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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作者:鱼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1章她不听21


    游皓说的那家火锅店在寻安路,离小区还挺远,开车过去得半个小时。


    江惊岁懒得跑那么远,说就在门口吃吧。


    小区附近四五家老牌火锅店,在这边开了十几年了,江惊岁小时候没少去吃,味道要比那些网红店强上很多。


    在哪儿吃都是吃,游皓没意见,先去对面敲门喊人了。


    江惊岁换好衣服,慢了半分钟从家里出来,对面房门敞开着,连祈单手拎着瓶矿泉水斜靠在门框上,在听游皓说话。


    江惊岁隔着点距离看过去。


    上周末她傍晚下楼遛狗,正好遇到连祈出门,就一块吃了顿晚饭。


    自那之后,还没见过他。


    他头发剪短了些,更加干净利落,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半,应该是冰镇的,瓶身上还凝着一层水汽。


    可能是觉得不熟,面对游皓的热情相邀,连祈表现得挺客气,礼貌性地拒绝了。


    游皓不死心,像只小狗似的黏在门口眼巴巴望着他:“来吧来吧哥,之前我姐不是说要请你吃饭来着?还没请吧,今天这顿就当是请客了。”


    连祈漫不经心地旋上瓶盖:“不了吧,我——”


    江惊岁忽然打断他:“连祈。”


    软和清冷的声音在楼道里突兀地响起。


    连祈话音一顿,擡了擡眼,视线越过眼前的游皓,向后落在江惊岁身上。


    “你吃饭了吗?”她问。


    “还没。”


    “我们去吃火锅,就在小区门口,一起去吧。”


    说这话时,江惊岁也没往前走,就站在家门口擡头看着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旧纸箱。


    头顶的感应灯依旧昏黄暗淡,光线映在她浅色的瞳仁里,眼珠清透而明亮。


    连祈看她片刻,稍一侧身把矿泉水放到玄关柜上,点头了。


    游皓在心里唏嘘一句,他姐姐一句话比他这千言万语都管用,果然还是老同学的情分在。


    游皓拿了车钥匙先下楼。


    他手机还留在车里充电,得下去把手机拿出来。


    楼道里有暖气管,不算很冷,连祈身上穿了件短袖,手一擡,从玄关衣钩上拎了件黑色防风衣,随手关上门。


    江惊岁跟他一块往楼下走,随口问了句:“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


    他穿上防风衣,拉链依旧没拉,松松散散地敞着怀。


    “嗯。”江惊岁点头,“你看起来好忙的样子。”


    “我不忙啊。”


    江惊岁慢吞吞地瞅他一眼:“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是你忙吧。”连祈笑了,动作自然地将她拎着的旧纸箱接了过来,“凌晨两点钟,屋里的灯还亮着,有时候还一亮一整夜。”


    “你怎么知道的?”江惊岁诧异。


    “在阳台上看到的。”


    小区里东西两户的阳台相连,他往阳台上一走,就能看到江惊岁书房里透出来的光。


    整栋楼都是黑的,就她那里还亮着灯。


    江惊岁又想起来:“你不是睡得很早吗?凌晨两点还能看到我屋里的灯光?”


    连祈的作息时间跟她不太一样。


    他睡得早,起得也早,不怎么熬夜,作息健康得简直跟当代年轻人格格不入。


    “睡不着的时候看到的。”连祈半真不假地给了个答案出来,“你天天熬那么晚啊?”


    “没办法。”江惊岁作势叹了口气,“成年人的生活不易,要挣钱养家啊。”


    家里还有两只小朋友在,总不能饿到它们吧。


    连祈上下扫量着她:“挣钱是挣钱,但也得有命花才行吧。”


    江惊岁没系围巾,他的视线在她后脖颈处一掠而过,果然看到了贴着的缓痛膏药贴。


    颈椎疼,还不知道要好好休息。


    “你这身子骨——”连祈收回视线,说话还是低淡懒散的语气,“这样再熬两年,我估计就得参加你的葬礼了。”


    “那你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江惊岁真心实意地说,“我怕地下通货膨胀,到时候我还是个穷鬼。”


    连祈:“……”


    他这话重点不在这个上面啊。


    -


    吃完饭,要送游皓回家。


    江惊岁想着让他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次卧她已经收拾出来了,也有地方睡觉。


    奈何游皓喝了酒之后,倔得跟一头倔驴似的,坚持要回家。


    理由是今日事,今日毕,他今天晚上要回去收拾东西,不能把事情拖到明天。


    习惯是个好习惯,拖延症重症患者江惊岁也对此表示了认同。


    唯一的不认同就是——


    我的好弟弟,你能不能看看现在的具体情况再说话?


