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影从阴影里慢吞吞挪出来,韩俊生定定看着江蔚云。
“她去哪儿?”
“不管你事。”
江蔚云收了嬉皮笑脸的架势。
虽然韩俊生比她高两个年级,但男孩儿个子还没开始蹿,气势上没有冷脸小江足。
“我去告诉我妈。”
“告告告,三大炮,姥爷吃酒你喝尿。”
江蔚云一根手指在脸上划拉划拉,不断气输出一串顺口溜,企图用魔法打败魔法,“这么大还告妈妈,羞人!”
果然这一激,韩俊生便没动。
“你是不是,不想听他们吵架?”
江蔚云和他僵持了会儿,想了想又说。
“嗯。”男孩有些丧气。
“过来。”
韩俊生沉默了下,十分配合走到她面前。
然后一只小手非常不客气捏上他的脸。
“他们吵架你是不是就躲这儿呢?”江蔚云说,“你可以躲,但是我们住进来了,以后得先打报告知道吗?”
捏他儿子。
江蔚云KPI达成。
马家巷是这一带有名的小吃街,三人并行都略显拥挤的小巷每天却是人来人往。
往里走到一个丁字路口,路会宽点,便有店家在门口摆上折叠桌椅,勉强成个夜市。
过年这几天生意也不错,不过主要是些无家可归或者压根不想回家的人撑场子。
入夜后,树枝上红灯笼亮了,在黑压压的巷口,特有中式恐怖的氛围。
郑策裹紧了衣裳往前走。
巷口烟花店还开着,招牌和五元店一个套路。只不过下面还煞有介事地用拼音再标注了“yanhuadian”三个字。
可能是怕外国人读不懂吧。
除此之外,烟花店招牌最为醒目的是粉红头发的守护甜心。虽然模糊的像是打了一层马赛克,但郑策凭借中二时期的狂热,还是一眼认出了亚梦。
是谁裹着被子站在床上施展魔法,往事不必再提……
烟花店前,有个老太太和小男生在卖烤羊肉串。老太太民族风打扮,朴素又不拘一格的宽松款式很适合她。
小男生主管烤肉,颊侧隐约有两粒酒窝,衬得整个人柔和不少。
烤架上的肉闻着焦香孜然,还挺像回事。
一群五颜六色头发的人走在郑策前面,大衣衣角被风鼓起,走得十分有范儿。
郑策脑子里自动补足BGM: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古惑仔们路过羊肉串时,齐刷刷停在小推车面前。
五大三粗往那儿一站,将老太太和旁边的男生遮得严严实实。
郑策放慢脚步。
如果要起冲突,她还能掉头就走。
是的,这种时候她不想惹麻烦。
“奶奶,来三根仙女棒。”
周全刚把烟叼上,打火机一捞出来,就被骆淇眼疾手快抢了过去。
“年纪轻轻燃一头白发,不知道怎么想的。三根,抠死你得了。”
骆淇瞪他,“我说过烟花店周围不要带打火机吧?没收了。”
“我这是灰蓝色,你不懂。”
周全无奈。
“那您这儿还煤气罐呢!威力赶上加特林了都,我那打火机就剩两滴油。”
“羊肉串吃不吃?”
骆淇不想跟他嘴贫,“不吃就滚。都没个样子,把外套都扣上!春捂秋冻,现在还没入春呢!”
骆淇对五彩缤纷的这群人丝毫不怵,强迫每个人都裹成棉冬瓜后,满意地拿了三根仙女棒,
“奶奶送你了,去外面玩儿。”
“我不吃您这耗子肉,我进去找远方吃顿好的,顺带帮您教训他一顿。”
周全呲牙笑着接过仙女棒,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点点,朝骆乘光说,“弟,压岁钱打过去了啊,新年快乐!”
