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她不听22
洗完澡,江惊岁将毛巾顶到脑袋上,举步维艰地从浴室里单脚跳出来。
丢在床上的手机在震动。
大饼窝在她的枕头上打瞌睡,尾巴一甩一甩地扫过手机屏幕。
江惊岁一步一停地蹦跶过去,先把被子上的猫毛拍掉,这才坐到床上,伸手拿过手机解锁。
消息是一个陌生名字发过来的。
江惊岁往前翻了翻聊天记录才想起来这是谁——她弟弟的前女友,这小姑娘还是很久之前加的她微信。
后来小姑娘和游皓分手之后,也没删掉她的微信。
江惊岁点开消息看了眼。
女孩子手足无措地发来一段长话,说游皓刚刚给她打电话在哭,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她有点担心游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个时间许芸应该回家了,江惊岁先给许芸打了个电话,问游皓在哪儿。
许芸说在房间里闹腾呢。
啊,那没事了。
单纯的喝多了,醉酒之后就喜欢eo。
小王子也这样。
江惊岁转头给小姑娘回复过去:【没事,他今晚喝醉了,一醉就喜欢哭。不用搭理他,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就行。】
出于姐弟情谊,在晚上睡觉之前,江惊岁还是给游皓扣了个问号过去。
没得到回应。
估计是游皓折腾累了,终于睡了。
江惊岁放下心来,伸手关上台灯,也准备睡觉了。
半夜,江惊岁是硬生生被疼醒的。
小腹传来一阵阵的坠痛。
醒来的那一瞬,江惊岁隐约猜到可能是例假来了,但那会儿她正困着,完全不想动,于是换了个姿势,侧身蜷缩在床上。
小腹越来越疼,到最后江惊岁出了一身冷汗,她不得不睁开眼,坐起来拧亮了台灯。
到卫生间一看,果然是大姨妈来了。
换了衣服,江惊岁出来去翻药箱,没翻到止疼片,只看了一个空药盒子。
这段时间又是搬家,又是赶稿清单的,忙得不行,止疼片上次吃完了,一直没想起来去买。
手里的药箱没拿住,一不小心掉到了地板上,江惊岁也懒得去捡了。
她的脊背绷得很紧,扶着茶几蹲在地上缓了会儿,感觉受伤的脚腕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强撑着精神倒了杯热水喝,江惊岁又回了床上躺着,想着睡过去就好了。
但翻来覆去半天,怎么也睡不着。
热水并没有缓解多少痛意,腹部的坠痛越来越严重,江惊岁闭了闭眼,用一只手重重地按着小腹,再度下床去了卫生间。
胃里也跟着不舒服。
刚才喝的那杯水全吐了出来。
江惊岁脸色苍白,单手扶着马桶,倒吸着凉气坐到了地上,背上的冷汗几乎是一层接着一层。
她的手一直在抖,翻江倒海的绞痛袭击着神经。
疼到一定程度上,是说不出来话的,只能一阵阵地倒吸着凉气,反反复复地做着深呼吸,好让那种痛感能够缓解一点。
还是想吐。
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猫和金毛都醒了,急得在江惊岁身边团团转,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最后只好用脑袋去顶她的手,想将她扶起来。
身上实在没力气,江惊岁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拽了下金毛的尾巴,哑声说:“去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她靠着卫生间的门,坐到门口的地毯上,闭着眼睛缓缓做了两个深呼吸。
腿上一重,金毛把咬着的手机放到了她腿上。
很奇怪,在这种时候江惊岁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连祈,按她之前的做法,她应该会打开外卖软件,看附近有没有还在开门的药店。
江惊岁打字的指尖都在抖,索性发了条语音过去:“你家有没有止疼片……”
消息发过去才想起来,这都凌晨两点钟了,连祈又不熬夜,肯定是早就睡了。
太阳xue也在疼,江惊岁揉着脑袋叹口气,正要打开外卖软件,看看附近的药店,连祈的消息在此时回了过来。
连祈:【有。】
连祈:【怎么了,嗓子听着这么哑?】
江惊岁没有回复,直起腰做了两个深呼吸,想站起来过去找他拿药,门外在此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夜里很静,门外的声音隔着门板也能听得清晰,连祈低低的声音传进来:“江惊岁?”
