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语非瞠愕万分，呼吸险些暂停，等口中被异物侵入，方想起推他，却如推着一堵温热的墙，她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化妆镜，万幸门被他提早反锁了，而那些吻始终流连在唇边，并未在颈间留下任何逾矩的痕迹，说明他很清楚这是别人的婚礼，不会随性胡来，却依然来引逗她上钩。她调整着凌乱的呼吸，生出无名的怒火，这股火激出一些少见的热情，足以让她热烈地回吻过去，待他警惕松懈，她挣出一只手，灵蛇般滑过他皮带上的金属扣，指尖顺着西服嵌缝游走，在触及某处时猛然收拢五指，他压抑的闷哼声，掺着她唇上的刺痛感传来。
莫道言在她的下唇咬出了一道深痕，并当即将她裙侧的拉链滑块捏在了指间。
“新娘子随时会回来，你想让人看笑话？”她任他咬着，目光瞟向门外晃动的人影，手仍在轻轻搓动，“你想念已久的，感觉好吗？”
他无需言语，拧紧的眉峰与粗重的呼吸已是最直白的回答，她却没有继续，而是倏然离身，退到门前正对着他，将大衣褪至腰际，拉开裙子拉链，脱掉半边袖子，任半边雪肩与浑圆□□乍现即隐，好让他看清每寸春光。
等他的西裤显出窘态，她疾速整装完毕，对着外面的化妆师扬声道：“化妆镜的灯好像不能用了。”
化妆师进来检修化妆镜，莫道言脱了西服搭在臂间，遮在了身前，对她的戏耍一笑置之：“玩够了，开心点没有？”又来握她的手，“你要愿意，今晚跟我回家，就可以验验什么叫真正的没定力。”
她答得没有任何回旋之地：“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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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从录音机里响起时，童兆阳和任詹月的婚礼在司仪洪亮的声音里，循序渐进地完成着既定的流程，陈怀礼是两人的证婚人，讲话向来简短有力，三两句祝福便一带而过。轮到双方父母致辞时，童父激动得几乎拿不稳话筒，脱稿演讲固然感人，但从儿子婴儿期学走路，讲到在新立的大展宏图，冗长的絮叨使得原定的三分钟，延长至足足十分钟，全然没注意到司仪频频看表的暗示。
轮到童兆阳的岳母致辞时，精心准备的演讲稿只能砍掉大半，在仅剩的一分钟里匆忙念完，好似未能完全表达出对女儿婚事的期待，低声对着丈夫抱怨：“老头子简直像唐僧转世，以后闺女嫁过去，免不了被念紧箍咒，有的好烦了！”
微型麦克风将这些抱怨清晰地传遍全场，童父正欲高声大嗓讨伐亲家，被经验老到的司仪笑着接过话茬：“这夫妻过日子，是越闹越红火，亲家母疼闺女，老哥你疼儿子，这不正好凑个‘好’字？儿女双全了！”几句话圆了过去，随即高声宣布吉时已到，进入交换戒指环节，巧妙化解了即将爆发的口水大战。
到了新人致辞，任詹月显然得了母亲真传，拿出一张折得方正写满心事的稿纸，未曾开口先哽咽落泪，台下有几位女宾客，也受其感染，跟着抹起眼泪，童兆阳站在旁边，只在任詹月念完稿后，伸手替她拢了拢滑下的头纱，本着务实的态度承诺，会好好爱妻子。
台下掌声雷动，表白对比鲜明，台下的莫道言想起一小时前，与童兆阳的那场对话，这位新郎官在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与他聊得最多的不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而是佟语非，准确来说，是嘱咐他多珍惜佟语非。
他把话题绕回到对方身上：“怎么绷着张脸，像被逼婚？”
童兆阳神色认真：“就当赌一把，不过这次，我想我会赢。”
这么说上次赌输了，但他无意揭人伤疤：“百年好合。”
新人和父母合影留念后，来到台下轮桌敬酒，完成接待任务的乔卓成穿过传杯送盏的的人群，来到莫道言身旁，将手中的两杯香槟分了一杯过去，两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恭喜。”
“喜从何来？”
“与童兆阳同喜。”
“任詹月是你请出山的吧？”
乔卓成被莫道言突然的转折问得一愣，坦然点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那日乔卓成从香港给他打来电话，提到在丽晶酒店遇到的姑娘，虽然他没耐心听完全名就挂了电话，但姓氏已记在心上，乔卓成还说他会很感兴趣，能让他感兴趣的陌生姑娘，要么长在他的审美上，要么与他有利益牵扯，明知他对佟语非情之所钟，乔卓成绝不会在那时候平白介绍一个姑娘供他消遣，所以只能是后者。另外乔卓成刚回西城，任詹月就辞职找上童兆阳，时机未免太巧，他只需向乔卓群稍加打听，便知乔卓成最新的投资意向，乔卓成投资了步行街一家新开的化妆品公司，公司的老板正是辞工下海的任詹月。
