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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感情牌是最棒的

作者:墨沫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的意思是……”枫云暮嘴角抽搐,“我不仅被生活大卸八块,还需要向您交罚款?”


    “嗯,毕竟走私是违法行为。”“是是是……是个得啊!”


    司铭砚目移,躲开枫云暮的咄咄逼人。


    “行行行……”枫云暮安详地十指交叉叠在胸口,“我肚子里还有点货,加上其他零零散散,他们之前出价是五百万,我看你是熟人给你打八折。要是这些钱还不够,那我也没办法了。”


    “只要五百万?”司铭砚反问。


    “咋了?”枫云暮懒得看他,“公子觉得划算就赶快下单,限时抢购。”


    “我之前处理过一些拍卖案件,他们一根蛟人鱼尾起拍价就是五百万。”


    司铭砚靠在窗边,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随着冷风钻进来。枫云暮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赶在冷冬前找了个不会变成卖火柴小女孩的好去处。


    “那是你们富人的世界。我这样肮脏的身体,他人愿意为我出价就已经算是我的福气了。”


    “也是。”


    人机司铭砚。


    “司铭砚,所以你来干什么的?收罚款的?”枫云暮啧声,“把窗关上,吹得我头疼。”


    “哦。”司铭砚关上窗,“我此行造访的目的,是说服你配合我们工作……”


    “戴罪立功?”“可以这样理解。”


    这不是枫云暮第一次打断他的话了。司铭砚皱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他认为过分的话。


    “我希望你能主动配合我队追回走私物,严惩自私犯。”他俯下身靠近躺着枫云暮,“这对你我都好。”


    “对我好我是没看出来,但确实是对你好。”


    “不,”司铭砚否定,“所追回的物品里有可能会存在原属于你的组织结构。”


    “可追回来之后就属于你们的啦。”


    “不,我们会归还……”“我从来不信完璧归赵,我只信抛砖引玉。”


    枫云暮懒散地笑起来:“你们会再把我肢解一次的。”


    司铭砚闭了嘴,没有再解释。他只是盯着枫云暮,态度强硬,立场坚定。


    “请配合。”


    枫云暮猛地坐起抬手抓住了司铭砚的肩,他突然逼得极近。他的脸几乎可以碰上司铭砚,掠过的鼻息惊得司铭砚的脸上龙鳞倒起。


    “我真想揍你的。”枫云暮揽上他的后颈,“但谁叫你救了我呢?”


    司铭砚不记得上一个能贴自己这么近的是什么人了。


    “真不经逗。”枫云暮显然本来还有下一句台词的,但那只利爪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随时都准备将它当柴火一样折断。他只能退回安全距离之外,已现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和你们走就是。别真卖五百万,太低了。”


    ……


    说实在的,枫云暮是有些不想让司铭砚来的。但看他那无所谓的样子,也就让他那名贵的大衣染上些垃圾的酸臭味吃点苦头吧。


    枫云暮盯着身侧的司铭砚看,估计着他这身便衣的价格。


    “怎么了?”司铭砚抬手挡了下。


    看都不让人看了?枫云暮别嘴:“哈,你还挺低调,我以为你会穿着警服去呢。”


    “我不会。”人机小伙官方回应,“那里聚集了大量生活拮据的民众和非人类,也极易掩藏许多非法活动。你我此次造访并非为了抓捕逃犯,没必要打草惊蛇。”


    好没意思的司铭砚。枫云暮把头撑到车窗上,随口嗷了一句算作回应。


    “那你呢,这件衣服合身吗?”


    枫云暮是直接从医院里出来的,衣服是司铭砚带来的。枫云暮心中嘲笑,笑他还算有点良心。


    “行吧。”他只是看着窗外浮动变化的风景,“你怎么不问问我身体状况怎么样?”


    “我可以从你医生那里获取病例报告。”司铭砚与枫云暮几乎隔了一人半,各自坐在后排靠窗的一边。他似乎也正向着窗外,声音被冷冽的风吹得有点变形。


    “问他有什么用,他又不能时时刻刻呆在我身边。”枫云暮发难,“说不定我现在就不舒服呢?”


