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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作者:萧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郑……郑策?”


    柯言的声音有些拐弯儿,对第一回见着是文静朴素小姑娘,第二回再见成了精神小妹的她,有些难以置信。


    “老师好,我成绩没您说的那么好,还是实事求是的好。”


    郑策坐在座位上,向她点点头。


    “行吧,你既然已经到了,上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柯言让到讲台左侧,刚才所有声嘶力竭的人现在都乖巧地坐在座位上,等着看她。


    逃不过的,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郑策起身,她才忽然楞了下。


    这教室可谓没有同桌胜似有同桌,四面八方的距离都差不多近。


    过道里全堆着一摞摞的练习册和教材,简直无从下脚。


    从最后一排到第一排的距离,郑策像是打地道战一样,同时防备着碰倒每个人桌上摇摇欲坠的书堡,走得十分艰难。


    黑板有四块,中间两块可以拉开,里面是个电子屏。郑策总算穿越火线拿了粉笔在最右边写上自己大名。


    此时,教室外面一声巨喝:“oi!哪个班的还在楼梯上晃!扣你们班主任的工资!”


    骆远方和安城北正要上楼,就被无处不在的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


    主任还在教学楼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的方向,眼神坚定地企图将他们钉在原地。


    但是没用。


    两人拔腿就跑。


    “报告!”


    安城北冲到教室前门踉跄了下,习惯性昂首挺胸抬手敬了个少先队队礼。


    骆远方嫌弃地退后一步。


    这是被何仙姑调教成什么友爱的样子了。


    而安城北这声震耳欲聋的报告,恰好打破了教室里所有人看见郑策草书后的沉默。


    “我日了鬼了,这写的什么?”


    安城北也一脸惊恐看着黑板,又看了眼柯言。


    “今天学甲骨文?”


    教室里猛然间爆发一阵大笑。


    “滚进去。”柯言冷脸用眼神帮他指路。


    安城北往后走着,跨越了两层堡垒又忽然回头。


    “老师我,这学期不用坐讲台边的雅座了吧?”


    柯言看着他:“你想坐,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你气死。劳烦您就在藏人堆里好吧。”


    “得嘞!”


    他一抱拳,再转身,差点被书绊倒。


    为了稳住平衡,安城北几个俯冲连续跨栏,一气儿冲到了最后排。


    吻上教室后方黑板。


    柯言给他竖了根大拇指。


    “骆远方进来,等着做自我介绍。”


    同学们这才发现教室外面还站着一帅哥。


    不少人惊喜地挑了挑眉毛。


    但在看清是骆远方后,立马换成老实脸。


    这人不能惹。


    骆远方的棉衣只穿了一只袖子,露出的一只手被绷带包成粽子。


    而这帅哥的脸和黑色棉服一样阴沉,锁骨和脖子上还贴着一块膏药。


    一进门,药香浓郁。


    柯言也被吓着了,“你怎么,更严重了?”


    他这一身伤配合脸上不屑的表情,一看就是自己惹出来的。


    普通班老师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


    还好柯言也不太正常。


    见骆远方不想回答,她无奈继续朝郑策抬抬下巴,“你继续。”


    “大家好,如果能看懂,我的名字叫郑策。”


    郑策感觉马上要打喷嚏,一脸不耐烦迅速说道。


    “报道前刚从警察局出来,以后多关照。”


    教室里响起一声唏嘘和“呜”,跟坐了一屋子绿皮火车似的。


    “骆远方。”


    骆远方紧跟着在郑策名字下面,写下堪比字帖的三个字。


    行云流水,笔走龙蛇,遒劲有力。


    “跟她一起出来的,请多关照。”


    这会儿倒没有起哄声了。


    因为骆帅哥脸色不太好看,像是会打人。


    而且他身上的伤似乎是对他话的印证,更没人敢出声了。


    但是,教室里寂静一片的时候,最怕有什么异响。


    比如“噗”的一声屁响。


    而整个过程又太过漫长,以及放屁的人小心制止此次事故,导致声响逐渐变得微小而尖锐,甚至于断断续续的。


    打出了节奏感。


    这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屁声,让柯言也没忍住,一声噗嗤后瞬间转化为滔天的哄堂大笑。


    “这屁放得怎么这么伤感又憋屈呢!”安城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剑拔弩张又莫名其妙的气氛在瞬间缓和下去。


    感谢屁君。


    骆远方顾自走下讲台,长腿在一个个书堡之间迈得自如。


    他看了下教室的布局,果然没有同桌。


    但他和郑策的桌子间就空了一摞书的位置。


    现在还空空荡荡无遮无拦的!


