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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8

作者:飞蛾的纠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好喜欢好喜欢师姐


    月色低垂,木窗半掩着,微冷的风拂进室内,带来丝缕的凉意。


    裸.露的肌肤沾上这抹凉意,激起一阵颤栗,但很快又被灼热覆盖。


    纪时钰垂眸凝视着她,任由自己的手被她牵着轻拂过各处,从白皙如玉的脸庞,到柔软的起伏,逐渐往下。


    她能感受到抓着自己腕间的那只手在轻颤,她的心同样跟着紧张地跃动。


    “师姐为什么不看我呢?看着我好不好。”见身下人一直别过视线,纪时钰轻声恳求。


    傅离染呼吸微窒,转眸看她。


    这样的场面实在太难为情,傅离染再度阖上眼,轻声问:“你……明白了吗?”


    纪时钰轻轻一笑,俯身靠近,吻上她的耳垂,故意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以前师姐也是这样,手把手指导我剑术的。”


    这番话让她的心间陡然*一颤,浑身的热意似乎都涌了上来。以前用这双手教纪时钰持剑出剑,现在却……


    傅离染偏过脸,没有说话,纪时钰却清楚地瞧见身下人清冷如玉的面庞因为她的话话逐渐漫上潮红。


    静静地盯着,心中盈满了柔软的情绪,她不再迟疑,俯下身专心开始。


    莹白的耳垂被柔软的唇舌轻咬舔.弄,无端的热意迅速在浑身蔓延,傅离染轻咬着唇,忍下喉间的喘/息。


    身上人的手也忽而开始动作,被她轻拂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异常滚烫。


    不得不说,纪时钰学得很快,一点就通。


    缠绵缱绻的吻弄轻抚,傅离染不自觉地微仰着头,漂亮的颈间曲线展露,纪时钰的吻顺势移至她的脖颈间,放在床单上的手慢慢收紧,原本齐整的床单被弄乱,就像此时的她一样。


    眼前人的呼吸略急,气息也在不停地起伏,纪时钰细致地啄吻着,手逐渐往下滑,试探性地相贴。


    她想要观察傅离染的表情,可惜师姐侧过脸,从这个角度只能瞧见通红的耳尖,唯有紊乱不已的气息给予一点提示。


    “师姐为何不愿看我,是不喜欢我吗?”纪时钰故意低声问。


    “不是的……嗯……”傅离染刚转回脸庞,原本停在那处的手突然动了动,随即便是轻轻地拨弄抵碾。


    她原本是抿着唇的,为了回答眼前人的问题才开口,隐忍在喉间的几声轻吟也因此溢出。


    纪时钰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呼吸一滞。


    她看清了身下人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一面,白皙的脸庞此刻布满红晕,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淡,眸子半阖着却掩不去眼尾的潮红,气息起伏,依着她的动作时急时缓。


    几缕发丝散下贴在颊边,不显凌乱,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曾经她觉得遥不可及的人就在眼前,伸手就能轻易碰到,甚至还能被她捧在手心里抚弄,纪时钰说不清此刻的感受,有些酸涩的,却又无比的满足。


    撕扯着的情绪让她忍不住颇为直接地表明心意:“师姐,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蓦地听见她诚挚的心意,傅离染不由轻颤了下,很快,纪时钰的掌心变得一片湿润。


    感受到眼前人的反应,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偏偏还要问出:“是这样吗?师姐。”


    傅离染紧闭着双眸,不想回答,可这人不依不饶,非要她给出回应。


    “师姐为何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师姐喜欢这样吗?”


    看似轻柔的问询,却是暗戳戳地希望她回应,无可奈何之下,傅离染轻轻“嗯”一声,不料眼前人的动作却忽然加重,让这声“嗯”变了调。


    傅离染终是忍不住睁眼,微恼地瞪了眼纪时钰。


    纪时钰轻笑,若放在平常,冷淡的一眼还有几分威慑力,可此时,师姐满脸潮红、发丝微乱,瞪她的这一眼不仅没有丝毫威慑力,反倒让她觉得有些可爱。因此纪时钰完全没受到影响,手落下重新开始揉弄,这次的节奏与方才完全不同,极有耐心、不急不缓地抵碾着。


    刚到过的身子有些敏.感,纪时钰的这番举动引得她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傅离染皱了皱眉,想开口又不知如何说是好,“你……”


    瞧着她难耐的神情,纪时钰装作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问:“这样可以吗?师姐想要快一些,还是慢一些呢”


    让人脸热的话就这样被她极为直白地说出,傅离染顿了顿,抿唇不语。


    半晌都没等到回应,纪时钰摆出苦恼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忽地一停,“师姐不说的话,我就停下了。”


    傅离染原以为她是嘴上说着逗弄自己,没想到下一刻,眼前人的动作真的停下了。


    对此,傅离染无奈至极,轻声唤她:“阿钰……”


    带着无声的请求。


    纪时钰俯首她耳畔,温声道:“我很听师姐话的,师姐想要什么,都说出来好不好。”


    “要说出来我才知道。”


    轻柔的嗓音,像是带着隐约的蛊惑。


    好似只要她开口说出,纪时钰就会按照那般继续。


    傅离染欲言又止,片刻后忍着脸上愈加滚烫的热意,揽过她的脖子动了动唇,像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嗯,好。”纪时钰听过笑了笑,很快应下。


    视线缓缓扫过身下人的每处,傅离染感受到她无声地打量,有些不自然地错开目光,下一刻,她俯身吻住起伏的柔软,同时指腹按住某处抵碾着。


    淡淡的月色映入室内,傅离染无意识地盯着那抹月光,只觉那抹月光似乎都跟着轻轻晃动,脑海在某瞬空白一片,所有的神思被攫取,汹涌的感受席卷,带来极致的欢愉。


    纪时钰瞧见她的眼眸有一瞬地失神,倾身紧紧地抱住她,陪着她逐渐平复下来。


    柔软的身躯毫无阻隔地紧紧相贴,薄被闷出了几分热意,纪时钰轻柔地将她垂落的发丝捋至耳后,温声:“要不要我抱你去浴池”


    半晌才听见怀中人微哑的声音:“你先休息,我片刻后就回。”


    纪时钰点头,起身将两人无意间落在床下的衣物逐一捡起,傅离染接过外袍,拢好衣襟后便朝浴池走去。


    待她走后,纪时钰瞧见床单上的一片凌乱和极为明显的湿痕,整张脸后知后觉地发烫,飞快地移开视线后连忙换上新的床单。


    简单施了个清洁术,她重新躺回床上,外头夜色渐深,不知是何时辰,纪时钰睡意全无,愣愣地盯着某一处,等傅离染回来。


    原来这便是旁人口中的欢愉之事,她抬起手,想到师姐方才情难自禁的模样,心间一片柔软。


    她喜欢看到师姐满眼只有她的样子,曾经她奢求着有一日傅离染的目光能尽数落在自己身上,刚才便是。


    一向冷淡的眸中浮动着几分情欲,纪时钰从中瞧见了自己的倒影,傅离染的眼中满满当当地装着一个她。


    约莫片刻,床榻的一侧微微陷了陷,身旁躺上一道人影。


    纪时钰立即翻过身抱住她,闻到熟悉的淡淡清香。


    “你还没睡”察觉到迅速缠过来的人,傅离染明显有些意外。


    “师姐。”她的声音有些闷,仰起头,眼神湿漉漉的,在夜色中微亮。


    傅离染想摸摸她的脸,手刚伸出蓦地碰到一大片柔腻的肌肤。


    她立即缩回手,“你怎么还没穿上里衣”


    纪时钰不回答,反而愈加贴近她,轻声问:“我刚才学得好吗?”


