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喜欢了呢?”罗仲宴一边啜着酒杯里的酒,一边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我。我当时已经喝了几杯,是没察觉到的,这些还是我事后回想起来才明了了一些。
我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笑容,罗仲宴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人难以捉摸,菜还没上来我就已经醉了。
本来我喝这些是醉不了的,但是看着罗仲宴我就醉了。
他,还是,那样呀。
不对,他,不是,那样呀。
他真的变了挺多的,甚至大部分都是我曾经喜欢的东西,但是只要看到他,或者说他在我身边,我就能想起那些日子,那些心里憧憬着某个日期的日子。
烈焰凌空的那些日子,高考就像一把利剑悬着,但也只是悬着,压力对我来说似有若无。我依旧每天都和罗仲宴**,**这两个字甚至都可以不加双引号。我和他接过吻,虽然是他的主动,甚至只能说浅浅的碰一下,但也是我对关系更进一步的判断原因。
“仲宴,你有想我吗?”我笑着随便扒拉两口饭,问。我眉毛挑起来,目光轻轻往前探。
“当然想啊,我现在在汉都上学,要是不想你怎么会坐飞机来找你呢。”说这话的时候,罗仲宴的眼睛一直没有落在我身上,我那时候以为他是害羞了。
“仲宴,那首歌,我弹出来了,我休学的时候。”我的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傻笑的样子一定不好看,但还是傻愣愣地说:“就是,你,还记得吗,高中的时候,我说写给你的,《念念忘》。”
罗仲宴明显愣了一瞬。我高兴的看到他眼中也流淌过岁月的痕迹,这或许证明我的话也在他心里停过一瞬。
他低了头,随后又抬起来。他点了点头,随后又低下去。
那一刻他很局促,让我产生了吻他的冲动。
“你好像不太愿意......不太愿意看我......我知道我不好看了嘛,嘿嘿,对不起啦,没有以最好的状态见你......但是我还是想给你放个歌,因为这是高考之后我弹出来的了,你肯定是没听过的啦......”
“但是我记得你的那个谱子,你的字一直蛮漂亮,题头下面是......”他喝了口酒,虎牙在上唇咬出一点凹陷:“是,致罗仲宴。”
“哦,你还记得谱子,谱子......谱子我不记得我是不是放在......可能不见了吧。”
“那你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当初你让我帮忙印一份,其实我印了两份,我家有。”
“你家,有?那我,有机会的话,想看看。”我趴在桌子上,点开了那个我当初弹琴录的视频。
声音不大,但是有一个音我是故意做的声音尖锐到有一点刺耳的,倒也引得几个人往这边瞟了一眼。
“好听吗?记得你看见谱子的时候就说,这曲子看着就会好听。”
“听起来很复杂。”
“其实,不算复杂。”
“我又不专业,我真的觉得算复杂了,磬磬。”
他的眼眸像是流动的星光一样,在我眼中逐渐放大,旋转。我把酒瓶一把抓起来往嘴里灌,口腔似乎都麻了。
哦,好像是酒喝没了,才没有感觉到。
手指软软的,然后是腿和头......
我在地上醒来。
地面凉凉的,贴着我的侧腰,肚子凉的有些疼。
头好晕啊,我想起来,我应该是在那个酒店才对啊,怎么会躺在地上了?
喝的太多了......
我隐约听见一个细微但平稳的呼吸声音。我挣扎着活动酸软的双手双腿,抬头发现旁边就是床。
奇怪......
环顾四周,这好像是谁的家,装修风格是那种极简风,地板不是瓷砖,所以也没有特别凉。
半跪着我才算能把视角抬高。我看见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是罗仲宴。他似乎也很累了,一个大字地躺在床上,一点余地都没留下。
床上只有他的气息,要不其实我会臆想我们在一张床上睡过的。诸如他可能睡觉并不老实,所以把我挤了下来这种戏码。
我伸了伸懒腰:“仲宴......”我本来想叫醒他的,却没成想听见一声金属的声音。
我疑惑地向下面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脚上被人锁上了一个镣铐。镣铐连着细细的铁链,不重,但是明显很硬。
我当时还是有些不太清醒,没搞清楚状况。我懵懂地捞起连着脚的铁链,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另一端则连着一个被钉入墙体的铁环中。
我试着拽了拽铁链,纹丝不动。我又用了用力,却听见罗仲宴的声音从旁边幽幽的传来,带着不满和慵懒:
“醒了?醒了就他妈的别打扰老子睡觉,吵死了。”他的眉眼写满了不耐烦,只看了我一眼,似乎连眼神也不想施舍给我。
“不是......仲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锁我......”