“你混那点儿钱,可别再天女散花了。”骆淇还是烤了几串羊肉串递给他。
周全接过和兄弟们分了,不服道:“嘿外婆你别小看高中毕业生,当大老板的多了去了。现在高三就剩最后半年,我劝远方也别读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郑策就看见老太太用一根沾着油腥的竹签突出重围,把几个混混唬得瞬间散开的。
“你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我把你扎成筛子信不信?哎,别跑,不准灌他喝酒听见没,他还要读书……”
几个人嬉皮笑脸一顿跑,周全回头给老太太打招呼的时候踩着一小石子,立马向后倒。
然后,被旁边人伸手一捞,瞬间完成拉丁舞高难度下腰动作。
郑策继续小声配乐:翻天覆地,我定我写自我的法律~~
“哎天官儿诶。”骆淇嫌弃地皱了皱鼻头,转身就看见走来的郑策。
立马换上笑脸,轻声问:
“小姑娘吃羊肉串吗?”
“不用了,谢谢。”
“哎,大过年的,老太太我给你打八折,前头的店都黑心着呢,来两串来两串。”
骆淇朝对炭火神游天外的骆乘光使了使眼色,“发什么呆啊,烤啊!”
虽然骆淇一直守在烧烤摊边,但一靠近,郑策还是闻到她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别人说这是老年味儿,她不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在外婆家也闻到过。
看在这老太太大过年不躺在家里看戏剧春晚,跑到马路上逢人就笑的份上,郑策心一软,跟了过去。
“两根就行。”
男生烤得明显不熟练,手忙脚乱一顿乱抓。
郑策看着有些头晕,刚一抬眼,又看见这老太太满脸笑容打量自己。
啧。
刚回来这两天,但凡遇见个人都把她当动物园出逃的猴儿看,郑策皱眉,正想问她看什么,老太太欣然笑道:
“郑策是吧?”
郑策眼神里的不耐烦瞬间变成探究,“您是?”
“我是郑策的外婆,那个男孩儿,你们小时候一起玩儿过。哎呀,都长这么大了。”
“噢。”
郑策对这个老年人没什么印象,小镇上看着眼熟,有过交集的人多了去了。
她忽然想起,欧阳说他们家出了变故,所以才出来摆摊吗?
但郑策不想多问,同时也不希望别人过问自家的事。
没想到骆淇下一句就是,“你爸妈呢?也回来了吗?”
“……没。”
还好羊肉串好了,郑策接过就要走,“多少钱?”
骆淇抢在骆乘光前开口,“二十。”
又坑老实人呢。
郑策看着两根竹签上塞牙缝都嫌小的肉丁沉默了。
她忽然开口:“阿玛尼那库喷达阿库盆达WeiWei。”
骆乘光举着铁架子,愣住:……
骆淇同时也呆住,手里电话叮咚一声:
支付宝到账,二十,元。
“再见奶奶,新年快乐。”
郑策皮笑肉不笑转身就走。
骆淇没八卦过瘾,还想逮住她再问两句,被骆乘光拦住。
他胳膊环住骆淇脖子对着镜头笑,“外婆来,我们自拍一张,这烟火气满满的。”
“她是不是骂我们呢?仗着我们听不懂?”
骆乘光紧了紧手臂,“小声点。”
“干嘛呢要呛死我?”
骆淇又小声说,对着镜头笑了笑,“没看她往夜市走嘛,还有钱呢,本来能多聊几块钱羊肉串的。”
“再聊就没命了。”
骆乘光龇牙咧嘴,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看手机,她右边兜儿里是什么?”
骆淇虚着眼睛,调整老花距离,看了半天,才惊道:“天官儿,她怎么带着刀!”
“让人知道你挂羊头卖狗肉,待会儿拔出来我都来不及救你。”
“她不会干什么傻事吧?”
骆淇心里一阵不安,“远方还在里面呢。”
“骆远方要是打不过她,他就别活了。”
骆乘光点了两下手机,屏幕转向骆淇,“你不是让我教你晚上怎么才能拍得清晰嘛,看着点。”
骆淇别过脸去,“诶你先把美颜开开,我见不得这张老脸。”
“……毛病。”
“啧。”骆淇打开美颜凑过去看两眼,“等我熟练掌握智能手机就去环球旅行,你们哭着求我回来,都不管用!”