    车里安静了半分钟。枫云暮猜测是司铭砚的左右脑在互相博弈。


    “那你是有不舒服吗?”他还是问了。


    “没有,哈哈。”


    于是直至下车,司铭砚都再没出过声。


    车在城市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停下,枫云暮带着司铭砚拐进店铺和垃圾堆的间隙,进入了那个被破旧居民楼包裹的停车场。


    “我先提醒你一下,别乱动,别乱说话。我的邻里都是些不好得罪的家伙。”


    司铭砚那只几乎就要推开挡路纸箱的手顿在半空,迟疑着收了回去。


    “真乖。”“那我怎么过去?”“你体格这么大?行吧,就将就一下,这里暂时还没有为您设计的道路。”


    枫云暮故意向前快走几步,余光看着司铭砚裹着衣服却还是蹭到了箱子外不明液体。


    “哦呦,真不小心,这玩意说不定是地沟油……”


    “木风云!亏你还记得回来!”


    悍妇的嗓门震天动地,枫云暮的脸色马上比司铭砚还要难看。他转身快步垮了几个台阶,又后知后觉地捂了下口袋,转头又跑向司铭砚。


    “借我三百!”他拉着司铭砚的袖口,压低声音,“快点!我以后还你!”


    “你要干嘛?”司铭砚警惕地看着那只抓着自己的爪子。


    “别管了!别见死不救行吗?”枫云暮咬牙切齿,“快点!”


    他也管不了太多,直接伸手进司铭砚大衣口袋里去掏,可惜除了几张不该被掏出来的证件和手机,枫云暮什么都没找到。


    “妈的……”他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货币虚拟化的推进。


    “木风云!老娘喊你你聋了?你已经拖了半个月没交房租了!你是不是不想住了!”


    悍妇如雷震的脚步正快速跃下楼来,枫云暮的手也控制不住的发了抖。


    他咬咬牙,抓着司铭砚躲到了对方身后。


    “你到底要干什么?”司铭砚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枫云暮说不出话,因为那妇人已经抄着晾衣架冲到面前了。


    “木风云,你不想住了直说!你去看看还有谁愿意给你这个怪胎租房!”


    悍妇那附魔了狂怒效果的衣架目中无人地挥下,枫云暮缩起脖子,却没等到预料中的痛苦。


    “这位阿姨,冷静一下。”那只衣架已经被缴获,司铭砚挡在两人中间拦住了愤怒的妇人,“房租的事,好说。”


    “好说?那你出?”悍妇叉着腰闭着眼就骂,“你是他谁啊?这么好心?”


    “对对对,他出钱,你找他。”枫云暮蒙头躲在后面伤口就是造谣,“他是我男票!”


    什么过河拆桥,暗渡陈仓……枫云暮喊完自己都觉得荒唐。


    “不是……你……”司铭砚果然不爽了,他难得失态地恼怒,“你还想不想我帮你了?”


    “你什么帮我……刚刚在医院还跪求我配合你……”枫云暮硬着头皮进行哲学地胡扯八诌,“谁帮谁啊?”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还是悍妇坚持本心,“谁给我把这房租补上,就成。”


    混乱终于暂时平息,枫云暮从背后戳戳司铭砚的腰:“给啊。”


    “我给……”司铭砚的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行,四百块,一分不少,我马上就要看到。”


    四百?枫云暮听见数额不对也不管怕不怕了,立刻跳了出来。


    “哪来的四百?不是三百吗?一天二十……”“违约金,一百。”


    枫云暮瞪大眼睛抬手就要指,却被扇过来的一巴掌打得昏天黑地。


    “别打人。”司铭砚扶住摇晃的他,“我现在就转给你。”


    到账的声音格外甜美,悍妇反复看了几遍数额,又多看了几眼这位眼生的来访者和他身边萎靡不振的租客,冷眼笑起来:“哦,懂了,木风云你长进了,换行业攀上大枝了。”


    枫云暮捂着红肿的脸一言不发。


    “那你这还租不租了?”


    “……租。”“既然有钱了,那我这租金也相对涨涨,让你姐回点本,没问题吧?”


    欺人太甚啊!那张惹人憎恶的丑脸在枫云暮眼中扭曲,枫云暮攥紧双手,努力把暴力的念头压制下去。


    因为她说的没问题,对于这样一个没钱没有身份信息、偶尔还会控制不住长出古怪肢体、时不时还会有催债的来找麻烦的租客,离开此处再找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可谓是瞎子走钢丝——不太可能。


    都迎合她那么多次、受了那么多次打骂,再忍一次,何妨?


    “可……”“他以后不会来这了,不用再租了。”


    司铭砚你是不是只会在不合时宜地时候趁英雄啊!你让我出院后去哪乞讨啊?!!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司铭砚现在大概已经变成烤全龙了。


    “怎么了?”


