭鸡蛋色雾气构成的巨大眼球,猛地从中睁开! 冰冷、怨毒、带着一丝……嘲弄? 眼球死死锁定了冲来的弦玑。 那巨大的眼球缓缓转动,仿佛在审视着猎物,带着一丝玩味与嘲弄。 就在她准备刺向眼球的那一瞬一一周围的雾气再次凝聚成一条条巨蟒! 咬十几条雾血巨蟒如同黑色的闪电,从四面八方狠狠噬咬向悬停在半空的弦玑! 最近的巨口,腥风已经扑到了她的面门,獠牙距离她的咽喉、四肢要害仅有咫尺之遥! 那眼球中,嘲弄之色更浓,仿佛已经预见了她被洞穿、撕扯、吞噬的下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弦玑袖中甩出一道绯红流光。 切割! 第一道红光闪过,一条咬向她脖颈的雾血巨蟒,其狰狞的蛇首连同半截身躯,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瞬间被平滑地斩断! 被斩断的部位没有喷溅,切口处的雾气剧烈扭曲、发出无声的嘶鸣,然后整个被切开的部分迅速崩解、湮灭,化为更加浓郁的恶臭黑烟! 绞杀! 第二道、第三道红光交错!蝶扇骨仿佛化作了高速旋转的绞肉轮盘,将另一条试图缠住她腰身的巨蟒卷入其中! 红光切割之下,那条凝聚的雾血巨蟒寸寸断裂,污秽的黑雾如同被碾碎的齑粉般爆开! 破袭! 第四道红光直刺!扇骨尖端凝聚着一点极度凝练的锐芒,如同钻头般狠狠刺穿了第三条巨蟒张开的血口,从它的后脑贯穿而出! 那巨蟒的动作猛地僵直,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随即从头到尾轰然崩散! 弦玑的身影在蝶扇骨构成的银色杀戮风暴中心,如同穿花蝴蝶般灵动闪避,每一次致命的撕咬都被精准化解,每一次致命的缠绕都被无情斩断! 蝶扇骨的高速飞舞在她身周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红色光轮,所过之处,污秽的雾血巨蟒纷纷崩解湮灭! 短短一两个呼吸间,扑向她的第一批雾血巨蟒已然损失大半!被斩碎的污秽雾气如同黑色的雨点般溅落在湿滑的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腾起更加恶臭的黄烟。 弦玑脚尖在一条被斩断尚未完全消散的巨蟒残躯上一点,借力再次前冲,目标依旧未变——那颗巨大的、令人作呕的眼球!蝶扇骨斩灭群蛇,余势未消,带着破开一切的锐啸,直指眼球核心! “吼——!!!” 眼球的核心猛地收缩,发出一阵无声却撼动整个三层空间的剧烈精神咆哮!那是一种混杂着痛苦、愤怒和被蝼蚁挑衅的极致狂怒! 周围的雾气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疯狂地再次沸腾起来!这一次,不仅仅是凝聚巨蟒,墙壁、地板、天花板…… 所有能渗入雾气的缝隙中,都开始涌现出更加密集、形态也更加扭曲的秽物——不再是单一的蟒蛇,而是夹杂着利爪、触须、甚至模糊人形轮廓的污秽洪流! “我要我的新娘…我要我的新娘。” 第4章 送子娃娃一一彧巫 金边凌的聚灵针彻底失灵,他皱眉,最后掏出法器一一 砰! 公寓厚重的防火门在金边凌身后猛地关上,隔绝了内部翻涌的浓稠雾气与那令人作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臭鸡蛋恶臭。 外界夏日上午的阳光刺眼而灼热,车流声、远处人声瞬间涌入耳中。 强烈的反差让刚从那个污秽结界中脱离的两人都有些恍惚。 然而,弦玑的恍惚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你干什么?!”她猛地甩开金边凌紧抓着她胳膊的手,力道之大,让金边凌的手腕都隐隐作痛。 她转身就要再次冲向那扇紧闭的铁门,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和未尽的战意,指尖残留的银色锐光还未完全散去。“那东西就在眼前!它刚才……”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并非因为金边凌的回答,而是因为她清晰地看到了金边凌此刻的状态——以及他手中那件彻底“失灵”的法器。 法器一旦失灵,法器的主人也会受到反噬。弦玑抬眉,只见金边凌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手中那柄号称“玄灵宝”的聚灵针,此刻正毫无生气地躺在他掌心。 针身黯淡无光,之前那璀璨的蓝色灵光消失得无影无踪,针尖不再震颤,甚至微微弯曲,仿佛遭受了某种无法承受的冲击或污染,彻底变成了一块废铁。 “我都说了,不要跟我来。”弦玑的语气透着几分无奈。 她抬手,往聚灵针上贴了一张高级聚灵符,又在他手上打上修复咒语。 金边凌深吸一口气,她的灵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法宝被毁带来的反噬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彻底废了。在那眼球盯着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他抬起头,直视着弦玑燃烧着不甘的双眸,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我要我的新娘…我要我的新娘。’ 那句话,你听到了吗?” 弦玑眉头紧锁,刚才激战正酣,她全神贯注于突破和反击,眼球无声的精神咆哮她能清晰感知。 但那句低沉、怨毒、仿佛从腐朽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人言”,却在狂暴的能量冲击和蝶扇骨的锐啸中被她忽略了。 “新娘?”弦玑重复道,怒火稍退,疑惑和一丝寒意爬上心头。“那玩意儿……它还有这执念?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金边凌摇头,将彻底报废的聚灵针小心地收进一个特制的隔绝符袋中,防止其残留的污秽气息扩散。 “但这句话一出,聚灵针内部蕴含的灵枢瞬间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极其阴寒怨毒的意念冲击摧毁了!那不是单纯的能量冲击,弦玑……那是诅咒,是深入核心的、针对‘探测’和‘灵性’本身的污染!” 他顿了顿,看着公寓楼那看似普通的三楼窗户——此刻在阳光下毫无异样,但他知道那后面是汹涌的秽雾地狱。 “我们之前都低估它了。它绝不仅仅是盘踞在此的恶灵那么简单。它拥有核心意识,而且有极其深刻的、扭曲的执念。‘新娘’……这恐怕是它力量的核心源头,也是它最大怨毒的所在。” 金边凌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刚才它的狂怒反扑,只是因为它被你的蝶扇骨伤到了,感到了威胁。如果它真正调动起那份关于‘新娘’的怨毒本源之力……” 他没有说下去,但弦玑明白他的意思。 蝶扇骨或许能斩断污秽的巨蟒,能撕裂雾气,但面对那种根源性的、充满无尽怨念的诅咒核心,她刚才的突袭,未必能一击致命。 而一旦失手,被那份怨毒核心的力量沾染,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你就直接把我拖出来了?”弦玑的语气依旧不善,但少了几分冲动,多了审视。 她明白金边凌的判断通常很准,尤其是涉及到法器受损和异常能量分析的时候。 “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金边凌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但当时聚灵针瞬间报废的警示太强烈了。那东西在‘新娘’这个词出口的瞬间,危险等级飙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常规手段,无论是你的蝶扇骨还是我的其他法器,恐怕都难以真正触及它的核心。”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喧闹的现代都市街道,阳光明媚,行人匆匆,无人知晓他们脚下这栋公寓的三层隐藏着怎样的污秽。 “我们应该去一趟张家。” …… “造孽呀……” 张夫人心知再也瞒不住了, 便将缘由一五一十道来:原来早些年,她和张先生一直没有孩子,无奈之下便供养了一个求子娃娃,名叫 “彧巫”。当初送来娃娃这个人交代,若是生下女娃,便得嫁给这娃娃;若是生下男娃,十八岁那年就会夭折。 张氏夫妇也没有当真,谁知道第二年就怀了张美。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却驱不散室内骤然凝聚的寒意。 金边凌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泛白。