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29章 感情让人盲目

作者:墨沫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干嘛对你这么凶。”他为他打抱不平,“你惹他了?”


    “或许吧……”他模糊地回答,“你听到了多少?”


    而他稍作思虑:“没多少,枫云暮家的烧水壶太劣质了,还要我手动加热。”


    “那你怀疑我吗?”“什么?”“怀疑我的真伪,怀疑我的立场,怀疑你所见的一切……”


    “别说了。”他轻轻捂住他的嘴,“他不了解、没看见你的处境,他不懂,但我知道你不会骗人的。”


    他的手贴在他的唇上——那柔软而潮湿的唇瓣上。后者住了口,只是在片刻之后小心地抓住了那只手腕。


    “……你想见老师吗?”


    “嗯,这是我们两人的任务。”


    “那……你想知道真相吗?”


    “当然。”


    他低了头,自嘲地笑了。


    “当你看见真相的时候……”


    还会觉得人性本善吗?


    ……


    “熠初……哦,淮之也来了啊。”


    晁熠初环视四周,果然,家里的气氛很是微妙。母亲和弟弟都坐在客厅里,而父亲正来回踱步,他们显然在商议什么,背着我。


    “怎么做贼一样的?”母亲嗔怪着,脸上的紧绷几乎在瞬间转变为慈祥地微笑,“你妈心脏可不好,别逗我哦。”


    “哦。”“呀,我和小淮之倒是真的好久没见了。”


    “阿姨好。”寒淮之还是照例地礼貌,“叔叔好。”


    “好好好,来坐坐吧。”


    那可不能。


    “不用了,我是来,”晁熠初先发制人,“来说清楚一件事的。”


    他的严肃让家人们都为之一怔,他看见父母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老哥是要交代大半夜翻窗出去干嘛了吗?”晁煜行显然也是他们计划里的,“摆脱,老爸老妈这么开放,不会计较你……”


    “我已经知道了,”晁熠初堵上耳朵完全不让话题被带偏,“关于枫云暮的一切。”


    果然,做贼心虚。父亲立刻脸色铁青,目光扫向寒淮之,语气也换成了质问:“所以呢?”


    他一定是把寒淮之当作泄密者了。他心里的儿子们都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吗?


    “这不关寒淮之的事情。”晁熠初看向身侧的寒淮之,攥紧那只汗浸的手,“这是我自己发现的。”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三人的脸色变化莫测。


    “我有办法让枫云暮完全信任我。”


    寒淮之的呼吸声里夹杂着一丝轻笑。他与之对视一眼,松开手走向父亲开始自己的言论。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司铭砚的立场开始动摇了。这次出了问题,也是因为他的自作主张。”


    他直视父亲的眼睛,毫不畏惧地侃侃而谈:“枫云暮信任司铭砚,这也是他选择找到他而不是我的理由。”


    “相互利用的前提是利益互不干涉,这也是枫云暮目前还愿意呆在司铭砚身边的理由。而司铭砚产生动摇的原因,也是枫云暮能给他他所想要的情感,那些依托啊、慰藉啊什么的……”


    “父亲,”他故意抛出问题,“这也是您愿意同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们合作共赢的原因吧?”


    “呃……”“我想是的。”


    嘿,就不让你说话,我想是就是。


    “我们无法确定司铭砚是非会为枫云暮而毁约,就像我们无法确定陈若芳是非会有取代父亲的念头一样。”


    这是每一代掌权者都要面对的问题,父亲不可能没有这样的防备。


    “所以呢?”晁耀世睨着这个突变的儿子,“你有什么见解?”


    “我有办法将主权,”晁熠初向着父亲将那无形无声的东西捏在了手中,“我有办法让枫云暮不再信任司铭砚,而是投奔我们。”


    他说完了,这就是他的投名状。就像一个卧底一样,他必须赢得首领的信任才能深入他们的视野,见他们之所见。


    他站在原地,环视三人变化的神情。这种难以琢磨的诡异寂静最是折磨,晁熠初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这不是儿戏。”


    母亲率先出声,紧接着就是晁煜行。他的弟弟绕过他走向寒淮之,揽住淮之将他带出了客厅。


    分而治之?逐个击破?真把我当嫌疑人了呗!


