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司铭砚,你真的就是个小丑。
为了求一份真心的爱,把自己贬低到这样轻贱的地步。你企图用自己的全部作为资本无条件地奉献出去,企图用这样的无私换取一份幸福。
哈哈哈,你不会对自己的行为很感动吧?
你不会以为,枫云暮真的爱你吧?
那一拳毫无留手的挥过去,重重打在那人的嘴脸上。凳子翻倒摔了个稀碎,那人也倒在地上吐出一口碎牙。
“我不介意。”司铭砚甩甩手,眼神阴冷的像他的母亲,“我只要认清自己的内心就行。”
他抓起那奄奄一息的混蛋:“告诉我,你是怎么帮天陰逃走的?他现在在哪?”
严刑逼供,这本是对他职业和责任的亵渎。但无所谓,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在意的枫云暮的人。
“给我说话。”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扭曲嘲弄地笑起来。
司铭砚将他抓起来,如同球一般扔向墙面。激烈地震动扬落天花板上的灰,可恶的嫌疑犯头朝下掉下,趴在地上再没了动弹。
“啧……”他几乎泄愤地来了两脚将那昏厥的人踢翻,终于忍不住骂了脏话,“操……”
枫云暮已经失踪了将近四十八个小时了。每多一秒,他的危险就大一分。司铭砚没有这么焦躁过,他捶胸顿足在屋里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接连不断地查看信息。
终于,他的期盼等到了回应。
“司科长,你的猜想是对的,定位再次被打开了。”副队的电话犹如一盏明灯,让司铭砚迫不及待地追问,“幸好你留了系统备份……”
“去找。”他捏着突突乱跳的眉心,“天陰不可能自投罗网,这个定位不是枫云暮就是线索点位。”
“可是……”“快去!”“不是……科长,我去不了。”
“什么意思?”他微怔,“他们把你也撤职了?”
“不是科长,你冷静的。”副队的声音压了压,“我们现在的所有行动都要和那个郭书记报备,要和他的人一起行动,我想……”
“我懂了。”司铭砚闭眼深呼吸,“发我。”
挂掉电话,母亲的讯息也同步发了过来。那上面什么都没写,只有个句号。
“你拦不住。”司铭砚对着早已洞悉的监控位置让开一步,让那镜头背后的母亲看见那个被揍扁的巫医,“我要去。”
“那,请自便。”
定位到手,他披上外套抓起钥匙就要出门。背后,却传来那巫医轻蔑的一声哼响。
“你……当真以为自己爱他吗?”
“若是你真的无所欲求,若你真的无所可图,那……你应该能接受他什么都不给予你吧。”
“哪怕是真的把你当作踏板或垫脚石,你也能接受吧?”
“哪怕是最后将再无价值的你抛弃,你也愿意吧?”
“太……高尚了……”
司铭砚的余光在关门的瞬间扫向那些言语,他没有停顿。
他也什么都没说。
他当然,也是必然晚了一步。信息差导致敌人快他之前带走了枫云暮,也刻意将所有可能的线索打扫得干干净净。
司铭砚站在一无所有的厕所门口,看着那根显然被当作过囚禁工具的管子,一拳将那扇虚掩的门打得稀烂。
短暂地懊悔之后,他重又观察起附近新鲜的车轮痕迹,想要追踪那些人的去向。
“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了。”谁人的声音阴魂不散地在背后响起,“等你推理出来,枫云暮早就被药酒腌入味了。”
还能是谁?
司铭砚微微侧目,再确认位置的下一秒便抬手拔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打哪呢宝宝。”天陰几乎是瞬间来到他身后的,他翻身而起向着司铭砚狠狠一腿,即使司铭砚已经很快地抬手去挡,那冲击力还是将他击飞了十几米。
刚刚屏障几乎被这腿全部震碎,司铭砚心中一惊,若是旁人,这一下就足以致命了。
“我说过了,你那热武器小小的,除了可爱一无是处。”天陰摊手无奈,“学点飞机大炮吧。”
“枫云暮在哪?”“在哪?你居然不知道?哦,对哦,你就是不知道,因为你被撤职了。我可告诉你,他们动作可粗鲁了,完全不把枫云暮当做待宰的猪羊一样对待,连我都看不下去……”
“别废话。”司铭砚再次举枪,“你想怎么样?做什么交易吗?”