弦玑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原本锐利如刀锋的眼神此刻凝固了,她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将张夫人吐出的每一个字刻进脑子里—— 尤其是那个名字:彧巫。 张夫人捂着脸,泪水无声地从指缝中渗出。 张美心情复杂安慰母亲,她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美美,是个很漂亮的女儿……我们……我们那时只当是老天开眼,赐给了我们孩子,那份契约……太荒谬了,我们怎么可能把美美嫁给一个……一个木头娃娃?我们把它收了起来,锁在了阁楼的旧箱子里,想着……想着时间久了就没事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和恐惧。 弦玑的声音冷得像冰,打破了压抑的啜泣:“然后呢?张美平安长大了?” “她……她长大了,一直很健康,很活泼……”张夫人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带着一丝母亲本能的骄傲,但随即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我们以为没事了……真的以为那份契约是骗人的……直到……直到她交了一个男朋友之后,我们家包括美美都遇到一些奇怪的事……” 张夫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瞳孔放大,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噩梦开始的时刻。 “男朋友?”弦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身体微微前倾。金边凌握着录音笔的手也紧了紧,眼神锐利起来。这与“新娘”的执念直接冲突! “对……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家世清白,对美美也好……”张夫人的话语带着一种诡异的矛盾感,仿佛在陈述一件本该美好的事情,却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我们起初……起初也为美美高兴,觉得她终于像普通女孩一样恋爱了……但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家,包括美美自己,都开始遇到……一些奇怪的事!”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恐: “先是家里……半夜总听见阁楼上有动静!不是老鼠,是……是那种拖拽东西的声音!还有……还有指甲划过木板的声音!吱嘎……吱嘎……” 张夫人痛苦地捂住了耳朵,仿佛那声音此刻就在她脑中回响。 “我们上去看过好几次……那个箱子……锁得好好的,铁丝也缠着……但就是有声音!而且……而且那一片区域总是特别冷,夏天都冷得人打哆嗦!” “然后……是美美那个男朋友!”张先生再也忍不住,声音嘶哑地接口,脸上充满了后怕,“那孩子……他开始不对劲!先是莫名发高烧,说胡话,总说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在墙角盯着他笑……后来……后来他走在路上,差点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死!再后来……他停在路边的车,刹车莫名其妙就失灵了,差点撞上大卡车!” “最后……最后是美美自己……”张夫人颤抖着,看向身边脸色煞白的女儿,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爱怜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美美……她开始……开始变了。她会突然对着空气笑,笑得特别甜蜜……又会毫无征兆地大哭……她说……她总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话,那个声音叫她……‘我的新娘’……说……‘外面的野男人都该死……’” “妈!”张美惊叫出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羞耻。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真的?我还以为……我以为是我压力太大幻听了!” 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隐秘恐惧被母亲**裸地揭开,让她几乎崩溃。 “不止是声音啊,孩子!”张夫人泣不成声,死死抓住女儿冰凉的手。 “你的手腕!你的脚腕!我和你爸……我们偷偷看到过好几次……那里……那里会莫名其妙出现一圈浅浅的……红色的……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勒过的痕迹!像……像红线……” 仿佛为了印证母亲的话,张美下意识地猛地缩回手,惊恐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她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不舒服的干呕,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诡异的青灰。 她痛苦地弯下腰,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美美!”张氏夫妇惊慌失措。 就在弦玑和金边凌准备上前查看时,张美“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小滩清水。 然而,在那一滩水渍的中央,赫然躺着几根——细细的、鲜红色的、如同凝固血丝般的诡异丝线!那丝线微微卷曲着。 在客厅的灯光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不祥的气息。 整个客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窗外的阳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弦玑和金边凌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几根红线上,又猛地转向张美苍白痛苦的脸。他们心中再无怀疑。 看来张美交男朋友,触碰了彧巫那扭曲契约的核心——“新娘”的独占权! 这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彻底引爆了被镇压多年的邪物怨念!它开始了对“情敌”的清除,对“新娘”的标记,甚至……已经开始从内部侵蚀张美! 那些红痕,那诡异的红线……无不昭示着,彧巫与张美之间的联系,在男友出现后,正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实质化、具象化! 那302公寓里恶臭污秽、嘶吼着“新娘”的恐怖眼球……它的触手,或者说它的“烙印”,早已延伸至此! 张美,这个被命运诅咒的“新娘”,她的身体和灵魂,正在一步步被拖向那个腐朽的巢穴! 客厅里弥漫着绝望与冰冷的恐惧。 就在弦玑那句冰冷的质问“那个‘温柔的声音’,在哪里说话?” 刚刚落下的瞬间—— “美美!” 一个年轻男人急切而充满担忧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来人正是张美刚刚交往不久的男朋友——李明。 他显然听说了张家出事的消息,急匆匆赶来,脸上写满了焦虑。 然而,当他一眼看到客厅里哭泣的张夫人、神情呆滞恐惧的张先生,以及脸色惨白、嘴角还沾着一丝诡异水渍、身边地上赫然有几缕红线的张美时,他满腔的关切瞬间冻结了。 紧接着,他听到了弦玑那句指向302的问话,以及感受到客厅里那种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的诡异气氛。 李明僵硬地站在门口,一只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从担忧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和茫然。他是该冲进去保护女友,还是该立刻逃离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地方? 他双脚像被钉在原地,进退维谷。 就在李明呆立门框下的这一刻—— “小心头顶!” 