本地人身份在老油条面前根本不管用,郑策被坑了一把,心里不服。
羊肉串不好吃,又老又柴。
刚才闻着香主要功劳在那男生调料加得足,但吃进嘴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又咸又苦。
郑策没吃两口,遇见被插成刺猬的垃圾桶,贡献了两根带肉的竹签上去。
垃圾桶转角立马就热闹起来,吃小龙虾的,喝夜啤酒的,撸串的。
地上全是油和竹签,空中飘着烟和爹妈,也是很热闹了。
但她站在垃圾桶边没转弯。
因为看见了帅哥,不,熟人。
大苍蝇的黑色复古头盔放在红色高脚塑料凳上。
旁边男生胳膊肘架在膝盖上,坐姿懒散地仰头喝了口啤酒,喉结滚了滚。
郑策。
人果然不禁念叨,这两天念多了就遇见了。
不。
她又看了眼凳子上的变色护目镜。
是一回来就遇见了。
巷子不宽,各家餐馆灯光一打,整个巷子瞬间灯火辉煌。
男生侧对着她坐,边缘线条在各色灯光下清晰齐整,而他身边是来往的人群。
耳边哄闹并未减少,也许是少年干净利落的形象和这里不相容,让人觉得很安静。
像是个误入的旅客。
但郑策很快又根据他撸起袖子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擦伤认出:
他是打篮球那个人。
“怎么剔了个板寸?齁冷的。”
刚在羊肉串摊前寒暄的灰蓝色头发少年和他碰了下酒杯。
“不过,我兄弟头型好看,剔成和尚都还是这么帅。”
周全说着在骆远方头上摸了两把,被扎得缩了回去。
“今天下午才剔的。”
骆远方说,“骆淇说这下更像越狱的了。”
“我也感觉,只是刚没好意思说。”周全贱兮兮地笑着把凳子挪远了些。
“远方,还回来练体育吗?”褚铭给他挑了根肉多的串儿,刚端过来,肥肉上还滋儿滋儿冒油。
褚铭是这群人中,除了骆远方以外,唯一一个黑头发的。
他年纪也最大,明显沉稳些。
“你的事,我们差不多也知道了,不用瞒着。”
“不练了,去何仙姑的班读一年半。”
“卧槽?还真去啊?”
周全惊讶,一脸同情看他,“从高二开始复读?那你小子亏死了。”
郑回想到之前电话里的沟通,原来他就是柯言嘴里更麻烦的复读生。
还是体训特长班转来的,那是麻烦点。
她竟下意识觉得眼前这些人都没什么前途。
她摇了摇头。
平时她最不喜欢别人随意给自己下定论,现在和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有什么区别。
“你少吃点糖吧,得糖尿病了可没人管你,我猜老太太会让你自生自灭,还有你冻死人的弟弟,死之前能看你一眼就谢天谢地吧。”
周全递来一盒菊乐酸奶,“喏,专门给你买的,老太太吩咐的,少喝酒。”
“嘴里积点德吧你。”
骆远方想起复读的事儿就烦,下意识嚼了块儿薄荷糖,被这么一说,发射炮弹一般又吐出来。
准确弹射进垃圾桶。
他有些感慨地摘下吸管,“出了省都没有菊乐喝,想死这口了。”
“嗐,依我看你还真是出息了,一个人出省闯了六个月,我们混几十年都没出过这片儿。”
周全忽然多动症一样,扭着凳子往骆远方这边靠,被他一脚挡开。
但周全扭得忘情没注意,惯性朝他身上扑了过去。
“卧槽,你喝了两口就醉成这样?”
骆远方接住他。
“你他妈的,谁知道你来这么一脚。”
周全挂在他身上小声说,“侧面有个女孩儿,一直看着咱们这儿,你猜看谁?”
“看我呗,我比你们好看点。”
骆远方受不了一个男人抱着自己嚼耳根,一把把他推开。
一群人吵吵嚷嚷起哄,“你是好看,混不下去了,来店里当男模,给你开高价!”