    想到她让自己说那些话,傅离染似笑非笑,“你倒是会举一反三。”


    纪时钰装作没听出她的话外之意,轻笑着往她怀里靠,那双眼眸似乎回到了从前的明澈,亮亮的。


    “我知道,是说我学得好的意思。”


    傅离染但笑不语。


    “那你觉得……”话未说完,身旁人捂住她的嘴,淡声:


    “夜色已深,有什么问题明日再问罢。”


    纪时钰眼神明亮地望着她,慢慢移开她的手,轻声:“师姐平日总是淡然的模样,将所有的情绪掩在心中,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师姐害羞是那副样子。”


    傅离染颇为无奈,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纪时钰弯起眉眼,也意识到今日的她有些话多。


    难抑的欢喜,像甜腻的饴糖缠绕在心头,她忍不住想跟傅离染多说几句话,也忍不住靠过去,想要彼此间愈加的亲近。


    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怀中,傅离染稍微一动便会触碰到柔软的肌肤,想到身旁人不着寸缕地抱着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依旧紧张地跃动着,尽管彼此间已有肌肤之亲,做尽了亲密之事。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热意隐隐有再度席卷的趋势,傅离染拿过床边的里衣,替纪时钰披上。


    怀中人只是轻轻哼了声,没有拒绝。


    做完这些,傅离染阖上双眸,室内陷入一片静默。


    良久的寂静,当她几乎以为身旁人已经睡着时,忽地听见一声低喃:


    “师姐,我真的好喜欢你。”


    傅离染垂眸看向她恬静的侧颜,唇瓣动了动,无声地在心底默念:


    “我也是。”


    第62章 命不久矣


    清晨的几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室内。


    照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纪时钰用手背挡住眼睛,逐渐转醒。


    外头天光大亮,明显已经过了她平时醒来的时辰。


    “醒了”伴随这道声音而来的还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纪时钰往旁边看了眼,不免意外。这个时辰师姐竟然还没离开,而是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古籍。


    奇怪的是,这古籍看着像一本无皮书,纪时钰直起身凑过去,想知道她在看什么。


    傅离染却先一步合上书,很快古籍便被收进储物袋中,她淡声:“你昨晚不是有问题想问我吗?”


    纪时钰果然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昨晚那种黏糊的氛围下她确实想问,此刻大白天的,她有些问不出口。


    支吾半晌,她最后只回了一句:“我现在忘了,下次才能想起来。”


    傅离染微微挑眉,“下次”


    “嗯。”纪时钰扭过脸装作拿衣物的样子,实际是在掩饰脸上升腾的热意。


    傅离染唇角微扬,摸了摸她的脸,自然且亲昵的动作,下一刻便转开目光,等着纪时钰换好衣服。


    纪时钰拿过床边叠好的衣物,原本拢在身上的薄被落下,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心口处莫名的有些难受,她垂眸看了眼,就是这一眼让她顿时僵在原处。


    淡紫色的妖异魔纹缠绕在心口周围,和以前一样的位置。


    一股寒意逐渐上涌,浸入她的全身,冰冷刺骨,纪时钰不敢置信地伸手,指尖重重按住妖异的纹路,依稀能感受到其下隐约的流动感。


    这是怎么回事?鉴清镜明明剥除了她体内的魔气,当时为了保险起见,她们特意等了几日,直到没有任何的异样才将鉴清镜还回鸣隐宗。


    为什么魔纹再度浮现在心口周围,是不是说明,她体内的魔气仍残存着,压根没有剥除干净


    纪时钰顿觉手脚发凉,指尖用力地按进魔纹,浮动的光泽不仅没有退却,反而愈加明亮,一切都昭示着这不是她的幻觉,魔纹重新出现了。


    她怔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穿衣的动作。


    身旁人一言不发,傅离染心中奇怪,转回视线看了她一眼。


    衣衫半拢,显然还未完全穿好,清丽的面容上血色尽失,眸光些许涣散,不知望着何处。


    见状,傅离染心中一沉,也顾不得这人衣衫未整,靠过去问她:“出什么事了?”


    轻柔的、带着担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纪时钰这才慢慢回过神,颤声:“师姐,你看。”


    傅离染顺着看去,瞳孔微缩。妖异的魔纹环绕在心口周围,紫色的纹路隐隐流动,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别慌,”她先是轻声安抚身旁人,随即问道,“这是何时出现的”


    纪时钰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应道:“刚刚穿衣的时候我才发现,昨晚明明没有。”


    傅离染也记得昨晚她身上还没有这些魔纹,现在怎么会突然……


    “我们去鸣隐宗找许宗主,她了解鉴清镜,说不定是我们使用鉴清镜的过程中忽略了某处,才导致现下的情况。”


    纪时钰轻轻“嗯”了声,迅速理好衣衫。


    两人沉默着朝外走去,傅离染召出灵剑,在灵力的驱使下灵剑逐渐升起,平稳又迅速地往鸣隐宗的方向而去。


    鸣隐宗距离见神宗将近千里,就算是御剑也需一个时辰,傅离染目视前方,无法看见身后人的表情,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不安。


    傅离染垂在身侧的手向后牵住她,温声:“如若魔气没有彻底清除,我问问许宗主能否再借我们一次鉴清镜。”


    纪时钰明白她的意思,扯起嘴角淡淡笑了笑,心中的担忧并未减轻多少。


    她其实很想问“如果借来鉴清镜后依旧无用”或“如若魔气压根无法彻底清除呢”之类的,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这些都只是她悲观的假设,但她没办法不往这些方面想,毕竟,堕魔后的修士从来没有成功剥除魔气的,更别提回归正道。


    进阶灵根真的会有不同吗?还是说,都只会是一样的结局。


    身后人淡淡回应一句后继续沉默着,牵着的那只手也冰冷异常,傅离染担心她的状态,暗自催动灵力,加快了御剑的速度。


    纪时钰感受到眼前人掌心间的温热,抬眸看了眼傅离染。


    如果她身上的魔气无法彻底去除,她不可能继续待在照影峰,否则只会连累师姐。


    一出照影峰她便感觉到有几道目光藏在暗处,盯着她,纪时钰清楚那些是温移派来的眼线,就是为了看她会不会再次被魔气侵蚀,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她们便会立即跳出来捉拿。


    到时难道要师姐再一次出言护住她吗?纪时钰无声地攥紧手,她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也绝不会让它有发生的可能。


    胡思乱想之际,灵剑穿过云层,底下是一片绵延的山脉,她忽而听见眼前人问:“除了魔纹的显现,这几日你可有感受到其它异样”


    纪时钰敛眸思索片刻,蓦地想起昨日心口处无端地刺痛。


    她如实道:“昨日关上木柜的时候,心口处忽然刺痛了一瞬。”


    闻言,傅离染想到这人当时僵滞的神情。


    那个时候她便询问过纪时钰,可纪时钰非说自己没事,原来心口的刺痛在那刻便已开始。


    傅离染无奈地轻叹:“你当时为何不跟我说实话,偏要说自己没事”


    纪时钰动了动唇,最终仍是默然。


    她一言未发,傅离染却感到掌心里的那只手略带不安地蜷了蜷。


    事已至此,多问也没有意义,反而会加重纪时钰心中的担忧。


    傅离染深知这点,沉吟片刻后轻声:“别担心,先去弄清魔纹再度显现的缘由。”


    “嗯。”纪时钰垂下眼眸。


    灵剑飞速地在高空中穿梭着,两人均不再多言,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傅离染控制着剑降落在鸣隐宗前。


    宗门前的两个学徒都见过二人,此刻看着她们一同前来,表情有些微妙。


    傅离染无视她们的打量探究,直接说出目的:“我们有事找许宗主,还请两位通报一声。”


    那两名学徒没有过多迟疑,立即拿出传音符,唇瓣无声地翕动着。


    不到片刻,她们给出回应:“宗主现下就在主殿里,你们可以直接去殿中找她。”


    两人对她们微一点头,道了声谢后径直朝宗内走去。


    鸣隐宗的布局和见神宗完全不同,弯绕的小路很多,岔路口也很多,容易迷路。幸好,许宗主在知道她们到来后安排了几名学徒,由这几名学徒带着她们前往主殿。


    路过为学徒修炼而提供的试炼场,这里的陈设和见神宗差不多,只是鸣隐宗主修音律,看到的每名学徒几乎都配着一个乐器,那便是她们的本命灵器。


    两人仅是粗略地扫了眼,都没有心思多看。


    约莫一刻钟,她们来到主殿前,旁边的一青衣女子道:“两位可以进去了,宗主就在殿中等你们。”


    “多谢。”傅离染淡声,随即抬步走进殿内。


    殿内只有一人,身着玄色的宗主衣袍,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们二人。


    纪时钰对此不免意外,她料想过这位鸣隐宗宗主看她的眼神也许是厌憎的,也许是淡漠无视的,唯独没想到竟然是温和。


    眼前人的神情平和,一丝不苟的宗主道袍让她看起来有些严肃,却不会令人感到畏惧。


    傅离染上前,“许宗主。”


    “不知你们今日找我何事?”


    纪时钰向她说明情况:“之前您借给我们鉴清镜,我师姐用鉴清镜帮我清除了魔气,但不知为何,今日我发现魔纹再度浮现,和以前的位置一模一样。”


    许宗主听罢沉吟片刻,她皱起眉,对着傅离染道:“你先出去,让我同纪时钰单独说几句话。”


    闻言,傅离染目光担忧地看了纪时钰一眼,而后退出殿内。


    殿门被重新合上,发出沉重的响声,纪时钰瞧着她略显凝重的面色,问:“难道是我体内的魔气还未彻底清除吗?”