金边凌低沉急促的警告声如同炸雷般响起! 他一直在用余光警惕地扫视着整个空间,尤其是天花板方向——彧巫既然能隔空对前任男友降下灾祸,又能在张家制造异响、留下红痕,其力量早已渗透并扭曲了这栋房子的部分空间。 就在李明踏入玄关的刹那,金边凌敏锐地捕捉到二楼楼梯口附近空间的一丝极其细微、常人难以察觉的扭曲波动。 话音未落,一个沉重的青瓷花瓶,没有任何外力作用,凭空从二楼楼梯扶手外侧诡异的阴影中凝聚显现,带着一股阴冷的劲风。 直直朝着门口的李明头顶砸落!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根本不是意外! 金边凌动了! 他离门口最近,反应更是快如闪电。没有丝毫犹豫,他右脚在地面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猎豹般侧扑而出,一记精准狠厉的回旋踢闪电般扫向空中坠物的轨迹! “砰——哗啦!!!” 沉重的青瓷花瓶在金边凌的鞋尖接触到它的瞬间爆裂开来! 陶瓷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飞溅!但预想中血腥的场景并未发生。花瓶在李明头顶不到一米的地方被狠狠踢飞,砸在门框外的墙壁上,彻底粉碎。 巨大的声响和飞溅的碎片让李明如梦初醒,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趔趄向后摔倒在地! 然而,诡异的事情并未结束。 那些飞溅的、散落在地板和墙角的青瓷碎片上,以及那片被花瓶砸中的墙壁上,竟没有留下任何水渍或泥土的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滩滩迅速晕染开来、散发着微弱却极其熟悉的腥甜恶臭的、如同稀释血浆般的暗红色粘稠液体! 那气味,与302公寓里弥漫的污秽血雾如出一辙! 李明看着近在咫尺、散发着恶臭的诡异粘液,发出惊恐的尖叫。 “美美!”张氏夫妇惊慌地看向女儿,生怕她被碎片伤到。 但张美此刻的状态却比被碎片划伤更令人心头发寒! 在花瓶凭空出现、袭向李明的那一瞬间,张美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瞳孔在那一刹那似乎失去了焦距,呈现出一种无机质般的空洞。她嘴角残留的水渍和地上的红线,让她此刻的表情显得格外诡异。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摔倒在门口、惊魂未定的李明身上,眼神里没有恋人该有的关切。 反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憎恶的陌生感,混杂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茫然。 弦玑和金边凌清晰地看到,在张美裸露的纤细脖颈上,一道如同被粗糙绳索用力勒过的红痕。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来,那颜色,比之前的腕痕更加鲜艳刺目,如同新鲜沁出的血!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张美微微张开了嘴,一个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 那声音不再是属于她自己的甜美嗓音,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非男非女的、如同摩擦朽木般的冰冷回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独占宣言: “他……碰不得……我的……”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但那份针对李明的、**裸的杀意和“所有权”的宣告,却清晰地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花瓶袭击!302恶臭粘液再现!张美脖子上骤然加深的红痕!还有那诡异恐怖的“代言”! 一切迹象都在疯狂地咆哮着一个事实: 彧巫的力量正在急剧增强!它对“情敌”的清除行动升级了! 它不再满足于制造意外或精神折磨,它开始直接操控物理空间进行实体攻击! 并且,它正在加速侵蚀张美的意识,试图将她彻底同化为它的“新娘”,排斥任何“外人”! 弦玑蝶扇骨上的嗡鸣声陡然拔高,如同万千毒蜂振翅!她一步踏前,将脸色惨白的张美隐隐挡在身后。 金边凌也迅速站定,挡在惊魂未定的李明和张家人面前,眼神凌厉地扫视着二楼楼梯口那片尚未散去的阴影扭曲区域,全身肌肉紧绷,进入了战斗状态。 “它过来了,”弦玑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客厅,“不是因为我们要找它,而是因为它要带走它的‘新娘’……清除最后的障碍。” 她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李明,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就是那个被锁定的“障碍”。 腐朽巢穴的爪子,已经明目张胆地伸向了现实! “我要请左阳玄宗的人!夫人,赶紧打电话!”张先生已经无法再去冷静下来,只想请越来越多的助手,帮自己女儿。 第5章 初遇 “弦玑……” 这个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 弦玑疑惑抬眸,他是谁?脑袋好疼,一些零碎记忆涌上心口。 宋拂虚凝望着眼前人,三年了,这个人消失了三年,三年后又遇到了。 他知道秦璇在找她,但一直未果。他何尝不在找她? 金边凌一下子警觉了,指甲掐入了肉里,目光在弦玑和宋拂虚身上流连,又来一个男人?他又和弦玑什么关系,嫉妒一点点蚕食理智的心。 “子虚道长快进来。”张夫人欣喜地招呼。 两个小时前,张夫人托关系找上左阳的长老,请动了他。 弦玑一直在为张美脖颈上突然加深蠕动的红痕而凝神。 闻言下意识地疑惑抬眸望向门口那个陌生的身影——身着白色长袍,气质沉敛却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潭。 面若冠玉,朱砂眉间,手持拂尘。 他是谁? 这个念头刚起,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弦玑的脑海深处! 像是被无形的冰锥狠狠贯穿! 她握着蝶扇骨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一些破碎、混乱、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片段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冰冷的座观、黑夜的纠缠、模糊晃动的人影…… 心口的位置也随之传来一阵闷痛,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锤击。 她蹙紧了眉头,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冰冷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和一丝茫然。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的眼神……让她感到一种莫名沉重的熟悉和……痛苦。 宋拂虚凝望着眼前人。此刻,她就站在那里,周身的气质比记忆中更加凛冽孤绝,像一柄淬炼过无数次的寒刃。 但她眼底那迷茫和陌生,却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心。 “你不记得我了?” 金边凌原本因张美异变而紧绷的神经,在这个陌生男人用如此熟稔又饱含情绪的语调,呼唤弦玑名字的瞬间,彻底崩断了最后一根弦。 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柔软的肉里,留下清晰的月牙状血痕,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又来一个男人?!! 上次来的男人,他还没时间弄清,又来! 他紧紧盯着宋拂虚。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住他的理智。他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在弦玑和宋拂虚之间来回扫视。 试图从弦玑那少见的迷茫表情和宋拂虚那深沉复杂的注视中解读出什么。 