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盛淮自避暑山庄回京。
贺明瑶一连几日都闷闷不乐,连带着云间别院的丫鬟们都小心了起来。
她没再去藏书阁,也没躲着几个皇子,不过甚少出去,只每日早膳后去一趟凌霄苑给太后请安。
这日,她去凌霄苑正好遇上裴思韫,请安后两人一道离开。
裴思韫送她回云间别院,路上,对方突然道:“阿瑶同十七皇叔关系很好吗?”
贺明瑶闻言脚步顿了下,她转头朝对方望去,表情有些奇怪道:“殿下为什么这么问?我同皇叔何来的关系好?”
裴思韫解释道:“自从十七皇叔离开避暑山庄后,阿瑶便一直怏怏不快,我以为阿瑶是想十七皇叔了。”
贺明瑶表情更奇怪了:“我想皇叔做什么?”
十七皇叔回京后,她确实兴致不高,可主要是因为前阵子已经将避暑山庄逛遍了,如今没了新意,自然不想再出去。
裴思韫瞧着她的表情,笑着道歉道:“是我误会了。”
贺明瑶哼了一声,赌气似地强调了一遍:“我与十七皇叔关系才不好。”
那天晚上她去送行,十七皇叔半点欣喜没有不说,还将她气了一通,直到现在想起来,她还很不高兴。
裴思韫笑了下,没再说话。
等快到云间别院时,他才又道:“阿瑶直到十七皇叔为何先回京吗?”
贺明瑶摇头,她事后没特意打听过,不过既然裴思韫提到,那便表示他是知晓的,她好奇追问道:“为何?”
裴思韫道:“与南疆接壤的玉嵫国派了使团来,不日就要到京城了。”
贺明瑶扬了下眉,她原以为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能力不够,需要十七皇叔回去坐镇,所以就没问,原来是和南疆有关的事儿。
她道:“这么说,咱们是不是也快要回去了?”
既然是别国使团来,哪怕只是个被大梁征服的小国,皇上也肯定要回京见一见的。
裴思韫道:“还没这么快,玉嵫国的使团十日前才刚出发,只是才到大梁境内便水土不服,生病了,父皇觉得事有蹊跷不可不防,便让皇叔领队亲自南下接人了。”
贺明瑶张了张口:“会有危险吗?”
裴思韫摇头:“怎么会,皇叔大才又在南疆待了十年,对玉嵫国十分了解,出不了事的。”
他说的极为轻松,好似这事儿只抬抬手就能办成,若真是如此,皇上直接派礼部的人去就是了,根本不会让十七皇叔去的。
贺明瑶忍不住皱了皱眉。
之后几日,一切照常。
皇上确实没有起驾回京的意思,爹爹倒是又来过一回,不过这回更是匆忙,连她没有见便回去了。
贺明瑶懒懒散散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从藏书阁拿回来的游记,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思绪早就飘远了。
往年来避暑山庄时,她倒不觉得无趣烦闷,只今年甚是无聊。
“早知陪娘亲去外祖家了。”
胧玉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江南路遥,就怕姑娘还未到半途,就难受得要回来。”
贺明瑶点头,这倒也是。
说话间,有丫鬟进来,身后跟着皇上身边的宫人,对方福了福身道:“皇上今晚在明台设宴,请您过去。”
贺明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胧玉抓一把金叶子:“请公公喝茶。”
对方欢欢喜喜走了。
贺明瑶将书册合上,吩咐胧玉唤人进来伺候梳洗更衣。
胧玉道:“今年皇上怎么提前设宴了?”往年皆是快要回京的时候才会设宴的,眼下离回去还有近一个月之久呢。
贺明瑶道:“许是要提早回京。”
她想到裴思韫说起过的事,觉得深有可能,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时间对不上,就算十七皇叔是快马加鞭赶过去的,可返程时总不会还策马疾驰吧。
胧玉道:“若真是,那今年来避暑山庄的日子可比往年要少上许多。”
贺明瑶半点不觉得,她倒是盼着能早些回去。
旁边梳妆的丫鬟将最后一根玉簪别好,轻言问道:“姑娘可要点花钿?”
贺明瑶闻言,对着铜镜照了下已好妆容,片刻后点头道:“就描芙蓉样式的吧。”
待梳妆完毕,天色尚早。
贺明瑶瞧了眼外头,决定先去一趟凌霄苑,再同皇姑奶奶一道去明台。
到凌霄苑时,太后正在描金,贺明瑶便没出声,只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直到太后落下最后一笔,她才走近。
太后仔细端详了一番纸上的佛像,转头问道:“如何?”
贺明瑶道:“极好。”
太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才放下毛笔。
旁边候着的宫人早就准备好了清水和帕子供太后净手,另有几个正有条不紊的将太后方才描金的佛像收好。
贺明瑶在一旁瞧着:“皇姑奶奶可觉得累,要不阿瑶替您按一按额角吧?”