    许宗主先是点了点头,半晌后却又摇头。


    纪时钰不明所以,但很快她便听得眼前人语气凝重:“魔气强势暴动,没算错的话,它在你体内盘踞四年之久,基本和你融作了一体。”


    的确如此,纪时钰微微垂眸,时间越久,她对魔气的使用越得心应手,当时魔气早已深深地占据她经脉的各处。


    “而且,堕魔之后你是不是不会真正受伤,也感受不到任何皮肉上的疼痛”


    纪时钰有些意外,颔首应道:“确实如此。”


    “那便对了,”许宗主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至一旁,重重地叹息,“世间万物有得必有失,盈亏有恒,你身怀魔气时感受不到痛意,伤口也会自动愈合,但你撤走魔气后便不会这般了。”


    这是自然,清去魔气后她回到原来的样子,不可能像之前那般刀剑不惧。


    纪时钰皱了皱眉,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


    许宗主转回视线,定定地看着她,“清去魔气后你必然会遭到反噬,魔纹的浮现并不代表你体内有魔气残存,这只是反噬开始的预兆。”


    纪时钰默然片刻,问:“反噬会是什么?”


    “你先前受过的每一次伤,忽略的每一分疼痛,在魔气撤离后都会加倍地反噬在你身上。”


    虽然有所准备,听到之际免不了心中一沉,纪时钰刚想问她可有解决之法,下一瞬便听到:


    “反噬带来的后果几乎是毁灭性的,恐怕你命不久矣。”


    第63章 我想尝这里


    主殿的门紧闭,傅离染等在殿前,眼神微凝。


    她和鸣隐宗的许宗主不算熟,也不清楚她特意支开自己是何意。


    总归不能是坏的结果吧?


    突然,身后的殿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傅离染转身,第一时间去看纪时钰的表情。


    纪时钰见她等在这,轻轻笑了笑,快步走到她身旁。


    “许宗主怎么说”


    “没多大事,刚清除魔气的正常反应,过几日便会消去了。”纪时钰面色自若,看不出来时的担忧。


    傅离染微微颔首,“这样么,那……”


    纪时钰却打断她:“我们回去吧,师姐,我有些累。”


    闻言,她看向纪时钰,身旁人的脸上确实有几分疲乏。


    傅离染没有多想,道了句“好”,随即召出灵剑。她正准备凝起灵力,纪时钰上前道:“师姐,我来御剑。”


    傅离染一愣,语气带着一丝拒绝:“你体内的魔气刚清除,灵力不足以支持御剑一个时辰。”


    “每次我们一起的时候都是你御剑,这次让我来罢,”纪时钰声音轻柔,“而且就算出了什么意外,还有师姐你。”


    傅离染默然片刻,虽不清楚她此举何意,但最终还是同意,“嗯。”


    如眼前人所说,未影剑是她的本命灵剑,和她心念相通,倘若出了意外,她也能第一时间控制住灵剑。


    见她同意,纪时钰凝起灵力,很快灵剑升起,往见神宗的方向而去。


    傅离染凝眸看着前方的人,往日都是由她来御剑,纪时钰站在后面,这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着她的背影。


    虽然修为比曾经少了一大半,她御剑依旧平稳,纪时钰抿紧唇,目光认真地望着前方。


    呼呼而过的风吹起前方人的发丝,傅离染伸手碰了碰,问:“今日怎么突然想着御剑”


    “沾上魔气后我便无法御剑,现在也算温习一下御剑术。”


    温和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傅离染看不见她的表情,难以判断这话的真假,但她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不似来时的失落。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傅离染不再言语,方便纪时钰专心御剑。


    灵力滞缓地运行着,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情况和之前有所不同,滞涩的灵力是她刚修炼之际才会出现的问题。


    脑海中闪过许宗主的话:“如若你能继续修炼,增强灵力,或许可以抵挡一二。”


    可她现在这副模样,连御剑都觉得吃力的她,还能继续修炼吗?而且,当初傅槿借来鉴清镜时也说过,她没办法重修灵力。


    心中闪过一丝绝望,她却不能表现出分毫,纪时钰咬紧牙,凝起的灵力随着她的指尖轻晃了晃。


    她们才刚解除隔阂,确定心意,刚有过肌肤之亲,能够自然且亲昵地牵手拥抱,为什么……


    纪时钰忍着心间的痛楚,在听到许宗主所说的后她便决定要瞒着傅离染,与其彼此都因为这个痛苦,不如她一人承受。


    灵剑平稳地飞行着,穿过云层,通过未影剑傅离染感受到身前人的灵力有几分不稳,温声:“若灵力不足,后面便由我御剑。”


    从鸣隐宗到见神宗,御剑足足需要一个时辰,现在才过了半个时辰,她担心纪时钰支撑不住。


    但前方的人摇头,拒绝:“不必,师姐,我刚刚只是分神了。”


    闻言,傅离染不再劝阻。


    静默片刻,她忽而听见纪时钰问:“在纪家村见面的时候,师姐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傅离染沉吟片刻,道:“当时的我有些奇怪你为何会跑到危机重重的后山。”


    纪时钰淡淡一笑,自顾自地说:“以前娘亲总给我讲世外仙人的故事,斩妖除魔,稍稍一动指尖便能施展术法,我喜欢听这些故事,也一直好奇着话本里的仙人究竟是何模样。”


    “嗯,后来呢?”听着她向自己诉说,傅离染目光柔和。


    “后来,”纪时钰怔然一瞬,“后来娘亲离世,我便再也没听这些故事了。”


    “直到那日在纪家村后山,你一剑便将巨蛇斩杀,结起保护罩挡下四溢的蛇血,当时你就成了我心中的仙人。”


    傅离染心中一颤,说起以往的事明明该是感慨的语气,不知为何,她从纪时钰的声音里听出淡淡的悲伤。


    像是以后再没机会同她说这些。


    她敛下杂乱的思绪,温声:“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你可以慢慢跟我说以前的事。”


    纪时钰心中五味杂陈,半晌后道了声“好”。


    灵剑依旧平稳地飞行着,约莫半个时辰,未影剑落在峰上。


    傅离染收起灵剑,下一刻便瞧见纪时钰步伐未停地往前走去,她微微皱眉,几步追上,“怎么走这般快”


    纪时钰掩饰性地低下头,“我有些疲乏,想尽早回屋休息。”


    眼前人故意偏过脸,像是在掩饰什么,傅离染盯着她,伸手欲探她的脉搏。


    就在此时,传音符忽地响了一声,傅离染的动作一顿,转而取出腰间的传音符。


    是宗主让她去一趟主殿,纪时钰听罢顺势道:“师姐你赶快过去吧,我回屋休息了。”


    接连着几道传音,看来真的有急事,傅离染看她几秒,淡声:“你好好休息,酉时之前我便回来。”


    “嗯。”纪时钰轻声应下,而后便感到身旁人再度召出灵剑,御剑离去。


    她抬眸看着傅离染御剑往主峰而去,半晌才转过身,继续往寝屋的方向。


    她特意选了一条人少的小路,这副身体虚弱至极,仅是御剑一个时辰便疲惫不堪,纪时钰缓步走着,每一步都会带起心间的刺痛。


    ——你先前受过的每一次伤,忽略的每一分疼痛都会加倍地反噬在你身上。


    走到寝屋门前,她已然冷汗淋漓,纪时钰推开自己那间寝屋的门,跌跌撞撞地到了床边。


    躺上床榻,她蜷缩起身子,似乎这样能缓解几分刺痛。


    心口的灼热感异常明显,像是有一把利刃在她的身上一点点地划着,又像是有剑刃刺进她的肩膀中。


    纪时钰明白这是她曾经受过的伤所带来的疼痛,只不过她当时感受不到,现在却是加倍地还回来了。


    冷汗浸透衣衫,整个人像是泡进水中,找不到任何支撑,只能无力地渐渐往下沉。


    意识也逐渐模糊,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阵阵的刺痛终于退却,直至消失。


    纪时钰睁开眼,外头的天色微暗,看样子就要到酉时了。


    竟然过了这么久,她挣扎着起身,先是去灶房忙活一会,而后去暖泉清洗,换了身干净的衣物。


    做完这些后,纪时钰坐在木桌边,拿起一旁的铜镜。


    镜中人神色如常,脸上看不出任何苍白虚弱的迹象,她这才放心地将铜镜翻过盖在桌面上。


    刚才她听见传音符响了几声,因为在暖泉沐浴她没有及时回应。


    纪时钰拿出传音符,发现是师姐的传音:“醒了吗?我很快便回来。”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像在耳边般,她淡淡笑了笑,收起传音符。


    *


    灵剑落在照影峰上,穿过一片桃林,傅离染来到寝屋前。


    纪时钰的那间屋子亮着,傅离染清楚她还在等自己,心中微动,上前推开门。


    她瞧见纪时钰怔愣的样子,视线低垂不知落在何处,她进来时这人才像是回过神般,对着她轻轻一笑。


    “有心事吗?”傅离染关好门,温声问。


    纪时钰摇头,拉着她坐在桌边,笑道:“师姐你看。”


    傅离染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桌上的几盘点心。


    “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唇角微微上扬,她拿起一块。


    纪时钰瞧见她唇边的浅笑,有些恍惚,轻声问:“味道如何?”


