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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流涌动

作者:季泽FZ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宅背后的阴私果然比电视剧更加描述的更加复杂,刘姨娘的哭嚎在厅内撞出回音,老夫人手中的龙头拐杖一下下轻叩着金砖地面。那叩击声像极了更夫手中的梆子,在晨光里敲出冷硬的节奏。我躲在苏氏身后,看见徐姨娘袖中的手指正死死绞着帕子,缠枝莲纹的锦缎被拧出深痕,仿佛要将那布料绞碎成阴谋的齑粉。


    “送刘姨娘回房休息。”老夫人的声音落得干脆,像剪断丝线的剪刀。五少爷沈朔哭着扑向母亲时,杨嬷嬷拽住他后领的动作极快,那力道让孩子的脖颈猛地一缩,活像被拎起的幼猫。厅内瞬间静得能听见檐角铁马的轻响,沈老爷清了清嗓子的动作带着刻意的从容,腰间玉坠在起身时划出半道弧光:“母亲一路辛苦,儿子备了松茸火腿母鸡汤。”他说话时目光掠过徐姨娘,那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警告,像猎人在示意受惊的兽群。


    “也好。”老夫人略显疲惫地起身,“都散了吧。”待老夫人离开后,众人如蒙大赦,纷纷退下。


    回到房间,青漪替我解下的珍珠发簪还带着体温,我径直扑向床榻的动作带着刻意的踉跄。听见紫衿放下床帏的窸窣声时,睫毛在眼睑下轻轻颤抖,待她们退出去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我就像被弹簧弹起般坐起,立即在房间内搜索,企图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多宝阁上摆着几件精巧的瓷器,妆台上铜镜擦得锃亮,最引人注目的是墙角那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瓶身上绘着的并蒂莲图案已经有些褪色,衣柜内皆是些普通衣裙,箱笼内放置的也是一些普通的小玩意。一通翻找后并未在原主的房间里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坐在一旁休息,我的目光瞥向了窗外,一棵绣球花树在窗外开的正好。眼见屋内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我起身打算去屋外看看,刚推开房门就撞见了门外的紫衿。“小姐可是要上茅房?”紫矜看见我赶忙问道。


    我立刻“痴傻”起来,看着她懵懂的点点头,紫矜连忙拉起我的手来到房内。本以为屋内没有厕所她会带我去外面上,却没想到她拿出了放在角落里的夜壶放在我跟前,熟练的帮我解开裤子上的绳子。


    看着她帮我脱裤子,我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克制自己不去阻挡她的动作,通红着脸上完了厕所。


    紫矜将夜壶拿到屋外,进来便看见我未褪去红晕的脸,赶忙走上去摸摸我的额头,“二小姐脸怎么如何红?”


    见我没有其他异常的表现,紫矜在此服侍我在床上躺下。我裹着被子闭着眼假寐,脑海中却不住的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就当做是一次密室逃脱!”我鼓励着自己,“现在不都流行玩密室嘛,就当做来体验一把了!”


    心中这样想着,我似乎又充满了斗志。我再次起身在房间内仔细搜索着:地砖、墙面、床下都被我自己的翻查过了。


    “原主是个傻子,没有什么线索也是正常。”我仔细思考着,“还得找机会去外面看看。”


    我小心的走到窗前,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沾了沾唾沫,点开了窗户纸。看着四下无人,我赶忙跑到门前准备去院中搜寻线索。可刚一开门却又看到了紫矜。


    她似乎也没想到短时间内我会再次出门,一时间竟也忘了说话。


    “荷荷,娘。”我赶紧装出痴傻的样子。紫矜了然,赶忙换了衣服带我来到了苏氏的房间。


    苏氏看见我时,正在绣架前缀着最后一针。绷子上的并蒂莲开得正好,丝线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放下手中的绣活,笑着朝我张开手,“荷荷,来。”


    等屋内只剩我们二人时,我请苏氏详细说明府中的人物关系。随着苏氏的讲述,沈家这些年的往事渐渐清晰:原主沈清荷出生在江南丝绸巨贾沈家,母亲苏晓与父亲沈濯是青梅竹马。


    苏氏及笄那年,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嫁入沈府。婚后三年,鹣鲽情深,唯独母亲未能有孕。迫于外界流言,苏氏为审濯纳了第一个良妾徐氏。这徐氏倒是个有福气的,过门不到半年就怀上了。苏晓随心中难过,却也张罗着又为父亲纳了第二个良妾刘氏。