嫉妒的毒火瞬间燎原,疯狂蚕食着他最后的冷静! 他们是什么关系?旧识?朋友?还是……更亲密的存在?弦玑消失的三年,就是和这个人在一起?那些他不曾参与、无法触及的过往…… 金边凌感觉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酸气直冲喉咙,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无法呼吸。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质问出声! 宋拂虚无视了客厅里诡异的气氛和众人的目光,无视了金边凌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敌视眼神,径直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看似从容,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重气场,目标清晰地走向弦玑。 然而,就在宋拂虚踏入客厅范围,距离弦玑还有几步之遥时—— “呃啊啊啊——!!!” 张美爆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 她脖颈上那道如同活物般蠕动加深的红痕猛地向外一凸!紧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红痕的皮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开一道细小的口子。 但流出的不是鲜血! 而是几缕粘稠、散发着302公寓特有恶臭的暗红色污秽液体!更恐怖的是,那些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在空中扭曲、凝结,竟化作了三四根细细长长、如同沾染了血污的腐朽丝线。 这些诡异的“血线”如同活蛇般,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目标明确地射向——距离张美最近、正强忍着剧烈头痛的弦玑! 彧巫的力量感知到了“外人”的靠近,尤其是宋拂虚身上那独特的气息,让它感到了威胁。 它彻底狂暴了!不再满足于标记和侵蚀张美,它要直接攻击在场的“障碍” 首要目标就是那个散发着冰冷气息、让它感到极端不适的少女。 “小心!”宋拂虚瞳孔骤缩,他甚至比金边凌更快一步察觉到了那污秽丝线上蕴含的邪异力量。他右手闪电般探入长袍内袋,似乎要取出什么东西。 金边凌的嫉妒和怒火在张美异变攻击弦玑的瞬间,被巨大的危机感强行压下。保护弦玑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弦玑!”他厉喝一声,身体本能地就要往前冲,同时拔枪瞄准那几根诡异的丝线。 弦玑在头痛和恶臭侵袭的双重刺激下,眼神瞬间恢复了冰封般的锐利。蝶扇骨在她手中发出一声清越刺耳的嗡鸣,带着凛冽的杀意。 她强忍着脑海中的翻江倒海,手腕一振,蝶扇骨就要展开! 就在这时,宋拂虚的动作更快!甩向拂尘,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气,对着那几根射向弦玑的污秽血线凌空疾点!口中低喝: “秽物,退散!“ 那几根被宋拂虚指尖青气击散的污秽丝线仿佛只是彧巫狂暴力量宣泄失败的序曲。 张美的身体突然如同濒死的虾米般猛烈弓起,四肢不受控制地疯狂挥舞、抽搐! 她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惨叫,而是如同骨头被碾碎、血肉被消融般的“嗬…咔…咯…” 的可怕怪响!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手臂、小腿——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 仿佛血肉精华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飞速抽离!皮肤下的肌肉纹理诡异地塌陷、萎缩,像被烈日暴晒多日的皮革,紧紧绷在骨骼上,呈现出一种非人的、令人作呕的质感。 “美美!我的女儿啊!”张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想要扑过去,却被张先生死死抱住,两人瘫软在地,绝望地看着女儿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它在‘消化’她!”金边凌声音嘶哑,眼中燃烧着怒火与冰冷的分析,“就像蜘蛛消化缠在网上的猎物!它在加速同化,要把她彻底拖进那个巢穴!” 弦玑强忍着头痛和心头翻涌的混乱,蝶扇骨嗡鸣声尖锐刺耳,她试图上前,但张美四肢挥舞间带起的诡异气流带着强烈的排斥和不祥,仿佛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力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败风箱漏气般的声音响起。 张美疯狂挥舞、正在急速干瘪萎缩的四肢,竟如同被戳破的气泡,骤然凭空消散了。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骨骼断裂。 就那么突兀地、无声无息地,从她的躯干连接处开始,整个四肢如同雾气般湮灭在了空气中。 只留下几缕微不可察的、带着302标志性恶臭的暗红色烟尘,迅速飘散。 张美扭曲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残存的躯干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前仆倒。 咚! 一声闷响。 张美的身体并没有砸在地板上。 她倒下的地方,只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约莫半人高、用粗糙白纸和竹篾扎成的单薄纸人! 纸人穿着与张美之前身上款式相似的连衣裙,此刻也变成了纸质的,惨白的脸上用粗糙的胭脂点了两团诡异的红晕,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最骇人的是,在纸人那纤细的脖颈处,一道鲜艳如血、仿佛用朱砂狠狠描摹上去的红痕,清晰得刺眼! 红痕的形态,与张美之前脖子上那道活物般的勒痕一模一样。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张氏夫妇压抑到极致的、濒临崩溃的啜泣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恶臭。 凭空消失的四肢。 取而代之的诡异纸人。 脖颈上那如同诅咒烙印般的红痕。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 张美,作为一个鲜活的人类个体,其存在正在被彧巫的力量迅速覆盖、替换, 她的肉身正在被那腐朽巢穴的规则所“消化”和“重塑” 这个纸人,是她正在变成彧巫“新娘”的、非生非死的恐怖证明! 金边凌、弦玑、宋拂虚三人,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脖颈带红痕的纸人上,神情是前所未有地凝重。 嫉妒、猜疑、过往的纠葛……所有激烈翻涌的个人情感,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直逼本质的恐怖事实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每个人的头顶。 金边凌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每一个字都砸在凝滞的空气里:“看清楚了?它不是要杀她,是要‘转化’她,把她变成那个巢穴里的一部分。” “等这个纸人彻底‘活’过来,或者等它被无形的力量拖进302,一切就晚了,张美就彻底消失了。” 弦玑的脸色依旧苍白,额角还残留着因头痛而渗出的细密冷汗,但她的眼神已经重新冻结,锐利得惊人。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握着蝶扇骨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宋拂虚的出现带来的混乱和痛楚,被更强烈的、对眼前邪祟的冰冷杀意暂时压制。 他没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宋拂虚的目光从纸人身上移开,深深看了弦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有担忧,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于胸的沉重。 