    “和以前一样,”傅离染凝眸看她,眸中浮动着暖色,“很好吃。”


    纪时钰点点头,“宗主找你去主殿是为了什么事?”


    提到这,傅离染动作顿了顿,随即道:“上次我向宗主禀明姜汐昼已死,她不放心,再度派人去探查,结果发现那里只有一滩血迹。”


    闻言,纪时钰不免一愣,下意识地问:“说不定是南宫仪带走了她的遗体,宗主难道觉得姜汐昼没死吗?”


    “她确实这么怀疑。”傅离染拿起第二块点心,淡声道。


    当时亲眼瞧见的只有她们二人,说姜汐昼已死,死不见尸,宗主不相信;若说她没死还活着,宗主便会追究师姐的责任,认为师姐失误,错放了姜汐昼。


    纪时钰脸色微沉,以前傅离染从不会被这般明显地针对,不仅如此,各峰的长老也对师姐态度尊敬,可现在……


    心中怒意翻涌,她忍不住攥紧手,冷声:“枉顾是非,各种怀疑针对,若她们下次再这般,我便去……”


    “你便如何?”傅离染放下手中的糕点,定定地看着她。


    被她的目光紧盯着,纪时钰心头的怒意蓦地消散,那句未说出的话也被咽了下去。


    怒意消失,而后便是说不清的酸楚涌上心间,她知道那些人之所以这般对待傅离染,都是因为她。


    她之前堕魔,投身魔族,于正道修士们而言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纵使清去魔气也无用,她们依旧会用怀疑的眼神看她,甚至看待师姐。


    要解决这些,除非她彻底离开见神宗。


    “你体内的魔气已除,要开始控制心性,切勿再动杀念。”


    “嗯,我明白了,师姐。”纪时钰乖乖地应下。


    这句话后,室内陷入一片静默,两人各怀心事。


    纪时钰悄悄瞥了眼盘中,发现点心少了大半,她轻笑着靠近傅离染,道:“师姐,我还一块没尝呢。”


    “我以为……”傅离染话音顿了顿,随即轻咳一声,“盘中还有一些。”


    纪时钰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柔声:“我不想尝盘中的点心。”


    傅离染微微挑眉。


    纪时钰慢慢地靠近,手搭上她的肩,指尖点了点眼前人的唇边。


    “我想尝这里。”


    第64章 想要更多


    剩一半的点心被推到一旁,傅离染微仰着头,手搂住眼前人的腰间。


    纪时钰坐在她的腿上,微妙的高低感带来不一样的感受,她环住傅离染的脖颈,细致认真地品尝这人的唇。


    有糕点的甜味,也有属于这人的熟悉的清甜,清冽的气息包裹着她,热意攀升的同时一股巨大的满足感裹挟着整颗心。


    她喜欢这种密不可分的感觉,也珍惜着和傅离染一起的每刻。


    彼此的喘息在片刻的换气中交错,一遍又一遍,纪时钰的手自她的颈间离开,轻抚上她的墨发。


    指尖没入发丝中,轻微的凉意在掌心间泛开,抚过之际柔顺的感觉,眼前人的一切让她心动,稍加给出一点回应都会让她情难自控。


    正如此刻,纪时钰睁眼,彼此离得那般近,她能轻而易举地看清眼前人脸上的潮红,感受到她因为自己产生的每一分颤抖。


    她不想就此结束,抚上这人的下颌,吻弄得更深。


    耳边时不时传来微不可察的气音,师姐总会忍着,不会轻易发出声音,那些本该因情动流露的轻哼都被她忍了下来,变为似有若无的气音。


    纪时钰不清楚其中的原因,虽然她很想听一听师姐的声音,但她不敢像上次那般妄为。


    上次她故意引着眼前人泄出几声轻哼,纪时钰记得师姐的反应,眼中微恼,像是恼她捉弄自己,却又不是真的生气。


    那时她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去慢慢弄清楚,可现在……


    纪时钰紧紧地抱住她,缠绵动情的吻,身上多出几分燥意,心中却是被痛楚和无力覆盖。


    煎熬不已的感受,情感在不断地沉溺进此刻的欢愉,理智却在痛苦中挣扎。


    纪时钰抱紧她,像是要将这份欢愉多留片刻,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永远停在此时。


    片刻后,彼此之间气息紊乱,双唇微微分开,两人都望着对方的眼眸,默然无言。


    傅离染凝眸看她,动了动唇:“你……”


    “师姐,”纪时钰轻声唤着,指尖往下,勾住她的衣襟,“我们去床榻上吧。”


    傅离染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接触到眼前人恳切的目光,她妥协*道:“我先去沐浴。”


    “嗯。”纪时钰轻轻一笑,收回手。


    待她出了房间后,纪时钰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纸墨,视线低垂着,看不出任何情绪。


    *


    约莫一刻钟,傅离染推开门,发现那人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似乎已然睡去。


    她没有多想,动作轻柔地关好门。


    不料一躺上床,方才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手穿过腰间紧紧地环住,整个人贴着她。


    傅离染轻轻抚过她的发,正欲收回手时忽然摸到一大片柔腻的肌肤。


    她蓦地愣住,意识到这人未着寸缕,就这样抱着自己。


    “师妹,你这是”


    “师姐。”纪时钰软声,牵过她的手贴在心口。


    牵过自己的那只手带着热意,掌心下的肌肤也一片温热,傅离染怔愣一瞬,看向她。


    纪时钰同她对视,轻声问:“师姐,你不喜欢我吗?”


    自然是喜欢的,可……


    傅离染觉得她今日有些反常,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从鸣隐宗回来后她便有些不对劲,先是要主动御剑,晚上又特意做了一盘糕点。


    虽说也有可能是纪时钰一时兴起,但此刻主动的投怀送抱压根不像是纪时钰会做出的事。


    她的师妹,她最了解。


    听见傅离染的询问,纪时钰心中一痛,面上却笑着,“别的事明日再说好不好?”


    语毕,她倾身靠近,主动吻住眼前人。


    刚沐浴完,傅离染仅着一身轻薄的里衣,此刻彼此的身躯紧紧相贴,温热的体温传递着,不仅如此,还有一股说不清的燥热从心底涌起,愈来愈强烈,让她忍不住想抱住纪时钰,以及更多。


    傅离染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视线描摹过她发颤的眼睫。


    既然不肯说,那便如她所愿。


    温柔缱绻的拥吻,眼前人带着凉意的手移至她的后颈,然后慢慢地扣紧,轻柔的动作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纪时钰被迫微仰着头,唇瓣被她不轻不重地碾过、亲吮,灼热的气息迅速蔓延,很快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纪时钰受不住,想微微分开些许。


    按在后颈的那只手却不许她乱动,她只能任由眼前人吻弄,酥麻的颤栗逐渐席卷周身,纪时钰闭着双眸,无意识中发出几声低吟。


    微软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拨弄着她的心弦,傅离染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占据心间。


    想要更多,想要听到更多她的声音,想要看到更多她的反应。


    而且这一切只有自己能瞧见,莫名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傅离染眸色渐深,俯身靠近。


    唇瓣移至耳际,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时而用齿尖抵弄着,指腹贴上眼前人最敏.感的那处,稍稍揉捻,便像多汁的鲜果般。


    “师姐……”纪时钰无意识地轻哼着,阵阵颤栗让她浑身发软,腿也有些软,快要搭不住眼前人的腰。


    傅离染贴心地托住她,揉捻的动作依旧未停。


    纪时钰只觉所有的感官全被这人操控,她的一切都被全然掌控,只能浮浮沉沉地依附着,随着这人的节奏。


    傅离染垂眸凝视着她,爱怜地吻过她的脸庞,从清丽的眉眼,颤抖的眼睫,到抿紧的唇角。


    “别紧张。”轻柔的吻落下,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意味。


    温柔的安抚确实有用,纪时钰心中的紧张稍退,不过下一刻便听眼前人问:“喜欢吗?”


    与此同时,那处的动作慢了下来,一股莫名的空虚感涌上心际。


    纪时钰难耐地动了动,迫切地希望她能继续,于是依着她的话回答:“喜欢。”


    傅离染无声地勾了勾唇,控制着节奏,又低声问:“喜欢谁?”


