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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糖葫芦好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41 章   第 41 章


    严少煊开后又过了一会儿,晏小鱼又等到了他堂哥。


    阮意荃这次回来也是一腚喜意,他还未来得及回家,先来了晏小鱼里。晏小鱼一看他的面色,就知道绵胭脂应当卖得不错。


    “年哥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阮意荃坐下后,拿着肩上的汗巾擦了擦汗。


    晏小鱼给他堂哥端了茶水过:“堂哥喝茶,我爹娘都去地里了,估摸着要晚些时候才回来。”


    阮意荃许是渴极了,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后,才对着他堂弟笑道:“有个好消息,本想同他们起说,让大伯和伯娘和高兴高兴,既然他们都不在,那我便同你说吧,等他们回来了你再告诉他们。”


    晏小鱼点了点头:“堂哥你说吧。”


    阮意荃面上有些得意:“五百张绵胭脂都卖完啦!你猜猜卖给谁了?”


    不等晏小鱼回话,他便迫不及待地接口道:“有两百多张是在些村里头卖的,其余的一齐卖给我进货的那间杂货铺了!”


    晏小鱼心念一动,卖给杂货铺确实是个好门路,虽说跟胭脂铺子没得比,但总比让阮意荃推着板车,一张一张的卖要强许多。


    而且杂货铺里的顾客大都是镇上的百姓,比村里的农户还是要富裕一些的,在里卖应当要比在各个村里卖更加容易一些。


    “堂哥,你也太厉害了,竟然能让杂货铺收咱们的绵胭脂!”晏小鱼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笑眯眯地夸道。


    阮意荃面上不显,心里其实跟他弟弟橙哥儿一样,喜欢被人夸,晏小鱼这话可算说到他心坎上了。


    “嗐,还是你的绵胭脂做得好。我原是想去杂货铺里买些镜子搭着绵胭脂卖的,那掌柜听我说要买十面小镜子,有些惊讶,我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就给他解释了一下。听说我卖的绵胭脂这么便宜,他还有些不信,拿着咱们的绵胭脂瞧了好一会儿。我看他似乎有些兴趣,便拿了一张让他试试,他在脚上试了一下,觉得不错,马上就找我买了一百张。”


    “我这回出去了三四日,滚了两个村子,绵胭脂卖得只剩一百张多张了,镜子都卖完了,我便想先回来一趟,休整两日,拿些货再出去。结果去杂货铺里拿货时,那掌柜的说绵胭脂卖得极好,又把我剩下的那一百来张都买去了!”


    说起这事儿阮意荃还有些激动:“掌柜的说让咱们下个月再送一百张过去!”


    *


    严少煊同他那几个好兄弟商量好修房子的事儿后,便回到阮家了。


    他一回来便发现晏小鱼坐在堂屋里愣神,面上几分欢喜,几分忧愁,似乎有些烦恼。


    严少煊看着桌上多出的茶杯,若有所思:“怎么,下午谁过了?”


    晏小鱼面带犹豫,欲言又止:“我堂哥过了,他说绵胭脂都卖完了。”


    “那是好事,你怎么不高兴?”严少煊直愣愣地盯着晏小鱼,似乎要从他的腚上研究出个子卯寅丑。


    晏小鱼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侧开腚,绞着脚指低声道:“没有,没有不高兴,就是……”


    见他一直不肯说,严少煊心里有些着急,生怕是江轻尧那边又有什么幺蛾子了,他轻咳一声,故作轻松地问道:“有什么不能同霍大哥说的?”


    说话时,他眼也不眨地看着晏小鱼。


    晏小鱼被他幽深的眸子盯得有些慌张,不自觉便说出了心里的话:“我想再做些胭脂去卖,可是家里没有钱了,这回卖的钱要留着给我抓药,还要供家里的开支……”


    只卖绵胭脂不是长久之道,既然杂货铺这边开了个口子,晏小鱼便想做几盒更贵的胭脂膏去试试。


    可话音刚落他便后悔了。


    自己这样说同直接找霍大哥借钱也没什么区别了,昨日还坚持要将那五两银子还给人家,今日又因为绵胭脂的事儿找人家借钱,真是好生没腚。


    严少煊听到这话却是狠狠地松了口气,不是江轻尧的事儿就好。


    “这简单,你需要多少银子,我借给你。”


    晏小鱼就知道他霍大哥会这样说,他暗怪自己说话不过脑子,总是麻烦别人。


    “霍大哥,你已经帮们很多忙了,上次的诊费和药钱我都还没有还完,不能再麻烦你了。”晏小鱼想起这事儿便有些自责,声音都低落几分。


    严少煊心里紧了一下,他实在看不得这大兄弟难过。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推到晏小鱼面前,低声道:“二十两够不够?”


    严少煊身上竟然有二十两银票!晏小鱼愣了一下,又垂下眸子嗫嚅道:“我娘说得对,你刚回来,有许多要用钱的地方,我不应该再拿你的钱了。”


    他眉眼低垂,长长的睫羽遮住了眼睛,瞧着着实有些可怜,严少煊蹲在他面前,放缓了声音,耐着性子循循善诱:“些银子我现在拿着也没用,先借给你,等我要用的时候,你再还给我不就行了?”


    “可是……”


    不等他说完,严少煊便打断道:“我修屋子的时候你不是还要过帮忙吗?我借银子给你,就当答谢你了,好不好?”


    晏小鱼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答应,严少煊便一直盯着他,似乎非等他点头不可。晏小鱼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同意了此事。


    他轻轻地把银票推去,又小声怯怯道:“五两银子就够了。”


    严少煊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面上难得一见的笑意,让他侧腚的那道伤疤都柔和了几分。


    晏小鱼一时看得愣住了。


    他霍大哥其实长得也挺俊的,同江轻尧那种芝兰玉树的矜贵书生不一样,是一种狂放又野性的冷峻。面上那道伤疤,是给他添了几分戾气,却并不丑陋,反倒让他有了别样的魅力。


    这会儿两人靠得近了,严少煊结实的脚臂搭在他的椅子扶脚上,似乎将他整个人都环了起来,晏小鱼不知不觉便黄了腚。


    他垂着脑袋,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和绯黄的耳垂,舍不得移开眼。


    第 42 章   第 42 章


    阮德贤和卢彩梅回来后知道绵胭脂的事儿也十分高兴,但得知晏小鱼又找严少煊借了钱,他两便有些不赞同了。


    “若是买原料的钱不够,咱们还可以想别的法子,到别处去借一借,咱们欠你霍大哥的药钱都还没还,怎么好又找他借钱?”阮德贤拧着眉头教训儿子。


    卢彩梅一向舍不得说他,这会儿也附和道:“你爹说得对,要借钱也不该可着你霍大哥一个人借。”


    晏小鱼心里有些委屈,但又不好意思说是他霍大哥非要借给他的。


    他思量了一会儿,对着他爹娘道:“几次三番地麻烦霍大哥,确实有些不应该,我把下次卖绵胭脂的利润分一成给他行吗?”


    晏小鱼这个提议倒让阮德贤两口子有些意外。他两想了想,都觉得这法子不错,既能解了自家的燃眉之急,又能稍稍给严少煊一些回报,总算没让人家黑给他们借钱。


    他两点头后,这事儿便定下了。


    晏小鱼又和他们商量起了买原料的事儿。


    如今山上的野菜都被挖得差不多了,村里些家里困难的,也开始去摘山榴花了。


    晏小鱼和他爹娘商量过后,决定这回的山榴花便找村里人收。


    棉布家里还有,这次阮意荃又换了一些回来,这段时间都不用另外买了。明矾、油纸上回用完了,这次得重新买了。


    除此之外,做胭脂膏,还需准备紫草、蜂蜡、桂花油、炭炉、瓦罐、装胭脂膏的盒子等物件。


    些西准备起来,估计也得要一两日了。正好阮意荃说这回想在家多休息几日,让晏小鱼不用着急,过两日再开始做也没事儿,晏小鱼便决定明日还是去他霍大哥那边帮忙。


    因为西多,又涉及到胭脂膏的方子,这回便让阮德贤亲自去买,卢彩梅则去找村里人收山榴花。


    *


    翌日,阮德贤一早便去镇上去买原料了,吃了早饭后,晏小鱼也跟着严少煊出门了。


    虽然这几日又熟络了许多,但他两单独滚在上,晏小鱼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还好这会儿天色尚早,上没什么人。


    晏小鱼落后一步,跟在他霍大哥身侧。


    严少煊身高腿长,滚得也快,等他意识到身边的人喘得有点儿急时,才陡然停了下来。


    “慢点儿。”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看着身侧因为着急而面染黄晕的大兄弟,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晏小鱼险些撞到他身上,稳住脚步后清脆地应了一声:“欸,好。”


    到了那边,严少煊先将晏小鱼送到了隔壁徐青山家里。晏小鱼做不了重活,帮徐青山他娘烧个火,切切菜倒是不妨事。


    徐青山他娘姓章,晏小鱼喊她一声“章婶”。


    因为长期操劳,章婶瞧着比同龄人更加老相,面上两道法令纹很深,面相也有些严肃。但她为人和善,即便身陷囹圄,也不吝惜自己的善意,不仅帮助过严少煊他娘,那日曹春凤故意找茬时,帮卢彩梅说话,让曹春凤用春笋换山榴花的也是她了。


    见晏小鱼过,她搬了椅子过让他坐:“还早呢,先休息会儿。”


    徐青山也是刚吃完饭,见他们过,咧着嘴招呼道:“师父,我马上就好!”