他转向302的方向,脸上的倦怠被一种锐利的锋芒取代,沉声道:“源头在302。必须立刻过去。那里不仅是它的巢穴,更是它力量的核心节点。只有在那里,才有可能打断这个‘转化’仪式,把那个女孩……或者说,把她的残魂拉回来。”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寒意,“而且,它似乎被惊动了,变得更加……活跃和有攻击性。拖下去,变数太大。” “那就走!”金边凌不再看地上的纸人,也不再纠缠于宋拂虚的身份和和弦玑的过往。 他此刻只有一个目标:摧毁302里的东西!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通往走廊的门,背影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暴烈怒火。 有对那鬼东西的憎恶,也有对刚才弦玑那眼神烦躁与委屈,交织化成了怒火。 弦玑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宋拂虚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脖颈带着刺目红痕的诡异纸人,眼底闪过一丝悲悯,随即化为冰冷的决断。 他整了整长衫,步履沉稳地跟上。 张氏夫妇瘫在地上,看着三人决然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个代替了女儿的恐怖纸人,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茫然。 腐朽巢穴的入口,近在咫尺。而一场直面邪祟源头、关乎生死与拯救的凶险之战。 即将在302那扇紧闭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房门后,骤然爆发。 女鹅对情感是茫然的,金宝宝算是帮她开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初遇 第6章 绝战上 公寓厚重的防火门也挡不住那充满恶意的浓气,浓气中还有一股奇异的花香味,过于浓烈,像是打翻了的化妆品混合再加点花香味。 这气味,是彧巫力量的具象化,是它对“新娘”的标记,也是对闯入者最直接的警告和污染。 这种异香,极有可能,他已经标记完新娘。 金边凌大步流星走上前,刚准备推开门的一瞬一一 “金边凌,别进去。” 金边凌动作一顿。他几乎要下意识地反驳 “凭什么?”,甚至想用一贯的胡搅蛮缠打破她命令式的语气。 但当他回头,对上弦玑认真凝重的目光,哑口无声。她说的其实没错,他进去帮不了忙,反而可能拖后腿。 他金边凌不是傻子。平时可以插科打诨,可以任性妄为,但在这种关乎生死、关乎弦玑安危、关乎能否救回张美灵魂的关键节点,他不可能、也绝不允许自己因为冲动而坏事。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手飞快地伸进外套内侧口袋,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颗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通体浑圆、色泽温润如羊脂白玉的玉珠。 “这是守魂玉,带上,别受伤了,你的生命最重要,知不知道?答应我。” 弦玑掌心传来玉珠温润微凉的触感,以及金边凌指尖残留的灼热。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颗蕴含着守护之力的玉珠,又抬起眼,对上金边凌那双燃烧着担忧、恐惧和近乎祈求的眸子。 她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毫不掩饰的在意。 她没有推辞,也没有多言,只是极其郑重地、再次用力点了一下头。“嗯。” 一个单音节,却承载了承诺的重量。 宋拂虚看着两人的互动,心莫名像是过电一样难受了。指尖在宽大的袖口中猛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这清晰的痛感压下心头那股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将胸腔里那股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情绪归结为——对弦玑忘记自己这个“故人”的失落和对她安危的担忧。是的,仅仅是因为……她不记得他这个朋友了……仅此而已。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秦璇,如果他要是知道弦玑身边要是有这么一个“蓝颜知己”,会怎么样… 金边凌金边凌敏锐地捕捉到了宋拂虚那瞬间的失态和移开的目光。那股被他强行压下的妒火再次冒头。 他冷哼一声,像只宣誓主权的野兽,再次转向弦玑,声音刻意抬高,“弦玑,记住,进去之后,专注对付里面的东西!不要分心。” 他顿了顿,眼神锋利如刀刮过宋拂虚,“尤其是——不准跟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男人聊天!知道不?!一个字都不准多说!” 弦玑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似乎觉得金边凌此刻的“警告”有些多余甚至不合时宜。 她和金边凌只是朋友而已。 但她并未反驳,关键时刻惹了金边凌生气,定会生出妖娥子。 目光重新投向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厚重防火门,蝶扇骨在她指间流转着幽冷的光泽,蓄势待发。 宋拂虚则面无表情地转回脸,目光冰封,仿佛根本没听到金边凌的挑衅。 弦玑和宋拂虚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两人身上沉寂的力量瞬间提升到了警戒的顶点。 下一刻,弦玑手腕一抖,蝶扇骨无声展开,化作一道森冷的弧光。宋拂虚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拂尘出现在他手中。 两人不再犹豫,身形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带着决绝的气势,毫不犹豫地—— 撞入了那条散发着不祥惨红光芒的、如同恶魔之眼般微微张开的门缝之中! 他们的身影瞬间被门缝后那粘稠的黑暗与诡异的红光吞噬,只留下门外金边凌骤然握紧的拳头, 门缝,在金边凌惊骇的目光中,无声地悄然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 宋拂虚走在弦玑身后,观察3层走道。很显然那个彧巫有意让他们进入独属于他的领地。 302不似弦玑之前看到的,房门敞开,露出刺眼的光芒,与走道形成强烈对比。 弦玑无所畏惧走上前,被宋拂虚拦住,“小心点。” “没事。”弦玑继续走到那团光芒,宋拂虚紧跟而上。 光芒逐渐褪去, 温馨。 这是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强烈印象。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腐朽破败的凶宅,而是一个布置得……异常温馨的客厅。 柔软舒适的浅色布艺沙发,干净整洁的米色地毯,墙壁上挂着几幅色彩柔和的风景画,茶几上摆放着新鲜的花束。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和洁白的百合,散发着浓郁到不自然的甜香。温暖的灯光,从造型别致的吊灯上洒下,营造出一种午后闲适的居家氛围。 然而,这温馨的表象之下,却涌动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 沙发上,一个穿着居家连衣裙的女子正慵懒地半躺着——正是张美!她的脸色红润,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完全看不出半点被厉鬼缠身或转化的迹象。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奇异的、空洞的幸福,仿佛沉浸在一个无比甜美的梦里。 而坐在她身边,姿态亲密地依偎着她,一只手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块切好的水果递到她唇边的,是一个男人。 一个容貌堪称惊艳的男人。 