太后笑道:“哀家还不累。”
说完又道:“待会儿不是要去明台,别乱折腾了,陪哀家坐着喝会儿茶。”
贺明瑶应了一声。
太后仔细擦净手,由着宫人将护甲重新戴好,说道:“今年的明台筵席虽说提早了些,可惜你十七皇叔提前回京去了,不然倒是能在场。”
贺明瑶哄太后道:“明年入夏还会再来,到时十七皇叔定能陪您的。”她话说的自己都不信,十七皇叔说不定大节前就回南疆去了,哪里还等得到明年。
太后听了这话儿果然高兴了起来:“也是,明年还会再来。”
贺明瑶趁机问了问:“皇姑奶奶,咱们今年是要提早回京吗?”
太后略一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是要提早几日,阿瑶这是还没待够,舍不得走了?”
贺明瑶飞快地摇了下头:“我只是好奇怎么今年的明台筵席提早了。”
她说完,端起桌上放果脯的小碟子递过去,撒娇问道:“等回去时,我再同皇姑奶奶坐一驾马车好不好?”
太后笑了起来:“自然好。”
日头西下,天色逐渐昏黄。
避暑山庄的烛灯依次亮了起来,十数盏十五连枝灯将整个明台都照得灯火通明,恍如白日。
贺明瑶陪太后到时,其他人几乎都到了,只最上首的位置还空着,不过明台筵席算是家宴,不及宫宴规矩繁多,来早来迟倒是没什么。
她的位置与皇子们不同,就在太后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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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如此。
坐下后不久,正元帝便到了。
筵席开始。
贺明瑶一面听着乐师奏乐,一面用膳,偶尔陪太后说会儿话。
宫人来来回回在众人之间传菜,动作轻盈,迅速利落,丝毫不影响主子用膳的兴致。
太后看着面前新端上来的酒盅,问一旁的宫人道:“今儿的酒是用什么酿的,这颜色瞧着倒是喜人。”
宫女回话道:“回太后的话,是用今年新得的杨梅酿制的杨梅酒。”
贺明瑶闻言,视线瞥过去也瞧了眼,就见那酒盅里头酒水的颜色红彤彤一片,确实十分好看。
她不怎么能喝酒,半盏便能醉,所以筵席上宫人都会给她换成甜汤,只是今日这杨梅酒甚是好看,她有些心痒。
贺明瑶道:“皇姑奶奶,我也想尝尝。”
太后稀奇地望了她一眼,问道:“不怕醉倒过去?”
贺明瑶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就一小口,我就尝一小口。”
太后见她实在想喝,也不驳她的兴致,再者这酒是新酿的,想必也算不上烈,便一点头命宫人再端一盏来。
贺明瑶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眉心浅浅蹙了蹙,这杨梅酒看是好看,喝起来却不及想象中的那般好喝,舌尖有些涩意。
太后瞧她的表情忍俊不禁:“你甚少喝酒,不习惯这味道,快放下吧。”
贺明瑶不死心又抿了一口,实在是不喜欢,这才将酒盏放下,不过她没让宫人端走,虽说喝不惯,可放在桌上看着也赏心悦目。
太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点倒是和长青一个样儿。”
贺明瑶一时没反应过来:“皇姑奶奶说什么?”
太后对着那杨梅酒抬了抬下巴,说道:“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就算用不惯,也要搜罗到跟前看着。”
贺明瑶愣了愣,她视线落在那盏杨梅酒上,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皇姑奶奶说她喜欢好看的东西,她确实是喜欢的,可此前她并不会仅仅因为好看就要将这样东西占为已有,但桌上的杨梅酒明晃晃的昭示着她的举动。
贺明瑶心道,是因为从前她没遇上过特别好看的,所以才会不以为意,即便不是自己的也不觉可惜吗?
她慢慢咬了下唇瓣,脑中想着自己对十七皇叔别扭又奇怪的感觉,终于有了答案。
——她实在是喜欢十七皇叔的样貌身形,所以哪怕明知不合适,明知十七皇叔要去南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本性使然。
贺明瑶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心口处的一块小石头被移开了。
她轻巧地松了口气,只觉困恼自己好一阵子的事儿终于想通了,心下立时清明了许多,再瞧桌上的杨梅酒都觉得可口了不少。
太后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了,终于忍不住问道:“想什么呢,把自己美成这样?”
贺明瑶抬眼,长睫翻飞眨了几下:“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儿。”
她唇角翘着,欢欢喜喜凑过去:“皇姑奶奶不愧是天下最尊贵最聪明的女子,一句话解开了阿瑶心头的困惑。”
太后虽不明其由,却被哄得高兴不已,嗔怪道:“就你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