    “哟,冤家路窄。”


    骆远方用脚把椅子勾开,双手没离兜,懒散地靠着椅背坐下去。


    “你谁?”郑策头也不抬就抬杠。


    “我谁?”


    自作多情的安城北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看她,“我被你拿刀架在脖子上。我谁?”


    “我没架你脖子上。”郑策也往后一靠,看着他。


    安城北瞬间有种被两个大佬审问的错觉,但他还是坚强地一拍桌子。


    “安城北!皮痒了是吧?”


    柯言河东狮吼的嗓门配上小蜜蜂加持,气势非常感人。


    甚至能察觉到隔壁班讲课声都停顿了下。


    “这么爱说话,把小蜜蜂给你带着,我们都听听?”


    她皱了皱眉,又看向骆远方:“骆远方你个老油条欺负新同学了?”


    骆远方惊诧抬头看她,又无辜地转过去看郑策,顿时吓了一跳。


    郑策因为靠近窗户,风大灰大,连打了几个喷嚏又揉了下眼睛。


    这时候双眼通红,呼吸间甚至都能听到她的鼻音。


    这是什么奥斯卡演技?


    “老师,我没事,您继续。”


    奥斯卡得主用沉闷的鼻音宽宏大量地朝柯言说。


    “嗯。那我先聊聊假期作业。”


    柯言调整情绪,技巧性十分强地停顿了差不多一分钟。


    期间将每个敢于和她对视的人都给看得心虚了,才一脸了如指掌地嘁了声。


    “齐深,作业拿出来看看。”


    这一点名,班级紧张氛围瞬间达到高潮。


    被叫齐深的男孩假模假样在书包里翻找了下,演技也是过硬,半晌才犹豫道:“老师,我好像没带……”


    “你是学委吗你!没带?没写还是没带?”


    在接下来柯言暴虐九班的时间里,最后排两位复读生无所事事。


    郑策又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实在受不了,从包里倒出一堆药,就着水一口就要吃进去。


    “卧槽,你干嘛!”


    安城北眼神时刻关注敌方动态,此时惊慌地压低声音问。


    骆远方也半撩起眼皮朝她看过来。


    她顿了顿,声音越小越显得鼻音浓重,“你说什么?鼻炎犯了,耳膜难受,听不太清。”


    “嗐,我以为你受不了打击,要报复社会,在班里自杀呢。”安城北郑重地呼出一口气。


    “不至于。”


    郑策笑了笑,将一张纸平铺在桌上,把药放上去,一颗一颗就着水灌下。


    相当精致,相当优雅。


    喝足两杯水再转头,两位小兄弟还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她不得不解释了句:“两颗以上我就咽不下去。”


    安城北痛心疾首地转身:“得,两杯水,药性都稀释完了。”


    还上着课,骆远方也没找着机会问郑策,百无聊赖数着前桌安城北的头发丝儿。


    听到柯言在讲台上宣布寒假作业迟一周交的时候,全班响起欢呼声。


    而他却更烦躁了,本来确实写不完,今天挨一顿骂就过了。


    现在又多出一周时间,再写不完就没借口了。


    操。


    柯言继续哄着这群傻子,说收手机反正他们也会偷偷藏起来,玩得更带劲,不如不收。但是,被抓住当一个月值日生。


    又是一阵欢呼。


    操。


    果然是大城市人才引进的老狐狸,明退暗进啊。


    骆远方摸到兜里的纸,是今天出门时刚从门上撕下来的。


    掏出来看也没看,一把撕成两片,叠一起继续往小了撕。


    郑策也无聊,旁边这位哥发泄似的撕纸让她有些在意。


    转过头去时,只隐约看见“欠债”“地义”。


    她怔了瞬。


    “看什么?”