“不是我说,再过两年,就开他个连锁店。”
褚铭说,“远方找不到活儿就去当店长,哥几个罩着你!离了高考又不是没路了。”
骆远方笑着向褚铭举了举杯。
心里有些酸。
这群兄弟什么都知道,一向直来直去的性子,为了他的事委婉得快赶上薛宝钗了都。愣是没多问一嘴他出走的情况。
“谢谢哥!”
他心领了。
一人举杯:“去他妈的高考!”
周全和他碰上,豪爽道:“去他妈的体训!”
一群人开始鬼哭狼嚎:“去他妈的精英教育——”
周全笑嘻嘻坐回去,正想摆正了凳子看一眼垃圾桶边的女孩儿。
却不小心撞上隔壁桌的人。
这种本就狭小逼仄,人挤人的苍蝇小馆,类似摩擦不可避免。
本以为糊弄糊弄就过去了,没想到身后直接伸过来一胳膊,圈住周全的脖子就往后拖。
“不长眼啊!”
“操!”
这桌五彩人立马都站了起来,骆远方也放下酒杯,盯着那边。
褚铭掰着那人胳膊,不费吹灰之力就扭成一个高难度动作,把周全给解救下来。
这桌全是练过的体训生,对这种级别的架从来不怵。
那人被拧得面目狰狞,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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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立马站起来帮他脱围。
这一脱围,郑策瞳孔倏地紧缩。
单眼皮,倒八字。
她脑子里暗骂了声,迅速拿出电话拨给警.察.局。
郑策现在万分后悔刚沉迷男色,没多走两步,早点发现这个人渣。
看这些人打架的狠劲儿,她都怕警察来之前就结束战斗。
郑策捏了把汗。
火得烧得更旺些才好。
“活得不耐烦了吗,毕业了吗小子?”
邻桌一人直接拿着空的啤酒瓶往桌角一敲,看向他们这边。
玻璃渣碎一地,湿漉漉躺在地上。
就半分钟不到,巷子里这块儿地方已经贴心地给两拨人斗殴充分腾出了场地。
人群缩到十米开外,拿着手机开始直播打卡地头蛇斗狠现场。
“吹牛吹得唢呐一样,不知道的以为你他妈号丧呢。”
周全活动活动脖子,今晚这气,他非出不可。
他对人群喊:
“都录好了,看谁活得不耐烦了,跟我面前找死!”
单眼皮男人面对这么多摄像头明显有些不适,略显慌张地撇过头来。
这一撇,他直接和躲在拐角的郑策亲密对视上了。
操。
男人拔腿就跑。
周全狠话还没放完,被他不按套路出牌给弄无语了。
更无语的是男人同桌的一群人。
两拨人就看着他,傻楞在原地。
“等个屁啊,等人来收尸么!”
骆远方吼了声。
他实在受不了,这气势都架足了,还面面相觑惺惺相惜的场景,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
“要打就他妈快点打。”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骆远方长腿一伸,逃跑的男人十分狼狈地朝地上的不明呕吐物一扑。
骆远方拧着眉朝旁边让了让。
“就是你惹出来的,跑了我找谁算账?”
这群体训毕业生都跟头牛一样壮实。
而骆远方看着瘦,动起手来却丝毫不逊色。
像只猛兽,更确切说,是窄巷里混迹已久的野猫。
藏匿于黑夜,悄无声息。
但动作灵活,目光冷冽,没有花招,一击命中。
没过两招,搞高利贷诈骗的这群人,就发现干不过搞体育的这群牲口。
作势就要跑。
这群街头闹事的,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骆远方在单眼皮男人身上招呼了几下后,没太大意思,也要放他走。
郑策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看着就要逃走,她叹了口气。
果然等不到警.察.来。
骆远方这边刚拿了根烟出来,还没点上,余光里就见一个黑影从垃圾桶里,不,垃圾桶旁边冲了过来。
拦下刚被他胖揍一顿的单眼皮。
单眼皮的同伙现在屁滚尿流想着逃命,根本顾不上还落了一个人。
于是郑策单手灵活地转了几圈从垃圾桶里顺出的擀面杖,紧接着,猛地朝单眼皮劈去。
擀面杖还带着各路烧烤的调料风味,擦过骆远方,在他面前掠过一阵又臭又香的风。
男人反应相当迅速,侧身非常狼狈一滚,好险也躲了过去。
周全拿的烟还没点上,先被郑策手里玩棍子的花活给震惊,咬着烟赞道:“帅啊!”