    枫云暮气得快把自己嘴里的半块肉都咬下来了,但终究能做的只是窝囊地出声:“姐,我租的,多少都租。”


    “行,那就一天五十吧。”


    “多少?!”


    枫云暮感觉膝盖软软的,好像要跪了。


    “没钱?”


    枫云暮看向司铭砚,这次又是求助的。


    “先交五十,押金。”


    钱又转了过去。枫云暮垂头丧气,感觉自己快哭了。他拉着司铭砚转身就想逃离这个伤心地。


    “既然如此,阿姨可否有劳带我上去瞧一瞧他的租房。”


    “你别闹了好吗……”枫云暮欲哭无泪,“看看周边就行了……”


    “可以,但那是我家,带路费五十。”悍妇看准了司铭砚有钱,直接狮子大开口。


    “你别去了行不?”枫云暮抗拒着,“你就这么想往垃圾桶里钻?你是有什么癖好吗?”


    “我没有什么癖好,只是好奇。”司铭砚轻轻一扯便将弱不禁风的枫云暮拉回来,“况且,你说好了要配合我的。”


    真记仇啊!


    钱都转过去了,枫云暮没有办法,被拖着上课。


    “我和他认识还不久,您能同我说一说他的日常吗?”司铭砚还真是在认真工作,他一边上楼一边向那悍妇问话。


    “哦,他啊,他是干什么的我不晓得,也不在意。”悍夫微微一笑,“但反正手脚不干净,自从住进来我家就老是少东西。”


    “日常嘛……早出晚归,鬼混到老晚才回来。忙呗,说不定不止约了你一个。”


    “还欠了一屁股债,上次那些人冲到我房子里找他还砸了我的东西。你说说这种人……诺,到了。”


    悍妇拿着钥匙一通捣鼓,开了门。司铭砚以为这门里就是枫云暮的房间,直到他们七绕八绕最后停在一间不到四平米的厕所门口停下。


    “到了,看吧。”


    密闭狭小的空间宛若监狱,唯有一只无法运转的排风扇得以透过外界的光亮。一只由几块破布从上到下横挂着,似乎就是一张简易的床。


    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唯有一股湿臭的下水道反味;虽然并没有宛若垃圾桶那般的脏,但寒酸到可怕。


    “这是你房间?”司铭砚回头问枫云暮,后者已然麻木,只是点了点头。


    “我还要好心提醒你一句哈,这家伙有怪病,身上有的时候会长……”“不用您好心,我们走了。”


    ……


    这次真是亏麻了。虽说仗着司铭砚暂时可以解一解燃眉之急,但出来借的都是要还的。


    枫云暮靠在车窗上,生无可恋,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还好吗?”司铭砚看着枫云暮那副脸色死灰的样子,终于主动了一次。


    车里安静得像无人驾驶。


    “……我会还你钱的。”


    司铭砚凝眉:“那不重要。”


    “……是吗?”枫云暮苦笑,“那你发誓以后不会借题发挥说我亏欠你什么的……”


    司铭砚抿唇不语。


    “还挺实诚,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我没说我做不到。”司铭砚还是竖起三指,“我发……”


    “我不想看到你被天打雷劈。”枫云暮拍掉他的手,“算了。”


    “不用。”司铭砚重新发誓,“我不缺你那一百块,更不用费经心思去将虾钓鳖。我发誓不会在未来的某天以此要挟你,我只是想要做好我应负的责任。”


    他尽力说得果决,以此来打消枫云暮眼中的狐疑。但适得其反,枫云暮的脸上还多了几分嘲笑。


    “有必要吗?”枫云暮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玩这么大……”


    他似乎仍像司铭砚记忆里那般聪明而任性,但司铭砚却也能明了地意识到那两者的截然不同。他不理解,却也能理解枫云暮所作所为的目的。


    “我会帮你在出院后重新寻找一个去处,你不用再去……那种地方了。”


    “真的吗?”


    他听不出枫云暮的语气是期待,还是怀疑,或者两者都有。


    “真的。”


    又是短暂的沉默,枫云暮重新转过脸来时,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那我也只会还你三百。”他看见枫云暮掏出一本不知何时揣进口袋里的小册子,“剩下的是你自作孽。”


    “你看好了,我会记下来,我不会欠你的。”


    半载已过,司铭砚不得不去怀疑一个问题:


    他真的还能利用友情将枫云暮控制在自己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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