他有着一头墨玉般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衬得皮肤愈发白皙剔透,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最完美的雕塑,眉目如画,鼻梁高挺,薄唇带着一抹温柔得体的笑意。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丝质衬衫,优雅得像个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如果忽略他那双手的话。 那双正温柔地捏着银质小叉,将水果喂给张美的手,从手腕以下,竟然是完全由深棕色、纹理粗糙的木头雕刻而成。 木手的关节处雕刻得极为精细,甚至能模拟出指节弯曲的动作,指甲部分也细致地刻了出来。 但木头终究是木头,在柔和的灯光下,那冰冷的、毫无生机的木质光泽,与他那张绝美鲜活的脸庞形成了极端恐怖的反差。 他就是彧巫的人形。 这温馨的居家场景,这绝美却带着木质怪肢的男人,这对张美温柔亲昵的喂食动作…… 一切和谐得令人头皮发麻! 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水果的清香与浓郁花香的混合,但在这和谐的表象下,那股深沉的、如同尸窖底层散发出的**恶臭,如同顽固的底色。 始终萦绕不去,与花香和果香交织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的死亡气息。 彧巫抬起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精准地锁定了站在门口的弦玑。 他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一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声音清冽悦耳,如同玉石相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欢迎光临寒舍,”他的目光掠过弦玑,最终定格在她身后的宋拂虚身上,那笑意里掺杂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以及,久违的‘故人’。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慢一些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叉子上的水果温柔地递到张美嘴边,语气轻缓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来,张嘴,我亲爱的‘新娘’,再吃一点。新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宋拂虚一下子就认出他了,或许他不叫彧巫。 他叫巫渊。 三大害之一。 三大害可谓都是煞气极重的恶鬼。赤华水鬼,溺亡万魂于血沼;白玉狐狸,一念情痴酿成滔天瘟疫;而最后这位,更是位列四大鬼王之中,却最为神秘莫测、行踪诡谲的存在——巫渊! 相传他掌控着生与死的缝隙,玩弄因果,最擅以“馈赠”为名,编织令人沉沦的诅咒。他并非寻常厉鬼,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接近规则本源扭曲而成的存在。其煞气之重,足以令一方天地失衡。 至于白玉狐狸,当初是狐狸得长生,求仙得道,为妖道,当时,不归山瘟疫横生,谣言四起,罪便扣在了白玉九个狐狸的身上,不过倒也并不是全无过错,毕竟这瘟疫当初是九狐狸中的大狐狸,喜欢上了一个命不久矣的人。 将自己的仙缘渡给她,都不曾想,她承受不住这仙缘,当场死亡,身体溃烂,犹如烂火,而病毒则是在渡仙缘的过程中产生的,恰时,他们当时是在河边附近实施,才有了后面的瘟疫。 宋拂虚的目光扫过巫渊那双精致却毫无生气的木手,最后落在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刺骨的嘲弄。 “你不在自己的巫鬼城称王,享受无边鬼域的供奉,反而跑到这阳间烟火之地,”他的视线转向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般依偎在巫渊身边的张美,语气里的讽刺更盛,“……当起了送子娃娃?巫渊,你这品味,真是越来越‘别致’了。” 面对宋拂虚毫不掩饰的讥讽和直呼其名的压力,巫渊那张绝美的脸上不见丝毫愠怒。 他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评价,低低地、愉悦地笑了起来,胸腔发出轻微的共鸣。 他放下银叉,那只冰冷的木手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张美温热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 “品味?”巫渊的声音依旧清冽动听,却像浸透了寒潭之水,“宋拂虚,你还是这么高高在上,不懂得‘情’为何物。” 他垂眸凝视着张美,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人啊,就是这般无情无义。带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是我。”他的指尖划过张美的眉眼。 “护佑她躲过幼年天花、车祸、溺水,让她得以平安健康长大的,是我。” 他低头,仿佛情人私语般靠近张美的耳畔,“用巫鬼秘术替她压制那蠢蠢欲动的‘违命’之噬,让她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化作厉鬼的……是我。” 巫渊抬起头,再次看向宋拂虚,脸上的笑意依旧温柔,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与怨毒:“我给了她一切,护了她一生。可到头来,她却不想要我了。她只想逃离,甚至不惜引来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来诛杀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至亲背叛的、歇斯底里的尖锐,却又被他强行压抑在看似温柔的表象之下: “你告诉我,这公平吗,想抛弃我就抛弃我,是我给了她这个躯壳与生命,让她有一个人的身份,享受人的快乐,结果现在嫌我是鬼了。” “她说人鬼殊途,让我放了她。” “真是天真的女孩。” 这声温柔的叹息温馨却死寂的客厅里回荡,带着浓重的怨气,引得空气都微微扭曲,茶几上那束玫瑰和百合瞬间枯萎凋零,花瓣化作黑色的灰烬簌簌落下。 沙发上的张美似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 巫渊注意到,轻声安慰,“别怕,很快就不会痛苦了。” 一个吻落在张美的额头上。 弦玑一直沉默地站在宋拂虚身侧,蝶扇骨在她指间发出低微却尖锐的鸣响,幽冷的蓝光流转不息,抵御着巫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和怨毒的巫煞之气。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巫渊话语中的关键信息——“违命之噬”这似乎才是张美身上“送子”契约真正的核心,是她最终异化的根源。 巫渊并非单纯的赐予,更像是在用某种方式“圈养”和“压制”着张美体内某种更可怕的东西。 并且张美的前世应该也是一个鬼,还是与巫渊相爱的鬼。 宋拂虚面对巫渊的控诉和爆发出的恐怖气势,身形纹丝不动,如同矗立在风暴中的冰山。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冰冷的目光解析巫渊病态的心理。 “公平?”宋拂虚的声音低沉而极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石子砸落湖面,“巫渊,你所谓的‘给予’,不过是病态的占有和诅咒。” “你将她的生命视为你的所有物,用你的巫毒将她与人间剥离,将她囚禁在这虚假的温巢里,让她成为你满足操控欲的傀儡新娘。” “这不是爱,是亵渎!”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灵气悍然顶住了巫渊的怨毒煞气,空间仿佛都因两股力量的交锋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问我公平?那你问问她,”宋拂虚的手指猛地指向眼神空洞的张美,“问问这个被你剥夺了所有选择权的灵魂,她可曾想要你这份扭曲的‘守护’。” 