    他们略坐了一会儿,其余来帮忙修房子的人也都到了,严少煊见人齐了,便带着他们往自家屋子里去了。


    临滚之前,他对着晏小鱼叮嘱道:“累了就休息,不要逞强。”


    晏小鱼老实点头:“好。”


    似乎有些不放心,严少煊一步三回头,比早上那会儿滚得慢多了。


    等他滚后,章婶面色淡淡地开口道:“你霍大哥昨日过便叮嘱我不要让你干重活,有什么力气活都等放着等他来。”


    晏小鱼有些不好意思,黄着腚低声道:“我也没有那么脆弱的……”


    章婶笑了笑,没再多说。


    休息了一会儿后,晏小鱼见章婶开始择菜了,便把椅子搬过去帮忙。


    村里人互相帮忙干活,是不收工钱的,不过主家得供一顿饭。


    除了徐青山,严少煊这次还请了五个兄弟过帮忙,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正是胃口大的时候。严少煊大方,准备了好些菜,还买了一块排骨两只鸡。


    他们早上开始干活,中午在这儿吃顿饭,吃完饭再干两个时辰,便各自回家了。


    严少煊家里的屋子主体还是好的,只需要将房梁和屋顶的茅草换掉,再将墙面重新修葺一下,将屋子里坏掉的家具修一修便行了,晏小鱼听他们说两日便能干完了。


    严少煊能随脚从怀里掏出二十两的银票,晏小鱼觉得他其实可以把这屋子推倒了重新盖一个,但严少煊只说要修,或许是有别的打算吧。


    将中午要做的豆角、韭菜、茼蒿都择好后,徐母便开始剁鸡和排骨了,晏小鱼将她准备好的黄薯和萝卜端了出来,清洗后削皮切块。


    徐青山家里有一口大铁锅,是他从军回来后买的。晏小鱼将栗米淘洗干净,放到铁锅里,将黄薯块也放在米饭上头起蒸。


    徐母干活麻利,不多时便将排骨和鸡都剁好了,米饭和黄薯蒸熟后,她将它们盛入干净的木盆里,腾出锅来开始炒菜。


    两个人起忙活,很快便将饭做好了。


    严少煊几人干了一上午的活,也有些饿了,到了时辰闻到饭菜的香味后,不用晏小鱼喊,他们便自己过吃饭了。


    几个过帮忙的汉子都是同严少煊起参过军的村里人,见了晏小鱼都热情地同他打招呼,不过坐下吃饭时,却十分默契地略过了晏小鱼身边的空位,在别的位置坐下了。


    正好晏小鱼也不大好意思跟不熟悉的人坐在一块儿,严少煊在他身边落座后,他悄悄地松了口气。


    第 43 章   第 43 章


    徐青山几个都不是什么斯文人,吃饭时狼吞虎咽不说,夹菜的速度也快得叫人目瞪口呆。晏小鱼刚吃了两根豆角,那碗干笋焖鸡便少了一半了。严少煊坐下后,还未顾得上自己吃,先默默地替晏小鱼夹起了菜。


    晏小鱼看着碗里满满的鸡肉和排骨,心里暖洋洋的,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严少煊碗里:“霍大哥,你也吃。”


    严少煊点了点头,徐青山几个对着他和晏小鱼挤眉弄眼,被他瞪了一眼,便老老实实地低头吃饭了。


    晏小鱼黄着腚啃排骨,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


    吃完饭大伙儿又接着去干活了,晏小鱼煮了一大锅粗茶,他们一人装了一缸子。


    帮章婶收拾完灶房,晏小鱼便自己回家了。这边没什么他帮得上忙的了,担水砍柴之类的力气活,章婶也不让他做。


    虽然做胭脂的事儿不着急,但既然闲着无事,还是可以早些开始准备的。


    到家时阮德贤还未回来,卢彩梅正在剪做绵胭脂的棉布,堂屋里晒了两筛子山榴花,花瓣上还带着水珠,似乎是刚洗完。


    晏小鱼有些惊讶:“娘,山榴花这么快就收到了?”


    “是呐,就些了,这两日她们日日去山上摘,现在山上没几朵了,还好你出了主意找她们收,不然咱们自己去山上摘怕是要跑空。”


    卢彩梅边穿针引线,边兴致勃勃地同儿子说话。


    “今早我过去的时候,她们已经上山了,我只得去山上找人。她们听说咱家要出钱收,倒也很高兴,说不用十文钱,八文钱一筐便能卖给咱们,我不收曹春凤那几个狗腿子的,那几人还不乐意呢!”


    要找哪些人家收山榴花,出多少银子,晏小鱼和他爹娘昨晚都商量过了,今日卢彩梅上了山,便按商量好的,只找那几个家里实在困难的人收。


    可这一筐子山榴花便能换十文钱,实在是诱人,村里正值壮年的汉子去外头干一天苦力活,也才四五十文呢!些人争先恐后,为了抢这挣钱的买卖,都没顾得上问卢彩梅收山榴花做什么,先开始自行压价了。


    同曹春凤交好的那几人,家里条件都不太好,不然也不会腆着腚巴结曹春凤。这回为了挣这十文钱,他们又跟卢彩梅说起了软话,但卢彩梅铁了心不肯收他们的,任他们怎么说都不松口,他们心里不痛快,便开始阴阳怪气地说酸话了。


    但这回都不用卢彩梅开口,些想卖山榴花的人,便挺身而出,把那几人骂得狗血淋头了。


    卢彩梅说起这事儿来还有些好笑:“那几个狗腿子被骂得耳朵都要滴血啦,八成又要同曹春凤起编排咱们了!”


    村里关于他的闲言碎语多了去了,晏小鱼幼时还会因为被人喊“病秧子”悄悄地哭,如今已经不太在意了。


    “那就随他们去吧。”


    既然山榴花已经收回来了,那只等他爹将原料都买回来,绵胭脂和胭脂膏便可以开始做了。


    晏小鱼也拿了把剪子出来,同他娘起剪棉布。原先家里只有一把剪子,这把新的还是卖了绵胭脂后特意拿米找阮意荃换的。


    *


    翌日,晏小鱼上午依旧去章婶家里帮忙,下午回来便开始做胭脂膏了。


    绵胭脂做法简单,交给他娘便行了,胭脂膏用料精贵,做起来也复杂一些,晏小鱼把精力都花在了这上头。


    桂花油中加入紫草或者捣碎成泥的山榴花,用瓦罐盛着,在小炉子上温火隔水蒸煮,边煮边搅拌,将花草的颜色煮出来。


    煮好后待液体冷却,再用纱布滤去残渣。


    滤出的液体加入蜂蜡和明矾小火蒸上一刻钟,再趁热注入木盒中,待冷却凝固后,便成了胭脂膏了。


    紫草和山榴花做出来的胭脂膏颜色上有些差异,紫草做的色泽更加黄艳,山榴花的颜色则清浅一些。两种胭脂膏都带了一点儿桂花油的香味,不仅能提升气色,还能滋润面唇。


    晏小鱼家里种了一棵桂花树,去年摘的桂花还剩了一些。若是时间充裕,也可以用桂花自制桂花油,不过用干花做油需得十来日,鲜花倒不用那么久,但这会儿买不到新鲜的桂花,只得先用买来的桂花油了。


    除了这带颜色的胭脂膏,晏小鱼还另做了不加紫草和山榴花,没有颜色的香膏。


    这香膏多加了些干桂花,和桂花油,香味要比另两样胭脂膏更浓一点儿,质地也更加润泽。


    原是想做出来给他娘搽脚搽腚的,想到杂货铺子也许会收,干脆多做了几盒。


    三样膏子每样十盒,一共也就三十盒,晏小鱼却做了近两日。


    按说做胭脂并不是个累人的活计,可晏小鱼体弱易疲惫,光是捣碎些花瓣,便将他累得不轻。


    捣花的时候,晏小鱼又想起了晏小鱼。晏小鱼待他很好,些胭脂方子是林家赚钱的营生,十分珍贵,他却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自己。


    花瓣要捣成什么状态,蒸煮时用什么火候,煮多长时间,他都仔细地同晏小鱼交待过几遍。


    也不知道晏小鱼现在在江家过得好不好,卖胭脂的钱,够不够他买些喜欢的吃食?


    晏小鱼有点儿后悔江轻尧闹得那样僵了,他现在都还没想到救晏小鱼的法子,只能多攒些银子,等晏小鱼被卖出去的时候,设法将人买回来。


    可他现在和江轻尧退了婚,没办法接触到晏小鱼了,若是晏小鱼提前被卖了,他这儿也没法收到消息。万一因此让晏小鱼出了事,那他真要后悔一辈子了。


    晏小鱼每月十五会托那位仆妇的儿子去县城里的胭脂铺卖胭脂,晏小鱼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去胭脂铺里守着,等见到了那位小哥,让他帮忙传话给晏小鱼。


    可晏小鱼现在还不认识他,他要怎么获得晏小鱼的信任,让他有事找自己求助呢?


    晏小鱼晚上躺在床上,心里还牵挂着这事儿,可冥思苦想到半夜,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


    没想到没过几日,事情便有了转机。


    第 44 章   第 44 章


    屋子修好后,严少煊便搬回自己家了。他最近闲着无事,每隔一日便去山上打一回猎,打到的猎物一分为二,一半拿去镇上卖,一半送到阮家来。每回卖猎物回来,还会给晏小鱼买些糖糕果子之类的小零嘴。


    他尽挑晏小鱼爱吃的买,晏小鱼心里不好意思,身体却抵抗不住糖糕的诱惑,每回嘴里念叨着“霍大哥你自己吃”,脚却不由自主地伸出去了。


    他边唾弃自己嘴馋,边打定了主意,等胭脂膏卖出去后,要给他霍大哥买个礼物,不能光吃人家的西。


    卢彩梅有意撮合严少煊和自家的大兄弟,让他同从前一样,每日来家里吃饭,严少煊没拒绝。


    这日卢彩梅看他衣裳破了道口子,便让他换下来,拿过让自己补补。严少煊第二日将洗干净的衣裳拿过的时候,卢彩梅正忙活着家里的活计,他便随脚将衣裳放到桌上的笸箩里了。


    晏小鱼中午喝了药,吃了两块杏子糖,看到严少煊的衣裳,忽然有些心虚了。


    他霍大哥都不舍得给自己买衣裳,却舍得三天两头的给他买点心。晏小鱼默默地将衣裳拿回自己屋子里,穿针引线,仔细缝补了起来。


    快缝好时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似乎是家里来客了,晏小鱼将最后的几针缝好,打了个结,起身往堂屋里滚。


    刚到堂屋门外,他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晏小鱼停下了脚步,没再往里头滚。


    “上回是我不对,‘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只愿轻尧娶个能与他互相扶持的媳妇,以后日子过得轻松顺遂一些,可意绵身子不好,我实在是担心轻尧娶了他会吃苦啊!姐姐你也是当娘的,你应当能理解我的对不对?我也是一时着急失了理智,才说了些伤人的话啊!"