    纪时钰不明白她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问这些,忽而想到之前自己也这般对过她,忍着脸热如实道,“喜欢你。”


    听到她的回答,傅离染眉眼间漫上几分愉悦,“嗯,喜欢我。”


    节奏陡然变快,…………………………………………………………………………她的反应足以说明了她很喜欢。


    傅离染俯身吻上她的颈间,………………………………………………………,完完全全地被眼前人听到。


    纪时钰清楚她是故意让自己出声。


    “不公平……师姐,你不让我这般,你还故意这样对我……”


    听见她的呜咽,好看的眉眼弯起,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笑意,傅离染语气轻柔:“嗯,我故意的。”


    “你……”纪时钰没想到她这般坦然地应下,却无力再出声反驳,手虚虚地搂在眼前人的腰间,作为她浮沉间唯一的依靠。


    室内一片暧昧灼热的气息,不知是第几次,纪时钰从躺着变为跪坐在她的腿上,潮热感不断。


    难以自控的感觉蔓延周身。


    纪时钰此刻才发现她一开始的决定有多错误。


    蓦地被混乱潮湿包裹着,………………………………,纪时钰撑在床上的手逐渐收紧,将本就凌乱的床单攥得发皱。


    脑海一片空白,她只能听见耳边隐约的几声“阿钰”,极其温柔的语气,可这人的动作却大相径庭,带着强势和不容拒绝。


    腰际被一只手扣住,不许她后退,纪时钰垂下视线,清晰地瞧见这糜.乱潮湿的一幕,最后一股颤栗感袭来,让她的气息乱得不成样子。


    浑身瘫软无力,她跪坐不住,向前栽去,手下意识地按住傅离染的肩,指尖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浅痕。


    傅离染立即抱住她,轻柔地拭去她额间的细汗,而后拿了件外袍,抱着她往浴池走去。


    外袍松散地披在身上,纪时钰视线稍垂便能看见肌肤上明显不过的痕迹,颈间最多,还有一些暧昧的红痕,沿着一路向下。


    脸上的热意隐隐有再度升腾的趋势,她埋在傅离染的怀中,不敢再看。


    等到了浴池中,纪时钰虚虚地靠着傅离染,感受到她动作轻柔的清洗。


    身子泡在水里,一股暖意袭来,慢慢地包裹住全身,加之靠在傅离染怀中,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师姐。”


    “嗯”


    身旁人立即回应她,她却没有多余的气力继续问,困意逐渐爬上眼帘,纪时钰闭上眼眸,在一片温暖和安心中睡去。


    能有这么多美好的瞬间,已经足够了。


    *


    翌日清晨。


    纪时钰系好衣带,目光落在熟睡的人脸上。


    指尖微动,淡淡的灵光没入傅离染的眉心间,一闪即逝。


    昨晚写好的书信已被她放在桌上,师姐一醒来便能看到,知晓缘由。


    这样,也不算不告而别吧。


    纪时钰无声地凝望着她,跟眼前人有关的记忆在脑海中一点点地闪过,自修炼以来,无论是欣喜还是苦涩,她的大部分情绪都与这人有关。


    手往前伸出半分,没有碰到熟睡的人,只在空中停了半晌便很快收回。


    纪时钰深吸了口气,她不能再犹豫,这道术法仅能确保傅离染一刻钟不醒,如若再迟疑,好不容易下的决定便作废了。


    她没有带任何东西,起身往门口走去。


    就在她刚要触上木门的那刻,忽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自后方猛地按紧木门。


    纪时钰心中一惊,诧异地看向身后人。


    傅离染仅仅披了一件单衣,眸色沉沉地望着她,薄唇微动:“你要去哪?”


    第65章 早已做好离开的打算


    纪时钰的表情有些僵滞,背紧靠着门边。


    准确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傅离染淡声:“以为我不会醒来,是吗?”


    纪时钰指尖微蜷,思考着说辞,“我施下术法是希望师姐能多休息一会。”


    “嗯,好,”傅离染颔首,盯着她问,“那前一个问题呢?你现在要去哪?”


    纪时钰动了动唇,为了不让她察觉只能再度撒谎:“回峰几日我还未去过试炼场,我打算去那边看看。”


    对于这份解释,傅离染不可置否,指尖微动,一道术法闪出直接缚在门上。


    纪时钰心下一紧,悄悄施力推了推门,推不动。


    “我不过是想去试炼场,师姐不许吗?”顶着眼前人微凉的目光,她依旧道。


    傅离染淡淡看她一眼,默然不语,下一刻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视屋内。


    突然,她的目光在某处停下。


    桌面放着一封书信,傅离染瞥她一眼,径直走过去拆开。


    端正清隽的字迹,写了整整一面,傅离染眼神认真地看完,一开始本是面无表情的,看到最后眉尖紧蹙,捏着纸张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抬眸看向纪时钰,只见纪时钰低着头靠在门边,和以前做错事的样子别无二致,显而易见的心虚。


    心绪前所未有的杂乱,傅离染缓步走到她身边,张了张嘴,要问出的话却堵在心口,半晌无言。


    纪时钰清楚她已经知晓了一切,主动道:“我不该瞒着你。”


    闻言,心间的那点侥幸彻底破灭,傅离染回想着信中的内容,依旧觉得不敢置信。


    从鸣隐宗回来时,她明明瞧见这人是笑着出主殿的,听到这人说并无大碍,她几乎以为是真的。


    所以她彻底安心,以为如纪时钰所言般,等一段时日后那些残存的魔纹便会消失,不会再有任何异常。


    她现在才知晓一切,原来压根不是魔纹残存,更不是魔气未除尽,是比这些更棘手的反噬。


    纪时钰堕魔期间遭遇过多重追杀,投身魔族后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这些加在一起变作千倍万倍的反噬,按眼前人现下的身体情况,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傅离染盯着她,向来平稳的声音显而易见地轻颤。


    她们昨晚还那般亲密,当时傅离染以为她们能有很多很多的以后。


    眼前人异样的反应在此刻彻底明了,抢着御剑,做可口的点心以及昨晚主动的欢愉,原来是打算做完这些后便直接离开。


    傅离染攥紧手,说不清心中是痛是怒,气她早就做好要离开的准备,同时又心痛着。


    她忍不住想,纪时钰在得知结果的那刻是什么样的感受,笑着骗她说没有大碍的时候,又是怀着何种心情呢?


    迎着她颤抖的目光,纪时钰抿唇道:“我只是觉得,与其彼此都为这痛苦,不如仅有一个人煎熬。”


    终于还是怒意压过了心疼,傅离染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冷声:“你觉得这样做是在为我好师妹,我倒宁愿你像以前那样,遇到棘手的事时会立即找我,而不是一味地瞒着我、推开我。”


    “如果我今日没有及时醒来,你就准备彻底离开见神宗,永远不再见我了是吗?”


    她总是耐心温和的,极少像此刻这般,直接显露心底的怒意,纪时钰苦笑,“当然不是,我打算去寻找解决之法,若是寻到办法抵抗住反噬,我自然会回来的。”


    傅离染听出她语气中的苦涩与煎熬,现在追究那些也无用,她轻叹一声,拂袖解开门上的术法,直接拉着纪时钰出寝屋。


    下一刻,灵剑出现在她们面前,傅离染沉声:“去鸣隐宗。”不容拒绝的语气。


    “没有用的,我上次已经问过。”纪时钰脸色平静,但眼前人像是没听见她说的,直接环住她的腰,带着她站上灵剑。


    未影剑升空,飞快地往鸣隐宗的方向而去,强大的灵力疯涌而出,将御剑的速度提到极致。


    纪时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后垂下眉眼,任由她带着自己再次前往鸣隐宗。


    灵剑破开云层,周遭是呼啸的风声,前方人的白衣随风而动,透着几分冷冽。


    纪时钰轻咳一声,主动试探着去牵她的手,一抹微凉自掌心传开。


    “师姐。”


    没有得到回应,纪时钰有些无措,她看不见傅离染的表情,不清楚这人是否还在生气。


    正思索着如何解释,忽然,她的手被慢慢握紧。


    是眼前人唯一的回应,不知为何,纪时钰觉得她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刚反应过来,才慢慢牵住手,给出回应。


    一时间,她也不知该继续说什么好,敛眸沉默。


    灵剑疾速飞驰着,两人就在无言的静默中到了鸣隐宗。


    未影剑被收进储物袋中,傅离染默不作声地径直往主殿而去,纪时钰一怔,随即疾步跟上她。


    直至到了她的身旁,纪时钰彻底瞧见她的表情,不由一愣。


    眉尖无意识地紧蹙,脸色微沉,似是担忧,然而细看之下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纪时钰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侧身紧紧抱住她。


    傅离染不清楚她的那些想法,轻声:“怎么了?”


