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祁野站在走廊中央,银发凌乱地垂在眼前,遮住了他阴郁的目光。
“这里……很熟悉。”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许沉走在他身侧,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既不会刺激到他,又能在意外发生时及时制止。
“你曾经在这里接受过治疗。”许沉语气平静,“只不过你刚开始太严重了,被转到了另一个地方,现在只是回来继续。”
祁野的嘴角扯了扯,像是想笑,又像是嘲讽。
“治疗?”他轻声重复,“还是囚禁?”
许沉没有回答。
走廊尽头,主治医生早已等候多时。
“许警官,您确定要亲自监护他?”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局里的命令,不能违背。”许沉淡淡道,“而且……我欠他一个答案。”
祁野侧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最初的几天,祁野几乎拒绝一切治疗。
他砸碎了药瓶,撕碎了病历,甚至用指甲在墙上刻下血淋淋的数字——**1134**。
护士们不敢靠近他,医生也束手无策。
“祁野。”许沉站在病房门口,声音冷静,“你这样下去,只会永远被关在这里。”
祁野蜷缩在角落,银发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关着又怎样?”他低笑,“反正……外面也没人等我。”
许沉沉默片刻,走近几步,蹲下来与他平视。
“我等你。”
祁野的瞳孔微微一缩。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祁野不再抗拒吃药。
他仍然沉默寡言,但至少不再伤害自己或他人。
医生惊讶于他的变化,而许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透过那层冷漠的外壳,看到了里面那个支离破碎的灵魂。
某天午后,阳光透过铁窗洒进病房,祁野忽然开口:
“为什么帮我?”
许沉正在整理他的病历,闻言抬头。
“因为我相信,你不是真正的凶手。”
祁野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低下头,银发垂落,遮住了表情。
“……连我自己都不信。”
三个月后,祁野的精神状态稳定了许多。
幻觉减少,情绪平稳,甚至能短暂地与人正常交流。
医生评估后,认为他可以尝试出院,但仍需密切监护。
“你要出院了。”许沉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出院文件。
祁野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
“然后呢?”他问,“我能去哪?”
许沉顿了顿,随后平静道:
“我家。”
祁野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你……说什么?”
“你暂时没地方去,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许沉语气平淡,像是在讨论天气,“所以,你住我那里。”
祁野盯着他,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
最终,他低低地笑了。
“好啊。”
许沉的公寓不大,但很整洁。
祁野站在门口,像是闯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你的房间在那边。”许沉指了指次卧,“别乱动我的东西。”
祁野没说话,只是缓慢地走进去,手指轻轻抚过墙壁、书架、沙发,像是在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
晚上,许沉做了简单的晚餐,祁野坐在餐桌对面,安静地吃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你做饭……还行。”他最终评价道。
许沉挑眉:“只是‘还行’?”
祁野低头,嘴角微微上扬。
“嗯,比院里的强。”
某天深夜,许沉被轻微的响动惊醒。
他起身,发现祁野站在阳台上,指尖夹着一支烟,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睡不着?”许沉走过去。
祁野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开口:
“许沉,如果……我真的杀过人,你会怎么办?”
许沉静静地看着他。
“我会逮捕你。”
祁野笑了,笑声低哑。
“果然是你的风格。”
许沉顿了顿,又道:
“但在那之前,我会先弄清楚真相。”
祁野侧头看他,眼神复杂。
“……谢谢。”
夜风拂过,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像是某种无声的契约。
日子一天天过去,祁野的状态越来越好。
他开始尝试重新画画,不再是那些扭曲恐怖的画面,而是简单的风景、静物,甚至偶尔画许沉的侧脸。
许沉每次看到,都会淡淡评价:“还行。”
祁野则会回一句:“比你的厨艺强。”
某天早晨,许沉准备出门上班时,祁野忽然叫住他。
“许沉。”
“嗯?”
“如果……我真的好了,你会让我走吗?”
许沉站在门口,沉默片刻,随后平静道:
“到时候再说。”
祁野笑了。
“好。”
门关上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不再颤抖。
——或许,他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而这一次,有人愿意等他,可他不想离开,这里有真正爱他的人。
虽然有时候,也会被后遗症的折磨但每一次发病时,许沉都会把他搂到怀里,祁野很享受被抱在怀里的感觉——是一种他从小时候就没有感受到的感觉,很奇妙、让人留恋……
“好想一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