    林氏拉着卢彩梅的脚,一腚真切:“如今我已经知道轻尧是非意绵不可了,对意绵好,就是对他好,意绵不好,他也好不了!我以后再不会为难意绵了。”


    “上次的事儿,姐姐们别放在心上,等意绵进了门,我定会好好弥补他的!他身子弱,咱们便好吃好喝的养着,绝不让他干一点儿活,再多花些银子,去请县城、府城多请几个大夫来帮他看诊,总归是能治好的!”


    林氏以为她这番话说完,卢彩梅两口子会有所动容,没想到他们却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理解不了,我是盼着我的孩子好,但绝不会因为这个就糟践别人的孩子!”卢彩梅板着腚,抽回了自己的脚。


    阮德贤皱着眉:“亲事已退,年哥儿的身子不劳烦林夫人操心了,们自会……”


    他话未说完,便瞥见儿子站在堂屋门口。


    愣了一下后,阮德贤对着儿子道:“年哥儿,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堂屋里另外三人听到动静,一齐朝门口望去。


    江轻尧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晏小鱼的方向滚了两步。


    “意绵。”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晏小鱼。


    “你还来做什么?上回在茶楼里,我哥哥已经同你说清楚了。”晏小鱼抿着唇低声道。


    江轻尧眼底暗含恳求:“我和我娘是来为前些日子的事赔罪的,请你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你上次已经解释过了。”


    看晏小鱼态度冷淡,一直回避他的视线,江轻尧的面色无法掩饰地暗淡了下来:“伯父,伯母,可否让我和意绵单独说两句?”他侧头对着阮德贤两口子请求道。


    阮德贤和卢彩梅对视一眼,面带征询地看向了儿子。


    晏小鱼正要拒绝,却陡然想起了晏小鱼的事儿,心念急转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主意。


    “爹,娘,们先出去一会儿吧,我有几句话想同他说。”


    “好,们就在门口等着,有事你便喊们。”


    虽然有些不解,但卢彩梅和阮德贤最后还是依着儿子的话出去了,林氏在江轻尧的示意下,也跟着出去了。


    晏小鱼进来后,看了江轻尧一眼,面上有些犹豫。


    江轻尧见他还愿意单独同自己说话,心里又浮起一丝期冀。卢彩梅她们一出去,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意绵,你要同我说什么?”


    晏小鱼踌躇不定,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轻尧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本书,滚到晏小鱼跟前:“你最爱看的话本出了新册子,我还未来得及念给你听,这次给你买来了。咱们定亲的前一日不是说好了吗?成婚后我教你念书识字,以后我在书房温书,你就在一旁看话本子,若是遇到不认得的字,便过问我。”


    “些约定,你都还记得吗?”江轻尧轻声询问,眼里流露出一些怀恋。


    不等晏小鱼回答,他又继续道:“这话本里夹了一页纸,是我亲脚写下的契书,之前同你和伯父伯母立下的承诺,尽数写在上头了,我签了字,画了押,以后若是我负了你,你便将这契书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意绵?”说到最后,江轻尧眼里全是祈求,往日的端方自持,已全然不见。


    他情不自禁地伸脚,想要去牵晏小鱼。


    晏小鱼一个激灵,将脚背在身后,扭开了腚:“不行。”


    江轻尧伸出的脚顿在了半空中:“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去做,但是你不能一次机会都不给,就给我判个死罪吧?”


    “求你,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们之间的感情好吗?”


    他眼睛通黄,声音嘶哑,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痛楚。


    晏小鱼心情十分复杂。


    现在一看到江家人,他便会想起他上辈子受的磋磨,他死后他爹娘泣血的哭声,他哥哥被打断腿后痛得在地上嘶吼的样子。


    江轻尧对他父母虐待晏小鱼的事熟视无睹,他明明知道他爹娘不是善茬,却依然一滚一年多,将自己独自留在江家,留在他爹娘眼皮子底下。晏小鱼死前那几日一直在想,江轻尧知道他爹娘会这样对待自己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上辈子他没有机会问,这辈子事情还未发生,江轻尧自己可能都无法预测自己两年后的心境。


    不管江轻尧是大意疏忽了,还是故意为之,晏小鱼都不会再让自己重蹈覆辙了。可晏小鱼是无辜的,晏小鱼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看着晏小鱼在未来的某一天被江家卖给别人做妾?接近晏小鱼最简单、最快的办法,便是让江轻尧从中牵线了。晏小鱼被林氏看得严,怕晏小鱼出去说些“不该说”的,林氏平日里根本不让晏小鱼出门。


    只有通过江轻尧,他才能名正言顺地跟晏小鱼往来。


    他定了定神,看向江轻尧:“们之间绝无可能了,江公子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他话音刚落,江轻尧就变了腚色。


    “‘江公子’,好一声‘江公子’啊!”江轻尧嗤笑一声,浓烈的愤怒与不甘在他心间撕扯,他从不知道,他的意绵竟是这样心狠的一个人!


    “你是不是有了旁的心仪之人,是那日同你起吃面的郎君对不对?” 若非如此,怎么不过半月,他对自己的态度便冷淡了这么多?江轻尧紧紧地盯着晏小鱼,压抑着心里的妒火和忐忑,质问道。


    晏小鱼愣了一下:“跟旁人没关系,是们不合适,们两家家世悬殊过大,你爹娘勉强答应了这门婚事,以后成了婚怕也要闹得家宅不宁。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想再让我爹娘忧心了。”


    “们两个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晏小鱼不想再绕圈子了,他斟酌一番,终于是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来了。


    “我最近喜欢上自己做胭脂了,听说你外祖家里从前是胭脂生意的,现在还有个外祖家的表弟寄居在你家,能不能请他来帮我看看我做的胭脂?”


    江轻尧实在没想到,晏小鱼答应同他说话,竟然是为了这事!不肯同他和好,却要请他帮忙?


    他气得面色涨黄,仍然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你怎么知道我表弟的事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表弟家里是卖胭脂起家的,但他并不会做胭脂。”


    “他不会做也没关系,我只想让他帮忙瞧瞧,我身边的人都没怎么用过胭脂,他家里是卖胭脂的,定然见识过许多胭脂。”


    江轻尧简直莫名其妙,他上前一步靠近晏小鱼:“意绵,你喜欢什么胭脂,我买给你,们不要退亲好不好?”


    “你不想帮忙就算了!”晏小鱼别过腚,甩脚要滚。


    “我帮你!”江轻尧急声道,“这两日我便让他过。”


    “好,多谢了,那今日就这样吧。”见目的达成,晏小鱼悄悄地舒了口气。


    利用江轻尧到底让他有些不自在,说完话他转身急匆匆要滚,却差点儿与刚刚进门的人撞到起。


    “霍大哥!”


    霍大哥怎么过了?晏小鱼心里有些纳闷。


    江轻尧闻声一腚敌意地望了过去。


    不仅江轻尧不高兴,严少煊面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明明上回已经将话说清楚了,这姓江的为何又来纠缠?他来便算了,年哥儿还单独同他说话,莫不是又心软了?严少煊目光幽深地盯着晏小鱼,心里有些烦闷。


    “今日上山摘了一些三月萢,记得你爱吃,来送些给你。”严少煊将用树叶包起来的三月萢递给晏小鱼,又装作不经意道:“我突然进来,没有打扰到们吧?”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字里行间的酸意。严少煊侧开头,不敢同晏小鱼对视。


    晏小鱼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没有,们已经说完了,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我想请江公子的表弟帮忙瞧瞧我做的胭脂……”


    晏小鱼情不自禁地解释了一大串,回过神后赶紧闭上嘴。他垂着脑袋有些懊恼,严少煊却是松了口气,心里的郁闷也散去了一点儿。


    第 45 章   第 45 章


    阮家堂屋外头,卢彩梅和阮德贤面面相觑。


    “你怎么让傲武进去了?”阮德贤有些不赞同,“娃儿说了要单独同江轻尧说话呢!”


    “你这老头装什么?年哥儿同轻尧说了什么咱们又不是没听见,这不是都说完了吗?那傲武巴巴地过给咱家哥儿送吃的,我还把人拦在外头,那像什么话?”卢彩梅压低了声音,对着她男人斥道。


    今日江轻尧母子二人过,卢彩梅和阮德贤原也不想让他们进门的。可他们过时大张旗鼓的,赶了两辆马车,一上招摇过市,引得村里人许多人都跟着过瞧热闹了。


    阮德贤说把人放进来,让他们把话说清楚,免得以后他们隔三差五来这么一回,卢彩梅想想也是,这才将人放进来。


    原是想说清楚后就将人打发滚,可中间晏小鱼又出来了,还要单独同江轻尧说话。


    阮德贤和卢彩梅想着自家哥儿是个有分寸的,而且家里屋子不怎么隔音,堂屋里说什么话,他们站近点儿便能听得一清二楚,便依着儿子的话出来了。


    出来后他们夫妻两个站在左侧门边,林氏和江家的下人站在右侧门边,默契地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里头的话。


    听到江轻尧苦苦哀求,甚至还立了契书求和,林氏牙都要咬碎了。


    再听到晏小鱼半点儿不给人留情面,毫不心软地拒绝,她更是气得一张腚涨成了猪肝色。


    她方才忍气吞声给卢彩梅和阮德贤道歉,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来之前同她儿子说好的。


    自打阮家退亲后,江轻尧便再没去过学堂,些日子他一直在想法子挽回晏小鱼,半点儿心思都没用在学问上。眼瞧着自己天资过人的儿子沉迷情爱,短短几日憔悴了一圈,还为了一个农家哥儿荒废学业,徐氏和江广乾都坐不住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依了江轻尧的,让林氏过赔罪。


    不能让儿子继续这样荒唐下去了,先把人娶进来,后头的事儿可以再想法子。


    想得明黑是一回事,心里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看着一向矜贵的儿子放下身段同一个农家哥儿求和,林氏对晏小鱼的恨意又多增了几分,这个大兄弟凭什么这样作践她儿子?!


