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商浮冉的手机在黑暗中骤然亮起。
他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电脑屏幕的蓝光还映在疲惫的眼底。来电显示闪烁的名字让他指尖一顿——
「林星澈」
商浮冉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边:“……星澈?”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和……压抑的、几乎破碎的呼吸声。
像是有人在极力克制哭泣,却还是漏出几声哽咽。
商浮冉的指节蓦地收紧:“你在哪?”
依旧没有回答。
几秒后,通话被突兀地切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商浮冉盯着暗下去的屏幕,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林星澈从来不会在深夜给他打电话。
更不会哭。
商浮冉抓起西装外套冲出门时,雨正下得很大。
雨水砸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他一边开车一边拨通林星澈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雪球蹲在副驾驶座上,不安地“喵”了一声,爪子扒拉着车窗。
“我知道。”商浮冉的声音低哑,“去找他。”
他先去了主宅,林星澈的卧室空无一人,床单平整得像是没人睡过。
又去了“夜色”酒吧,调酒师说林星澈今晚没来过。
最后,他在城市另一端的小公寓门前停下——这是商言辞早年买给林星澈的“安全屋”,连管家都不知道的地方。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商浮冉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玻璃碎裂的声响。
公寓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霓虹透进来,映出满地狼藉。
酒瓶碎片散落在地板上,威士忌的液体蜿蜒成河,浸透了扔在一旁的西装外套——那是商言辞的衣服。
林星澈蜷缩在沙发角落,长发凌乱地遮住半边脸,手里攥着黑匣子的录音器,指节泛白。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瞳孔涣散,像是认不出商浮冉。
“……你怎么来了。”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商浮冉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视线落在他红肿的眼眶上:“你打电话给我。”
林星澈怔了怔,随即扯出一个笑:“……打错了。”
他抬手去拿茶几上的酒瓶,却被商浮冉一把扣住手腕。
“别喝了。”
林星澈挣了一下,没挣开,突然笑了:“你管我?”
他的眼里浮起一层水光,声音却带着刺:“商浮冉,你凭什么管我?你哥都管不了我,你——”
话音未落,商浮冉猛地将他拉进怀里。
林星澈僵住了。
商浮冉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勒进骨血里。
“……哭出来。”
他在他耳边低声说。
林星澈的呼吸一滞,随即剧烈挣扎起来:“放开!谁他妈要哭!我——”
商浮冉没松手。
下一秒,林星澈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背上,一下又一下,像是发泄,又像是绝望的抵抗。
“滚开!滚……他不要我了……他连……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
声音终于支离破碎,化作压抑的恸哭。
商浮冉感觉肩头的衬衫被泪水浸透,滚烫得像是要灼穿皮肤。
雪球悄悄跳上沙发,蜷缩在林星澈脚边,尾巴轻轻缠住他的脚踝。
窗外,雨声渐歇,东方泛起鱼肚白。
而商浮冉抱着崩溃的林星澈,第一次觉得——
原来活着的人,比死去的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