    你都醉成这样了,走路都不稳当,还怎么收拾东西?


    游皓是人菜瘾还大。


    酒量不行,还非得喝,结果一罐啤酒下去,就安详躺下去了。


    他当时拿了两罐冰啤,江惊岁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把另一罐勾开喝了,现在也没法开车。


    姐弟俩在楼底下拉扯半天。


    连祈也不参与进去,就站在旁边笑着看他俩掰扯,最后在江惊岁彻底炸毛,要在绿化带里挖个坑把游皓埋了之前,终于出来做了个和事佬。


    “我来开车吧。”他稍微拦了一下,免去了这位弟弟长眠于此地的命运,“我送他回去。”


    游皓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嘴里还在小声重复:“我要回家。”


    “……”江惊岁糟心地捶了一下游皓脑袋,都不想跟他说话了,强迫自己转头去看连祈,“我跟你一块去。”


    游皓一路聒噪到南街。


    许芸不在家,去江惊岁外婆那边了,还没回来,游樟今天在单位值班,也不在。


    车上还有游皓从学校里搬回来的东西,江惊岁想把车停在这里,和连祈直接打车回去,但游皓坚持:“不行,我妈说,让你开车回去。”


    “……”江惊岁懒得跟他讲道理,只问,“那你东西怎么办?”


    “搬下来。”游皓说。


    “谁搬?”


    “我搬。”游皓说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连祈看他这副走路都走不稳当的模样,打算过去帮忙,江惊岁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说:“让他搬,我倒是要看看他这样怎么搬。”


    后排座位上高高地堆着两摞书。


    后备箱里还有行李箱和两个装着各种零散玩意儿的纸箱子。


    游皓用力搓了一把脸,弯腰搬起外面的纸箱,迈开步子的第一步,脚下就没踩稳当,一个趔趄之后,手里的箱子不出意外地掉了下来。


    里面的东西七零八散地滚了一地。


    江惊岁的拳头都捏紧了。


    对不起,是她的错,她没想到这一层。


    现在好了,他们不仅要搬箱子了,还得收拾东西。


    江惊岁闭了闭眼,本来是想忍一忍的,不跟醉鬼一般计较,奈何游皓太气人了。


    她有点忍无可忍,正要上前锤她这位好弟弟,连祈拦了一下:“我去捡吧。”


    江惊岁一顿,有些惊奇地回过头去看他:“你说什么?”


    “我去帮忙。”


    江惊岁表情更古怪了,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许久,像是在怀疑眼前这人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位朋友。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连祈挑了挑眉。


    江惊岁转头盯着他,十分不解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怎么?”


    “你以前脾气可差了。”江惊岁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一次,小王子把你桌子撞倒了,也是课本掉了一地,你当时差点把他头拧下来。”


    “……”


    也没,那么,夸张吧?


    江惊岁又打量他半天,最后点了点头说:“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连祈没接这话,只懒洋洋地揉了把她脑袋,动作并不算温柔:“江惊岁,我现在脾气也没那么好。”他的语气懒散,“是因为那是你弟弟,所以我才愿意拿出耐心来。”


    尾音落下,她尾指被套上一个有些凉的圆环。


    带着点重量地往下坠。


    是车钥匙。


    江惊岁再擡头的时候,连祈已经走到游皓身边了,先把游皓拉了起来,又去捡地上的书。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低头把钥匙放进兜里。


    少了游皓添乱,东西搬起来也快,清完车上的行李,江惊岁指挥着连祈把游皓丢到二楼,这才开车回去。


    折腾这么一趟,到家已经是十一点钟了。


    小区里静悄悄的,保安室的老大爷照常早早地关灯睡觉了。


    江惊岁推开车门,人还没下来,连祈单手撑住车窗框弯腰看她:“脚腕还疼么?”