    骆远方的声音在旁边冰冰凉传来。


    “看你。你帅。”


    郑策又去看他。


    这才发现他左侧鼻梁偏上位置有颗小痣。


    眼睛是深邃的,被这颗痣一衬,更有了异域的妩媚凌厉。


    而这位爷手掌关节处缠着绷带,将四根手指包裹在一起,看着攻击性很强。


    每根手指指甲上还带裹着一片创可贴。左手手腕上将一串木质佛珠折成四圈戴着。


    这装饰算是她见过的最复杂的了。


    妖精。


    郑策不屑。


    这样满手鲜血的人还信佛,有些荒唐。


    “有纸吗?”郑策依旧挑衅地看着他。


    骆远方看她一眼,没说话,丢过去一包纸巾。


    “谢谢。”


    郑策皱着眉掏出一张纸擤了擤鼻涕,然后卷着两张纸塞进鼻孔里,说道:


    “你有灰指甲吗?裹这么严实。”


    ……


    又是胆结石,又是灰指甲,你姐妹俩健康大使啊!


    前桌安城北非常不给面子,笑得发抖。骆远方给了他椅子一脚。


    骆远方手指微不可察蜷了蜷。嘴里硬硬蹦出两个字:


    “少管。”


    郑策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九中的桌椅都是塑料的,蓝色,边缘不像木质桌角尖锐。椅子还贴心地仿照屁股形状做了两个凹陷。


    但这屁股形状并不是人人通用啊。


    关键还很重,不方便挪动。


    郑策一整节课如坐针毡。


    但是好容易等柯言做完收心动员,门外那个肌肉男老师又出现了。


    “谁是新来的郑策?”他在窗口边问。


    “我。”郑策没动,看着他。


    “出来一下。”


    这位吴老师头偏了偏,转身在走廊上站着,背对教室。


    “老师有什么事吗?”郑策走出去问。


    “我教物理的,听说你物理不错,基础还在吗?”


    “忘得差不多了。”


    这是实话。


    吴老师原本准备了一兜台词让她谦虚谨慎,打牢基础云云,这下好了,全部用不上。


    “那你厉害啊。”


    “一般吧。”


    郑策看出来这老师对自己有股莫名其妙的敌意,也不打算礼貌回应了。


    “我告诉你,成绩好,不要以为自己就无所不能了,还不是回来复读,就得埋着头做人。”


    老吴硬着头皮把肚子里的草稿念出来。


    郑策皱了皱眉,毫不避讳看着他,声音也没降下去。


    “老师我第一天来,不认识你,不记得得罪过你。我也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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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说过自己成绩好,一直都是你们在说。还有,我早知道这个世界不看成绩,这些都算个屁。”


    她一口气说完,气场稳定,扭头就走。回头撞上安城北惊恐的眼神,抿了抿唇换方向走向厕所。


    “莫名其妙。”


    安城北只楞了零点一秒,转身回教室就把经过添油加醋讲了出来。


    “我靠,直接和老吴对呛,你们没看见老吴那黑脸都给憋红了。”


    “她去哪儿了?”林歌站起来。


    安城北无所谓地往后指了指,“厕所。”


    林歌出门的时候,又撞见英语沙老师语重心长地跟吴老师说什么。


    她就听见“不要有偏见,不要说脏话”之类的。


    径直走向厕所,在洗手池边果然看见了郑策,林歌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她,“走一起接水去。”


    “你专门来厕所找我去教室接水?”郑策问。


    “我听说你跟吴老师吵架了。”


    林歌拉过郑策小声道。


    “过来提醒你别惹这个吴老师,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之前听说还跟学生打架呢,拿着板擦就往头上招呼,好像是因为关系户,才没被开除。”


    “你哪儿听说的?”