    是我该问你“怎么了”吧,纪时钰心想着,嘴上却道:“没什么,就是想抱一抱你。”


    傅离染微微一愣,轻拍了拍她的肩,“好了,我们去主殿罢。”


    记得上次来时的路,两人沿着走去,约莫片刻便到了殿前。


    与上次不同,殿门半掩着,里面的许宗主瞧见她们,不由诧异。


    “你们怎的又来了?”


    纪时钰动了动唇,正欲解释,傅离染拉住她,上前问:“她身上的反噬真的没有任何可解之法吗?”


    闻言,许宗主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纪时钰,悠声:“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傅离染皱了皱眉,看向纪时钰,身旁人却躲开她的目光。


    见状,许宗主淡淡一笑,“看来她的确没有如实告诉你,其实也正常,如果是我也不会想用这个方法。”


    傅离染复而望向她,“您能否点明是何种方法”


    “上次我便跟你师妹提过,魔气原本已经和她融作一体,蓦地剥除免不了反噬,她现在修为不高,体内的灵力压根无法承受这些反噬,照这般看,确实是命不久矣。”


    听见“命不久矣”这四个字,傅离染心中一痛。


    “不过,我后来想了想,如果她能得到旁人的半身修为,有了足够的灵力便能抵抗住反噬。”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办法,傅离染看了眼身旁人,发现她依旧低垂着视线,显然很抵触这种夺人修为的办法。


    纪时钰皱紧眉,再度听到之际心中依然反感,按眼前人所言的得到旁人的修为,那是邪修才会做出的事。


    傅离染沉吟片刻,问:“还有其它办法吗?”


    许宗主摇头,直截了当道:“暂时没有。”


    闻言,傅离染看向身旁人,如果半身修为能保住师妹的性命,也未尝不可。


    她道了声“好”,打算带着纪时钰离开。


    纪时钰却站在原地不动,盯着她,“什么好你知道的,我不会用这种卑劣的办法,更不愿,”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更不愿看到你被拖累。”


    傅离染明白她的意思,不为所动:“此事没有任何余地。”语毕,她拉过纪时钰的手腕,想尽快回照影峰,用许宗主说的办法替纪时钰化去反噬。


    然而纪时钰一动不动,似是打定主意般。


    场面僵持不下,静默片刻后,纪时钰眼眶微红地望着她,率先出声:“师姐,我做不到,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把辛苦修炼的修为渡给我。”


    碍于许宗主在旁边,傅离染仅是冷声道:“我闭关一段时间便能重新修炼回失去的修为。”


    “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你在犯什么倔”


    “我……”纪时钰动了动唇,眼中浮上一抹痛色。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你们见神宗内的璇天境现下如何了?”


    傅离染按捺下翻涌的情绪,淡声:“没有异常,都和以前一样。”


    许宗主了然般地点头,对着二人缓声道:“说起璇天境,我倒是想到另一种办法。”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瞬望向许宗主,几乎是齐声问:“什么办法”


    “璇天境在很久之前是一处魔窟,纵然被持续净化数千年,里面依旧有残存的魔气,”说到这里,她定定地看着纪时钰,


    “残存魔气的同时亦有清正的灵气维持着整个璇天境的运作,也正是因此,两股力量达到一种平衡,你在那里抵御反噬比你在外面要容易得多。”


    两人都没想到还有这种闻所未闻的法子,纪时钰迟疑着问:“您的意思是,每日去璇天境中抵御反噬,而后再出璇天境吗?”


    面对这个问题,许宗主却是摇头否认:“不,你要待在里面直到反噬彻底消去。”


    “我言尽于此,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留下最后一句话,许宗主背过手,转身离去。


    殿内只余二人,纪时钰下意识地看向傅离染,发现师姐也正凝视着她,似是在等她做出抉择。


    若真同许宗主所说,在璇天境内能更容易抵御反噬,入秘境并非坏事,唯一需要担忧的便是里面残存的魔气,一旦沾上后果不堪设想。


    除此之外,何时能彻底抵抗住反噬、从璇天境里出来都是未知的。


    该如何选择呢?


    第66章 抉择


    月色低垂,皎然的月光映下,透出清浅的光泽。


    纪时钰将视线从天际收回,轻声问:“璇天境后来如何了?”


    她记得当初在里面闯了祸,引出黑气化作的魔兽,因为这件事璇天境被宗主勒令关了一段时日,后面她没再特意打听,并不知晓璇天境的情况。


    “我花了一些时日稳住璇天境,虽然已经恢复正常,里面依旧有很多危机。”


    纪时钰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不论经过多少年的压制净化,璇天境的前身终究是一处魔窟,那种黑气凝成的魔兽在里面恐怕不少。


    “师姐觉得这个法子不可行吗?”纪时钰淡淡笑了笑,看向身旁人。


    傅离染默然片刻,只道:“反噬会持续多久尚且不知,璇天境中危机四伏,抵抗反噬的同时还要留意周遭的情况。”


    纪时钰点头,显然是认同她的话,然而片刻后出声道:“我打算去璇天境里尝试一下。”


    尝试一下……关乎性命的事被她说得像儿戏般,傅离染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传半身修为并不会对我有多少影响,如果是因为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傅离染知晓她的顾虑,轻叹:“现下看来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也是最快解决反噬的,你……”


    纪时钰依旧摇头,她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明白这股魔气和它带来的反噬有多可怕,若到时反噬危及到傅离染就糟了。


    她不敢去赌,更不愿意傅离染因为她失去一半的修为。


    修炼一途没有捷径,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修为终究不是自己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夺人修为的邪修最后都会因为各种问题身亡。


    她知道师姐是从稳妥和安全方面考虑的,可她也有自己的理由。


    月光洒在空地上,一片清晖,微凉的夜风拂起两人的发丝,因为靠得很近,彼此的发丝在空中交织一瞬,复而落下。


    纪时钰眼神认真地看着她,轻声:“师姐,你曾经问过我为何想拜进宗门修炼。”


    傅离染怔然一瞬,随即想到当初的对话,自然也想到了眼前人那时的回答。


    “我的想法仍和以前一样,”纪时钰轻轻一笑,“进宗修炼数年,我早就不似当初面对巨蛇时的无力,虽然现下灵力不足,我能清楚该如何做,也很明确后面的每一步。”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傅离染,“师姐,将璇天境打开罢。”


    她的语气坚定,眼神亦是明亮认真的,做出了抉择。


    傅离染无言半晌,最后微微颔首,道了声“好”。


    璇天境在未名峰上,两座峰府之间的距离不远,御剑仅需片刻便能到。


    灵剑在空中飞行,纪时钰察觉到前方人似乎刻意放慢了御剑的速度,一抹苦涩后知后觉涌上心间。


    “我会彻底解除反噬,从璇天境中出来的。”想了又想,她只说出这句话。


    “嗯。”听不出情绪的一声。


    纪时钰垂下视线,纵使天色已暗,她依旧能瞧见底下的秀丽景色,云层被慢慢推开,在空中留下浅淡的一点痕迹。


    刚进见神宗时的她颇为好奇,坐在仙鹤背上不自觉地想多看几眼周遭的景色。如今数年过去,她记不清当时的情境,却依旧记得那种欣喜与激动。


    约莫片刻,灵剑落在未名峰上,纪时钰眼中带笑看着身旁人。


    傅离染神色淡淡,“马上要进璇天境,你倒是高兴。”


    纪时钰主动去牵她的手,边往前走边道:“师姐可还记得,入门比试前我去照影峰练过剑。”


    感受到手心间的温热,傅离染暗自握紧了些,“当然记得。”


    “你偷偷跑到桃林哭,要是不同意你来峰上练剑,你……”


    听她提起这些,纪时钰心中发窘,微恼地捂住她的嘴,“不许说了。”


    她看见傅离染的眸中亦浮上浅淡的笑意,目光柔和。


    纪时钰收回手,继续先前的话题:“当时我最期待的便是去照影峰练剑,峰上的师姐们都很耐心,愿意不厌其烦地指导我。”


    傅离染听完,淡声:“嗯,还有别的吗?”


    “什么?”她有些不明所以。


    傅离染牵紧她的手,侧目看她,“除了练剑,还期待什么?”


    纪时钰怔愣一瞬,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但笑不语。


    约莫片刻,两人到了璇天境前,一层淡淡的结界覆在上面,从外面也能瞧见隐约的灵力流动。


    傅离染取出手令,按进凹槽之中。


    下一刻灵光大作,那层淡淡的结界肉眼可见地逐渐散去。


    “结界只能打开一刻钟,”傅离染凝眸看她,忽然问,“你有趁手的灵剑吗?”