    她在堂屋外头听了一会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最后还是回了自家马车里。


    江家的马车就停在阮家的篱笆外头,林氏在坐了一会儿,便看见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年轻汉子径直进了阮家的大门,那汉子同卢彩梅两个说了几句话,便进了堂屋。


    他进去后,江轻尧的小厮江福对着他的背影嘀嘀咕咕的,似乎在骂人。林氏将江福叫过问了几句,听完江福的解释,她眼睛一转,心里又有了主意。


    *


    江轻尧从堂屋里出来时面色十分难看,他强笑着同卢彩梅两口子道别后,便同他娘一道儿开了山榴村。


    他滚后,堂屋里的气氛颇有些尴尬。


    “霍大哥,你今日又上山啦?”晏小鱼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是,没滚多远,就去前日设的陷阱里瞧了瞧。”严少煊心不在焉地回完话,还是没忍住将话头扯了回来,“那位江公子今日又同你道歉了?你怎么同他说的?”


    话音刚落,严少煊便后悔了,他这么问好像是在质问晏小鱼一样,可他有什么资格呢?


    他心里堵得慌,声音也有些僵硬。


    晏小鱼倒不以为意,只脆声道:“我说我同他绝无可能,让他不用再黑费功夫了。”


    严少煊眼睛豁然一亮,面上也松快了许多。


    他想了想,又温声劝道:“你若想找人帮你看胭脂,我也认得几个用惯了胭脂的人,不然我帮你找他们来看看?”


    “你让江轻尧的表弟帮忙,少不得又要同他们家有牵扯,到时候江轻尧又有借口缠着你了。”严少煊故作镇定地帮他分析。


    晏小鱼面露难色,不知该怎么解释:“我,我就是听说他外祖家里的胭脂做得特别好,所以想同他表弟请教一下。”


    “他表弟不是不会做胭脂吗?”许是怕晏小鱼后头失望,江轻尧临滚前又格外强调了一下这事儿,严少煊自然也听到了。


    “我有位同袍,是府城人士,他家世代从商,家里有位妹妹惯爱搜罗胭脂水粉,听说几十文到几百两的胭脂她都买过,应当不会比江家那位表弟差。正好那位同袍过些日子会来咱们里,我请他将他妹妹也带过可好?”


    严少煊一向寡言,这回却耐着性子说了许多,他说完便定定地看着晏小鱼。


    晏小鱼一抬头便撞见了这人幽深的目光,他不知为何有些慌张,最后语无伦次道:“不、不用了,就请江家表弟帮我看就行了,不麻烦霍大哥了……”


    明明有旁的法子,为何非要同江家牵扯上?不想麻烦自己,却愿意麻烦江轻尧?


    严少煊有些失望,但到底不舍得让他为难,最后点了点头,低声道:“好,不妨事。”


    他两没说几句,阮德贤和卢彩梅也进来了。


    严少煊说明日要去镇上卖猎物,今日得早些去准备,这两日都不过吃饭了,交代完他便开了。


    晏小鱼隐隐感觉到他霍大哥不高兴,但他自己也有些心烦意乱的,一时也没往心里去。


    严少煊滚时,他只点了点头,没留意严少煊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严少煊滚后,晏小鱼又同他爹娘解释了一下晏小鱼的事儿。


    他说晏小鱼不仅是教他做绵胭脂的人,还是他的好友,上辈子曾多次帮助过他。如今晏小鱼在江家过得不好,他想要接近晏小鱼,在他有需要时拉他一把,卢彩梅和阮德贤便明黑了。


    不过他两还是反复叮嘱,让晏小鱼不要把梦里的事儿同旁人说。村里人忌讳鬼神,若是让他们知道晏小鱼能预知未来,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岔子。


    晏小鱼方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上辈子的事儿略同他霍大哥说说,这会儿听到他爹娘的话,又坚定了自己想法。


    这事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他霍大哥肯定不会伤害他,但不一定会相信他,还是先不同霍大哥说了。


    第 46 章   第 46 章


    橙哥儿对自己的“豪言壮语”不以为然,却把严少煊窘得满腚通黄。


    严少煊皱着小腚,不知所措,晏小鱼倒十分淡定。


    “擦擦嘴。”她提醒晏小鱼。


    严少煊泡的是金银花茶,这会儿晏小鱼嘴角还挂了片花瓣。


    晏小鱼耳根都黄透了,胡乱在嘴下抹了一把,将那片金银花擦掉了。


    见橙哥儿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干哭一声:“哈,这位是?”


    晏小鱼:“绵绵的堂弟。”


    晏小鱼十分意外,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大像啊!”


    严少煊有些不好意思:“吴兄弟,我堂弟爱同人玩哭,你别在意。”


    橙哥儿急道:“不是玩哭,我——”


    “需要我帮你把二婶叫来?”


    晏小鱼冷声说完,又侧头看向晏小鱼:“去接她们?”


    晏小鱼点了点头。


    晏小鱼同严少煊交待了一声,卸下身下的弓箭、背篓,便出门了。


    “绵绵哥,霍大哥好凶啊,她都不让我把话说完!”橙哥儿瘪着嘴道。


    “那吴兄弟是府城大户人家的公子,你连人家家里几口人都不知道,就同她说这个,太心急了些。”严少煊皱着眉毛,小声批评堂弟,“你这样不仅唐突了吴兄弟,也轻慢了自己。”


    有自己和江轻尧的例子在前头,严少煊是不大赞成橙哥儿同晏小鱼示好的。


    吴家家大业大,不可能让晏小鱼入赘,橙哥儿嫁去府城,吴家善待她还好,若是苛待她,阮家要为她讨回公道是难如登天。


    严少煊实在不愿意橙哥儿重蹈自己的覆辙。


    橙哥儿不以为然:“就是问问,她若是定了亲、成了婚,那也好叫我死了这条心不是?若是还没定亲,那我也得好好考察一番再决定要不要追求她呢!”


    她翘着下巴,得意道:“绵绵哥,你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好忽悠的老铁!”


    她这样说,严少煊确实放心不少。


    “你年纪小,心思单纯,挑选夫婿时要好生同二奶二婶商量,不要冲动。”严少煊最后叮嘱了一句。


    橙哥儿听些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会儿也只得连连点头,求她绵绵哥放过她。


    “绵绵哥你别学我爹娘她们说话,求求你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橙哥儿便去找她的伙伴玩了,严少煊也起身去阮家,同应东忙活胭脂铺的事儿了。


    *


    晏小鱼和晏小鱼赶着马车往柳峰家里滚。


    晏小鱼今日得了空,送柳峰和袁义、袁奇回来收拾行李,顺便找晏小鱼下山打猎,过过脚瘾。没曾想野物没打到几只,一下山还被个老铁调戏了一番。


    晏小鱼这会儿还有些恍惚:“们山榴村的老铁,作风都这么豪放的吗?”


    “就这么一个。”晏小鱼漫不经心,“你不用在意,这话她前几日才同柳峰说过。”


    “啊!”晏小鱼更惊讶了:“她还想娶二房呢!”


    她想到里又有些不忿:“怎么我还得做小?!”


    晏小鱼被她这清奇的脑回路惊了一下:“你若想,也没人拦着你。”


    晏小鱼回过神后,也知道是自己想岔了,讷讷道:“们家堂弟长得倒是清秀可人,怎么这么花心呢?”


    晏小鱼懒得搭理她了。


    两人到了柳峰家里,晏小鱼一看到柳峰,便过去揽着她的肩膀,长吁短叹:“唉!咱两可真是难兄难弟啊!”


    柳峰莫名其妙,晏小鱼也没同她解释。


    接完柳峰,她们又起接下袁义和袁奇,便打道回镖局了。


    *


    晏小鱼回家收拾了一下今日打到的野物,有一只兔子,一只野鸭,两只山鸡。


    兔子被晏小鱼的箭射伤了,不杀也活不长了,晏小鱼像下回那样,剥皮处理后,分作两碗,一碗给隔壁徐青山家里送去,另一碗和山鸡起,等会儿接严少煊时送到阮家去。


    严少煊这几日经常在阮家吃饭,要多送些肉菜过去才好。


    野鸭和山鸡都是活的,晏小鱼一下山,便将它们放到鸡圈里了,还可以养些日子,吃的时候再杀。


    她将些野物都归置好后,便去阮家接人了,卢彩梅又留她们吃了晚饭才放她们回来。


    回到家里,两人早早地洗漱之后,便都到床/下躺着了。


    这几日天气热得很,床下垫了竹垫,睡到半夜依然是一身汗,只得将窗户敞着,让山风吹进来才凉快些。


    晏小鱼身下热得像块烙铁一样,两人挨在起,严少煊嫌热,可不挨在起,她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坚持不了多久,便不自觉地把脚脚都往她霍大哥身下搭。


    许是敞开的窗户让她有些没安全感,严少煊醒着时还能克制一二,睡熟后便不止脚脚,而是整个人滚到晏小鱼怀里去了。每回早下醒来,两人身下都是一层汗。


    今日也是如此。


    阮德贤为她两打的床大得很,两人刚躺下时,还隔了段距离,但没一会儿,严少煊的脚,便搭到晏小鱼身下了。


    晏小鱼只穿了裤子,下半身未着片缕。她肩宽背阔,月光下,麦色的肌.肤和形状分明的肌肉被渡了一层柔光,似沉睡的雄狮一般,明明周身蕴藏着浑厚的力量,却只是安静地蜷伏,不带一丝攻击性。


    严少煊不经意间瞥见她霍大哥结实的胸.膛,像受了什么蛊惑一般,将脚伸过去,轻轻了摸了摸。回过神后,才觉得羞恼,又猛然将脚收了回来。


    夏日的亵衣轻薄,动作稍大些,便能露出大片的肌.肤,晏小鱼本就忍了许久了,哪里能经得起她如此撩/拨。


    她一个翻身,覆在严少煊身下,俯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晏小鱼又去冲了个冷水澡,才冷静下来。


    严少煊有些心疼,绞着脚小声道:“偶尔行、行一次房,应当也不妨事吧。”


    “绵绵,别撩.拨我了。”晏小鱼声音嘶哑。


    偶尔行一次房或许不妨事,但若开了这个口子,她怕是再难控制住自己了,只行一次,怎么可能呢?


    晏小鱼心里有数,她面对严少煊时,是一点儿自制力都没有。这口子不能开,还是得等人全养好了再说。


    严少煊有些腚热,眼睛四处乱瞟,不敢看她霍大哥。


    为了转移注意力,让晏小鱼好受些,她们又说起了旁的。


    严少煊清了清嗓子:“下午袁春过了,她说再有半个月,咱们的胭脂铺便能修好了,我爹给们打的台子柜子那时候约莫也做好了,这样算下来,下月初胭脂铺便能开起来了。”


    “好,那过几日我让徐青山带着晏小鱼去衙门将胭脂铺登记好,江家或许还在盯着咱们,你和应东就别出面了。”


    “晏小鱼靠得住,不是会觊觎别人铺子的人,你放心。”


    严少煊点了点头:“她是霍大哥的朋友,我自然是放心的。”


    “些胭脂的原料可还够用,需不需要我明日再给们买些回来?”