    虽然这个吴老师有些奇怪,但出发点似乎也是为了震慑她,不至于找她干仗吧。


    “这你就别管了,都这么说。”


    郑策想到什么,也小声揽过她问:“那你知道叫骆远方那人是什么情况么?”


    “嗐当然知道,他也少招惹。”


    林歌一脸严肃,让郑策有些想笑。


    “他之前听说因为谈恋爱和情敌打架,差点被开除!后来又和女朋友打了一架。再之后就休学半年,现在降级在我们班了。”


    郑策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逻辑。”


    “逻辑不管真假,有这种传言,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总之慎重点。”


    林歌挑眉道:“我就只讲感觉不重证据,感觉让我少惹他们,你也是。”


    “好的船长。”郑策笑道。


    这个林歌性格还挺好,她刚到这里,就对自己处处照顾着。


    郑策很领她的情。


    “好什么好?”骆远方瞪着安城北,“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打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不是,您平时都不正眼看人的。”


    安城北冒着变成相纸的危险解释,“对这个郑策是不是太好了?你就说是不是!”


    他忽然眼里闪过一丝光,“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骆远方不知所措了一刹那,很快恢复状态。


    “是个鬼。”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排酸奶。


    “我心这么善良,对谁都好,专门给你买的酸奶,润肠通便,我好吧?”


    “您小点声。”


    安城北男人的面子忽然带上了,小声道:“但骆哥你也真是贴心,我都不打算管了,你还记着。”


    “嗯。”骆远方把酸奶塞进他怀里,让他赶紧滚。


    “自己买的时候选买蛋白质超过2.9克的,碳水化合物含量5克左右的通常是没添加糖的,记着。”


    “记住了,妈妈。”


    骆远方往他凳子上踢了一脚。


    这家伙不退反进,扭过来抛了个媚眼,还朝他比心,“爱你,哥。”


    骆远方选择不再招惹这玩意儿。


    你为什么对郑策这么好?


    安城北挑破之前,他根本没察觉有什么不同。


    但是自从知道郑策家里的事,他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小时候,去她家里看见的叔叔阿姨。


    郑策妈妈身体不好,但她爸妈两人都很和蔼。对郑策虽然严厉,但从不责骂。


    有一回郑策没考好,不敢回家,恰好看见他又和人打架了,兴奋地跑过去问他,能不能说自己救了他,带他回家上药。


    骆远方当然乐意至极。


    后来去的次数多了,郑策妈妈把她支开时,对自己说的话他也一直都记得。


    “是怕她挨骂才来的吧?”


    她看着骆远方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笑意。


    “以后会不会嫌弃有这么个多病的丈母娘啊?小策以后还得多加关照,麻烦你了。”


    小小年纪还不懂什么,但他记得自己郑重地点了头。


    虽然后来也没麻烦成。


    因为她们搬家去了大城市。那里有更多的工作机会,也有更好的医疗资源,帮郑策妈妈看病。


    是因为小时候的一句承诺么?


    所以才会不经意多照顾几分。


    会看不惯她故作无所事事,把自己打扮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会气愤她受了委屈不懂得为自己争取。


    这是什么感觉,骆远方一时也说不上来。


    有点憋屈。


    郑策回座位时,他也没理,对着桌子发呆。


    直到门口传来小蜜蜂熟悉的“开机——”机械女声。


    “OK,挠,classbegin!”


    沙老头操着口音里夹杂的英语,从门口笑眯眯走进教室。


    同样的声如洪钟,整个教室就他们俩还没习惯。


    于是,郑策手里转的笔吓得飞了出去。


    她弯腰去捡,再抬头时,没注意撞上了桌角。


    闷响一声。


    诶,果然塑料的桌子没木质的撞着疼。


    郑策好奇地保持着弯腰俯身的姿势,转头去看这桌子的结构。


    就看见一只手贴在桌边,挡在她的头和桌角间。


    顺着这只胳膊望过去,先是那串佛珠,再是骆远方那张冻死人不偿命的脸。


    骆远方撇过头去。


    反应太快,又顺手了。


    啧。


    把你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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