    纪时钰一愣,她确实没有,堕魔后她无法使用剑术,没有特意带上灵剑。


    瞧见她的模样,傅离染心中了然,指尖微并,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中。


    她往前一递,“这柄剑名为‘斩虹’,是落月峰送来的那批剑中最好的。”


    纪时钰伸手接过,视线落在清透的剑身上。


    “不知这柄剑是否与你的用剑习惯相合,但现下也没有更好的灵剑。”


    纪时钰笑了笑,“有这柄剑已经足够了。”语毕,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剑穗挂在上面。


    雪白色的剑穗异常醒目,傅离染看着她的动作,心中微动。


    “师姐,”纪时钰轻声唤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我一定会解除反噬,尽早从璇天境出来的。”


    “嗯,好。”傅离染同她对视,心中的万语千言在此刻只化作深深的凝视。


    “还有,”她走近几步,倾身抱住眼前人,“那些时日里,除了期待着去照影峰练剑,我还期待着能在峰上遇见你。”


    透过薄薄的衣衫,傅离染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带着一丝热意的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拥紧。


    “多加小心。”她轻声叮嘱。


    纪时钰点点头,身后打开的结界已有重新闭合的趋势,不能再耽搁太久。


    她最后看了眼傅离染,转过身径直穿过结界,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结界重新闭合,被淡淡的灵力覆盖着,那人留下的热意逐渐消散,熟悉的气息也像是被斩断般,感觉不到分毫。


    这一刻,傅离染才露出落寞的神色,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强撑着罢了,今日一别,谁都不清楚纪时钰什么时候能出来。


    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


    傅离染上前取出手令,视线落在璇天境的结界上。


    不论如何,她会一直等着纪时钰出来。


    第67章 命牌破碎


    时光飞逝,距离上次开启璇天境已有一年之久,在三大仙宗的共同谋划下,大半魔族势力被清剿,魔族那边一时半会掀不起风浪。


    见神宗依旧是人们心中向往的仙宗,之前的正魔对峙中很多学徒被魔域中的魔气所伤,温移决定招收一批新的学徒。


    各峰再度忙碌起来,尤其是未名峰。


    “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杜镜意提笔写着什么,头也不抬道。


    傅离染看了眼她,淡声:“最近未名峰上的事很多”


    “自然,近日新收了一批学徒,她们每日在未名峰修炼,这些都需安排。”


    傅离染微微颔首,直接问:“璇天境的事?”相比于她,每天都在未名峰的杜镜意更清楚璇天境的情况。


    杜镜意心道果然,轻叹道:“你隔几日便来问一次,不会有多大变化的。”


    见眼前人不语,她继续道:“而且你不是有纪时钰的命牌吗?命牌未碎,说明她没有危险。”


    也对,傅离染认可她的说法,忽然传音符响了一声。


    她凝起灵力,是宗主的传音,让她赶紧去主殿一趟。


    收起传音符,傅离染简单跟杜镜意说了声,转身离去。


    主殿中。


    除了宗主温移,各峰的长老都在,傅离染一进殿内,她们的目光直直望来。


    “不知宗主找我何事?”


    温移脸色严肃,“这一年宗中派出的学徒搜寻了各处,都没发现姜汐昼,你真的确定她已经死了吗?”


    傅离染淡声:“当初我追上她的时候,亲眼瞧见她自毁心脉,七窍流血,按理说绝不可能生还。”


    听见这个回答,温移皱起眉,明显有些不满,“你应当去探她的气息。”


    “而且,”她眯了眯眸子,眼神不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查了一年竟然都未发现她。”


    周遭各峰的长老也神色凝重,她们深谙姜汐昼的性子,若她还活着,将来必有一日会报复见神宗。


    傅离染注意到她们眼底的怀疑,语气笃定:“她自毁心脉,七窍流血是真,就算被人救走也不可能重新修炼,宗主无需多虑。”


    温移瞥她一眼,重重地叹了声气,抬手示意各峰的长老们先离开。几人很快明白她的意思,行礼后便退出主殿。


    傅离染瞧见她的举动,隐约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事,“宗主要问纪时钰的事吗?”


    温移点头,“确实,璇天境在那次暴动后便被列作禁地,你私自允许她进入其中,如若出了差错,你可想好了怎么应对”


    她口中的差错无非是沾上魔气或性命攸关,傅离染清楚她指的是前一种。


    温移盯着她,“如果她再度沾上魔气,你还要继续包庇她吗?”


    坦然对上她探询的视线,傅离染淡淡道:“她不会。”


    对于眼前人坚定的态度,温移冷哼一声,“你倒是一直这般相信她,我告诉你,若她再次沾上魔气,我会联同其她长老就地诛杀,而你也不必再当照影峰的峰主。”


    傅离染抿紧唇,默然不语。


    *


    潮湿的暗室中烛火通明,床边被人贴心地放了一个暖手炉,方便床上人取暖。


    脚步声轻响,随即是石门缓缓打开的声音。


    冒着热气的粥被端到床上人面前,升腾的热气之下,她终于缓缓睁眼。


    南宫仪像往常一样,舀了勺粥,轻轻吹了吹,而后递到眼前人的唇边。


    “不用你喂,”她的声音停了片刻,带着一丝无力,“我可以自己来。”


    自醒来的那日以后,她总会这般逞强,南宫仪对此已然习惯,默不作声地依言递给她。


    手不自觉颤抖着接过碗,姜汐昼正欲拿起汤匙,双手却忽然脱力,碗里的粥瞬间泼洒而出,床榻上洒了些,剩下的尽数在地上。


    每日都要经这么一遭,南宫仪清理着地上的瓷片,沉默着。


    姜汐昼有一瞬的茫然,反应过来后她半靠在床头,勾起一抹惨笑。


    “你救我做什么呢?我当时自毁心脉,抱着求死之心,你看不出来吗?”


    多日以来,这是她第二次的情绪波动,第一次是在发现无法修炼后。


    南宫仪亲手收拾好地上的杂乱,看向她,“喝了药后师姐已经能坐起身,不至于成日躺在床上,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闻言,姜汐昼凝眸看她,片刻后移开视线。


    “你母亲早就知道了吧?”


    南宫仪的动作一顿,很快恢复如常,语气平静:“等你痊愈后便会离开南宫家了。”


    “你就是这么同你母亲解释的”姜汐昼象征性地勾了勾唇,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


    “那日之后,见神宗肯定在到处搜寻我吧?不见到尸体,温移是不会罢休的。”


    她极为平静地陈述着,像是在谈旁人的事,“你应该知道,如若有一天被人发现我藏在南宫家,这对南宫家会是灭顶之灾。”


    她被见神宗搜寻,其余两大仙宗肯定也知晓此事,说不定还会协助见神宗,纵使南宫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势力强劲,也无法和仙宗抗衡。


    听到她的话,南宫仪无声地攥紧手,默然片刻后只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姜汐昼抬眼看她,略显诧异地挑眉,“你知道还这么做”


    南宫仪不吭声。


    见状,姜汐昼先是冷笑一声,而后毫不客气道:“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曾经教你的都忘了吗?无论什么决定都不能触及自身的利益,在此基础上再考虑其它。”


    她语气顿了顿,凝视着她,“对我,你也应该这样。”


    南宫仪心下闷痛,避开她的目光,“你说得对,我没有任何长进,全都忘了。”


    “我只能凭着心中的感觉去对待你。”


    姜汐昼的表情有一瞬的僵滞,眼前人的回答太出乎她的意料,让她难以继续往下说。


    那日自毁心脉后她便陷入了昏迷,潜意识里能模糊地感受到有一人始终陪在身边,细致地照顾她。


    等到醒来之际,姜汐昼看见靠在床边睡去的人,才知道是南宫仪救下了她。


    她原本不相信耐心照顾自己的人会是南宫仪,毕竟,南宫家的大小姐向来任性妄为,怎么会有心思去这般照料一个人。


    可后面几天的相处,姜汐昼彻底相信一直照顾她的人并非南宫家的下属,就是南宫仪。


    她心中绝望不吃不喝时,这人一次又一次地把各种吃食端到面前,手腕无力打翻粥时这人也会亲手清理。


    完全不像她以前认识的南宫仪。


    “我再去端一碗粥,其余的事师姐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南宫仪匆匆说完,转身离开。


    姜汐昼看着她消失在石门那处*,半晌,低声道:“谁说我是在担心了。”