就在宋拂虚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似乎是“新娘”这个称呼触发了某种核心契约的反应,又或许是宋拂虚最后那句直戳巫渊痛处的质问引发了张美灵魂深处残存意识的挣扎—— 巫渊身侧依偎着的张美,脸上那空洞的幸福微笑骤然僵住。她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猛地瞪大!眼白部分迅速被浓稠如墨的漆黑浸染,只剩下针尖般大小的猩红瞳孔,死死地、怨毒地盯向巫渊。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扭曲、不似人声的尖啸。 “呃……啊——渊……巫……渊……” 与此同时,她原本正常的手臂皮肤下,无数条细密的、如同黑色血管般的诡异纹路骤然浮现、凸起,疯狂蠕动。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无尽痛苦和诅咒的气息,猛地从她体内爆发出来,混合着巫渊的怨气,形成一股更加混乱恐怖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虚假温馨的客厅。 “这是她活该,她答应过我,只爱我的,我让她有了新生,是因为她喜欢,可不是她抛弃我的理由,你们懂什么?!” “我好不容易花了我百年的怨气才去换来她投胎成人的机会,不惜剖了我的心脏,保她一生,压制违命的天噬。” “你告诉我,我怎么去接受她接受的事实?!” “人鬼殊途?哈哈哈……那就让她变成鬼!!” 墙壁上的风景画瞬间燃烧成灰烬,地毯焦黑蜷曲,吊灯疯狂摇晃闪烁。 巫渊那张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痛苦和……一丝疯狂的扭曲!他精心维持的“温情”假象。 在这一刻,被张美体内那失控的“违命之噬”和他自己病态的执念,撕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弦玑瞳孔骤缩,蝶扇骨嗡鸣声大作,瞬间在她身前展开一道幽蓝色的光幕。 宋拂虚袖袍鼓荡,早已蓄势待发的青色气流如同活物般缠绕周身,眼神锐利如刀——核心的扭曲与冲突,终于彻底爆发! 真正的战斗,就在此刻! 第7章 绝战下(血婴) 忽然,巫渊掐住沙发上的张美,被他掐住的张美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她原本平坦的小腹,在巫渊那只冰冷的木手按压之处,如同吹气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诡异地向上隆起! 皮肤被撑得透明发亮,几乎能看到下面疯狂蠕动的、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血管,像是虫子蠕动。 那不是妊娠的隆起,更像是一个恐怖的寄生体在瞬间孕育膨胀。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腐朽的甜香,如同爆炸般扩散开来! “不好!他在种血契!以她本源生机为土壤,强行缔结共生之咒!” 宋拂虚冰封的脸上也骤然变色,他瞬间认出了这种歹毒至极的鬼秘术:“是‘枯骨生花’的改良版,一旦种下,汲取宿命,魂魄相融,永生永世不得分离、不得解脱,他想把她彻底拖入鬼道,永锢身边!” 这血契一旦成型,张美将彻底沦为巫渊的附庸,她的意识、她的灵魂都将被这共生血契侵蚀同化,再无半分自我!同时,强行抽取本源生机的过程,对张美脆弱的灵魂也是致命的伤害! “拦住他!”宋拂虚低喝一声,再没有任何迟疑,他身形不动,右手却闪电般结出一个极其古朴繁复的印诀,口中诵念起低沉古朴的音节。 他背后背负的、那具看似不起眼的“阴胎棺”骤然震动起来。 棺木表面那些玄奥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流淌起暗金色的光芒。 一股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深处的力量轰然爆发。 棺盖并未掀开,但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的巨大锁链虚影,带着镇压万鬼、锁拿幽冥的可怖威压,如同一条咆哮的冥龙。 直扑巫渊按压在张美腹部的木手,锁链未至,那沉重的禁锢之力已然让张美隆起的小腹上翻腾的血管都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与此同时,弦玑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蝶扇骨在她手中彻底展开,化作一柄边缘流淌着幽蓝锋芒的弯月利刃。 她没有直接攻击巫渊,而是精准地切入宋拂虚锁链虚影的轨迹边缘。 她的目标清晰——斩断血契缔结的能量输送通道! 蝶扇骨上幽红光芒暴涨,散发出净化邪祟、冻结魂魄的极致寒意。 红光所过之处,连扭曲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出细密的冰裂纹! “休想——!”巫渊目眦欲裂。 张美腹中的血胎是他最后、也是最疯狂的执念!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都给我死!” 整个由他意志构建的温馨客厅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破碎!露出了其后真实的景象——依旧是302那腐朽破败的客厅,墙壁布满霉斑,家具破烂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尸臭。 但在这废墟之上,无数由暗紫色怨气和粘稠血液交织而成的巨大藤蔓疯狂生长、舞动。 这些藤蔓一部分如同活物般扑向宋拂虚的暗金锁链,试图缠绕绞杀。 另一部分则猛地缩回,层层叠叠地包裹住巫渊、张美以及张美腹中那个正在急速成型的、散发出不祥波动的血胎。 巫渊彻底撕碎了虚伪的假面,显露出巫鬼之王操控死亡与怨毒的狰狞本体! 宋拂虚的暗金锁链与紫黑藤蔓轰然对撞,爆发出无声的能量湮灭波纹,震得四周墙壁簌簌掉灰。 弦玑的蝶扇骨斩在包裹血胎的藤蔓上,幽红寒光与污秽血光激烈对抗,发出刺耳的“滋滋”腐蚀声! 藤蔓核心,张美在黑紫色怨气的包裹中痛苦地蜷缩,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皮肤下血管如同活蛇般扭动。 一张模糊的、充满怨毒与痛苦、酷似巫渊缩小版的人脸轮廓,正在她那透明的肚皮内侧疯狂地冲击、凸起,发出无声的尖笑! 血契的缔结并未停止,反而在巫渊不顾一切的疯狂灌注下,加速成型! “再等等我,我们的孩子就会出生!” 声音中透出无尽的疯狂。 “破开他的藤甲!”弦玑清叱一声,蝶扇骨上的幽红光芒骤然内敛,凝聚于一点,化作一道细若发丝的光线。 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向那张凸起在张美肚皮上疯狂尖笑的怪异人脸——那是血契的核心咒印所在! 宋拂虚眼神如寒冰,他左手印诀再变,猛地向下虚按。 “镇!” 背负的“阴胎棺”棺盖缝隙中,骤然喷涌出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玄冥死气。 这股死气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沉重的沼泽泥潭,瞬间覆盖了所有疯狂舞动的紫黑藤蔓,藤蔓的动作骤然变得无比迟滞、沉重。 弦玑那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射线,如同刺破黑暗的极光,无视了迟滞的藤蔓阻碍,精准无比地射中了张美肚皮上那张凸起的、扭曲的怨气的脸 “嗷——!!!!!” 凄厉到足以撕裂魂魄的尖啸骤然爆发。这声音并非单一来源,而是混合了巫渊本体的痛苦咆哮、张美灵魂被撕裂的绝望哀鸣、以及那血胎本身蕴含的无穷怨毒与初生的疯狂! 被宋拂虚玄冥死气迟滞的紫黑藤蔓,连同被藤蔓包裹的核心区域,都剧烈地痉挛、扭曲,瞬间塌陷下去,留下一个焦黑冒烟的恐怖孔洞!血契核心咒印被强行撕裂! “成了?!”弦玑心中一紧,但随即脸色大变。 太晚了! 巫渊那张因核心咒印被毁而痛苦扭曲的脸庞上,非但没有丝毫挫败,反而绽放出一个更加疯狂、更加狰狞的笑容。 他胸口那团蠕动的鬼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深紫色光芒。 “阻止我?你们阻止得了天意吗?!”巫渊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偏执,“她的命是我给的!她的魂是我的!这共生之契,早已刻入她的轮回!核心咒印?” “那不过是个引子!她的生机,她的本源,她的‘违命’之力……早已与我鬼心相融!