    刚才搬东西时江惊岁过去帮忙,结果被她的好弟弟绊了一下,台阶踩空一层,扭到了脚腕。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回来路上开始疼起来了。


    江惊岁下来试着走了两步:“还行。”


    隐约的钝痛,也不是不能忍。


    倒是连祈见她走得一瘸一拐的,看不过眼地轻“啧”一声,过去将人抱起来了,江惊岁刚要说“我自己能走”,连祈不轻不重地丢来一句。


    “手搭好,摔下去我不负责啊。”


    “……”


    你说的这话,那才是真不负责!


    江惊岁涌到舌尖的话咽了回去,立刻收紧了勾着他脖颈的手。


    上楼进门,连祈将人放到沙发上,单膝屈起半蹲在江惊岁面前,挽起她的裤腿看了眼。


    脚腕红了起来,有点肿。


    他擡手轻按一下。


    江惊岁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安详去世。


    “很疼?”连祈擡起眼来。


    “我本来不怎么疼的。”江惊岁把腿缩了回去,“但你这一手下去,我感觉我明天就可以去参加残运会了。”


    连祈因她的话而笑,松开她的脚腕站起来,往四周看了一圈:“家里有红花油么?”


    “没有,但好像有瓶云南白药喷剂。”


    “在哪儿放着?”


    “书房吧。”


    连祈到书房里找了找,拎着医药箱出来。


    打开药箱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药膏味道就飘了出来,跟江惊岁后脖颈贴的药贴是同一种味道。


    厚厚的一沓药贴


    连祈看了眼生产日期:“这过期了吧?都放三年了。”


    “没事。”江惊岁摆了摆手,“白药这种东西,过期了也一样能用。”


    ……是吗?


    连祈不太清楚这个,但看江惊岁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他屈膝半蹲下来,伸手捏住她的脚踝。


    江惊岁都要伸手去接了,没想到他会亲自上手,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腿:“我自己来。”


    连祈没接她这话。


    “别乱动。”他低垂着眼拆开喷雾,说话尾音里含着一点懒散劲儿,“弄疼了我不负责。”


    “……”


    江惊岁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


    难得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看他,连祈的睫毛很长,又是一种浓郁的深黑色,垂下去时总会在眼底落下两道乌沉沉的阴影。


    这种视角看过去,他睫毛和头发都是毛茸茸的,江惊岁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平时黏在她腿边撒娇的金毛。


    某种程度上,连祈和饭桶真的很像。


    这样想着,江惊岁没能控制住手,有点心痒地伸手摸了摸他头发。


    意料之外的动作。


    连祈愣了下,垂着的睫毛唰地擡了起来,露出一双漆黑的眼。


    江惊岁的手还搭在他头上。


    对上他的视线之后,她眨了眨眼,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反而稍微带上了一点力度,借此向下压着又摸一把。


    对视片刻,连祈懒懒出声:“你这怎么跟摸狗似的?”


    跟她平时撸狗的手法一样。


    虽然话是这样说着,连祈倒也没让她把手放下来,由着她胡乱地摸了两把。


    见连祈也没说什么,江惊岁大着胆子又揉一把,指腹下是柔软温凉的触感,低头看他:“连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头发摸起来好软和啊。”


    还以为男生的头发都会跟游皓那样刺刺的。


    她那弟弟的头发剪很很短,跟仙人球似的,上次江惊岁拍他脑袋,冷不丁地被扎一手。


    后来就改成拍脑门儿了。


    “没有。”上完药,连祈把喷雾的盖子扣上,漫不经心地答一句,“上一个试图摸我头的人,已经被我把头拧下来了。


    “……”


    但江惊岁关心的重点歪了一下:“上一个试图摸你头的人,是谁。”


    “小王子。”


    哦,可怜的小王子。


    药箱在旁边放着,连祈把喷雾丢回箱子里,要站起来之前问向江惊岁:“摸够了吗?”


    客厅里的灯并不明亮,江惊岁不喜欢那种太亮的灯,照得她眼睛不舒服,搬家过来的第一天就把吸顶灯换成了偏柔软的暖光,


    他稍稍擡起一点下颌,眼眸黑漆漆地望过来。


    不知道是落在他眸底的光线柔软,还是他此刻的眼神本就柔软,江惊岁盯着他的眼睛,忽然说了一句:“我要说没够呢。”


    闻言,连祈眼皮擡了一下,眼神里透出一点意外,随后笑了,很好说话地一点头。


    “行,那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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