江惊岁没走两步,一阵剧烈的坠痛疼得她又弯下腰去,坐在地上缓了片刻之后,她才拿起手机打字:【密码123123。】
咔嗒——
门口传来锁开的声音。
客厅里开着吸顶灯,连祈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地板上翻倒的医药箱,江惊岁的猫有点急躁地竖着尾巴,站在卧室门口冲着他“喵呜喵呜”地叫。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光影影影绰绰地罩下来,江惊岁坐在床尾的地毯上,亮着白屏的手机丢在一边,
双手环着腿
低着头一直在吸着凉气。
连祈愣了下,立刻越过门口的貍花猫大步走过去:“江惊岁?”
他的语气里少见地带上了情绪。
连祈想将她抱起来,江惊岁擡手推他一下:“止疼药……”
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攥住他衣服,嗓音又轻又哑的:“快一点,不然我就要去见我太姥姥了……”
连祈在她额头上摸到了一手冷汗。
卧室里的动静大了起来,水杯碰着床头柜台面磕出两道轻响,金毛和猫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跟着连祈进进出出个不停。
直到吃了药,又看着江惊岁躺到床上,连祈这才问:“有没有热水袋?”
“好像是有吧。”江惊岁也忘记这东西到底放哪儿了,无精打采地说,“可能在书房,也可能在客厅里。”
书房和客厅,两个地方都不小,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连祈索性回家里拿了一个。
江惊岁抱着暖水袋往被窝里缩了缩。
暖水袋热意融融,隔着睡衣贴在小腹上,那种难以隐忍的坠痛感缓解了很多,凉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也跟着暖和起来。
连祈拎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她床边,擡手摸摸她额头的冷汗,低声问:“每次都这样?”
他印象中没见江惊岁这么疼过。
上高中那会儿他们要天天跑操,江惊岁从来没请过假,她生理期来了顶多是不爱活动,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
“也不是。”江惊岁手心贴在暖水袋上,嗓音还哑着,听着很没精神,“晚上喝了冰的东西。”
冰的,又是啤酒,双层buff叠满。
她不是那种娇气的性格,一般的疼都不会吭声,这次不同,跟无麻醉开腹手术一样的级别。
要不是连祈来得及时,江惊岁估计今晚就能和她太姥姥团聚了。
“现在好一点了么?”他眼底的情绪还没收起来,眼神看起来很深。
不想让他太担心,江惊岁点了点头:“我没事,你回去睡觉吧。”
这都快凌晨三点了。
“等你睡了我再走。”
连祈把压在她身上的猫抱了下来,又将台灯的灯光调暗了些。
大饼难得没抓他,听话地窝在他怀里,圆溜溜的眼瞳还在盯着江惊岁看。
夜渐渐深了。
江惊岁实在没力气说话,迷迷糊糊地抱着暖水袋睡了过去。
怀里的貍花猫忽然抓了他一下,这次没露出来爪子,只用了柔软的肉垫。
连祈低头看它一眼,猫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把他的手推开,然后跳到了床上,将自己窝成一团毛球,睡到了江惊岁枕头侧面的位置。
卧室里安静下来。
只有昏沉沉的暖光还在亮着。
连祈也没看手机,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条星星折纸。
这些折纸还是江惊岁上大学那会儿买的。
当时想着折两瓶彩色的小星星,放到书架上当装饰品,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买回来之后一直懒得去弄。
从大三到现在,四五年了,一共折了三颗。
空荡荡地躺在玻璃瓶里。
连祈坐在椅子上,低头折起了星星。
折好一颗,丢到玻璃瓶里,再接着折。
一连折了十几颗,蓝色的小星星浅浅地覆盖住了瓶底,江惊岁也睡着了,连祈这才关了灯,起身回去。
“晚安。”
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
江惊岁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钟了。
连祈不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昨晚他坐着的椅子也放回了原位。
床头柜上多了个保温杯。
拧开杯子,里面的水还是热的。
杯子旁边放着一根黑色的线,线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一行锋利漂亮的字:
——“热水袋的充电线。”
江惊岁缓了会儿神,身上还是不舒服,不太想动,她坐起来吞了片药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隐隐约约地听见门铃在响。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金毛跑到卧室门口,冲着玄关方向“汪汪”叫了两声,又摇晃着尾巴回过头来看她。
不是陌生人。
如果敲门的是陌生人,金毛不会是这个反应。
江惊岁打开手机上的监控摄像头看了眼,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连祈。
都跟他说密码了,还敲什么门,直接进来就行了。
江惊岁在心里嘀咕一声。
她懒得过去开门,在微信上给连祈发了消息:【自己进。】
门板一开一合之间。
江惊岁也掀开被子下床了,没精打采地瞥了眼闹钟,十二点半了。
她从卧室里出来,正好看到连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你买的什么?”她问。
“红糖。”连祈勾着手提袋朝她示意了下。
“……”江惊岁眼神里写满了拒绝,“我不喝红糖水。”
连祈侧头看过来,说话声音里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哄意:“例假期间,喝点这个比较好。”
“谁说的?”