“你还挺聪明的嘛。”天陰偷笑着,“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出卖底线就可以救出枫云暮,你愿意吗?”
底线?枫云暮就是底线。
“当然。”他果断,“要我做什么?”
现在轮到天陰震惊了:“我靠,杀妻正道的我见多,杀道正妻的倒是少见。你这……挺可怕。”
“快点吧。”
“行吧行吧……不行,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既然枫云暮就是你的底线,那在那个最为可怕的时候,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
他置身黑暗。
直到冰冷的针管刺痛了他。
他惊醒,几经恍惚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又见面了,姓枫的那小子。”
好熟悉的脸……枫云暮本来没觉得他们还会见面的。他不是……已经脱离苦海了吗?
他明明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有了温暖的安身之所,有了无忧的衣食,他明明已经不用在东躲西藏被承重的债务追杀了……
他怎么又回到了这?
被挤压的腹部猛地开始阵痛。他倒抽一口冷气,想骂人却连嘴都张不开。
“疼啊?那就是脏器破损。”那人很不满地收了手,“赔钱货,你这让我亏了多少万你知道吗?”
他真想骂一句去你妈的,但嘴里只能发出无奈地呜咽。
为什么我在这?后面的剧情……不该是司铭砚英雄救美吗?我不该在舒适的病房里醒来,挂着点滴吗?
这该死的天陰……为什么我会在这手术台上!
那刽子手还在验货,毕竟没有个庖丁会顾及食物的感情——除非这影响肉质。他熟练地翻开枫云暮拟态成皮肤的龙鳞,又打着光仔细观察枫云暮的龙角,啧啧夸赞:“不错啊,恢复的挺好啊。”
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毕竟我还是祭品,龙族不会这么不管我的……
枫云暮安慰自己,可心中却越来越没底。直到那油性笔已经开始在他的身体上划分区块的时候,他彻底慌了神。
“呜……呜呜……”“别动别动。”
他的颤抖让线条走了形,于是对方愤怒地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别他妈动,听不懂人话吗畜生?”
他几乎被打昏过去,缓了好久才终于又清晰过来。
“老大,咱真的要噶吗?”他听见某个小弟提出异议,“龙族那边不是说,不……”
“他们坏了我们的生意,我们自然要礼尚往来。这也是书记的意思。”
司铭砚啊司铭砚,你得罪的人,现在来找我的麻烦了……
奇怪的感觉又翻涌上来了,枫云暮昏昏沉沉好像又回到了堕落的开端。
其实,三年前的他才刚刚被黑市的人发现。他从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明白,自己是上了当了。
那黑纹横布的脸上全是狠劲。枫云暮被摁倒在他面前,他抬对上他那毫无尊重而只有高傲的眼睛。
他没尊重过,在他眼中,非人的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只是食物、是药材、是任人宰割的饲宠。他高高在上,以一种绝对姿态对待这些不同于自己物种。
枫云暮不是在驳斥肉食注意,因为他也无肉不欢。但……这家伙的做派有点太让人厌恶了。
仅仅三年,枫云暮的处境就一下子坏到了极致。他本也是住在兔兄让出的一间房里,有着稳定的工作,甚至省吃简用还攒了些积蓄……
但这高利贷,一下就将他的生活打破了。他怕连累兔兄而搬走,从此在各种狭小潮湿的厕所里躲了三年。
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要是向司铭砚一样踏实就行了啊……
呃……我怎么老想到那家伙?