    寒淮之的脚步循着楼梯最后消失不见,这里成了他一人的战场。他咽了口口水,看向逼近的父母。


    “熠初,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母亲仍是那循循善诱的模样,“我不希望你以身犯险。”


    “所以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让你们背负一切?”他故作难受,“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晁熠初。”父亲显然是唱黑脸的,“我不希望你参与此事。”


    “那为什么弟弟可以?我不是你儿子吗?”他气恼,“你以后是不打算把我列入继承者了吗?”


    “晁熠初!”“好了好了,别吓唬孩子,他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啊。”


    母亲劝和了父亲,又转过来劝他:“你爸也是怕事情败露会牵扯上你,逼近……你已经见到过一次了不是吗?”


    “所以呢?我就该知难而退?”晁熠初抱胸斗气,“你们可不是这么教我的啊。”


    “我们确实……”“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回家吗妈妈?”


    晁熠初背过身:“因为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办法融入你们。”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这句脱口而出的责怨,惹得他红了眼眶。


    “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只能去猜,去赌!我很累了啊!”


    他愤慨:“早知如此,母亲也没必要费劲心力地去养育两个孩子。您就该……把我溺死!”


    “晁熠初,你怎么和你妈说话的!”


    晁耀世的巴掌带风刮来。晁熠初梗着脖子闭眼讨打,却没感受到脸上灼热的痛。


    “怎么能打孩子呢!这么大了多伤自尊啊!!”是母亲拦下了父亲的巴掌,“他的诉求难道是无病呻吟吗!”


    “孩子他爸,我们确实是欠考虑了啊!”


    母亲地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他的脸搁在妈妈的肩膀上,感受着温柔地抚摸,一时不知该不该伸手回应。


    “妈……”“我帮你做主,不用管你那爹。以前是妈妈疏忽了,没有能将心比心,现在你提出来了,妈妈一定要弥补你!”


    “这不行……”父亲还想阻拦。但母亲大手一挥,做了主张。


    “你的提议很正确,但目前我们不能和他们一刀两断。这样,明天的祭奠,你也去。”


    终于成功了!


    “祭奠?”做戏做全套,他装出难以置信地样子,“你们别唬我。”


    “不是唬你的。”母亲捏捏他的脸,“好大儿,妈妈再也不会骗你了。”


    ……


    “你和我哥说了什么?”


    在下方客厅进展顺利的同时,寒淮之也有自己要面对的困境。他被晁煜行推到在床上,被摁住双臂压住腰腹动弹不得。


    “什么都没说……”“放屁!”


    晁熠初没能吃到的巴掌,被寒淮之担待下了。他歪向一边,冷冷地侧目盯着这个气恼的男人。


    “你们俩还手牵手呢!”晁煜行瞪着红眼睛,像是吃人的恶兽般咧嘴大笑,“你移情别恋啦啊!?”


    “我没有。”寒淮之平静地回答,“在我眼中,你们两个没有区别。”


    “没有区别?”这句话连晁煜行都不信,“我真想把你这张小贱嘴用针缝上。”


    “他和你一样,也是为了私欲不择手段的恶人。”寒淮之闭幕,“我们都是恶人不是吗?”


    “寒淮之,你小嘴叭叭叭叭的挺会颠倒黑白的啊!”晁煜行对自己的定位清楚,他就是骨子里的烂人,“我那老哥可是万里挑一的大善人,你可别把我和他混为一谈了!”


    “不,他想要名誉,想要重新在舞台上歌唱。”


    “你忘了吗?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


    晁煜行当然记得,那是他做过的最自豪的事情。他记得哥哥那几日每天都和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他乐意看着哥哥在天台上吹风,最后失魂落魄地回家。


    “他想要杀了你。”


    晁煜行低头看着身下的那滩深泉,看着那黑暗浮现的水面中,倒影着他或是他的影子。


    “私仇、泄愤、取而代之,这便是他的动力。”


    寒淮之向他展开笑容:“他和你的动机,都是那么的纯粹。”


    纯粹的厌恶,纯粹的恨。


    多么朴素。


    “那他,”晁煜行不屑,“真不愧是我哥。”


    “所以你呢?你有把他当做是我吗?”他俯下身趴在寒淮之的身上,听着那胸膛里规律的心跳,“还是,把我当做是他?”