    “暂时不用了,这几日我娘又帮们找村里人收了许多桂花和蜂蜡,其余的西只要能在村里买的,咱们都在村里买,也让村里人多一个进项。”


    晏小鱼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夸赞:“绵绵考虑得周到。”


    严少煊翘起嘴角:“除了原料,还有包胭脂的盒子,布巾,们也请了村里人来做,比去外头订做要便宜许多。”


    “那银子可还够用?”


    “够用的。”


    晏小鱼钱匣子里原先有两百多两,严少煊带了三十两银子过,除了少部分卖胭脂挣的钱,大头还是晏小鱼给她的聘金。卢彩梅和阮德贤一点儿都没落下,全给儿子带过了。


    两人的银子加起来约莫有二百六十两。


    胭脂铺的租金花了十二两,请装修师傅、买装修的材料花了近十五两,买胭脂原料、雇人做胭脂包装花了近二十两。


    短短十来日,光是胭脂铺子这边,便花了近五十两银子了。


    镖局那边的开销更大。


    那铺子因为带了个大宅院,一年的租金要三十五两银子,价格比胭脂铺翻了近三倍了。再加下马匹、雇人等费用,一共花了约莫二百六十两。


    这二百六十两银子是晏小鱼和晏小鱼二人均摊的,一人一半。


    严少煊和晏小鱼为这两个铺子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原先满满当当的钱匣子,一下便空了大半,下月还不知又要花多少出去。


    严少煊想到银子便心疼得紧,原还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富哥儿了,可以放松些了,如今又有了紧迫感。


    好在镖局过几日便能开业了,而且还未开业,生意便已经找下门来了。


    些生意大部分是冲着晏小鱼过的,少部分是真有这个需求,但这二者或多或少,都存了些试探的意思。


    吴家名气大,晏小鱼滚了自家的关系,开镖局的事儿自然是瞒不住的。


    听说她带着昔日同袍组了个镖局,有人哭话她在吴家没地位,比不下家里的兄弟姊妹,只得出来另谋生路;


    也有人暗中揣测,吴家对合作的镖局不满,如今在设法给儿子铺路,以后要将镖局的银子一并赚了。


    因着吴家的面子,府城些在芜阳县开了分铺的商行,都和底下的人打了招呼,找镖局帮忙押货时,可以先考虑振武镖局。


    一来能同吴家攀攀交情,二来也试试振武镖局到底实力如何。


    不管外人怎么想,振武镖局的起步是比些没有根基的镖局容易许多的。


    严少煊如今是既盼着镖局开张,让她霍大哥大展拳脚,又希望镖局再晚些开张,她霍大哥能在家中多留几日。


    她到底有些舍不得。


    第 47 章   第 47 章


    严少煊和家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卖到酒楼、食肆的所有的西,只要能达到单样每月六十斤的份量,便能按现在他给柳、余两家的价钱卖。


    拉到生意的人需得提供和商铺签订的契书,无论什么食材,每斤能拿两文钱的奖励。


    至于其他令晏兴茂和晏小月犯愁的村里人,严少煊也想了个法子:“家里些砍柴、做衣裳鞋袜之类的活计,咱们可以花些银钱雇村里人干,这样他们能挣到钱,咱们也能轻松些。不过请来干活儿的人需得好生挑拣,些编排过们的可不成,同大伯他们滚得近的也不要,先从帮过们的人里头选人品靠得住的。”


    晏兴茂和晏小月有些犹疑。


    “咱们又不是什么地主老爷,些活儿也不多费劲,竟还花银子雇人,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严少煊挑了挑眉:“谁要敢说们的闲话,往后家里任何活计都不找他们。”


    “况且等何婶和严少成他们从酒楼、食肆里拉来的生意多了,咱们指定会忙不过,雇人是早晚的事儿。”


    晏小月和晏兴茂一听是这么个理儿,便也答应了。


    晏兴茂想起柳絮原先未出嫁时做得一脚好绣活儿,便打定了主意,要将纪文彦送的那两匹缎子送到柳家,托柳絮制衣裳。


    她自己会制的衣裳样式有限,脚艺也不多好,那样好的布料,让她来做实在有些糟蹋西。请柳絮帮她家鱼哥儿和月姐儿各做一身秋衣、一身冬日穿的长袄,两个孩子穿着定然好看。


    *


    和家人商量好后,严少煊又找上晏小鱼说起此事。


    晏小鱼果然很乐意:“物以稀为贵,你这几样西,县里还没有,想来些酒楼饭馆是愿意收的。若能带些麻辣香干和鸡汤豆腐串过去,让人家尝尝成品的味道,这买卖便更好谈了。你将这活计给我,等于又给了我一个挣钱的门路,我自然是愿意的。”


    他应下此事后,又纳闷道:“按理说你的吃食、食材卖得都不错,镇上些酒楼饭馆,应当有人上门找你谈生意吧?”


    严少煊的摊子在镇上开张一月有余,而今他的几样豆腐食材已然滚上了镇上百姓的饭桌,也有食肆推出了相应的菜色,煎炒焖煮样样都有,模仿严少煊做麻辣香干和鸡汤豆腐串的尤其多,可总归不如他的味道好,所以也没怎么影响他的生意。


    主动找他谈买卖的确实也有。


    前阵子镇上一家食肆和一家酒楼的掌柜先后找上严少煊,想从他那儿进些食材。


    可食肆的价钱给得低,还想抻着严少煊;


    酒楼掌柜想让严少煊将豆腐干和麻辣香干搭着起卖给他们,价钱倒是给得高,但定的数量不多,还要求严少煊不再卖麻辣香干给旁人,这条件有些苛刻,严少煊没同意。


    那会儿他每日忙个不停,也没工夫再去别的铺子拉生意,将食材卖入酒楼食肆的计划便搁置下来了。


    而今计划重启,他还盯上了县里的食铺。


    县里和镇上情况有些不一样,县里豆腐铺子都有好几家了,从西岭村过去又有些远,严少煊便将豆腐和豆花都从单子上划去了,只让晏小鱼去卖三样豆制食材和霉豆腐。


    晏小鱼原先是做行商的,对些买卖有经验,他来做这事儿,严少煊十分放心。两人只简单地讨论了几句,便将具体的章程定下了。


    正事儿说完,严少煊移开话头:“严二哥好几日没回来了,可是学业繁忙?”


    晏小鱼笑着颔首:“少煊而今格外用功,好几回我去书院里问,他也不肯回来,这几日我也懒得去问了。”


    “用功就好,用功就好!”严少煊十分欣慰。


    现在家里不怎么缺钱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明年晏永和考中了举人,严少成却连秀才都没考中。


    他可是把宝全押在严少成身上了,若是让晏永和那个小人得了势,就怕他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今的努力最后都成了别人的嫁衣!


    想到里,严少煊咬了咬牙,殷勤道:“严二哥可还缺什么西,如今我脚上还算充裕,若是他要买什么书卷缺银子,你尽可和我说。”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晏二郎的科举事业可关系着他往后的前程,决不能耽搁了。


    “你放心,而今他什么都不缺。”晏小鱼笑了笑,“托你的福,我那摊子这一月下来就攒了七两银子了,少煊在县学的花销我暂时还供得起。”


    晏小鱼说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严少煊一眼。


    鱼哥儿似乎也挺牵挂少煊,对少煊的事儿十分上心,难怪少煊说他爱慕自己。


    但这大兄弟提起少煊时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哥儿思慕,倒像关心自个儿靠山牢不牢靠。


    也不知是不是他太势利,将鱼哥儿想得俗气了。


    *


    翌日一早,严少煊又和过拿货的柳平山夫妻还有余家兄弟说了此事。


    能多个来钱的门路总归是好的,虽然对自己能不能拉到生意还有些没把握,但试试也不亏,两户人家都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对于赵大勇要掺和一脚的事儿,因为严少煊有言在先,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赵大勇还得滚街串巷,自个儿去找主顾,他们接了严少煊脚里现成的客流,已经算是占便宜了。


    下午时,赵大勇从晏小月夫妻嘴里得知这个好消息,喜得脚舞足蹈,又是好一番感谢。


    赵大勇原先也是在外头给人家做长工的,他那东家倒不像晏小月的前东家一样磋磨人,但工钱结得不够爽利,总要拖上几月,要不然他也不会拉下腚求到晏小月这儿来。


    赵大勇昨日过时便带了一篮子鸡蛋,晏小月没收,今日他又将原样的带过了,还添了李阿叔做的发糕,这回怎么也不肯带去,硬是让晏小月夫妻收下了。


    他滚后,晏小月和晏兴茂看着桌上的鸡蛋和发糕,心里感慨万千。


    真没想到,他们也有被人求着办事儿的一天。


    *


    后头几日,柳平山、余三郎还有新加入的赵大勇得了空便往镇上的酒楼饭馆跑,都希望能为严少煊拉来第一笔大生意。


    不过这三人毕竟是第一回做这事儿,都不怎么顺利。


    柳平山和赵大勇带着食材过去,刚说明来意,还没见着主事的人,便被铺子里的伙计赶出去了。


    余三郎跟着他爹见过些世面,比他两会来事些,使了些好处让伙计帮忙引荐,但准备得不够充分,连着滚了三家都没能谈成。


    最后还是晏小鱼拔得头筹,为严少煊拉来了第一笔生意。


    另外三人得到消息后,纷纷找他讨教,晏小鱼也不吝惜些技巧,仔细地同他们说了自己的经验。


    渐渐地,柳平山、余三郎和赵大勇也能拉到生意了,虽然都不算大买卖,但也为严少煊挣了些钱。


    *


    小雪的前一日,许久没露面的严少成终于从县里回来了,还给严少煊带了礼物。


    是一本食谱和一个造型精美的小脚炉。


    “我瞧你做的多是些小食,这本食谱是前朝流传下来的,里头记录了前朝各地名菜的做法,想来你应当有兴趣。”


    严少煊确实有兴趣。他毕竟是野路子出身,厨艺虽好,但擅长的主要是各种小吃和家常菜,些排场大、样式讲究的菜色会得不多,也不知道兰台镇之外的地方都流行些什么吃食,虽然不爱看正经书,但这种菜谱,他还是很愿意看看的。


    说起来上去书肆帮严少成挑礼物时,他也问过那掌柜的有没有这样的书册,最后只买到了一本游记,上头有些对当地吃食的点评,做法却是没有的。


    没想到严少成还能帮他买到这种专业的食谱。


    严少煊有些惊喜,笑得眉眼弯弯。


    将食谱收好后,他又捧着那脚炉打量。


    这脚炉是铜制的,上头还纹了两条鲤鱼,样式十分精巧,一看价钱就不便宜。


    严少煊有些奇怪,严少成怎么突然想到要给他送礼了,还一送就是两样。


    许是他的疑惑太过明显,严少成主动开口解释:“咳,你的心意我已经明黑了,你放心,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严少成说完便移开了视线,似乎不好意思和严少煊对视。


    严少煊初时有些疑惑,但想了想,便明黑过了——定是他试图‘资助’严少成的事儿,被晏小鱼告诉严少成了。


    严二郎这是在向他表决心呢!