“……早不来晚不来。”
手术停下了,他的肚子居然没有被剖开。他排名睁开眼睛,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让他进范围……哼,这小子很有自信吗?也不多叫几个人。”
真是司铭砚?呜呜呜……你还算有点良心啊。
那种激动让枫云暮重新又振作,他咬咬牙,居然能抬起手了。
“操蛋,你干嘛?”当然,也被发现了。他身下的台面被一脚踹翻,他摔在地上,心脏若针刺般猛地一紧,剧烈地搏动起来。
就像最后的烈火干柴那般,他抖动着奋力撑起,居然将滚烫的身体支了起来。他咬着牙不屈而愤恨地盯着那混蛋,盯得对方居然产生了些惧意。
“想干嘛?”但他很快就重新变得势在必得,“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这里屏蔽了所有法术,还有各种武器把守,还愁什么?”他自信满满,“不就是只龙吗?到我这来,照样只是个牲畜。”
“看吧!我一会就把你们两个的眼睛都挖出来,泡酒料!”
……
糟粕不堪。
司铭砚打量着四周各处的把守,静静地站在场子的中间。
“谈不了?”
“想屁吃。”
司铭砚背手站着,他的外套在进来的时候被强迫着脱掉了,枪也被收走了。
“即使我把你们的损失都挽回了?也不可以?”
“那你应该做的!”对方咄咄逼人,还是办公室里那副死样子,“我和你们做生意算是抬举你们了,你们就该任劳任怨地配合我们!好吧!”
真无赖。
“可你应该知道,那个人,对我们全族都很重要。”司铭砚向前一步,“你就不怕得罪我们?”
“哦,多么善良!”纹身怪冷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最终也是要杀了他的。我只是将他剩下的价值完全利用起来好吗?”
他什么都知道。那当时威胁枫云暮的,也就是他了吧。
“别动!”
纹身怪身边的几个枪口对准了他,他只能停下脚步,举手以表无害。
“我只想见一眼。”“不行。”
他与之对视,短暂沉默,开口道:“行。”
他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喝住:“站住!”
“你也不能走。”
子弹上膛的声音他听的清清楚楚,他无奈的驻足,重新转身凝视。
“你也得留下来,陪他。”
真是贪得无厌。
枪口戳在了他的脊背上,推动他来到这里的主宰者面前。纹身男围着他审视一周,满意地笑起来。
“我还没宰过这种呢。”
司铭砚装作无知:“你也要杀了我?”
“当然,哪有放走猎物的道理呢?”“那我要见一次下枫云暮。”
枪声在他的耳边炸开,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和我谈条件?”
那又如何?
“我要见他。”“你没资格!等死了你就能见他了!”
司铭砚平静重复:“我要见他。”
“你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被挑衅到的权威让纹身怪掏出枪抵在司铭砚脑门上,“你再说一个试试看……”
“我,要,见,他。”他一字一顿,“立刻,见他。”
他在纹身男的眼中看见了震惊。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很快,屋里就有人拖着一个不断抖动的蛇皮袋出来了。纹身男踢了脚袋子,向司铭砚晃晃枪口。
“打开。”“喂!别得寸进尺……”“打开。”
那纹身抽动了一下,示意小弟掀开袋子,半身**地枫云暮被他们粗暴地拽了出来。纹身男抓住枫云暮的角将他的脸展示向司铭砚,不耐烦地道:“够意思了吧?”
“……嗯。”司铭砚看向枫云暮。
枫云暮奋力甩开那人的手,跪直身子也看向司铭砚。他喘着粗气,稍稍摇了摇头。
“可以乖乖去死了吧?”纹身男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真是仁慈,还肯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谢谢。”司铭砚抿了抿唇,再次观察四周。
枫云暮想要挣脱开手臂的束缚,但那绳索上好像涂抹了特殊的材质让他使不上力。
“别乱动!”