    “都不是,在这件事上,我从来那样做出选择的余地。”


    “是啊,你没有。”


    晁煜行退了出来,他盯着床上宛若尸体般任人摆布的寒淮之,第一次这样烦躁得没有兴致。


    “啧,给我起来,滚出去。”


    寒淮之听话地爬起身,走向外面。


    “别再认错了谁是谁,我的顽蛇。”


    ……


    牵绳前后摆动,一前一后。


    “接下来,就是揭秘了。”寒淮之的声音也裹挟在风里。


    “那你……也要来吗?”他望着他与自己一次次擦肩而过。


    寒淮之向着他苦笑:“如今你扔觉得我置身事外?”


    “不,这件事关乎龙脉,龙族的每一个人,都不该置身事外……”“这不是我想听的。”


    他顿住,刹住车慢慢停下:“那你想听什么?”


    “在你看来,我还算不上是一个帮凶?一个从犯吗?”


    “你不是。”


    旁人的表情在动态里模糊,像是故意为之。


    “你的笃定终有一天会……”


    寒淮之噤声,默了后半句。


    “老师向着山里去了,短时间里不会引发什么灾害的。”他重新开口,换了个议题,“我知道你想问的。”


    他太聪明了。


    “安心去做你想做的。”


    几个孩童跑过来也想要玩,晁熠初便起了身让开位置。寒淮之晃动的幅度也逐渐减少,他伸手帮助他扶稳了秋千。


    “你会在祭奠上看见我的。”寒淮之抬头望他,“还有司铭砚。”


    “为什么?”晁熠初不想管那些板上钉钉的其他事,“为什么你要来?”


    “因为你的二伯?”


    寒淮之笑而不语。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管我,你最容易冲动了。”


    晁熠初扶额,他什么时候成了需要被他人叮嘱照顾的弱势了?


    “别忘了,你将踏入的是怎么样的泥潭。”“寒淮之,我当然知道。”


    寒淮之也起了身。孩子们一拥而上,为一个位置开始争抢起来。


    “你看啊,这就是本性。”他总是现实的。


    “但他们也会学着谦让和秩序。”他说的也并无道理。


    寒淮之颔首低眉,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沮丧而又赞许地轻言着晁熠初的名字,背过身去。


    “寒淮之。”“嗯,明天见。”


    明天见,多么美好的预言。


    晁熠初如约而至。他带上虚伪的面具,和自己最不耻的一类人站在了一起。


    “我们要做什么?”他问父亲。


    “等待。”晁煜行替他们的家长回答了这个愚笨的问题。


    等待时机成熟,等待结果到来。


    圆形的回廊里,他看见对面的黑暗里走出几人。他看见了银白的头发,他认出那是司铭砚。扫视之间,他与司铭砚短暂对视,对方呆木的神情让他狐疑着这是否只是个替身。


    而接下来的便是身披巨大黑斗篷的蛟龙族们,不用细看他也能知道,那为首的是谁。


    但寒淮之呢?


    他说他会来的,若他不来,怕就是出了意外。他不喜欢差池和变数,却也不希望在他的名字出现在敌人的名单上。


    他在复杂不安中等待,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午时的钟声敲响,那是谁人断头的鸣钟?


    寒淮之的二伯让开一步,晁熠初看见一位黑袍祭司推着轮椅走出黑暗。而轮椅之上,他看不清那头纱下的面容。


    机械的转动在祭坛中央停下,日光透过天窗凝集在那位神秘的来客身上。祭祀的颂词在众人的口中齐声骤响,他定定地看着那勾人心魄的祭品,看见面纱下那被迷思遮盖的眼睛微微抬起。


    “明天见。”寒淮之如是说。


    会有人披着我的皮囊,来赴你我的约定。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