莫道言不认为乔卓成需要为他做这些：“花了多少钱，不如入股新立。”
“我投资可不全为你，是看好她的商业头脑，只不过多了项附加条件，让她与前男友破镜重圆，顺带替我朋友解决后顾之忧，人不是被咬才会疼，时不时的几声犬吠，也够扰人清静的，无意冒犯，但童兆阳就是这么个存在，小号的曹聪，兄弟深有感触。”
“她有几分真心要嫁童兆阳，还是只为融资？”
“没稿件里写的那么一往而深，但确实藕断丝连，否则也不会苦追多年，终于舍得放手了，说回头就能回头，她又不是演员，戏演一时容易，演后半生？也演不来啊。”乔卓成瞄了眼莫道言，看他神色如旧，接着往下讲，“若你觉得这桩婚事不妥，我可以撤回附加条款。”
“做都做了。”
他的目光穿过喧嚷的人群，落在了前方佟语非的身上，陈如潮抢到了捧花，犯了职业病，正借着花儿，向她和季西林讲述着花粉过敏的原理，尤其是孕妇，那些馥郁过头的花香更需远离。佟语非身在曹营心在汉，面容静水无波，好似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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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和她毫无干系，若她知晓童兆阳这段姻缘里有自己的无心促成，不知还会不会这么平静？
婚宴持续到下午三点，童兆阳没有悬念地被灌醉了，莫道言和乔卓成一人一条手臂，架着人回了化妆间休息，任詹月在旁边照料着，童兆阳每吐一次，她就收拾一次，边擦着他的嘴角，边心疼地数落：“谁来劝酒都一杯接一杯地干，不会喝半杯？或是去洗手间吐出来？伴郎是摆设啊，祸水东引会不会？”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憨货啊，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童兆阳突然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肩窝，抽噎着说起儿时玩捉迷藏，一起躲进水缸的往事，那时他因为想念父亲和姐姐，闹着要回以前的家，被母亲用皮鞭抽红了整个后背，根本无心玩耍。她为留住他，软声央求，塞糖贿赂，并搬出了司马光砸缸的故事，真傻得可以，那缸里没有水，他抬腿就能翻出去，扯什么司马光？其实更傻的是他，随时能走，却蹲在缸底，听她讲完了那个蠢故事。
在家门口分别时，她看他脸上有了笑容，便趴在他耳边道：“我爸爸说，人的心里要是只装一件事，那件事就会变成大石头，把人活活压死，所以得多往心里塞点东西，原来的痛就会被挤小了。”
这些话他一直铭记在心，每次快撑不下去时，就拼命找事做，就这样塞着塞着，某天发现那些石头上，每一块都刻着她的名字。
“我们什么时候玩过捉迷藏？”任詹月用热毛巾为他敷额头，拍着他的头笑，“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叶……”童兆阳醉眼朦胧地摇头，“你是月儿。”
“只是月儿吗？”
“太太，我太太。”
“我知道你很失望，因为我不是她，可是童兆阳，她再好也是别人的了，年轻的时候都没破除万难和你在一起，现在更不会，爱人是要花时间的，她可曾分你一点儿？人怎么能靠着怀念过一生呢？但我从始至终只喜欢你，被你当了几年替身，睡我的时候从不开灯，梦里喊的都是她，我不都忍下了？后来骗光你的钱，找了小男人，也不过是赌气，转头又怕你过得不好，偷偷给你汇款。”她将水杯抵在他唇边，喂他喝水，“我来你们西城，主要为做生意，但也为了你，不然完全可以在广州安营扎寨，童兆阳，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女人这样对你了，你得爱我。”她半蹲着，看着他的眼睛，“等你酒醒了，我就不说这些了，我才不要你可怜，我要骄傲地等你来爱，童兆阳，你退学都能熬过去，爱我能有多难？”
“没那么难。”
“那今晚的洞房，我要开着灯，往后的每天，我都要开着灯。”
化妆间外，莫道言和乔卓成确认里面不会闹出乱子，默契地转身离开。
“你们……”乔卓成起个话头，又吞了回去，“喝酒去。”
莫道言轻声应道：“我不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