“广告上。”
“广告那都是营销,那上面的话怎么能信?”江惊岁的语气坚决,“反正我不要喝。”
行吧。
不想喝就不喝吧。
连祈也不强求,转身倒了杯热水给她:“那喝点热水?”
江惊岁这才捧着水杯,慢吞吞地坐到了沙发上。
连祈过来摸了一把她额头:“有没有好一点?”
“嗯。”虽然声音还哑着,但人看起来有了点精神。
“脚腕呢?”连祈的视线往下一落。
“也好多了。”
江惊岁回答完,慢半拍地想起来今天是工作日,靠坐在沙发背上仰头看他:“你怎么回来了?”
“不太放心你。”连祈没多说什么,语气自然地转开话题,“中午想吃点什么?”
江惊岁摇了摇头:“不想吃。”
身上不舒服,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只想埋头睡觉。
连祈也不跟她讲什么大道理,挺善解人意地表示:“行,不想吃饭的话,那我就给你煮点红糖水,总不能空着肚子吧?”
“……”江惊岁妥协地举起手来,“那还是吃饭吧。”
她讨厌喝红糖水。
连祈笑着揉了下她脑袋,早这样多好。
等连祈进了厨房,江惊岁抱着暖水袋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发现游皓给她回了消息。
睡了一晚上的游皓这会儿也醒酒了。
想起来昨天那小姑娘说的“哭诉”,江惊岁问他:【你昨天哭了啊?】
游皓:【……】
游皓否认三连:【没有,别乱说,没有的事儿。】
江惊岁继续说:【你前女友,那个小姑娘很担心你,说你哭了,大半夜哭着给她打了电话。】
游皓:【…………】
游皓:【姐姐,你一个大学生,知不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说没有就没有。】
江惊岁:【你怎么每次喝酒,就跟人打电话,就开始哭诉。】
游皓:【抱拳.jpg。】
游皓:【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亲爱的姐姐。】
游皓:【你给我说这些,我觉得我以后会很难面对你,好姐姐。】
江惊岁:【我跟她说你没事,你喝醉了就爱哭。】
游皓:【?】
游皓:【你怎么没有借此机会,跟她夸一夸我?】
江惊岁虚心请教:【我该怎么夸你?】
游皓发来一排激动的问号:【这还用问我吗?我难道没有优点吗?真的没有吗???】
江惊岁思考半天,慢吞吞地敲字过去:【舍得花钱,算不算?】
游皓:【啊?】
江惊岁继续补充细节:【对女朋友和朋友,非常大方,不小气,不抠门。】
游皓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这个优点,说出去有点太浮夸了吧?就跟自卖自夸似的。】
江惊岁:【噢,那我再想想。】
游皓:【对,亲爱的姐姐你再想想,你再好好地想想,你弟弟我真的没那种很客观的优点吗???】
江惊岁:【有吧。】
江惊岁:【不打人,不家暴,君子动口不动手。】
游皓:【……】
游皓:【姐姐,我真觉得你这是没话找话,没词找词,没优点硬给我找优点,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