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轻微的“嘀”之后,是密码锁被轻轻合上的“咔哒”声,轻得几乎被空调的嗡鸣盖过。边乐瑶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客厅的方向。她能听到一阵比预想中更清晰的脚步声,带着湿漉漉的沉重感,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甩掉鞋上的水,然后刻意放轻脚步走向沙发的位置。
边乐瑶蜷缩在床上,像一尊石像,一动不敢动。然而,客厅里很快传来一阵无法压抑的、稍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布料摩擦时明显的湿濡声。
她深吸一口气,拧开了床头那盏光线极其柔和的小夜灯。昏黄的光晕只照亮了床边一小圈区域。她拉开卧室门,探出半个身子。
客厅里没有开灯。借着卧室门透出的微光,她看见张牧有些狼狈地站在沙发边。只穿着灰色T恤,肩膀和后背明显湿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还在缓慢洇开。头发更是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和鬓角,几缕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珠,他看起来像一只刚从暴雨里冲进来、找不到地方甩干的大型犬。
“对不起,”他看到她,立刻压低声音道歉,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时专业沉稳的样子,甚至有点笨拙的可爱,“我保证像幽灵一样安静的。但是好像从第一步就失败了。”他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湿透的上半身,“你们小区地下车库入口临时封闭维修,绕了几圈也没找到能停进去的地方,只能停外面露天车位了,我刚从车里跑过来的。”
看着他这副“落汤狗”般的模样,边乐瑶想起来坂元裕二的《四重奏》: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用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是抛弃人性,基本上来说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边乐瑶赶紧压下这不合时宜的联想,目光落在他湿透的头发和衣服上。从衣柜里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
张牧一边擦着头发,他带着水汽的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了边乐瑶下意识抓挠着脖子的动作上,以及她宽松睡衣领口露出的、蔓延到锁骨边缘那片刺眼的红痕上。他眉头瞬间拧紧,职业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不适:“你过敏又加重了?” 他向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更偏向医生的口吻,“脖子这里,让我看看情况。”
“不,不用了,真的,我涂过药了。”边乐瑶觉得有些尴尬。暴露自己布满红疹、甚至被抓挠得有些破皮的脆弱皮肤?还是有点私密的脖子和锁骨位置。在深夜在这个她心绪纷乱又如此狼狈的男人面前?强烈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脸颊却火烧火燎。她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本能地想把自己藏起来。
张牧却并未退后,反而又靠近了半步,湿透的衣服散发出微凉的潮气。窗外的雨声似乎成了背景噪音,衬得他的声音格外清晰低沉:“乐瑶,我是医生。现在环境潮湿,抓破的伤口要小心感染。。” 他搬出了无可辩驳的专业理由,目光坦诚而坚持,“让我确认下情况,不然我实在无法安心休息。”
边乐瑶死死咬着下唇,内心挣扎的旋涡几乎要将她吞噬。终于,她微微侧过身,手指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解开了睡衣领口的扣子,轻轻一拉,纤细的锁骨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