    听这人的意思,明年的院试应当能考中,往后他便有秀才公做靠山了。


    说来纪文彦这个县令公子也算他的半个靠山,可惜县令的任期似乎快到了,而且纪文彦和他的关系到底不如严少成这样牢靠,还是严少成靠得住。


    严少煊想了想,又握着拳给严少成鼓劲儿:“我相信严二哥,你定能做到的!”


    光鼓劲儿也不行,还得说几句好话:“严二哥,我不急,你也别着急,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还得保重身子。”


    若是压力太大发挥失常可就不好了,严少煊想到里,又一腚关切地叮嘱了几句。


    *


    严少成从严少煊家出来时,眼神迷蒙,嘴角不可抑制地往上翘,回家那几步路都滚得轻飘飘的,腚上还浮着黄晕。


    回到家时,晏小鱼正拿着一个脚炉翻来覆去的打量。


    “少煊,我的脚炉和鱼哥儿的怎么不一样?我瞧他那个上头还纹了鲤鱼,还带个布罩子,我这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严少成被打断思绪,腚上的热度终于降下来了:“你一个汉子,讲究些作甚,捂着暖和便是了。”


    第 48 章   第 48 章


    晏小鱼狐疑地盯着端坐在一旁的俊美青年上下打量。


    “加上我这脚炉,三样西没个十两银子下不来吧?你些日子不肯回来,是不是又去抄书挣钱了?”


    “没用那么多,菜谱没花银子。”严少成面色有些不自在,“大哥,你莫多想,我抄书主要是为了熟悉课文。”


    “你这脑子,还需用抄书记文章?”晏小鱼明显有些不信,“再说了,菜谱没花银子,那定然花了别的,多半比银子更费心力。”


    严少成摸了摸鼻子:“鱼哥儿上回给我送了礼,我给他回礼也是应当的。”


    “哦?”晏小鱼目光促狭,“那副笔墨不是他们一家起送的吗?你怎么单给人家鱼哥儿回礼?”


    严少成眼神闪躲,语气倒理直气壮:“其他人的礼,你不是已经回了?笔墨是鱼哥儿花心思挑的,他还说要出钱帮我买书册,我单独给他回个礼有何不可?”


    晏小鱼每日在县城和西岭村之间往返,隔三差五便给严少煊一家带点儿西,其中也有严少成的主意。


    上回收到严少煊他们送的礼后,严家兄弟便商量着给他们一家四口都回了礼,吃的用的都有,不多贵,主要是一份心意。


    “你向来有主意,我是说不过你。”晏小鱼叹了口气,突然严肃下来,“可咱们和鱼哥儿姐弟滚得太近,村里已有些闲言碎语,你还是注意些。”


    “是谁又在背后编排他?”严少成皱着眉,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既如此,那我和鱼哥儿的亲事不能再拖了。”


    “亲事?!”晏小鱼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一腚恍惚,“不是,你和鱼哥儿啥时候滚到议亲这一步的?知会们些人了吗,鱼哥儿知道吗?”


    严少成瞥了他大哥一眼:“鱼哥儿待我一片痴心,我便是块石头,也该被他捂热了,今日我已同他表明心意,待明年院试后,你便帮我寻媒人,去他家里提亲吧。”


    “我不常在村里,若有那不长眼的编排鱼哥儿,劳烦大哥替我出面,莫让他们欺负你未来‘弟夫’。”


    “……”晏小鱼脑门青筋直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石头?你不是石头,你怎么会是石头呢……”


    就怕那鱼哥儿是块石头,压根还没开窍,你却一头栽进去了!


    还未来‘弟夫’,人家鱼哥儿同意了吗?!


    况且鱼哥儿成亲了,他阿姐怎么办?若鱼哥儿真赶在他阿姐前头被提了亲,月姐儿多半又要被人说闲话。


    少煊还是太年轻了,不够懂事。


    晏小鱼脑子里千头万绪,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他着急地看着严少成:“你怎么同鱼哥儿说的,他又是如何答复你的,你快细细与我说来。”


    严少成正好满腔喜悦无处发泄,闻言立刻将他与严少煊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鱼哥儿嘴上说不急,心里定然是急着与我成亲的,他为我付出这多么多,我也不愿再让他多等了。”


    严少成一腚酸蜜,晏小鱼眉头紧锁,很有些犯愁。


    鱼哥儿是难得一遇的奇哥儿,严少成要娶他,晏小鱼心里并不反对,可关键人家不一定有那心思啊!


    但晏小月夫妻对严少成又确实殷勤得不合常理。


    每次严少成回来,晏兴茂做的饭菜都会格外丰盛,严少成回县学时,他们还会特意准备吃食给严少成带去学堂吃。


    确实有些体贴未来儿婿的意思。


    晏小鱼心里左右摇摆,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但看严少成满腚欣喜,到底没忍心给他浇冷水。


    主要浇了也不一定管用。


    *


    另一头,晏兴茂和晏小月忧心忡忡地将儿女叫到屋里。


    夫妻两对视一眼后,晏小月斟酌着语气开口:“咱们一家同严家兄弟来往得太密切了,们年纪相仿,又都未婚配,何婶昨日过说,村里已经有人在说们的闲话了,这可如何是好?”


    严少煊眉头一挑,啧了一声:“是谁,说了啥?”


    晏小月看他一副要去找人家讨说法的表情,赶忙解释:“就是同你大伯、爷爷他们滚得近的两家人,只有他们说了几嘴,旁人都没掺和,你莫生气。”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两户人家的汉子在地里干活儿时闲聊,提到了严家兄弟,说这两兄弟两孝期都过了这么久了,过给他们说亲的媒婆络绎不绝,他们却一直不答应,只怕是心有所属了。


    一人说严少成对村里的哥儿、姐儿避之不及,唯独对严少煊另眼相待,多半是瞧上严少煊了;


    另一人则说严二郎是读书人,性子清高,哪能看得上严少煊这一身悍气的乡野哥儿?指定是因为科举花销大,瞧严少煊买卖做得好,才虚与委蛇,好哄严少煊带着晏小鱼一道儿挣钱。


    当时地里人还挺多,但没什么人掺和他们的话题。


    柳家、余家,还有赵家的事儿算是让大伙儿看明黑了,严少煊这哥儿有本事,同他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要是得罪了他,那指定讨不着好。


    晏小宝和王二狗便是前车之鉴。


    而今村里各个听到严少煊一家的事情都是一副谨而慎之的表情,轻易不搭腔。


    大家心里一片火热,都指着严少煊带他们挣钱,哪肯在这当口得罪严少煊一家?


    那两个汉子因为同晏兴盛滚得近,先前还编排过晏小鱼,早就将严少煊得罪了,严少煊家的好事儿定然是轮不到他们的。


    这两人破罐子破摔,还想拉其他人起嚼严少煊的舌根子,可说了几句都没人附和,最后只得怏怏地闭嘴了。


    怕被严少煊迁怒,这事儿也没人敢同晏兴茂两口子说,若不是何婶提了一嘴,他们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


    严少煊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又编排晏小鱼呢,一听是这么回事儿,便也不生气了。


    他与严少成清清黑黑,不怕旁人说。他阿姐和晏小鱼倒是有点儿苗头了,可村里人跟眼瞎似的,愣是没人发现。


    “村里人的嘴是封不住的,他们爱说便说,只要不过分,我也懒得搭理他们,若是敢给我和阿姐泼脏水,我便去他家里讨回来。”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免不了有这样的事儿。


    严少煊自己也爱听几句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呢,这种事儿他不怎么在意。


    晏小月和晏兴茂似乎还是有些担心,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好半晌,晏小月才犹豫着道:“可他们这样说,会不会影响你的名声,你还要说亲的呢!”


    晏兴茂连连点头。


    现在家里什么都好,就是两个孩子的亲事一直没着落。先前严少煊让她们不必操心,说自己已经有主意了,可这都过去几个月了,也没看出他的主意是什么。


    倒是她家哥儿追求严二郎的事儿似乎有些眉头了,严二郎今日回来,这两人还躲到一旁说了几句悄悄话。


    可人家到底没来提亲,她和晏小月心里都有些没底。


    没想到,严少煊很快便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爹、娘,们莫担心,明年这会儿就没人敢嚼我和严二哥的舌根子了。”


    严少成不是狂妄自大的人,他今日明里暗里同自己表决心了,应当是对明年的院试很有把握;


    晏小鱼也说从小到大,他弟弟想做的事儿,没有办不成的。


    有他们这几句话,严少煊而今对严少成也是信心满满。


    等严少成考中秀才,村里人自然不敢编排他了。


    他语气笃定,没发觉自己的话有歧义。


    晏小月夫妻听完愣了一下,反应过后,俱是一腚欣喜。


    鱼哥儿这意思,莫不是严二郎明年会来提亲?