本以为结束了战斗,女孩儿忽然的加入,竟搞了个彩蛋出来。
但因为搞不清状况,几个人都站在旁边,看着她和单眼皮厮杀。
郑策胜在灵活,还有一根擀面杖进攻,打中了好几下。
但在力量和体型上仍处下风。
褚铭看着这一幕:“什么情况?她不要命了吗?”
没过两招,郑策手上擀面杖脱了手,赤手空拳对峙,毫无章法,更像是在泄气。
她确实似乎不打算要这条命,同时也没把对方当个人,处处紧逼。
骆远方也拧着眉,一脸沉重看着,“这个打法,再挨几下,她肋骨少说断三根。”
他丢了烟,刚往前迈一步,周全一伸胳膊拦住他,摇摇头,“别管,不像善茬。”
骆远方看了眼还在缠斗的两人,犹豫了下,便没上前。
但几人刚收拾外套准备离开时,巷口就传来了警笛声。
过年还要值班的警察们有些激动甚至疯狂地鸣笛。
带点“总算找着出气对象”的癫狂在里面。
警察们一字排开从车辆大灯前赶过来时,都快有了港片追捕毒贩的气场。
而刚跑出的那些人,刚好落入他们的怀抱。
怎么不算双向奔赴的浪漫呢……
周全非常沉稳地看了一会儿,慢慢脱口而出非常没有气势的一个字:
“跑。”
“跑了屎盆子就扣头上,明儿警察就上门。”骆远方放下外套。
忽然,眼角银光一闪,骆远方想都没想,两步跨过去,一把捏住郑策举起来的刀柄。
她的手在抖。
骆远方忽然有一瞬的怔愣。
下一秒,他把刀从郑策手里抢过来,再用力一拉,把郑策拉到身后。然后一脚踏在那人胸口,制止他进一步动作。
“你干嘛?他们斗殴,你越搅越浑啊!”周全急道。
他的脑子在千分之一秒内想出的办法便是把他们摘出事外,假装看热闹的三好青年。
“警察会信吗?”
骆远方放开郑策,说话间拿着刀往自己手臂上毫无征兆,猛地一划。
长长一条口子,血迅速洇湿灰色卫衣,流得顺畅又欢快。
他只是皱了皱眉,捏紧拳头,“这种情况,谁惨谁有理,你们待会儿替我多嚎几声,我不想刚开学就背处分。”
他还没说完,手里的刀又被身后的女生抢了回去。
郑策握着匕首猛地朝地上扎去。
骆远方心里一惊,一脚踢开地上的男人。
同时,郑策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匕首插入水泥地缝隙,还在不住颤抖,金属碰撞地面发出轻响。
骆远方只能看见她埋着头,略显瘦削的肩膀轻微颤抖起伏。
从她冲出来到现在,一句废话没说过,出手果断又狠辣。
像是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使出全力。
直到跪在地上时,女孩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很慢,很长地舒出一口气。
肩膀也跟着沉了下去。
匕首一歪,她整个人笔直向下倒,骆远方连忙单膝跪下扶正她。
声音因为刚抽过烟,又被酒精刺激,沙哑里带着颤抖。
“你,怎么了?又想讹人?”
郑策微眯眼睛,嘴角还带血,笑着叹了口气:
“真他妈爽!”
见她这幅样子,骆远方怔了瞬,没忍住也偏过头跟着她笑起来。
“疯子。”
警笛声至,这里早已一片狼藉。