    *


    照影峰上。


    学徒们齐齐聚在试炼场中,峰上的教习师姐正为她们授课,傅离染远远的看了眼,往桃林深处走去。


    一进林中便能瞧见树上鲜红的桃子,确实又是一年了。


    傅离染垂下眼眸,与之有关的回忆猛地袭来。


    “师姐,我特意从树上摘的。”记忆中那人的笑颜明媚,手往前递出,掌心里的正是洗干净的桃子。


    纪时钰没来之前,每年只有谢无诀咋咋呼呼地来桃林摘桃子,自她来到照影峰后,一切都有了变化。


    她以前总是喜欢在桃林里练剑,看着她矫然的身影,傅离染有时候会觉得有个师妹也挺好的。


    脑海中的记忆慢慢散去,她回过神,视线落在树身,上面便有留下的剑痕。


    指尖轻抚上她留下的剑痕,随即逐渐收紧。


    已经一年了,她到底何时能从璇天境中出来,还不知反噬是否解除。


    傅离染靠着树身,心绪难平。


    月朗星疏,清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不知过了多久,她直起身,准备回寝屋休息。


    就在这时,储物袋中的某个东西猛地震动,傅离染脸色一变,立即取出。


    是一块灵玉制作的令牌,道道纹路清晰,此刻正闪动着异常的光泽。


    傅离染紧盯着掌心里的令牌,手不自觉地发颤。


    这令牌有两块,是分别前她让纪时钰带上的,上面有纪时钰的一缕气息,若她性命无忧,令牌便不会震动。


    可是现在,令牌上的纹路不停地流转着,灵光闪动,傅离染阖上眼眸,静心感受半晌,发现上面属于纪时钰的气息愈来愈弱。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年间令牌从未出现任何异动,所以她可以耐心地等着纪时钰从璇天境出来。


    此刻上面的异样像是预示着什么,傅离染心中一紧,来不及过多思量,她直接御剑往未名峰而去。


    灵光闪动的玉牌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原本微凉的触感竟然逐渐灼热起来,像是要裂开般。


    不到片刻,傅离染来到璇天境前,她毫不犹豫地取出手令,纵使再受一次责罚她今日也必须要打开璇天境。


    就在她把手令放进凹槽的前一刻,掌心中的玉牌灼热不已,突然裂开。


    傅离染神色一僵,向来淡然的眉眼间浮上显而易见的慌乱。


    摊开手心,玉白色的令牌从中间裂开,不仅如此,灼热感持续着,越来越多的裂痕浮现,令牌碎成一块一块。


    第68章 懊悔


    冷风吹过发丝,一股寒意遍布全身,暗沉的夜色下唯有一道身影伫立在璇天境前。


    视线终于从碎裂的玉牌上移开,她攥紧手,锋利的碎片划破手心,带来一阵刺痛。


    这抹刺痛提醒着她,纪时钰的命牌真的碎了。


    上面有纪时钰的一缕气息,昭示着她的情况,如今命牌忽然破碎,那她……


    傅离染不敢继续往下想,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令按进凹槽中,等着璇天境的结界打开。


    未影剑随心而动,被紧紧握在手中,结界一开,她会立即进去找到纪时钰。


    可是事情从来不会如她预想的那般顺利,手令上的纹路紧紧地贴合着凹槽,眼前的结界却不似往常一样消失,反而纹丝不动。


    傅离染心中一沉,指尖凝起一道灵力。灵力打在结界上,像是水波般向四周缓缓荡开,没有任何作用。


    她意识到情况不对,再度尝试。


    结果依旧和刚才一样,结界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


    手紧紧地握着剑,因为力道太大被硌得有些疼,傅离染盯着面前的结界,几欲想用手中的剑直接破开。


    心急如焚之际,她尚存一丝理智,璇天境中魔气残存,一旦被强行破开,不仅会惊动见神宗上下,那些黑气趁机跑出来绝对会伤到修为不济的学徒。


    她不能这么做。


    未影剑似乎感受到她强烈的情绪波动,轻轻震颤着,傅离染没有过多的犹豫,当即去寝居找杜镜意。


    杜镜意是未名峰的峰主,远比她更了解璇天境的情况。


    不过片刻,她已然来到寝居前,敲开杜镜意的房门。


    她手中尚握着剑,周身带着夜色的寒意,面色凝重。


    杜镜意被眼前人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语气不满:“你这么晚提着剑来找我,不会是要和我比试吧?”


    “璇天境的结界没办法打开。”傅离染言简意赅,眉尖紧蹙,显然没心思同她扯别的。


    杜镜意听罢便知事情紧急,不再多言,直接和傅离染一起往璇天境的方向而去。


    属于峰主的手令被放进凹槽中,一道灵光从上面闪过,仅仅一瞬,两人立即看向结界,但依旧未开。


    杜镜意的神色也不免凝重,沉声:“以往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她心中隐约猜到什么,看向身旁人,迟疑着问:“你执意要打开璇天境,是不是纪时钰出事了?”


    见身旁人也束手无策,傅离染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无措,她缓缓摊开手心,里面是破碎成好几块的命牌,沾着鲜红的血迹。


    杜镜意这才发现她的掌心血色斑驳,急声:“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来不及在手心里的这点刺痛上分出多余的心思,焦急和担忧逐渐占据她的心间,除此之外还有一丝隐约的害怕。


    自修炼以后,她一直觉得境界提升,握紧手中剑便不会再有畏惧,此刻却体会到深深的无力。


    她当然可以一剑破开璇天境的结界,进去找到纪时钰,可是那样的话结界便会彻底损毁,里面浊乱的黑气尽数跑出,可想而知届时宗内会是如何的惨状。


    杂乱的思绪让她向来平稳的气息骤然失序,傅离染僵在原地,视线先是落在手中剑上,而后移至碎掉的命牌上。


    身旁人并未言明,杜镜意却清楚她面临着何等抉择,不由轻叹一声,语气掺了些不忍:“你知道的,命牌破碎,最后一缕气息消失殆尽,这些都印证着纪时钰可能……”


    最后那几个字她没忍心说出,劝道:“你真的要执意进璇天境找她,就算找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身躯”


    “怎么可能”傅离染终于抬起一直低垂着的视线,颤声道,“她剑术不差,上等灵剑对黑气有天生的克制作用,她拿着斩虹,肯定能清去所有靠近的黑气。”


    “而且,”傅离染抚着挂在未影剑上的雪白剑穗,“她说过,一定会从璇天境中出来的。”


    杜镜意这才发现她眼眶微红,声音也在竭力忍着颤意。


    如果你真的这般认为,怎么会急着进去找纪时钰呢?她不忍心戳破眼前人掩饰般的话语,保持默然。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傅离染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无比期盼能听到肯定的回答。


    杜镜意看了她一眼,沉默着,随着眼前人的默然,傅离染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希冀破灭,懊悔逐渐占据上风,她不自觉地紧紧攥住手,璇天境里有多危险她再清楚不过,当时她就该死死地拦住纪时钰。


    为什么?她们已经互明心意,傅离染本想着等纪时钰清去魔气后便结契,以后她们能一直相伴,可以在桃林里练剑,闲暇时也能一起溜出见神宗去热闹的城中,她现在还是只会做扁扁的点心,没来及问纪时钰方法,她们曾经约定好等桃树结果便一起品尝,埋在树下的美酒也还未取出,还有很多很多没能一起做的事。


    为什么?


    锥心刺骨的痛意在周身蔓延,傅离染有些颓然地靠在一旁的墙上,她此刻才明白当初的那些日子有多珍贵。


    彼时,纪时钰刚拜进照影峰,她们虽维持着师姐妹之间应有的距离,但近乎是每日相伴,无数次她看着师妹练剑的身影,也有无数次师妹跟在她身边,言笑晏晏的模样,那时的她们没有隔阂。


    后来的一连串事情将她们越推越远,傅离染以为把纪时钰带出魔域,清去她体内的魔气便能回到从前。


    是她太天真了,古籍上早就说过,魔气强势阴沉,一旦沾上之前修炼的所有便会不复存在,如附骨之蛆般根本无法彻底剥除。


    傅离染神色低沉,思绪混乱间她竟然觉得如果反噬是因为剥除魔气,倘若她不执意用鉴清镜清去魔气,纪时钰是不是不会遭到反噬,依旧在魔域当魔族护法。


    她一心想要将师妹带回正轨,希望彼此能像从前那般每日相伴,一同修炼。


    如果这样做的最后是纪时钰命不久矣,不如天各一方,正魔对立,她只要……只要师妹活着。


    心绪起伏不定,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傅离染蓦地咳出一大口鲜血。


    杜镜意连忙过去,焦急的同时又不知如何劝她,“你……”


    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别着急啊,纪时钰不是进阶灵根吗,不可能那么容易死的。”


    傅离染表情木然,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像是压根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杜镜意有些无奈,却也束手无策,只能看看不远处的璇天境,又看看身旁这人,轻声叹息。


    两人都没注意到,破碎的命牌上隐约闪过几道光泽,极其微弱的,却清晰可见。【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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