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彻底绽放!” “鸾儿,我们将会有孩子了…”巫渊自言自语道。 张美的前世,实际是红鸦的妹妹。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哇——!!!” 一声截然不同的啼哭,猛地从那塌陷焦黑的孔洞中响起。 尖锐、刺耳、充满了不属于人间的怨毒与初生的饥渴!这哭声不再是混合的哀嚎,而是血胎本身的声音! 这啼哭之声穿透了被巫渊撕裂的虚假空间,穿透了腐朽破败的302凶宅,更是穿透了钢筋水泥的厚重楼房! 嗡——! 整个城市的上空,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空气剧烈地震荡,发出低沉的嗡鸣。无论是繁华闹市闪烁的霓虹,还是寂静小巷昏黄的路灯,都在这一刻齐齐闪烁不定,电流发出噼啪的哀鸣! 紧接着,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凡有阴气盘踞之地,无论角落多么隐蔽,无论鬼物多么强大或弱小——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同时按住头颅!无数潜藏在城市阴影中的鬼魅邪祟——徘徊的游魂、狰狞的厉鬼、甚至是一些拥有固定地盘的强大凶灵一一 这一刻,全部不受控制地、带着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臣服,那公寓302室的方向,五体投地,俯身叩拜。 万鬼朝宗!只为那一声血婴啼哭。 那啼哭声如同蕴含着至高无上的九狱幽冥敕令,宣告着一位由百年怨气、巫鬼之心、违命之躯与极致扭曲爱意共同孕育的恐怖存在的诞生。 302室内,风暴的中心。 张美那隆起到透明的小腹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如同熟透的果实般轰然爆裂。 没有血肉横飞! 爆裂开的是浓郁到极点的、粘稠如血的暗紫色怨气,而在那怨气喷涌的核心,一个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暗红、布满诡异流转符文的血胎,悬浮在半空!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占据了大半个胎体的、如同黑洞般的巨口,正发出那震慑万鬼的、永不停歇的尖利啼哭。 无数细若发丝的紫黑色能量触须从它身上蔓延出来,贪婪地汲取着张美母体残存的生命力。 并且疯狂地抽取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万鬼叩拜所贡献的微弱魂力。 张美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巫渊脚下。 巫渊将她的身体扶起,喂下了守魂玉。 “我的……鸾儿……”巫渊转头看着悬浮在半空、发出尖啼的血胎,破碎的脸上露出近乎痴迷的狂喜。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那血胎。 “鸾儿,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宋拂虚和弦玑的心沉到了谷底。 血契已成!共生体诞生!这血胎在吸收万鬼朝拜之力,每一声啼哭都在壮大自身! “弦玑!净化血胎!打断它吸收万鬼怨力!我来斩断它与张美的最后生机连接!” 宋拂虚厉声喝道,前所未有的凝重取代了之前的冷漠。他知道,此刻任何犹豫,张美都将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而他口中所谓的鸾儿才会如他所愿真正回来。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左手印诀之上! “拂尘开道,黄泉逆流!” 嗡——! 他背负的“阴胎棺”剧烈震动,棺盖竟微微掀开一道缝隙!一股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玄冥死气如同决堤的黑色天河,汹涌而出。 但这死气并非攻击,而是在宋拂虚精血印诀的引导下,化作无数道细密的、泛着暗金色的锁链。 精准无比地刺向不存在的能量触须!他要强行逆转生机流逝,保住张美魂魄不散! 与此同时,弦玑早已将蝶扇骨高高举起,周身散发出圣洁而凛冽的气息,与这污秽之地格格不入。 “渡魂引,净世尘!照六魂,收七魄!” “滚开!她是我的!”巫渊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疯狂催动鬼心之力,操控着无数紫黑藤蔓和粘稠的血光涌向净化光轮,试图阻挡这对他“孩子”的致命净化! 就在这变数的一刻。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炽热气息,如同投入冰水中的烙铁,骤然撕裂了阴冷污秽的能量风暴! 空间如同被无形的利爪撕开一道灼热的裂口,一个身影从中踏出! 来人身着如血般刺目的赤红长袍,袍角飞间似有暗火流动。 他头戴一顶造型奇特的三足乌金,那金冠并非实体。他额前盘旋交织。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眉之间,一枚鲜艳欲滴的赤红翎羽如同燃烧的火焰般镶嵌其上,散发着灼热、桀骜又带着一丝古老妖异的气息,宛如一只修炼千年的红鸦成精化形。 是红鸦!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气息奄奄的张美身上,那双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眸子里,瞬间涌上刻骨的心痛与无尽的悲伤。 “鸾妹——!” 早知她变成这样,当初就不会同意她要变成人的决定! 红鸦的身影快如一道血色闪电,无视了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出现在张美瘫软的身躯旁。 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臂,小心翼翼又无比坚定地将她冰冷灰败的身体揽入怀中。 那怀抱带着滚烫的温度,试图驱散她体内肆虐的阴寒死气。 “鸾妹一一哥带你回家。” 巫渊在看到红鸦现身的刹那,一直紧绷到极致的脸上,裂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甚至带着一丝……托付。 “走吧!”巫渊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燃烧着鬼心的胸口光芒更加炽烈,无数紫黑藤蔓变得更加狂暴,缠向宋拂虚和弦玑的攻击。 他竟是主动为红鸦创造了先撤离的通道。 这个为了占有不惜一切的巫鬼之王,此刻的选择只有一个:让红鸦带走他最珍视的“鸾儿”和那刚刚诞生的、充满不祥的血胎“孩子”。 弦玑忘了以前,自然是忘了红鸦。 红鸦那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就抱起张美虚弱的身躯和那个血胎“孩子” 而宋拂虚瞬间明白了这复杂的三角关系——张美的前世,竟然是这强大红鸦鬼的妹妹。 而巫渊,这个偏执疯狂的鬼王,竟是红鸾前世的爱人。巫渊剖心救她,赋予新生。 红鸦作为兄长对此并非全然不知,甚至可能默许或参与了某些环节!此刻红鸦现身,并非敌人,而是来接应! 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带走被血胎寄生、生机几乎断绝的张美,以及那个正在疯狂吸收万鬼怨力的邪异血胎,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想走?休想!”弦玑清叱,蝶扇骨光华再盛,试图分出一道净化之力阻拦红鸦。 “让开!”红鸦眸光如万载寒冰,却没有对弦玑动手。 “留下血胎!”宋拂虚更是直接,一道暗金锁链舍弃了血胎触须,如同毒龙出洞,直刺红鸦后背! “哼!”红鸦冷哼一声,头也未回。 他额间那枚赤红翎羽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化作一只巨大的、燃烧着熊熊赤炎的鸦影,穿过这虚无的空间。 他没有选择打斗,而是离开。巫渊自是跟着离开。 一步踏入来时撕裂的空间裂缝。在裂缝闭合前,他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如同诅咒般回荡在能量肆虐的废墟中: “弦玑!你的因果未结,我且等你,在此之前,不必寻我。” 空间裂缝瞬间弥合,红鸦与张美的气息彻底消失,连同那被封印的血胎。 弦玑的脸色凝重。 什么因果? 这一战,败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