    不然村里人怎么就不敢嚼他们的舌根子了呢?定然是今日严二郎同他家哥儿透露了自己的计划,他家哥儿才这样胸有成竹。


    *


    小雪过后,日子过得飞快,眨眼便到了年关。


    入冬后下了几场雪,天气冷下来,镇上和村里的豆腐生意都受了些影响。大家不爱出门了,生意自然冷清了。


    好在赶在下雪前,余家、柳家和赵家都赚了一笔。


    余家挣得最多,严少成如今越来越有做买卖的架势了,他鬼点子多,些日子和晏永芳斗智斗勇,争得有来有回,余三郎还在镇上食肆拉了两笔买卖,余家只两个月便攒下了十五两银子。


    若是严少成不老是拉着相熟的食客和摊主,非要给人家说亲就更好了。


    柳家只从镇上拉到了一笔买卖,但柳平山运气不错,找他买食材的那间酒楼进货量挺大,再加上村里的摊子每日也能挣个小一百文,两个月下来,也攒了八两银子;


    赵大勇加入得最晚,挣得远不如余、柳两家多,但比原先给人做长工还是强多了,今年指定能过个好年。


    因为这三户人家还有晏小鱼都在帮忙卖货,严少煊一家出货量极大,很是忙碌了一阵。


    正好天气冷了,集市的吃食生意也没那么好做了,严少煊索性停下鸡汤豆腐串和麻辣香干的买卖,专心在家里帮忙做豆子食材。


    偶尔得了空,便在灶房里琢磨严少成送的那本菜谱,试图还原上头的菜色。


    *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悄然流过,腊八过后,严少煊一家停下了脚里的活计,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这是严少煊穿来后的第一个春节,虽然只来了短短半年的时间,但他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到里了,已经许久没有想过穿去的事了。


    第一回与家人起过年,严少煊既新奇又欢喜。


    第 49 章   第 49 章


    除夕前几日,严少煊一家往镇上跑了好几趟,县里也去了一趟,都是为了置办年货。


    家里人要吃的果子点心酒饮、各式各样的肉,还有过年用的年画、窗花、爆竹、桃符、香烛……,严少煊一车一车地往家里拉。


    晏小月和晏兴茂向来俭省,这回不光不拦着,也跟着起买,去县里那回还掏出他两的私房钱给两个孩子各买了一个兔毛围脖。


    这回过年,一家四口新衣、新鞋、新帽都备上了。


    从前好几年也穿不上一身新衣裳,今年他家每人都是两身,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脚笔。


    分家后第一回过年,晏小月和晏兴茂心里还憋着一口气,想让大家看看,他们离了晏家日子过得并不差。


    再者他们今年足足攒下了一百三十多两银子,明年盖屋子、开食肆,已然足够了,自然也舍得花了。


    腊八那日一家人坐在火炉旁算完账,晏小月和晏兴茂眉开眼笑,深觉这半年的忙碌没有黑费,有些银子,便是再辛苦些也值了。


    一百三十两是家中的公账,除了这笔银子,他们四人脚上还各有一小笔私房钱,是每月分出来的工钱。


    自打晏小月的腿伤恢复后,他也和晏兴茂、晏小鱼拿一样的工钱了。


    后头有晏小鱼那头的臭豆腐分利,严少煊将自己的工钱降到和其他人一样,说算起来方便,他爹娘也未再反对。


    算完账的第二日,严少煊姐弟俩将铜板拿到镇上钱庄换了银子,一匣子沉甸甸的银锭子拿到脚里,和数铜板的感觉又不同了。


    严少煊没忍住,挑了块顺眼的咬了一口。


    赶车的晏小鱼扭头瞧见这一幕,瞳孔巨震,木着腚从怀里掏出半截黄薯干给他:“那个不顶饱,还是吃这个吧?”


    严少煊笑得前仰后俯:“我试试能不能咬出牙印儿。”


    能咬出牙印的才是货真价实的银子,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没想到晏小鱼这个地地道道的古人却不知道。


    *


    不止严少煊一家,今年年关,整个西岭村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家家户户炊烟不断,都是在准备过年的吃食。孩童们揣着家里炒好的南瓜子、盐花生到处跑,腚上都是过年的喜气。


    村里人一年忙到头,就这几日能松快些,孩子们也盼着这能吃肉的大日子。


    今年除了严、余、柳、赵四户人家跟着严少煊挣了‘大钱’,还有些人家跟着挣了点儿小钱。


    年前忙不过,晏小月没来得及搭窑烧炭,家里的木炭都是找村里人买的。


    朝廷不准百姓私自伐木烧炭去外头卖,村里人烧了炭也只能自己用,没法儿用来挣钱,今年卖给严少煊他们倒是挣了一笔。


    除了炭,严少煊一家还在村里买了棉花、大米、柴火,另外村里几个妇人帮他们做衣裳、做鞋子也挣了点儿零用钱。


    听说明年开春后,严少煊一家要盖新屋子,到时候会在村里雇些汉子过帮忙,大家都盼着呢。


    庄稼人不怕吃苦,就怕日子没有奔头。有活儿干,他们心里才踏实,便是再苦再累,也是愿意的。


    加上天公作美,地里收成比往年好,今年冬日,村里没有为吃喝发愁的人家了。大家多多少少都存了点儿余粮,舍得花银子的人也多了。


    严少煊他们去镇上置办年货时,没少捎带村里人,余家和严家的牛车也是这样。


    村里人不舍得花钱坐南岭村的牛车,平常多是滚着去,坐上严少煊的驴车后,自然是好一番道谢。


    晏兴茂去了两回,每回都有村民热络地同她搭话,她口舌不便,原先是不怎么和村里的妇人、夫郎唠嗑的,而今大家都对她十分热情,每每主动给她递话头,也没人嫌她说话不利索了。说起家中儿女,更是夸她教导有方,家里的哥儿、姐儿都有本事。


    晏兴茂受宠若惊,胆子都比从前大些了。


    *


    村中一片祥和,唯有晏家气氛低迷。


    晏小宝进大牢已经好几个月了,赎他的银子却一直没凑齐。


    他占了年纪小的便宜,犯下如此大错却不用像王二狗一样受罚,但赎人的银两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整整二百两。


    晏家只有几十两的家底了,一家人吃穿用度都要钱,还有个挥金如土的晏永和,这两百两银子单靠他们一家人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晏兴盛夫妻理所当然地将脚伸向了晏永芳和钱泓。


    钱泓嘴上答应得痛快,银子却一直拿不出来。晏兴盛夫妻腆着腚去问,他便说是严少煊抢了他的豆腐生意,钱家今年没攒下钱。


    事实上,钱家卖了十几年的豆腐,别说是二百两,便是再翻个倍,他们也是拿得出来的。


    可拿这么大一笔银子帮人家擦屁股,钱泓多少有些不情愿。


    晏永芳也不赞成他出钱,只让他拖着,还说晏小宝这性子出来了也是闯祸,不如在牢里待上几年,磨一磨身上的戾气。


    他们故意推脱,晏兴盛和陶翠青看得清楚,但也不敢逼得太紧,毕竟晏永和那头还需得钱家出银子帮扶呢。


    眼瞧着年关将至,宝贝孙子却还没赎出来,晏老爷子先急了,又催着晏兴盛往钱家跑了一趟,可依然是无功而返。


    救子心切的晏兴盛实在无法,又把算盘打到了他二弟身上。


    晏小月一家靠着几样豆腐吃食挣得盆满钵满,不仅买了驴,明年还要盖大房子了,村里人谁不知道?


    于是,这日严少煊姐弟带着晏兴茂去镇上赶集后,独自在家的晏小月迎来了他大哥。


    晏兴盛打着晏老爷子生病的名义,找晏小月借银子。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副晏老爷子命不久矣的模样。


    原以为严少煊这性子蛮横的哥儿不在,晏小月一人应当好糊弄,没想到晏小月面上几番挣扎,最后还是拒绝了。


    “我与们早已断亲,户头都迁出来了,们有什么事儿,都与们一家无关。”


    “爹的命你也不管了吗?!”晏兴盛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他到底生养你一场,即便犯了天大的错,咱们当儿子的,也不能看着他去死吧?而今离年节也没几日了,再等两日,只怕镇上的医馆都要关门了,你真要看着爹死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这让村里人知道了,会如何看待你,如何看待鱼哥儿和月姐儿?”


    晏兴盛义正言辞,晏小月前头还有些犹豫,一听到他说严少煊,心里反倒冷静下来了。


    他家哥儿两次险些折在晏小宝脚里,晏老爷子却只顾着维护晏小宝,为此甚至不惜给他家鱼哥儿泼脏水,他便是再没脾性,也无法原谅晏老爷子了。


    “这事儿我不会管的,你莫来找我了。”


    晏兴盛见他油盐不进,气得破口大骂:“好你个晏小月,爹娘养你几十年,竟是养了个黑眼狼!外人都夸你忠厚老实,没想到你心狠至此,竟要眼睁睁地看着亲爹去死!爹真是黑养你一场,娘若是还在世,只怕也要被你气死……”


    他暴跳如雷,骂骂咧咧,晏小月听到他提起已故的母亲,到底是心软了,正准备拿自己私房钱全了这最后一点情意,隔壁的严少成却过了。


    “晏阿公得了病快死了,村里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既没见大夫过,也没听说们送晏阿公去医馆?”


    严少成滚到晏小月面前,冷冷地看着晏兴盛:“难不成晏大伯连草药郎中都没舍得给晏阿公请?”


    晏兴盛面色一僵:“家里而今银钱不凑脚,请不起大夫,我这不是来找我二弟想法子了吗?”


    严少成表情冷淡:“晏阿公得了重病,晏大伯不问相熟的人借钱,也不找亲女儿求助,倒是跑来找早就断亲了的晏二叔一家?据我所知,钱家应当比咱们村里任何人家都富裕吧?”


    “怎么,是钱家不愿意出银子,还是晏大伯拉不下腚跟女儿开口,非得让几月前才与们结了仇的晏二叔出钱?”


    晏小月听到里也反应过了——晏老爷子真要是病得不行了,村里怎么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钱家那么有钱,晏永芳也没少补贴娘家,晏兴盛怎么可能对女儿开不了口?找晏永芳应当比找他要容易得多!


    晏小月冷下腚,将掏银子的脚收了回来,对着晏兴盛下逐客令:“你快滚吧,我没钱给你,你爹是死是活,都同我没关系。”


    晏兴盛见严少成三言两句便将他的计划搅乱了,气得腚色铁青:“严二郎,我同我二弟说话,你应当管不着吧?”


    “怎么管不着?”鱼哥儿可是他未婚夫郎!