    第二年盛夏,徐氏诞下一个女婴。沈濯见苏氏整日闷闷不乐,便做主将那孩子抱到苏氏院里抚养。说来也是造化弄人,就在这孩子未满周岁时,苏氏竟也诊出了喜脉,孩子便被送回了徐氏处。


    那段时间,沈濯几乎日日宿在母亲院里。祖母更是三天两头往寺庙跑,捐香油、做法事,就盼着苏氏能一举得男。可天不遂人愿,苏氏拼死生下的,却是个痴傻的女婴——也就是现在的“我”。


    苏氏产后身体受损,却仍固执地将原主留在身边亲自抚养。而沈濯来看我们的次数,从每月三五回,渐渐变成逢年过节才露个面。


    十四年转瞬即逝。徐氏和刘氏先后为沈家生下两个少爷,三个小姐。而苏氏膝下,始终只有这个痴儿。沈濯几次三番暗示,想让苏氏过继一个庶子到名下,都被苏氏断然拒绝。恼羞成怒的沈濯,一怒之下收了她的管家权,交还给老夫人。而两个妾室仗着有子嗣撑腰,开始明里暗里对苏氏冷嘲热讽。


    好在老夫人是个明白人。虽然对苏氏不肯过继子嗣颇有微词,但念在苏氏娘家的份上,对原主这个痴傻的孙女很是怜惜。


    “那徐氏和刘氏平时待我如何?”我追问道。


    苏氏思索片刻,“她们二人虽不和睦,但因荷荷是个痴儿,对她倒也算和善。家中姊妹也相处融洽,唯独五少爷被刘氏宠坏了,整日把‘将来要当家’挂在嘴边。”


    “既然如此,五少爷为何要推我下水?”


    “徐氏和刘氏各有一个儿子,照目前的情形看,未来的家主之位只能在他们中产生。”苏氏解释道,“这五少爷的乳母也是个傻的,成日在老五身边说些:只要你不在了,我定会过继一个庶子这样的话。那孩子信以为真,这才......”


    “今日杨嬷嬷似乎话中有话,夫人可知其中缘由?”


    苏氏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老夫人虽掌家多年,但孙辈的教养向来都由生母亲自负责,从不过多干涉。”


    “哦?”我继续提出疑问,“那为何今日杨嬷嬷说话的时却看向了徐姨娘?”


    “徐姨娘?”她突然压低声音,“老四两岁之后身体就一直抱恙,一直都是徐姨娘亲自照顾,未曾听过老夫人要抚养老四的消息。”


    “两岁之后?”我敏锐地抓住关键。


    “是五年前端午的家宴。”苏氏回忆道,“那日珉儿那孩子吃了徐姨娘亲手剥的粽子,夜里就发起高热。”窗外的树被风吹得簌簌响,她伸手去关窗的动作极快,仿佛怕被人听见,“请了三个郎中都查不出病因,最后是老夫人从庙里求来的符水才退了烧。”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深宅大院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啊。夫人在府中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苏氏轻轻摇头,眼中带着几分茫然,“府中下人我从未苛待过,谁家有个难处求到我这里,我都用自己的嫁妆贴补。这些年虽然老爷来得少,但下人们对我们母女都很敬重。她顿了顿,“就连怀孕时,两位姨娘也都安分守礼。只有一次...”


    她的手指攥紧,“玲珑端安胎药进来时,正巧碰上徐氏来请安。徐氏便主动接过药碗...”苏氏的声音越来越轻,“可那药喝下后并无异样,府医也未诊出问题。”


    窗外的风突然卷起落叶,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么多年两位姨娘虽然偶尔恃宠而骄,但在老夫人眼皮底下也不敢太过分。我实在想不出,会得罪了谁...”苏氏的眼泪簌簌落下,在锦帕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夫人别难过,我们慢慢查。十四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刻。”我轻拍她的手背,“夫人可否再跟我详细说说,五年前的家宴上有什么异常吗?”


    苏氏拭泪的手突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日的家宴上,徐姨娘特意献上了她娘家秘制的金丝蜜枣,说是用岭南特产的蜜枣,配着陈年桂花蜜腌制的,拿来给大家尝尝鲜。”


    她的眼神渐渐飘远,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宴席:“那蜜枣确实美味,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可要说不好消化,倒也不像...”


    “难道是徐姨娘故意让老四吃多的?”我看向苏氏,“从今天刘姨娘的反应来看,老夫人亲自抚养孩子,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风光。”


    苏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来也是奇怪,老夫人这些年从不过问孙辈的教养之事,今日突然提出要亲自抚养五少爷。”她顿了顿,目光复杂地望向我,“虽说老夫人素来疼荷荷,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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