他吃下这一脚,努力稳住身形。他看着司铭砚,又将视线迅速投向窗口处的那个形似电箱的东西。
“看什么看?”纹身男也看向那处,脸色一下发黑。
司铭砚向枫云暮点点头。
“够了!不许再看了!给我杀了……”
银色的龙尾横扫而过,司铭砚猛地抓住身后那人持枪的手臂,向着他的颈部用力一肘。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司铭砚也夺过了枪,立刻抬起对准了枫云暮所示的那个东西。
随着电火花声,屏蔽短暂消失了。在备用启动的几秒档口,司铭砚便运动灵力一个震击将身边的所有人同时击飞出去。他瞄准,使出巨力将手中的枪如同飞镖般掷向仪器,将其彻底砸坏。
与此同时,枫云暮也猛地起身用龙角撞向了纹身男。他踉跄了一下,奔向司铭砚。
“他妈的!”
子弹跟着也飞驰而来,司铭砚接住枫云暮翻身将其挡住。好在护罩升起的速度更快,弹开子弹将两人保护在了里面。
“弄死他们!弄死他们!”恼羞成怒地纹身男返祖般大叫着,但已经无人再回应他。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设在其他几处的护卫,却只看见一具挂在栏杆上的尸体从墙面上翻下来。
“你们……”
司铭砚唤出屏障将纹身男扣在里面,碍于对方和郭书记的关系,他并不准备杀死对方。他只是来带枫云暮走的。
“你怎么样?”他触及枫云暮滚烫的身体,“怎么回事?”
“啊……”枫云暮说不出话,胡乱的呼吸频率让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爆炸了。
“我们走,我们马上走。”
司铭砚想要抱起枫云暮,后者却突然抓住他的衣领,瞪大眼睛似乎想表达什么。
”啊啊……呃……”“什么?”
嗡响骤起,低频的颤抖从大地上传来,冲破壁垒。五脏六腑在空腔**振抖动,血液、骨骼、肌肉也一起战栗而起。司铭砚本能地扑倒在枫云暮身上,接着哇得一口吐出血来。
他捂住枫云暮的耳朵,忿忿抬头看着纹身男手中的铃铛。
“很有意思吧?”那副得意地嘴脸完全就是反派的模样,“科技,这就是科技。”
“放我出来,不然,我就和你们耗着。”
可恶……司铭砚没法制造真空,也没法阻断声音的传递,他只能强撑着和对方僵持。
“司……”身下的枫云暮抬手捂住司铭砚的耳朵。他咳嗽着,血沫喷在了司铭砚的脸上。
司铭砚只能作罢。他让了步,打开了屏障。
但声音仍在持续,纹身男怎么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重新捡起枪,一边摇一边走向两人。
“现在,轮到谁……”
一把火枪如标杆般从空中划过,精准地扎穿对嘴的反派。随着一声哀嚎,司铭砚猛地跳起将那该死的铃铛从纹身男的手中撞飞,接着一拳将对方砸进了水泥地。
他重新扶起枫云暮,安抚着他。枫云暮的脑袋搁在他的肩上,也终于长舒一口气。
“你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表现啊。”晁熠初慢慢悠悠飞到两人面前,“凭什么让我在敌后战场打杂?”
“因为他们认识我,仅此而已。”司铭砚单手托抱起枫云暮站起身,“感谢。”
“那铃铛是什么东西?我离得远,啥也没听见。”“不知道,但似乎可以引发龙族的内脏共振。我得把这种东西销毁才行……”
“那我来吧。”晁熠初打了个响指点了把火,“我都没想到枪还能作为投掷武器。”
“我也没想到你带了这么多武器。”“过奖过奖,嘿嘿嘿……”
枫云暮伏在司铭砚肩颈上,因为无力而保持沉默。晁熠初便偏要走过去,逗他几下。
“哎呀,你怎么也不给人家披件衣……”
“他不需要。”司铭砚无语,再捂着枫云暮都要闷熟了,“你还是帮我打个救护车吧。”
“嘿,你怎么敢使唤……”“做点正事吧,晁熠初。”“……我早打了,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