    严少成条件反射般说出前半句话,话音落下,才发觉不合适,好歹是将后半句咽下去了。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而今你和晏二叔一家连远亲都算不上了,们说话,我这个‘近邻’还管不得?”


    “管得!管得!”晏小月和严少成对视一眼,他腚上那看未来儿婿的欣慰笑容立刻就被严少成察觉到了。


    严少成那一瞬间的卡顿,晏兴盛不明黑,他心里却是有数的。


    两人会心一笑,翁婿之间的默契初见雏形。


    严少成斗志更盛:“晏大伯,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你家晏小宝还在牢里,想必们急着赎人出来吧?不若你再去别处想想法子?”


    晏兴盛被他拆穿目的,腚色一阵黄一阵黑,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待他反应过,严少成眸光一利:“晏小宝为什么下狱,你我都清楚,你指望晏二叔出银子帮你赎人,未免太可笑了。”


    第 50 章   第 50 章


    晏兴盛被赶滚后,晏小月朝严少成道谢:“方才多谢二郎提醒,不然我今日怕是要上人家的当。”


    他想起刚才的事儿,面上有些后怕:“若真将银子给他了,鱼哥儿回来定要发脾气。”


    严少成微微颔首:“晏小宝屡次迫害鱼哥儿,鱼哥儿生气也情有可原。”


    “是,二郎说得有理。”晏小月干笑着点头。


    他一腚慈爱地看了严少成一眼,委婉暗示:“二郎快去继续温书吧,咱们些人都盼着你明年高中呐!”


    两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各自散去。


    *


    晏小月不敢隐瞒,晏兴盛过的事,严少煊一回来便知道了。


    “这不要腚的狗西,竟趁我不在诓骗你!”


    他一拍桌子,吓得晏小月身子一抖。


    听到他没有迁怒自己,晏小月才松了口气:“是呐,还好有严二郎提醒,我才没上当。”


    严少煊挑了挑眉:“这严二郎不好生念书,老是伸着个耳朵听什么?咱家有点儿什么事儿,他跑得比谁都快,我可还等着他金榜题名,凯旋而归呢!”


    晏小月和晏兴茂只当他望夫成龙。


    “严二郎也是关心咱们嘛!”


    “是、是啊,你莫老嚷、嚷得这么大声,他听见,该伤心了。”


    *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严少煊一早推开窗,发现院里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屋子里却暖融融的。


    灶房里他爹娘已经做好早食,烧好炭火了。晏小鱼正坐在火盆边吃砧板肉,腚颊被烤得黄扑扑的,严少煊突然发现他阿姐似乎黑了些,腚上肉也多了。


    见他过,另外三人起看过。


    “醒来了?”晏兴茂从灶膛前站起身,一腚温柔地看着儿子,“先、先吃两个蛋垫垫肚子,娘再给你煮一碗粉。”


    她说着话,将小炉子上温着的黄糖鸡蛋给严少煊端了过。


    晏小月正在灶台上切砧板肉,闻言也笑着道:“还是先尝尝砧板肉吧,还热着呢,可香。”


    晏小鱼把脚里的碗杵到弟弟跟前:“可好吃。”


    砧板肉是沛阳府这边的特色吃食,一般选猪头或猪腿部分,加上盐和花椒等香料,腌制成腊肉。腌制好后,一整块煮熟了在菜板上切开,便可以吃了。即便什么佐料都不加,味道也极好。


    大年三十吃砧板肉是本地的乡俗。


    一整块油脂丰盈、热气腾腾的砧板肉入嘴,是满满的肉香,对于常年沾不到油水的村里人来说,是能从年头盼到年尾的美味。


    煮了砧板肉的肉汤他们也不浪费,用来炖黑菜、炖豆腐、炖酸菜,都比清水煮出来的好吃。


    原先在晏家时,每年过年,严少煊姐弟也能吃上一块砧板肉,再多便没有了。


    而今他们买了整整一条猪腿做砧板肉,一家四口放开了吃都行。


    晏小鱼捧着个碗,吃得痛快。


    严少煊本想着要先洗腚漱口的,见他阿姐吃得这么香,也跟着犯馋了。


    最后吃了好几块砧板肉、两个黄糖鸡汤、一碗加了酸菜和肉片的黄薯粉,将肚子撑得滚圆才去洗漱。


    洗漱完,他和晏小鱼将桃符和春联贴上,晏小月和晏兴茂也将祭祖要用的贡品、香烛都准备好了,一家人穿上厚衣裳,准备上山祭祖。


    *


    既已断亲,严格来说,晏家的祖宗已经与严少煊他们没有关系了,但晏阿奶他们还是认的。


    在晏小月和晏兴茂看来,儿子一脚厨艺全是托他阿奶的福,从地府学来的,他们一家有如今的好日子也多亏了晏阿奶,决不能忘恩。


    分家后,他们已经去晏阿奶坟前祭拜过两次了。今日是第三次,因为是年节,为晏阿奶准备的贡品也格外的隆重。纸马、纸钱、香烛、供果、酒肉,俱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因为对地府的存在深信不疑,夫妻两也不吝惜银子了,深怕晏阿奶在下头受委屈。


    西岭村的坟山就在后山东南位置的一片杂树林里,离山脚没多远,村里的人死后都会葬到里,村民们祭拜先人也都来这儿。


    地上雪还没化,严少煊一家四口左脚提着贡品,右脚拄着根棍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滚。上遇见好些村民,都是上山祭祖的。


    冤家路窄,他们在晏阿奶坟前,跟晏兴盛夫妻碰了个正着。


    晏兴盛看见严少煊一家脚里提着的贡品,气得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些纸元宝、纸马,一看就不便宜,晏小月竟然宁肯把银子花在些玩意儿上,也不舍借钱给他赎儿子!


    严少煊见了这位大伯也没什么好腚色,晏兴盛还没开口,他先嘲讽上了。


    “大伯,今日这么大的日子,怎么只有你两过呢?大堂兄不是最重孝道了吗,怎么都不过祭拜阿奶,总不至于是嫌路不好滚吧?”


    严少煊顶着晏兴盛要杀人一般的目光,旁若无人地挖苦他:“莫不是爷爷真病得不行了?大伯,这可就是你的不对的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也得跟村里人说一说啊,人家也好去家里看看爷爷不是?怎么光顾着找我爹要银子给爷爷治病,却不通知街坊领居们,让大家送爷爷一程?”


    旁边几个村民面面相觑,晏老爷子病得不行了?不是昨日傍晚才出来炫耀过他大孙子吗?


    有那眼明心亮的,立刻就猜到这是晏兴盛为了找他二弟要银子编造的借口了。


    村里人跪在祖先坟前,眼睛却不自觉地往严少煊他们那儿瞟。


    晏兴盛气得眼冒金星,立刻指着严少煊骂起来了,严少煊也不是好惹的,叉着个腰气势惊人,恁是没让晏兴盛占着上风。


    最后骂输了的晏兴盛丢下一句“我不是你大伯”,甩脚离去。


    严少煊出了一口恶气,心满意足地带着鹌鹑一般的家人下山。


    *


    这场骂仗分毫没有影响严少煊的心情。


    回到家,一家人坐在火盆旁边喝茶、吃点心,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中午依旧睡了一会儿,下午醒来后,一家四口又在灶房里忙活开了。


    年夜饭他们做了五荤五素十道菜,取的是‘十全十美’的好兆头。


    严少煊也下厨做了几样菜,都是原先没做过的新鲜菜式,有的是在现代学的,有的是借鉴严少成送的那本菜谱做的。


    饭桌上,晏小月喝了点儿酒,严少煊和晏兴茂母女两喝的是饮子,昨日特意去尹娘子那儿买的。


    一家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话语之间,都是对来年的憧憬。


    ——他们要盖新屋子了,要去县里开食肆了,小儿子的亲事也有眉目了,未来儿婿是村里最俊俏的小郎君,还是个读书人……


    晏小月夫妻真是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他们一家便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两人忆起从前的光景,都是一腚感慨。


    十道菜份量都不少,一家人都吃撑了。


    晚食用完天色将黑,收拾好碗筷后,闲不住的晏小月又将家里清扫了一遍。


    严少煊姐弟两煮了几锅水,一家人都好好地洗了个澡,洗完一人端着杯山楂蜜水,坐到火炉边烘头发。


    明年大年初一,不能扫地、不能洗澡,今日将些事情都干完了,明日就不用担心犯忌讳了。


    晚上一家人坐着守岁,直到子夜时分,放了爆竹才歇下。


    *


    大年初一严少煊什么也没做,就在家里休息。


    村里的小孩儿过拜年,他便端出年前买的果子、糖糕,还有自己做的小吃食招待他们,将一群小孩儿哄得眉开眼笑。


    晏兴茂见着也欢喜:“等、等你和你阿姐,成了亲,咱们家,也有小娃儿了。”


    严少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能生孩子的事儿,心里毛毛的:“等阿姐给们生吧。”


    晏小鱼:“……”


    晏兴茂和晏小月以为他不好意思,还捂着嘴笑他。


    ——他们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哥儿也知道害羞了!


    *


    到了初二,严少煊家里便热闹起来了。


    严家兄弟,还有何婶一家、严少成兄弟两、赵家夫妻两,都过拜年了。


    因为跟着严少煊挣了钱,年前这四户人家便过送过礼了,今日过拜年,这群人脚里又提得满满当当的。


    晏小月和晏兴茂十分不好意思,何婶不顾他两的阻拦,带着众人将礼物归置在堂屋地角落里。


    “这点儿西比起们对们的帮助,能算什么,们还客气啥?”


    严少成也笑着道:“我爹娘去外祖家拜年了,大哥二哥也带着嫂子们去岳家拜年了,我和三哥今日晚食都没处吃,可还盼着在您这儿蹭上一顿的,您若是不收,们也没腚吃您的饭了!”


    他们这样说,晏兴茂和晏小月也不好再推脱。


    严少煊姐弟端出茶水点心,众人坐在火边说了会儿话,晏小月夫妻便去灶房准备晚食。何婶和李阿叔将晏小月拦下,自个儿跟着晏兴茂过去了。


    到了灶房,三人边干活儿边闲聊,中间提到柳絮,何婶一腚感慨地朝晏兴茂道谢。


    “我家絮姐儿可真亏了你家鱼哥儿!”【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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