我应该是没睡醒?这和我设想的不一样啊。
“为什么?我想锁你就锁了,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快,快给我解开,仲宴,这不好笑,我不喜欢这样。”
我是真的不喜欢这样。我本能的讨厌一切被锁着的感觉。我或许是有一点受虐倾向,但是锁着绝对不行。
我看着都会浑身冒冷汗的程度。
“为什么把你解开?”
“那你为什么把我锁上呢?”我真的已经有些生气了,我站起来,郑重其事的说:“给我解开,罗仲宴。”
他坐在床上,懒散地笑着,随即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扇过来。
我肯定是没反应过来的,只是感觉眼前一片黑,然后是猛烈的破空的疼痛。他力气一直挺大的,这一下应该是用了全力,我的左半边脸先是很凉,随后突突地跳,一股热流在里面蕴着。他扇的太猛烈,猝不及防,我的虎牙刮破了口腔,嘴里一股血腥味。
我没想到。
他甩了甩手,不屑地往我脸上吐了口唾沫:“你也配跟我提条件?你自己瞧瞧你那模样,你也好意思顶着这么一张脸和我吃饭和我说话?”
我本来是委屈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我反倒冷静了。
他的恶意袒露的很明显,这倒是让我熟悉了。
我的指甲在掌心微微卷舒。
不疼。
“你若是觉得我对不起你,我有钱,这顿饭当我请的,可以了吗?”
他没说话。
我是有自己的骄傲和脾气的。要是早知道会被这样对待,我又何必在死前还给自己找不痛快?
“多少钱,你......”
我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又挨了一掌。
真心,很疼。
“钱就够了吗?你顶着这么一张恶心人的丑脸和我吃饭,你该怎么赔偿我?你说啊?你不是高中时候最擅长诡辩了吗?”罗仲宴声音不大,但是很尖锐,带着不容置疑的优越感。
“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了,但是明明是你......”
“你闭嘴听见没!受着!”
又是清脆的几巴掌。我欲反抗的手也被他轻易压制住。
我一直是没什么力气的。
我感觉有血从嘴角流出来。
他似乎还不解气,冲我肚子踢了一脚,我疼的眼泪直流,倒下就起不来。他从床头柜上拿出一面镜子,扔在地上,镜子碎了,但还是能照东西。
“你自己照照镜子,许磬坤,你看看你这张逼脸丑成啥样了?我坐飞机来找你是为了看见这张脸的?真他妈的晦气。”
他似乎是不解气,又冲我肚子踢了两脚,我彻底疼的动不了了。
双眼有些失焦,我不住在地上喘息着,试图顺气。
“你这么,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还要锁着我,像你说的,不嫌,不嫌晦气吗。”我小声的,断断续续地说。
“当然嫌晦气,但是我更想看看,你能不能回去原来的我喜欢的样子。我决定了,你得减肥,从现在开始,除非你快要饿死,否则什么也别想吃了。”罗仲宴一脚跺在我脸上,踩得我鼻骨生疼:“听见了没有?以后我问话你要回答,不然接着揍你。”
我尽量让自己的脸远离他的脚,一边咳嗽一边积蓄力量,小声说:“听,听见,了。”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用脚背拍了拍我的脸肿胀的地方,故作温柔地恶心地说:“疼吗?我帮你上药啊?”
我闭着眼睛:“谢.....谢谢。”
他拽着我的衣领和头发把我拖到床上,也没管我的腰是不是磕到了床板的边缘。随后他拿出一个医药箱,在里面找到云南白药药粉,凑近我的脸往上面洒:“眼睛还是好看的嘛,近距离看也不是说完全看不进去......”
他的脸离我是如此近,我一瞬间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拇指死命地压住他的喉结,这一定会很疼的,我意识到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几乎用了全部力气。
“你,去,死,额!”
罗仲宴显然更有经验。他的力气很大,只用了一拳就精准击中了我的下颌角,大脑一阵晕眩窒息,我不由自主的就松开了手。
他骑在我身上,恶狠狠地质问:“你敢掐我,你这个丑逼敢掐我,我......”
他环视房间一周,随即举起床头柜上又厚又重的玻璃烟灰缸,把烟灰一扬,用尽全力一下一下的砸在我右臂上。
首先袭来的不是疼痛,而是潮水般汹涌的冰冷。而后瞬间,冰冷被小臂上的灼热驱散,疼痛像是针一样刺进大脑。我能感觉到小臂上的血迸射到我右脸上,随后“咔嚓”的诡异的一声。
罗仲宴似乎也惊到了,玻璃烟灰缸掉在床上,我只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伴随痛楚扑面而来,扼住咽喉一般让人窒息。
再往后我就不记得了。
我还真写过一首歌叫《念念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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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念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